第31章嘉宾中的劣品。
【大家快去看啊,《心动夜曲》揭露嘉宾职业啦!池禾意、祝梦瑜、谈灵和苏韫晚的职业都揭露了,现在只剩阮凉和沈谕了!都去看!】
【呜呜,跟我猜的一样,池禾意是老师,她这么温柔的人就该当老师,但超出我预料的是她居然是大学的老师,更喜欢了。池老师,要是在节目里找不到喜欢的人,来跟我谈恋爱吧。】
【池老师是深大副教授!已去深大官网查证,履历截图如下,不谢。】
【谈灵因《梦醒时分》一炮走红的时候我没粉她,她出演《纸船》拿下最佳女演员的时候我没粉她,她自导自演《狐女》上映后名利双收的时候我没粉她,现在,我因为她在一档恋综里的发言粉上了她!她值得!娱乐圈需要这样的演员!】
【梦瑜居然是研究生学历,高学历,白富美,还有模特经历,简直是人生理想!好爱!】
【小可爱早期模特图已为大家找到,请看图集。】
【噗,这些图该说是好笑呢还是说非主流呢,原来大小姐也经常为爱妥协过,拍了一堆这种玩意儿,大小姐不考虑收购了那些垃圾工作室自己当老板吗?】
【这个想法可以有!我们有钱,可以任性!】
【好喜欢苏大美人,她好美啊,她身上有种独特的韵味,姐姐多演戏啊!】
【上面的喜欢这种人不觉得丢脸吗?26岁了,就出演过一部电影,现在还要靠恋综回春,这么废物,这是嘉宾里最差的吧?我现在看沈谕都比她讨喜,没别的,就是讨厌废物,看看人家梦瑜,没当模特的期间也毫不懈怠不忘提升自己。】
【某大小姐的粉真的是越来越讨厌了,所有嘉宾的粉丝里就她家喜欢拉踩……】
【姓祝的不仅水军多,粉也讨厌,你家正主知道你们在外这么败坏她的路人缘吗?是是是,你们家小可爱最好看最优秀还是大小姐,谁都喜欢她,嘉宾都为她倾倒,全世界的人都想亲吻她的脚尖,够了吧?臆想够了就滚吧!】
【还有阮凉和沈谕的职业没有揭晓,好好奇阮凉是从事什么职业的,时长给我稳住!请务必让我知道!】
节目组别墅。
“还有两张纸。”
嘉宾的目光都落在桌上的两张没有打开的纸张上。
谈灵抬了抬眼,看向没有揭露职业的沈谕和阮凉两人,用询问的语气问:“只有两张了,要一起打开吗?”
阮凉点头,不介意。沈谕沉默,不反对。
正被阴郁情绪裹挟的祝梦瑜闻言光速伪装好,扬着酒窝,可爱地笑:“啊,到了最后时刻了。”
她笑着,眼底藏着凶狠的急躁,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剩下的两张纸抓起来打开。她倒要看看,不喜欢她喜欢苏韫晚的两个人是什么职业,眼光这么低!
手指发痒地抽搐着,在看见沈谕拿走了一张纸后,她终是忍耐不住,也伸出了手抓住了最后一张纸:“我来看看写的是……”
“请稍等。”谈灵突然出声。
急切的动作忽然被打断,祝梦瑜差点没控制好表情,心脏都有点不舒服了。她忍了又忍,这才把目光从手中的纸上抽离看向说话的谈灵:“怎么了,谈灵姐?”
谈灵做了个手势,然后起身去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回来。
“谈灵姐渴了……”祝梦瑜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这句话加上一个可爱的尾音“呀”字,便看见谈灵将水杯递给了苏韫晚。
“喝点水。”谈灵道。
正因为发干下意识舔着嘴唇的苏韫晚:“……”
她顿了一下才接过来。
水杯温热,谈灵给她的是一杯温水。
杯子里水波一圈圈漾开。
祝梦瑜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还带着笑容,但呼吸变得粗重了许多。
直播间里。
【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哦!】
【好宠!】
【垂死病中惊坐起,原来今天是过节!】
【扛起灵晚大旗!】
“谢谢。”苏韫晚道谢,喝一口润了润唇,她早想去接一杯水喝了,但碍于这个环节不好打断这才忍着,没想到……
谈灵只是笑了笑,然后对祝梦瑜道:“继续吧。”
祝梦瑜强颜欢笑,说“好”。她低头去看手中的纸,结果差点呼吸停滞,她手里的那张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揉得稀烂。其他人都看见了那张纸的惨状,神色各异。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注意,它被我……”祝梦瑜快哭出来了。
温柔的池禾意见不得人哭,温声安抚:“没关系,可以看清的。”
她拿过那张纸,细细分辨了一下,说:“是‘车’,上面写的是‘车’这个关联词。”
祝梦瑜满心依赖地看着池禾意,眼里仿佛都是池禾意。
然而直播间的弹幕里只有少数人在磕糖,更多人充满了疑问。
【其实我有点疑惑,4号嘉宾她是喜欢池教授的吗?她好像很崇拜池教授,看着池教授的眼神仿佛藏着爱意,我一直以为她喜欢池教授,但……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影后给苏大美人送水,4号嘉宾笑容都挂不住了,还捏坏了纸,难道她喜欢的其实是影后?刚刚嫉妒了?】
【我也觉得她对池教授的态度和对影后的态度都挺暧昧的,不知道她喜欢谁。】
【有句话我闷在心里好久了,其实我觉得姓祝的嘉宾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挺暧昧的。】
【有些人是没跟性格开朗的人相处过吗?这很正常吧!不能因为这是一档恋综,就把正常的友好当成是暧昧啊!再说了,这是恋综,小可爱不能了解所有人再选一个喜欢的吗?】
【把所有阴阳小可爱的人都埋了!】
【……】
直播间里的争吵影响不到现场,池禾意站出来打圆场之后,其他人就顺着她的话继续下去了,只有祝梦瑜受了点影响低沉了很多话也不怎么说了。
“这张写的是‘车’,另一张呢,写的什么?”苏韫晚问道。
拿走另一张纸的人是沈谕,所有人的目光来到沈谕的手上,结果一看——
沈谕手上的那张纸也皱巴巴的。
这张纸好像也承受了它所不该承受的。
现场静默两秒。
直播间也静默两秒。
虽然手里的纸莫名其妙也遭了难,但沈谕完全不像祝梦瑜那样愧疚,她没有道歉,甚至表情还有点臭,像是谁惹到了她。她自顾自打开纸张,漠然念出上面的字:“‘书’。”
最后两张纸,一个写的是“书”,一个写的是“车”,对应的只有两人,阮凉和沈谕。这两个关联词和她们的气质都有点对应不上。
难猜。
几人猜测了几轮这两个关联词所能联想到的职业,谈灵看阮凉和沈谕两人一直置身事外,眼珠转了转,提议让她们分别讲一个各自的职场小趣事来辅助大家猜测。两个当事人当场想要拒绝,然而目光一扫,看见苏韫晚抱着水杯已然一副等着吃瓜看热闹的模样,都默了默,拒绝的话没能说出。
阮凉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我先来。”
苏韫晚很捧场地接一声:“好~”
阮凉:“……”
她略作思考,语气平直地讲述道:“上一个月,公司给我调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当助理,上岗的第一天,我让她给我送杯咖啡,她去了趟茶水间,给我送来了她自己在喝的调理身体的中药,把咖啡留给了她自己。”
“噗!”
苏韫晚喷笑,“她还在还在公司任职吗?”
“在。”阮凉道,“我把她调给我的对手当助理去了。”
“噗哈哈!”苏韫晚笑得更大声了,池禾意和谈灵也都笑了,祝梦瑜有些心不在焉,只附和着笑笑,沈谕没笑,她要是笑了大概能上生理科学类新闻。
“有趣。”谈灵道,说完把目光投向沈谕,“沈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趣事呢?”
沈谕看了一眼苏韫晚,目光扫过她笑得发红的眼尾,这才开口:“之前有个人说喜欢我。”
“然后呢?”
“然后她看见了我做的案例分析报告说更喜欢我的才华,为了以后能更纯粹地交流,让我当刚刚那句告白没说。”
“……”
“……”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苏韫晚憋笑,笑出来不礼貌。池禾意以老师的口吻安慰沈谕:“以后你会遇到更喜欢你本人的人。”
沈谕直勾勾地盯住了苏韫晚,苏韫晚回她一个问号。
“哈哈!都是很有趣的故事,对我们判断谁写了什么也很有作用。”谈灵拍手,“我现在知道了——车是阮凉所写,书是沈谕所写。对吗?”
阮凉率先点头,承认了。
苏韫晚故意问:“那阮阮你是汽车销售吗?”
她甚至故意学祝梦瑜叫她姐阮阮。
祝梦瑜紧盯着阮凉,等待她的回答。
阮凉没有看她一眼,而是看向苏韫晚,看她的眼眸眼波微闪:“我是普通职场人,写车是因为我出差比较多,常常在车上。”
祝梦瑜久违地开口:“什么职场人?”
阮凉道:“互联网,普通职员。”
祝梦瑜嘴角泄出一丝舒心的笑意,噗,只是一个打工的,眼光低是有原因的,这样的劣品愿意喜欢苏韫晚就喜欢吧。
她心里舒畅了,眉梢便跟着带着笑意,语气甜甜道:“那也很厉害啊,阮阮多大啦?”
阮凉:“30。”
祝梦瑜笑容更甜:“那阮阮是姐姐呢。”
这么大了还是个破打工的。
祝梦瑜心情好了不少,看向另一个人:“沈谕,你是做什么的?多大啦?”
“学生在读,24。”沈谕道。
学生?
24了,是研究生吧?
这跟苏韫晚曾经说的健身教练完全不搭边,大概是这位穷学生曾经去健身房兼职去了。
啧。
祝梦瑜脸上带着和善的笑,眼里却飞快闪过一丝鄙夷,她声线甜甜道:“原来小谕是我们中最小的呀,还是学生呢,真青春。”
现在的研究生多如牛毛,只是学生还真没什么优势。
又一个劣品。
祝梦瑜不想问沈谕是哪所大学的学生,不想承认她的潜力,只有把她看作劣品,自己才会觉得舒服。谁让这个怪胎不喜欢她偏偏眼瞎去喜欢苏韫晚呢?
另一边,苏韫晚奇怪地看一眼沈谕,心里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只说了自己是学生这一身份,不是来打广告的吗?这个时候是透露自己的品牌的最佳时机吧?难道这位天才还藏着什么自己不懂的高端的推广方案?
只可能是这样了。
她不懂商业,沈谕比她懂。
第32章当局者迷。
直播开播一个半小时,《心动夜曲》嘉宾的年龄、职业全部揭露完毕,此时距离下播还剩下大约半小时,观看节目的观众在这期直播中获得了极大满足,就几人的年龄职业讨论纷纷,不再举着放大镜紧盯嘉宾的一举一动。
《心动夜曲》这档节目对嘉宾的限制非常少,除了安排任务,对嘉宾基本不作约束,而这期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嘉宾分散了开来。
祝梦瑜回房间拿了她的平板过来,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谈灵从她旁边走过,发现她看的是自己最喜欢的电影《风筝》,脚步停了停,祝梦瑜立刻抬头问她要不要一起看,这时节目组的镜头对准了她们,谈灵一顿,答应了,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祝梦瑜自然地靠近她,挨着她,并把平板往她的方向举了举。
“看得清楚吗?”祝梦瑜问道,问的同时更加靠过去了一点。
谈灵微笑,说:“看得清楚,别只顾着我,你也看。”
祝梦瑜露出甜甜酒窝,说:“没关系,我看得很清楚~”
看电影怎么能缺少零食呢?
祝梦瑜从兜里摸出两颗巧克力球,正要把其中一颗递给谈灵,谈灵忽然抬起头,对着面前走过去的池禾意唤道,问她:“要不要一起看电影,是经典电影《风筝》。”
池禾意一愣,看向平板的持有者,祝梦瑜立马笑脸相迎,说:“禾意姐看过吗?很好看的电影哦~”
池禾意坐下了。
二人画面变成三人画面。
谈灵和池禾意都得到了巧克力球,两人都只是拿着,没有吃,只有祝梦瑜剥了一颗塞在嘴里,将一边脸颊鼓鼓地顶起。
三人刚看了几分钟,池禾意叫住了路过的阮凉,问她要不要看电影,很好看的电影,阮凉闻言看了眼三人,拿着平板的祝梦瑜没有抬头,好像被电影里的画面吸引了。
阮凉淡淡道:“不了,沙发坐不下,很挤。”
说完溜达去到了休闲区,站在书架前看起了书架上的书。
察觉阮凉离开,低着头看电影的祝梦瑜的嘴角不屑地往下撇了一下,始终没有抬头。她不知道,此时谈灵的目光在她身上。
谈灵握了握手里的巧克力球*糖纸粗糙,微微扎手。
节目结束的时候电影才播了个开头,谈灵没有继续坐着看下去,说自己回去接着看就站了起来,祝梦瑜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说:“我还想跟谈灵姐继续看下去呢。”
谈灵笑笑,不接话。
池禾意也站了起来,说:“很有意思的电影,是什么电影,我回去找找。”
祝梦瑜嘟着嘴:“禾意姐也不看了吗?”
池禾意看看时间,说:“我还有几份学生的作业要批改。”
“这样啊……”
“嗯。”
祝梦瑜把平板关了:“那我也不看了,一个人看没意思。”
池禾意看看一个人坐在休闲区看书的阮凉,又看看还坐在桌子那边没挪动过的苏韫晚,她一直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去做别的事,像颗入定的蘑菇。蘑菇旁边坐着的则是沈谕,今天她的这位学生依然抱着电脑不放,只是换了地方没待在休闲区了。
她待在苏韫晚的旁边。
池禾意观察完全部,道:“你找韫晚沈谕阮凉三个陪你看吧。”
祝梦瑜闻言差点没控制住表情流露出鄙夷,她抱住平板,甜甜地笑:“不要,我要留着晚上在被窝里看。”
听她这么说池禾意就不说什么了,只让她注意视力问题。
直播结束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很有经验地忙碌着,导演李衡走来叫走了祝梦瑜,把她叫到了角落,没人听见导演跟祝梦瑜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导演的神色不是很好,而祝梦瑜一副委屈的样子。
苏韫晚没空注意别人的情况,听到收工二字的一刹那,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开来,疲倦从身体内部溃堤而出,郁结在她眉眼间,使得她一刹那觉得眼前视野晃荡不稳出现了重影。
她狠狠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时视野才正常了,但疲倦不散,四肢绵软。
胸间很闷,她想要端起面前的那杯水解解闷,伸出去的手却觉得小小的杯子有点重,杯口晃了晃才被她拿起。
喝完水,觉得舒畅一点了,她再次沉沉呼出一口气,想把一身的疲倦呼出去。
她一向懒得像冬眠的蛇,竟没被人发现跟平时有什么不妥,只有坐她旁边仿佛全身心投入在电脑里的沈谕停了停手上的动作,侧头看向了她,沈家的天才黑瞳如墨,瞳色太深了,仿佛吸走了所有的情绪,便看不出她是喜是忧,整个人呈现一种无法分辨的暗和混沌感。
沈谕直直地看着她,而苏韫晚并不想像平时那样怼她一句“看什么”,很累。
阮凉走了过来,把一本书递到苏韫晚面前:“这是你之前说要找的那本……”
“书”字还没出口,苏韫晚撑着桌面站了起来,结果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一个不稳差点原地坐回。两只手一左一右同时快如闪电地伸出,扶住了她。
眩晕感从身体里退去,苏韫晚才发现自己被阮凉沈谕一左一右扶住了:“……谢谢。”
阮凉观察着她的脸上,半晌才缓缓收回手,道:“小心。”
收走手的她垂眸去看沈谕的手,后者被盯了好一会儿才收走。
祝梦瑜从导演身边离开一转身看见了这一幕,她眼神微冷地盯着三人。谈灵要去找导演,正好看见了祝梦瑜的眼神,她眸光闪烁,打消了找导演的心思,走到了祝梦瑜的身边,祝梦瑜察觉,立马收起了眼中的冷意。
“是不是很有意思?”谈灵道,“该说当局者迷吗?”
“?”祝梦瑜歪着脑袋一副不懂的模样,“谈灵姐是指?”
谈灵是指苏韫晚、沈谕、阮凉三人,她们三个处于局中,所以本人好像没有意识到,她们三个之间的氛围完全不同于其他人,微妙得很。
谈灵嘴角缠上一抹笑,意有所指地说:“韫晚好像很招人。”
祝梦瑜懂了。
她看向那边的三角。
“谈灵姐不吃醋吗?”祝梦瑜忽然道,“你不是很喜欢韫晚吗?”
谈灵的视线一转,投落在祝梦瑜那张看起来天真可爱的脸上,后者正展示着自己甜美的酒窝。
祝梦瑜面上在笑,但内心阴毒,她住在别墅,知道影后和苏韫晚其实只是普通共事过的关系,和网上的那批灵晚cp粉的期盼相差甚远。所以她故意问谈灵吃不吃醋,想要听到从影后嘴里说出否认的回答。
快说!
说你不吃醋!
说你不喜欢苏韫晚!
祝梦瑜内心欢呼着。
然而——
影后似乎细思了几秒,突然展眉一笑:“哦,吃醋的。”
啊?
祝梦瑜一僵。
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谈灵走向了那边的三角,走向了苏韫晚。
啊啊??
苏韫晚看见谈灵走了过来,思维缓慢地思索着偶像过来做什么,还没想明白,谈灵走到了她面前,出口便问:“晚晚晚上要来我房间吗?”
“晚晚”,这是开玩笑。
苏韫晚一秒解读完毕,只是有些不懂偶像为什么突然开起她的玩笑来。
苏韫晚知道这是影后的玩笑,但沈谕阮凉不知道啊,两人同款漠然地盯住谈灵。影后谈笑自如:“来吗?”
苏韫晚有些无奈:“去做什么?”
谈灵道:“你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韫晚:“……”
这话说的,这么这么怪呢?
苏韫晚道:“晚晚今晚不去。”
“为什么不来?”谈灵道,目光在沈谕阮凉之间逡巡,“是因为先和别人有约了吗?”
“没约。”苏韫晚面无表情,“只是晚晚今晚想早点睡。”
谈灵:“哦?”
苏韫晚放任一丝疲惫流出。
谈灵见状,不正经的笑意略微一收:“不舒服?”
沈谕阮凉皱眉。
苏韫晚把疲惫收起,一副看不出什么的懒洋洋模样,说:“一点点,所以想早点休息。”
谈灵听了歇了继续开玩笑的心思,她跟苏韫晚共事过,知道苏韫晚的身体不好,只是不知道不好到什么程度。她盯着苏韫晚的脸看了几眼,道:“那好好休息。”
苏韫晚说“嗯”。
谈灵想了想又道:“今晚我住在别墅,有事叫我。”
苏韫晚眼中带了暖意:“好。”
谈灵摸了摸她的脑袋。
只一下,两道目光猛地射向她的手,谈灵低笑了一声,悠悠然收起手放在兜里。她不去看那两道目光中的任何一人,跟苏韫晚温声叮嘱有事一定要叫她,叮嘱完才走开。
走的时候在两堵墙前停了停,留下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另一边,祝梦瑜看着谈灵跟苏韫晚说话,衣角差点搅烂。她忽然意识到,谈灵跟苏韫晚之间的关系比普通同事更深一点。
真是讨厌,至极。
苏韫晚早早回房休息了,半夜,她忽然感觉一阵心悸,睁开眼,发现出了一身汗。她很有经验地控制着呼吸,慢慢的,心悸消失,她软泥一样缩在被窝里。
灯光忽然亮起,有人来到了她的床边,她微抬着头,在一团黑影中,她慢慢看清了来人——沈谕。
也是,除了跟她一个房间的沈谕,还能是谁?
“……把灯关了。”苏韫晚嘟哝着,脸往被子里躲。
沈谕没动,苏韫晚看过去,才发现沈家的天才整个人都很僵硬,呈现出一种极度不协调的感觉,像木偶。
“?”
“我送你去医院。”床边的人忽然开口,声线有点不稳。
苏韫晚还没出声拒绝,对方已经俯身下,手臂穿过了她的腰她的背。
结果没抱起来。
沈家的天才虚得一比,一用力,没把人抱起,反而自己一跌,上半身跌在了苏韫晚的身上。
苏韫晚:“……”
压着她的人喘得厉害,苏韫晚无语望天,伸手去推身上的人,一推,发现对方的肩头在抖。苏韫晚一怔,倒在她身上的人这时抬起了身,她对上了对方的双眼,看见对方……眼瞳都在抖动。
苏韫晚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沈谕感觉到了,她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她参加国家赛事时都没这么抖过。
她好像在恐惧。
是恐惧吧?
呼吸困难,耳朵嗡鸣,四肢无力,这是恐惧的表现吧?
苏韫晚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多么糟糕,她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汗水打湿了她的脸她的脖颈,她看起来羸弱得不堪一折。
沈谕一直知道苏家的女儿身体不好,但她这是第一次直面对方的病症。
灯光亮起的刹那,她看清床上的情况,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恐惧。
她恐惧这个生命消失。
第33章独属于她的笑容。
沈谕是在担心自己吗?
脑子里闪过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像是为了确认般,苏韫晚将手再次搭在对方的肩头——
颤抖,像秋天树梢的最后一片树叶被风吹动着一般,细细抖动着。
沈谕在担心自己,苏韫晚确认了。
苏韫晚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在别人眼中糟糕成了什么样,反正不会多好,不然孤冷漠然的沈家长女不会为她担心成这样。一瞬间,苏韫晚居然有点想笑,莫名其妙有那么一点自得,因为她居然让沈谕为她担心了,光看这件事本身,这就算得上一件新鲜至极的奇事了!
心随所动嘴角往上牵了牵,却不小心牵动了紧绷的心脏,引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身上人一震,听着这唬人的咳嗽声,瞳孔都放大了一点。
处事不惊的沈家天才居然被小小咳嗽声吓到,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也有了变化,一潭死水被搅动,终于露出了一点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生动,有了那么一点年下感。
苏韫晚莫名好心情,她拍拍身上人的肩,一边咳一边笑:“没事,我咳一咳,躺一躺就好了,可有经验了……咳咳!咳!”
沈谕:“……”
这让她怎么没事?
她坚定了一些,一用力,这一次轻松将苏韫晚抱起。苏韫晚惊得扣紧了她的肩头,在咳嗽中将头靠了上去,虽然是条件反射的动作,却像主动依靠一般。
“放……咳……放我下……”
沈谕没听,出门的脚步反而更快了。
苏韫晚:“。”
前妻原来是这样一头犟牛吗?
年纪小,就是听不懂人话,都说让她把她放下来了。
苏韫晚嘴角微抽,但没有了再喊一遍的力气,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仙去。她破罐子破摔,不挣扎了,任由自己被抱走。
一出门,走廊上灯光大作,隔壁的单人间猛地被人打开,穿着睡衣的阮凉走出来。
她看一眼被沈谕抱着的苏韫晚的情况,眉头狠狠皱起,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争锋相对,对着沈谕简洁扔下一句“我去开车,你把人抱到门口,要快”,便转身先一步去了车库。
阮凉是苏韫晚的姐姐,是最了解苏韫晚的情况的人之一,她这种反应无疑印证了苏韫晚的情况不容乐观,沈谕抱着人的手猛地一紧,她什么都没说,加快了脚步。
车鸣在别墅响起,三人很快坐车离开。
当车子驶离别墅,一楼的三个住户都起来了,池禾意走出了别墅,面带担忧地看着外面的夜景,祝梦瑜一脸懵地站在窗边,脸上带着被打扰了美梦的不悦,谈灵听到车鸣下意识要出门,走到门边却慢慢放慢了脚步,最后完全不走了,靠在门上,面带思索。
二十分钟后。
医院。
苏韫晚是昏迷着被送进医院的,医护人员要从沈谕手里接过病人的时候沈谕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等医护人员不解的目光看过来这才恍然惊醒一般把人松开。怀里一空,沈谕怅然若失地握了握手。
急诊医生匆匆跑来,一边检查苏韫晚的情况一边听阮凉熟练地阐述苏韫晚过往病史,情况紧急,苏韫晚在车上突然昏迷,她们便没有把苏韫晚送向她以前常去的医院,而是就近入院。
医生越听越皱眉,给昏迷的病人做了一些急救措施,开了很厚的检查单让去检查。阮凉头顶满是细汗,神情却一丝不乱。她把检查单交给沈谕处理,自己则去到一边打电话给苏韫晚的主治医生,看能不能把主治医生来这家医院。
人心惶惶的一晚上过去,主治医生因为学术交流去了国外开会没能赶回,苏韫晚在重症监控室里醒来,而此时接手苏韫晚这个病号的医生正在看已经出来的检查单。
医生翻来覆去地看。
“医生,我妹妹有什么问题吗?”沉稳如阮凉,面对医生长久的沉默也坐不住了。
沈谕直勾勾地盯着戴眼镜的老医生,手攥得很紧。
老医生“唔”了一声,沈谕和阮凉同时变色。
这是很严重的意思吗?
老医生把手里一张检查单轻轻放下,看向明显更了解病人病情的阮凉:“家属,你说你妹妹六个月的时候做过心脏法洛四联症的手术?”
“是的。”阮凉没有隐瞒,声线晦涩,“妹妹出生时天才不足,除了心脏手术,还做了肠道畸形修复,开颅手术,后来因为手术后遗症,失明过一段时间。”
老医生:“唔。”
“她出了什么问题吗?”
老医生又把那一叠检查单拿起来查看。
阮凉、沈谕:“……”
“病人……”老医生忽然开口,“她这次入院问题不大,只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虚弱,挂几针就能出院。”
沈谕阮凉沉沉呼出一口气,原来只是营养不良。
“但是。”老医生摘下了眼镜。
两个听众心脏猛地又缩紧。
老医生拿外袍擦眼镜,没有遮挡的双眼暴露了他的茫然和迷惑。
“但是怎么?”沈谕哑然开口询问。
老医生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病人身体里没有手术痕迹,家属说的那些手术,它们理应留下一些痕迹,甚至需要医用材料辅助,但没有,病人没有先天不足的情况,也没有医用材料残留,她只是单纯营养不良而已。”
“!!”
阮凉怔愣:“什么?”
老医生把检查单推到家属面前,整个人也有点凌乱:“你看看啊,这些检查,它们都没有任何问题啊。家属,你不要对医生开玩笑,这不好笑。”
阮凉:“……”
她失神地看着那叠检查单,而后皱眉看向沈谕:“你弄错检查单了?”
沈谕:“没有。”
那是医院的过错?
不,不可能,一张错了还有可能,这么厚的检查单全都出错,这样的概率不可能出现。
那……
这是怎么回事?
老医生摇摇头,忙碌一晚上,他也很疲倦,道:“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去给病人转出重症监护室。”
阮凉、沈谕:“……”
老医生看向她们,叫她们出去,两人被赶了出去。
站在医院的走廊,两个人震惊又迷茫。
过路的护士叫她们走一边去不要挡道,两人沉默又默契地来到重症监护室外,无声又混乱地等待着。
苏韫晚醒来发现自己住进了普通病房,身体很软,仿佛饿了一个月似的,没有一点力气。头顶的吊瓶滴答滴答,苏韫晚盯了一会儿,视线转向旁边,沈谕阮凉都在,表情很是沉默地坐着。
病房安静得不详,苏韫晚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心情平静。
她看向天花板,喃喃:“我这次……好不了了?”
苏韫晚想过自己的一生,它没有别人的长,一路走来也不平坦,但风景不错。
她有爱她的亲人,有人人羡慕的富裕生活,虽然比别人更快走到终点,但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虽然没有,但当终点来临,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怅然来。
不舍得。
不舍得就这么离开。
贪婪大概人类的天性吧。
“我想见我爸妈,还有外公外婆……”她说出自己的临终遗言,声音里难免带了几分艰涩。
果盘里放着七八个削好的苹果,都有些氧化了,是阮凉心情不定的时候无意识的杰作,她抓了一只苹果二次加工,然后递给床上的妹妹:“吃了它。”
正在悲秋伤春的苏韫晚:“啊?”
阮凉道:“吃完我们转院去一院。”
苏韫晚眨眼,她没接苹果,道:“我还能再抢救抢救?”
沈谕出声:“你很好。”
阮凉斜了沈谕一眼,阻止她继续说话。她们要给苏韫晚转院到她之前常去的一院,重新做一次全身检查,这样……这样她们才能确定,是不是上天给她们开了一个玩笑。
而这一切显然不适合让病人本人知道,因为如果老医生的话是错的,那对苏韫晚来说,一定是一次残忍的折磨。
沈谕和阮凉对视一眼,而后各自撇开。
苏韫晚:“……”
突然间干嘛呢?
“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苏韫晚怀疑,“我真的没有事吗?”
阮凉道:“你只是没好好吃饭,有点营养不良。”
苏韫晚自嘲:“营养不良需要换医院?”
沈谕道:“嗯。”
苏韫晚一噎。
这睁眼说什么瞎话呢?
她可能真的又病重了,但没有重到马上死去,她想。
这也算好消息了,苏韫晚立马想到,以她的身体,她还能奢求啥呢,能活一天是一天吧。这么想着,她看向了那只苹果,嘴角扬了扬,茶里茶气地说:“姐姐,苹果没有切块,这么大的苹果,柔弱的我怎么吃呀?”
阮凉:“……”
她默默把苹果加工成小块。
苏韫晚看着她动作,一边看着一边说:“姐,切完分一点给沈谕。”
阮凉一顿。
苏韫晚说:“她不比我强多少,年纪轻轻的虚得都抱不动我,好心一点,给她也补补吧,怪可怜的。”
她叹气,“有些人还说自己在健身呢。”
沈谕:“。”
“我只是……”
“噗。”
苏韫晚笑出声。
沈谕停下,抬头看向床上的人,后者脸色依然苍白,但笑起来,像白色铃兰,娇弱得不堪一折,却又生机勃勃。
床上之人朝她看来,眼尾还残留着笑意。
“谢谢。”她看着她,说,“沈谕,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沈谕心头一颤,像是被风铃拨动了。
刚刚那个笑容,是独属于她的吗?
第34章别闹,沈谕。
挂完头上这瓶液,休息一会儿,苏韫晚就转出了医院,去了一院,她是坐着轮椅被推去的,也是靠着轮椅完成了在一院的一系列检查。检查结果苏韫晚没有看到,出结果的时候只有沈谕和阮凉去听了,神秘到苏韫晚再一次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进行了一次悲观的推测。
她凄凉地在坐在轮椅上,请的护工阿姨陪伴在旁,试图逗笑她。
沈谕和阮凉出来的时候表情都有点怪,苏韫晚心头一紧,不由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爸妈外公外婆?”
她别连见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机会了!
阮凉手里还提着检查单,闻言道:“你要想的话,今天可以回家住。”
她问,“你想回哪个家?阿姨那里,还是外婆那里?”
苏韫晚道:“送我去外婆那里,然后通知我爸妈过……”
阮凉打断她:“你的身体没有大事,甚至比以前都要健康。”
“啊?”
苏韫晚怔然,几秒之后呢喃:“我已经到了需要临终抚慰的时候了吗?”
沈谕道:“医生说你营养不良,气血不足。”
苏韫晚看看自己的双手,它气血亏虚得非常外显。
然而……
仅是如此?
阮凉说“嗯”,附和沈谕的话,过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说:“医生说你……身体里面没有手术痕迹,排除营养不良和气血不足,你的身体非常……健康。”
苏韫晚张了张嘴,一个音也没挤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阮凉换了护工阿姨的位置,推着苏韫晚的轮椅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苏韫晚呆呆地没反应,任由自己被推走,沈谕沉默地跟在后面。
三人到了阮凉的住处。
进了阮凉的居所,苏韫晚的大脑才恢复运转,“啊”了一声,想到了什么,道:“阮凉,你上班迟到了吧?”
阮凉淡淡道:“请假了。”
“……哦。”
阮凉把苏韫晚从轮椅上抱起,轻轻放到沙发上,拿一张薄毯给苏韫晚盖着腿,又去把房间里的气温调一调,完了之后坐到苏韫晚的对面。
她完全不管沈谕还在旁边,神色严肃,犹如要开座谈会。
苏韫晚咽了咽口水,被这阵仗吓到。
“姐?”
阮凉把那些检查结果递给苏韫晚,严肃道:“韫晚,医生说你没有先天弱症。”
苏韫晚一惊,手里的检查单差点散落一地。
……又在说这种奇怪的话了。
没有先天弱症。
身体里没有手术痕迹。
这些话太不像样了。
如果她不是先天病弱,她几次差点倒在手术台上又是因为什么?她做的那几场大手术,她到现在还在天天吃药维护,难道都是她幻想的吗?阮凉什么时候也爱开玩笑了?
苏韫晚低头拆看那些检查报告,她无法像医生那样专业分析报告,但结果单上的一些简单报告还是能认明白的,然后……
她在结果一栏看见了“正常”二字。
很多个“正常”。
一时间,她唇舌干燥,心跳如鼓。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姐,又去看没有长玩笑细胞的沈谕。
沈谕对她说:“是真的。”
苏韫晚张大眼。
啊?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其实沈谕和阮凉她们也不明白,但事实已经弄清楚了,两家医院给了她们肯定,苏韫晚身体里的那些致命病症,它们突然之间齐齐消失了,然后莫名其妙多出了气血不足营养不良的症状。这就是事实。
沈谕把医生的话向苏韫晚复述了一遍,她记性极好,几乎能做到一字不漏地复述,听完复述的苏韫晚:“……”
居然不是玩笑,是真的。
但怎么可能呢?
苏韫晚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阮凉道:“韫晚,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虽然不愿意,但阮凉不得不往玄学的方向思考。
“没……”
苏韫晚猛然一顿,看向沈谕,沈谕显然也想到了某件事,表情微微有变。
阮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变化,眼神如刀:“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苏韫晚干咳了一声,抠了抠手指,有点子尴尬。
阮凉:“?”
沈谕道:“我们有过三两次,相互之间触碰到之后会产生难以遏制的情欲。”
阮凉:“……”
沈谕面无表情地阐述着那种欲望的种种特征,以及发生频率,消失的时间,正经得完全不顾苏韫晚的死活。
苏韫晚脚趾扣地:“嗯,是这样的。”
阮凉蹙眉,露出思索的表情。
苏韫晚又想起一件事,道:“有一次我好像看见我背后有银色的东西,但仔细找又没有找到。”
她的身体出了这种怪事,她不愿放过一点异状,便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沈谕闻言眉梢微动,想起了苏韫晚让她帮忙看后背的事。
“后背?”
阮凉的视线飘向苏韫晚的背后,苏韫晚直接朝她偏转了一下,然后解开领口,拉下衣服,露出半个后背,她露出的肩胛骨如银蝶展翅,白皙无暇。
阮凉摇头,说:“没有。”
果然是她看错了吗?
苏韫晚心里这样想,正要拉回衣领,沈谕突然道:“等等——”
苏韫晚动作一停,沈谕阮凉双眸大睁,呼吸骤停。
在她们的视线中,有银丝慢慢从苏韫晚的背部浮现,一丝接着一丝,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这洁白的底色上曼妙地描绘,一只只花苞争先浮现,含苞欲放,占满整个背部,直到肩头。
这美丽的花仿佛是活的,一展惊艳之后很快纷纷垂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枯萎,沈谕阮凉呼吸随之一滞。苏韫晚若有所觉,扭头看去,终于看见了背后的景致,她找寻许久的银色在她眼底慢慢消散,最终沉寂在皮肤底下。
静默。
许久,苏韫晚碰了碰自己肩后的皮肤:“这是……”
阮凉回神,神色怪异:“这大概就是你的身体发生变化的原因所在。”
苏韫晚:“……”
“它是什么?怎么出现的?”苏韫晚愣愣道,“它跟我和沈谕之间的异常情欲有关吗?”
“……”
大概是有关的,因为它们都是最近出现在苏韫晚身上的异常。
三人默认,迫接受着玄学知识,默默消化着。
阮凉心底复杂,试着接受它的存在,因为不管怎么样,它似乎救了苏韫晚的命,修补了她的先天弱症,只这一点,她就必须接受它。至于它有没有其他危害,基于了解不足,她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沈谕突然道:“它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
虽然无法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它最后呈现出的委顿状态,怎么看都算不上好。
她思索着说道:“苏韫晚检查出的营养不良和气虚不足,跟它的状况不好是不是相关联?”
阮凉看向苏韫晚,思索这个可能性。
“如果相关联,是不是需要提升它的状态?”
问题来了——
“怎么提升?”
三人面面相觑,同时想到一个方式。阮凉眸光微闪,苏韫晚嘴角一抽,她摆摆手:“不不不,一定不是这样。”
她道,“我只是营养不良而已,做点大补汤补一补就好!”
阮凉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道:“我去给你做汤。”
说完,她先一步离开客厅。
走进厨房,她打开冰箱看着冰箱里的,忽然间走起了神。
客厅里。
苏韫晚拿薄毯将自己的腿裹住,就是不抬头看旁边的沈谕。
沈谕低头看着她折腾毛毯,开口说:“你的脸色依然不好。”
苏韫晚用鼻音“嗯”了一声,何止不好,虽然两家医院的医生都说她只是营养不良外加气血不足,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比那个所谓的权威的检查结果要糟糕得多,她的胸口始终很闷,咳嗽也被她压制在喉咙里,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含着铁锈一样,身体那样沉重。
不愿提及自己的身体,苏韫晚突然说道:“沈谕,你家的传家宝……”
她抬起头,神色一本正经,“它身后的传说,你了解多少?”
沈谕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她也想到了。
她和苏韫晚之间的异常情欲,正是从她们打碎传家宝之后产生的,那块护平安保顺意的玉坠没准真有其事。
沈谕如实道:“我了解不多,我会尽快去调查清楚的。”
苏韫晚扯了扯嘴角,点头。
厨房方向传来了切菜声,苏韫晚往那边望了一眼,脸上表情不自觉柔和了一些。
她靠上沙发,虽然身体的不适感依然强烈,但厨房传来的声响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
她放松开来,虚合着眼养神。
她累了。
在医院醒来时,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走到尽头了,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上天给她的一次机会。虽然这个机会不确定性颇多,但那又怎样,她本来就是破破烂烂的样子,不可能比原来更坏了。
她想要活着。
肩头忽然被轻轻碰触了一下,苏韫晚眼睫颤颤,缓缓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肩头,沈谕正用一只手触碰着她的肩。
没有生气,懒得生气,苏韫晚只是惫懒地拖长调子,问人:“做什么,沈谕?”
“想试试看……”沈谕的手再一次碰触,说,“情欲会不会来。”
——“怎么提升?”
三人面面相觑,都想到了一个离谱的方式,如果苏韫晚背后的花和情欲相关,那么它需要的是不是就是……沈谕本人呢?
亲吻,纠缠,**交换,这背后的花需要的是沈谕的亲近吗?
三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一点,而苏韫晚和沈谕还要想得更深一点,她们想到,在她们发生意外的那两次之后苏韫晚的身体变好了,而苏韫晚的身体变坏则是在拒绝情欲的那次之后……
苏韫晚手指勾动一下,她侧了侧脸,靠着沙发重新闭上眼。
她表情平静,但眼睫颤动不止。
“……别闹,沈谕。”
第35章亲吻教学。
苏韫晚没有回家,在得知自己并非病重到马上要死之后她就不急着回家了,况且她的身体还有许多秘密未解决,她暂时不想把这些事带回到家里去。
她也没回节目组的别墅,而是在阮凉的家里住了下来。她本来是想回自己的住处的,但她姐没让,不放心她。
沈谕被驱赶走了,阮凉感谢了沈小姐的帮忙,然后就把人给赶走了。
苏韫晚看着她姐送客,沈谕离开的时候跟苏韫晚的视线对上了,前妻小姐的眼里一片深暗,似乎蕴藏着什么,苏韫晚还没看懂,门关上了,沈谕被隔绝在了门外。
苏韫晚总是不愿意去深究沈家长女这个人,她不讨厌她,事实上她从小听着对方的传奇故事长大,对对方还有那么一点好奇和佩服,那人对自己来说是有吸引力的,所以她不愿去深究,怕陷进去,这样就麻烦了,因为对方不可能给她回应,两年的婚姻就是答案。
将前妻最后的那道眼神从自己的脑海中刨去,苏韫晚将自己更深地窝进沙发里面。
阮凉送完客回来,回房拿出苏韫晚平时要吃的药,瓶瓶罐罐的一大堆。药拿出来了,她却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给苏韫晚吃。
医院的检查结果告诉她,苏韫晚不需要这些药了,但那检查结果着实玄乎,要她这个正常人一下子就完全接受还是十分困难的。于是现在她既怕她的妹妹吃了不需要的药伤害了身体,又怕不吃药耽搁了她的病情。正犹豫着,苏韫晚睁开眼拿走了她手里的药,阮凉下意识要躲,苏韫晚执意拿过,然后放到了一边,说:“我不吃这些药了。”
“可是……”
“我来决定。”苏韫晚说。
阮凉不说话了。
苏韫晚想要相信一下奇迹。
但她并非盲目相信,接着便说:“如果感觉不适,我会及时吃药的。”
阮凉看了她许久,最终认同了她的决定。
苏韫晚吃了她姐做的大补汤,但并没有觉得身上的虚弱减少多少,她强打精神给出一个笑:“姐,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答应过我外婆要长命*百岁,不会轻易出事的。”
苏韫晚伸手拉了一下她姐的手,将人拉到她身边,自己整个靠上去,感觉到她姐的僵硬,更加得寸进尺,把手揽了上去。
阮凉僵硬得像木头。
苏韫晚头顶的软发蹭着她的下巴,让她很是紧张,仿佛自己不是被柔软的头发蹭到了脸,而是被坚硬的钢丝抵在脖颈命脉。
“眯一会儿吧,昨晚你都没睡。”身边人低语,唤她,“姐——”
“……”
身体上的僵硬忽然散去,阮凉放开来,任由自己被依偎着,眼中有浓浓情绪沉下去,一直沉到无人知晓的深底。
下午阮凉必须要去公司,她帮苏韫晚叫来了助理江宁,把苏韫晚交给小助理照顾,这个交接过程苏韫晚不是很清楚,她睡得昏昏沉沉,等意识清醒,看见的便只有小助理了,不,不是只有小助理,还有一人坐在窗边,安静地敲击着电脑,苏韫晚还以为自己睡得头昏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旁边的助理见状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晚姐,别揉眼睛了,你没看错,那确实是你的前妻。”
苏韫晚默然,她放下手,扭头跟助理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谕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可思议。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个大概。”小助理江宁压低声音说话,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盯着那边的沈谕,怕她时本能,她说,“是阮姐打电话叫她来的。”
苏韫晚歪头:“为什么?”
小助理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不答反问:“对啊,为什么?”
苏韫晚:“……”
她把小助理推开,摸索一通找到自己的手机,给她姐发信息:【你把沈谕叫到家里来了?】
阮凉:【嗯。】
苏韫晚:【?】
阮凉的信息忽然回得很慢,过了好一阵消息才再次传来:【韫晚,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你的身体需要,不要拒绝沈谕的照顾。】
苏韫晚一顿,明白了阮凉的安排。
之前讨论到那件事的时候阮凉回避了,但事后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思想历程,她又直面了这件事,她把沈谕叫到家里来是以防万一。
阮凉说:【苏韫晚,你的生命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
苏韫晚看向窗边的方向,失神片刻,视线又飘回到手机上,阮凉没有再发来信息。
“……给我一杯水。”苏韫晚哑声对身边的助理说道。
江宁去接水了,苏韫晚盯着虚空发起了呆。
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手中握着水杯,那手指细长有力,跟小助理带着肉肉的小胖手截然不同。苏韫晚的眼睛生涩地转动了一下,顺着手臂看向手的主人,后者微垂着眼眸静静盯着她。
苏韫晚接过水杯,没喝,手指摩擦着杯子,沉默半晌,低声问:“为什么要来?”
苏韫晚现在知道了她姐的意思,但她还不知道沈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答应阮凉过来。都是聪明人,沈家的天才一定知道阮凉的用意。
所以,沈谕为什么要来呢?
沈谕碾了碾手指上的一滴水珠,感受到了指间的湿意:“……我不知道。”
苏韫晚抬眼,沈谕坦然地看着她。
沈谕道:“我希望你好。”
苏韫晚“噗”地笑出来,把沈谕笑成了面瘫脸。
苏韫晚努力收起嘴角:“我们是恋人吗?”
沈谕蹙眉:“不是。”
苏韫晚道:“我们是家人吗?”
曾经是,现在——
“不是。”
苏韫晚道:“我们是朋友吗?”
沈谕:“不是。”
苏韫晚恍然:“那沈谕你是天生良善见不得人生疾苦?”
沈谕:“……不是。”
苏韫晚盯着她不说话,都不是,那为什么希望她好?
苏韫晚小口喝着水,沈谕低头看着她的发顶,过了一会儿,开口说:“也许我对你身上的异况怀有好奇心,想知道你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苏韫晚抿着水润的唇:“也许?”
这位沈家天才智商傲人,但却是真的不够了解自己啊,连对自己的行为都连猜带蒙的。苏韫晚的心情复杂。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
沈谕不解地看着她。
“手。”苏韫晚说。
沈谕伸出手,苏韫晚握上去,晃两下,嘴里含着水含糊道:“以后多多指教。”
苏韫晚心里面想,她刚刚不该问那么多的,她是受益方,问那么多做什么呢?不管什么原因,人家愿意就够了。她刚刚也是昏了头了,纠缠那么多。
理顺了,苏韫晚心里面的杂念消失了,她发自内心一笑,出声感谢:“沈小姐,谢谢你,谢谢你的无私奉献。”
沈谕:“……”
她抿了抿嘴唇,心里有点不喜欢这个发展。
苏韫晚不知道沈家天才在想什么,对这位愿意献身帮忙的前妻表现得和善了不少,她叫她坐,问她有没有什么事是需要自己帮忙的,她不介意礼尚往来。她越是和善,沈谕的表情就越不明朗,风雨欲来的样子。
小助理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但看怪人沈谕的表情,心里只犯嘀咕。
她小心靠近苏韫晚,凑到苏韫晚的耳边谏言:“晚姐,要不咱们先把嘴巴闭上?”
苏韫晚:“嗯?”
江宁努嘴:“你看啊。”
苏韫晚看向沈谕,依然没觉得她有哪里不对,沈谕不经常这样吗?于是她弯眉便朝沈谕送去一个微笑。
沈谕:“……”
心里的阴霾在夹着一些无奈散去,沈谕转身回去敲自己的电脑了。
苏韫晚笑吟吟吩咐小助理:“小江,给我们沈总洗一盘水果去。”
沈谕:“……”
江宁:“……哦。”
苏韫晚对待沈谕有了新的态度——能救她命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