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5*1章
沈见白感觉自己脑子短路了。
刚才苏杳说什么?
有没有可能喜欢她?
经历了很长很长的安静,沈见白都要怀疑自己听是不是听错了,她稍稍撤开身子,眼神复杂地看向怀里的人,重复了遍:“我有没有可能喜欢你?”
苏杳跟她对视,没说话。
沈见白觉得她肯定在开玩笑,她怎么能喜欢苏杳,她和苏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就算她喜欢苏杳了又能怎样,她和苏杳会有什么结果,等好感的进度条破百,她早晚会回到现实世界,然后和苏杳永远分开。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可却知道突然离开的威力。
在亲情、友情、爱情里,无论哪种分别都让人痛苦,然最撕心裂肺的就是爱情,最痛苦的也不是什么阴阳两隔。
而是在知道彼此相爱的前提下,无法相见。
沈见白不喜欢那样,没有结果的感情到底是开始好还是不开始好呢?她没有经验,只是,注定要分离的话,会不会从未开始过要好得多。
可苏杳刚才那番话,她分明从里面听出了几分期待。
期待自己能喜欢她。
那么苏杳呢?沈见白蹙眉,搂着苏杳的动作松了半秒,语气里是难得的认真:“苏杳,你想听我怎么回答。”
“我想听你自己的回答,阿白,你喜欢我吗?”苏杳再次问了句,直白地揭开横在两人中间的关键:“她还会回来吗?”
她是谁毋庸置疑。
苏杳问的是:原来的‘沈见白’,会回来吗?
沈见白神色认真:“不管她会不会回来,我都没办法永远在这。”
话落,心口钻心般的疼痛突然袭来,像被迫拧在一起的毛巾,窒息的疼,沈见白这股难忍的疼折磨得弯腰,她捂着胸口,五官都疼皱了。
靠靠靠!
忘记了,这话不能说!
沈见白抽痛,大口大口喘着气,冷空气骤然呛进口鼻,呛得她直咳嗽,每咳一下都会牵动心口剧烈的疼痛。
她脑子里忽然在想,苏杳心脏难受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这样疼,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沈见白弯着腰,苏杳感受到怀里的温度骤然一凉,紧接着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咳嗽,她心中一慌,来不及因为她的话去伤感,忙扶过沈见白的手,“怎么回事?不舒服?”
沈见白摆手,说不出话。
这该死的系统惩罚!
要命!
好歹说都说了,惩罚不能白受,她长舒一口气,直起身,“没事没事,被风呛了。”
心口的绞痛缓了些,她脱下外套披在苏杳身上,和她拉开些距离:“快进去,你别感冒了。”
“所以呢?”到现在为止,沈见白都没正面回答她的那个问题,苏杳固执地想要问个答案,“所以你不喜欢我,对吗?”
沈见白摇头:“不是,我当然你喜欢你,但应该不是你说的喜欢,而是欣赏。”她扯谎。
“欣赏?”苏杳突然笑出声,“欣赏我的**,想要上我的欣赏?”
沈见白抿唇,想解释,可她对苏杳有x欲望是不争的事实,她不能否认。
“好,知道了苏杳眸光晦暗。
原本清澈的天不知道从哪冒了几朵乌云,遮住了冷白的皎月,苏杳抬首掩去眼底的失落,“晚宴还没结束,我先下去了。”
沈见白没挽留,因为她能明显感受到苏杳的失落,因为她的哪句话失落?所有吗?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产生失落的情绪?是没有得到期望中的结果而产生的落差感。
所以苏杳希望她回答的是“喜欢”吧。
心脏跳得好快啊。
沈见白捂了捂了胸口,掌心把底下地汹涌澎湃感受得一清二楚,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不争气。
怎么办啊。
如果心动是喜欢的话,那她好像,真的喜欢上苏杳了。
尽管在前一分钟,她拒绝了或许同样喜欢着她的苏杳。
晚会结束,沈见白和苏杳坐的同一辆车回沈宅,一路无言,苏杳从上车到现在连个眼神也没给她,沈见白有些坐立难安,她尝试找过几个话题抛给苏杳,得到的都是淡得不能再淡然的回答。
沈见白无法了,她哄不好苏杳。
车开得太平稳,以至于到沈宅后苏杳都下车了她也没反应过来。
前面,司机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小姐,您要去哪?”
沈见白继续放空:“能去哪,当然是回家啊。”
“已经到了。”司机提醒她。
“啊?”沈见白茫然抬头,果然,旁边苏杳下车后的车门都没关呢,她‘啧’了声,把门关上:“去x酒吧。”
左伊老早给她发消息说约了几个朋友在x酒吧聚聚,幸好没回绝。
十一点,沈见白迅速转场,酒吧的氛围一贯的好,花红柳绿的酒,嘈杂却令人亢奋的音乐,舞池上令人疯迷的舞步,的确是释放压力的好地方。
沈见白上二楼推开包厢的门,里面人三三两两到齐得差不多,都是老熟人,喝起酒来一个比一个玩得大。
空气中酒精混杂着尼古丁,让人头昏脑胀,沈见白不适宜地皱鼻,关门进去。
左伊见人过来,亲手给她倒了杯酒,“再拒绝的话,你可是拒绝我四次了。”
行吧,看在今天这姐妹竭力帮她的份上,沈见白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酒抿了口,不算烈,还能接受。
左伊打量她一眼,“怎么了这是,愁眉苦脸,吵架了?”
“没。”沈见白不乐意说。
“行。”左伊没强求,“该你报答我了。”
沈见白又尝了口酒,涩味盖过了甜味,“你想怎么报答。”
“尹柠你认识吧,你老婆的闺蜜。”左伊同她碰杯,一饮而尽杯里的酒,“我要她的联系方式,电话、微信,各种。”
沈见白堆了堆眉间,目光透着探究:“你怎么知道尹柠的?”
半晌,她瞪大眼睛,恍然大悟:“你想泡她!?”
“不是,”左伊垂眸笑了声,“想追她。”
“我就说——”沈见白听清楚她说的什么,激动地‘噌’一下站起身,整个包厢都回荡着她不可思议的声音:“你说什么!?你要追谁!?”
“天呐左伊!你是不是神经啊!”
左伊好笑,拉她坐下,“追尹柠啊,怎么了?”
“你要死啊!”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剧烈,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冲边上的人点头示意,凑到左伊身边,“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看看自己多渣好不好!你别祸害人家了!”
“你没发现我今天都没叫Omega进来陪酒吗?”左伊点了支烟,一口烟雾吐了她满脸。
沈见白嫌弃地拂开,“所以呢!这只能说明你今天没点,不能代表你明天不点、后天不点、以后都不点!”
“你清醒一点!”
左伊不以为意,“起码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想让她做我的最后一个Omega。”
听听,听听。
这什么话?还最后一个Omega。
沈见白抓狂,骂她:“放屁,你那是因为有好多好多第一个了,尹柠来了也当不了你的唯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馋人家身子。”
“你不馋苏杳的身子?”左伊反问。
啊这
倒也是馋的。
她被左伊一噎,气急败坏地捞过桌上的酒灌了一大口,为自己开解:“这不一样,苏杳是我结婚证上的老婆,我和她是妻妻关系,馋很正常”
“那我和尹柠也能变成结婚证上的妻妻,我也可以理所应当地上她。”
沈见白想一巴掌呼过去,“你真是脑子瓦特了。”
“你帮我去要,不然你就完蛋了,我把你那些莺莺燕燕的事迹全告诉你老婆。”
“你威胁我!?”
“嗯,威胁,”左伊缓缓吐出口烟,缠绕的烟丝模棱了她脸上的表情,“我真的挺喜欢她的。”
“左家去年踏足娱乐圈,旗下的艺人数不胜数,三天前在找高定礼服设计师时看到了她
大概是在回忆,沈见白看见左伊嘴角溢着笑,那种,不自觉地扬起的,发自内心的笑。
左伊的话还在继续:“其实那天她打扮地很随意,头发用一只铅笔绾着,垂下来很多缕发丝,肩头、锁骨、脖颈、耳侧。”
“你可以理解我是见色起意,但不能否认我那一刻的想法,是想和她谈恋爱。”
“啧!也不能否认,你很渣,”酒一杯一杯下肚,头顶霓虹灯光在眼前跟会劈叉似的,晃的沈见白眼珠子疼,“先不说这个,你觉得人家尹柠知道了你的‘光辉履历’后,会和你在一起吗?”
“那不是我应该担心的事,我能做的只有尽力让她选择我,和我在一起。”
烦。
渣女都比她通透。
沈见白踹她一脚,那能怎么办,她和左伊不一样。
这天晚上,很少喝酒的沈见白破天荒的喝了个烂醉,其他朋友都走了,她还拽着同样有点微醺的左伊发疯:“你说说,苏杳怎么能喜欢我呢!她怎么可以喜欢我!”
左伊撑着头,笑着应和:“她是你老婆,喜欢你很正常。”
“可她不能喜欢我呜呜左伊,她不能喜欢我你知不知道啊”两滴泪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从沈见白眼角滑落,她看着左伊,恶狠狠地谴责:“你流口水到我脸上了?”
“艹滚啊。”左伊无语,推开她黏在自己身上的手。
“你说滚没有苏杳说的好听,”沈见白改成扒住左伊裤子,“你还骂人,臭渣女。”
左伊笑着又骂了几句,抽尽手里的烟。
“我完蛋了左伊,左伊!我完蛋了!”沈见白冲她喊。
“为什么完蛋?”
“我一看见苏杳就心跳加快,想和她做三天三夜,我就是完蛋了。”
“我喜欢苏杳了,我们完蛋了!”
“神经。”左伊当她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却还是回了她:“喜欢不会完蛋,爱才会。”
轮到沈见白问了:“为什么?”
“网上不都说,刻苦铭心的才是爱?现在没几个人的爱能走到最后,”她把玩手里的烟盒,“所以,爱才会完蛋。”
“你个非主流。”沈见白鞋子踹掉,盘腿坐到沙发上,“那我爱她,我完蛋了!”
左伊盯着她飞出去的鞋子,扶额:“你的酒品好差,我再也不会叫你喝酒了。”
“呜呜,喝酒好难受,我再也不喝酒了。”沈见白直愣愣地躺下去,盘起地腿都没松开,“左伊,你收留我一晚吧!”
“干嘛?”
“喝酒了,我不敢回家,老婆会骂人的。”
“那你还喝?”
“你让我喝的。”
左伊无语。
里面的音乐太吵,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搭着,丝毫没注意包厢的门被人推开,门口,Omega一袭长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牛仔裤卷了个裤脚边,头发披在脑后,被帽子捂着,冷眼扫了一圈沙发上的两人,敲了敲包厢的门。
左伊率先听到敲门声,偏头去看,憋笑道:“沈见白,我收留不了你了。”
“你出尔反尔!”她腿一蹬,踢了左伊一脚。
“你老婆杀过来了。”
第52章第52章
你老婆杀过来了。
谁老婆?
沈见白意识混沌,嘴里呢喃几句,“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你老婆来抓你了啊?真惨~”
左伊拨开她无理取闹的脚,冲门口方向耸肩,“我没灌她,她自己喝的。”
她认为,当下的局势,还是先走为妙,毕竟将来如果和尹柠成了,她和苏杳必不可免会有交集,在此之前,刷点好感也不错,左伊拿上外套,抖了抖上面不存在的烟灰,“那我先走了,一会还有事。”
经过苏杳时,她顿住步子,意味深长地提醒:“似乎是为情所伤,我可帮不了她。”
说完,左伊开门,溜之大吉。
帽檐下,苏杳一张脸冻得惨白,周遭闪着寒气,冷眼盯着沙发上‘撒泼打滚’的Alpha,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她踢落到角落的鞋捡起来,扔到沈见白跟前,冷冷喊了声:“沈见白。”
嗯?好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她老婆的声音。
沈见白睁开眼,一张精美的五官在眼前放大,视线有些模糊,她用力挤挤眼睛,摆手笑:“什么啊左伊,这是我老婆”
握x。
这是她老婆!
沈见白昏沉的脑袋跟炸开了似的,疼醒了一半,她骤然睁大眼睛,彻底看清楚面前的人后,陡然坐起身,“苏、苏杳,你你、你怎么来了”
左伊那个浑蛋呢!
艹!
沈见白蹬一脚,空空如也,这一踹,把她眩晕的头直接踹炸了,她抽痛一声,尴尬地笑道,“那个我没喝酒哈,是姓左的害我!”
“嗯,”苏杳点头,脸上依旧淡淡的,“把你第一句话再说一遍。”
什么第一句话,她第一句话说什么了?
沈见白晕躺回沙发上,仰着脖子看她,回忆不起来:“我说啥了?”
苏杳一字一句:“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你老婆来抓你了啊?真惨。”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谁知道来的是苏杳嘛,沈见白侧身,把脑袋埋进沙发缝里,不敢说话。
“第二句是:什么啊左伊,这是我老婆。”苏杳把手伸进长衣口袋,温度已然没有了,只剩下被风吹过的冰凉,她瑟缩了手指,“我没记错的话,五个多小时前,你已经拒绝过我了。”
沈见白点头,也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你的第二句话说错了,我不是你老婆。”
“那也是结婚证上的妻子嘛。”沈见白下意识反驳,声音闷在沙发里,极其不情愿。
苏杳站得有点累,挪了步子,看见满桌的空瓶酒水和一瓶才喝了一半的淡褐色洋酒。
什么牌子不知道,她没喝过酒。
苏杳拿过只干净的杯子,倒了半杯,又从旁边的自助冰桶里夹了几块冰,冰块放进去,融化的水化成屡屡的丝,穿插在酒精周围。
她问沈见白:“喝了多少。”
沈见白不敢看苏杳,头又朝里面拱,“一点点?”
其实是好多点,多到她记不清了,反正很多很多,左伊那群朋友玩得太嗨了,输了就喝,输了就喝,她们走后她又和左伊喝了好些。
有很多,她才不敢说。
“还喝不喝。”苏杳晃动杯子里的酒,酒精的味道直冲鼻腔,这种洋酒干喝,又烈又冲,比晚会上的葡萄酒和香槟还要难闻。
沈见白拨浪鼓式摇脑袋,带着颤音:“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不喝了?”苏杳抬了抬酒杯凑近唇边,垂眸间睫毛一抖,“那我喝。”
说着,杯底上抬。
火辣辣的酒水经过唇边,冰块的冷缓解了极冲的酒精,整个口腔都是难以下咽的洋酒,苦涩在嘴里炸开,连咽都咽不下下。
眉梢抽动间,她舌根一松,酒水过喉。
只是杯里剩下的,她来不及喝了。
沈见白听见身后剧烈的咳嗽,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忙夺走苏杳手里的酒杯,来不及反应的酒水从唇边流下一滴,沈见白把杯子一丢,神色焦急,“你干嘛!疯掉了!?”
“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状况!还喝酒!?”
苏杳脸上呛得通红,眼底的血丝更甚,被酒经过的嗓子跟让刀割了没什么两样。
等咳够了,她才缓缓舒了口气,抬手抹去唇边的酒渍:“知道,我身体很差,不能喝酒不能着凉还不能太热,很麻烦,这样的规矩已经限固了我二十多年。”
“知道你还喝。”沈见白见她这副模样心底一软,声音比刚才小了些,皱着眉缓解自己还昏沉的脑袋。
“但我不能永远受她的禁锢,”离酒精上来的后劲还要一会,苏杳稳了稳气息,“假如将来有一天,我突然病死了,我想我会很遗憾。”
沈见白听不得她说死,她嗓子发紧,“不准这么说。”
“为什么不准,你这是逃避。”苏杳已经有点晕了,她扶着沙发坐下,仰头看向对面的人:“既然不让我喜欢你,那我们做个约定怎么样?”
“什么约定?”沈见白也坐下。
“如果我死在了你的前面,能不能不要把我丢在医院?”苏杳说,“我在医院待过的时间比我半生都长,我想去边原走一走。”
沈见白心中一痛。
她最不爱听这话,“干嘛!有我在,我会让你出事吗!”她错开话题:“你过来难道不是抓我回去的吗。”
“不是。”苏杳抬头,笑得释然:“我们什么关系,我至于抓你回去?”
她缓了缓口气,撑着沙发起身,“《婚姻守则协议》里,没有写我有可以干涉你的权力,我只是看你很久没回来,过来看看。”
哦。
这样啊。
沈见白有点失落,看见旁边的人站起身要走,她就虚着步子跟在苏杳身后,走出去半米多远,直到脚上越来越凉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穿鞋。
于是她又踉踉跄跄地跑回去穿好鞋再折返回来。
x酒吧的一楼是一个巨大的蹦迪场,一点不到的夜晚正是常出入夜会的人最兴奋的时候,无论是酒桌还是前面的舞池,都围满了人,想要出去,还得经过大半个一楼走到另一头的大门。
一楼人山人海,沈见白不敢离苏杳太远,一边掐着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一边快步跟上去替苏杳挡开大半的身体接触。
入夜的温度骤降,门一开,沈见白冻得要原地起跳。
冷冷冷冷,太冷了,喝了酒身上热烘烘的,出门被风这么一水,体会到的寒冷是平常的两倍不止。
沈见白牙关瑟缩,后槽牙抖得咬了不知道多少次舌头,她看了眼睛身着单薄的苏杳,咬咬牙,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披在她肩上,“嘶啊啊冷死冷死冷死,你怎么来的?”
“打车。”苏杳今晚的声音一直如此,淡出水来。
“我我我有车,走、走”沈见白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白衬,这会冷得话都说不清了。
苏杳扫她一眼,“衣服拿走,很臭。”
啊?沈见白大脑跟不上了。
很什么?
臭吗?她愣在原地没反应,苏杳拿手机打车,等了会,回头看她:“烟味,很臭。”
脸颊两坨红红的,染着红晕,苏杳喝了多少酒来着,一口?这么快就上脸了?跟打了胭脂一样,可可爱爱的。
沈见白眼神迷离,看苏杳时跟蒙上蹭雾似的。
脸颊是红的,嘴唇却是白的。
沈见白越看凑得越近,苏杳扭开头,不愿意听她对视:“衣服拿开,不拿开我丢了。”
“好嘛,拿开就拿开嘛。”沈见白嘟着嘴,语气委屈,伸手把披在苏杳身后的外套一拎,手直愣愣地曲了一下,衣服被她丢到地上。
苏杳说臭,那不要了。
她笑嘻嘻地盯着苏杳的背影,头还是晕晕的,风吹过后也是晕晕的,她蹲下身,靠坐在苏杳脚边。
平时那样大一只地Alpha,突然变小了似的,小小一团,手交叠放在盖上,歪着头也要去看苏杳。
苏杳视线内挤进了一个团子,蹭着小腿,然后突然冲着马路对面大喊:“我完蛋啦——!”
马路对面的人看着沈见白一脸疑惑,望过来的目光好像还带着点可怜。
沈见白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她又自顾自地喊了几句后,偏头:“你真的不是来接我的吗!那你为什么不赶走我。”
“我说过了,《婚姻守则协议》里,我无权干涉你。”车快到了,她记好车牌,关了手机。
“我回去就把它撕掉!”沈见白耍脾气,“都撕掉!”
“撕掉干什么,”苏杳瞟她一眼,“撕掉以后做正常妻妻吗?抱歉,我没有和不喜欢我的人做恩爱情侣的习惯。”
“胡说!”沈见白大声反驳:“你以前不喜欢我的时候,不还是和我结婚了吗!”
“嗯,那是以前。”苏杳颔首。
车来了,苏杳拉开车门坐上去,一直蹲在她脚边的沈见白也挤了进去,“干嘛关门,我还没上来。”
“蹭车的车费你得算给我。”苏杳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刚才那杯酒还在她胃里灼烧,有隐隐作痛的架势,她扶着上腹的手加重了力道。
喝酒吹风并不会让人清醒,反而会加重体内酒精的吸收,沈见白彻底喝醉了,说的话上句不接下句,见苏杳不理会自己,她便只好拉着前面的司机说话:“司机师傅,辛苦你了哈。”
“司机师傅,你有老婆吗?”
“司机师傅,你老婆漂不漂亮?有我老婆漂亮吗?”
“司机!虽然我老婆超级漂亮!但是你不能看她!因为你有老婆了,不对,因为她是我老婆!”
“司机师傅,我完蛋了”
“”
司机汗颜。
旁边的人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吵得苏杳耳根子疼,车子颠簸了一路,大抵是喝过酒的缘故,苏杳有点晕车,脸上积攒的红晕又变回了白皙,额角冒了细微的冷汗。
她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能喝酒。
司机车进不去沈宅的院子,下了车只能自己走进去,苏杳拎住要往地上蹲的人:“起来,自己走。”
“背我!”
“自己走。”苏杳背不动她。
“那我背你。”沈见白弓着背,示意她上去。
“随你,我走了。”
“不要。”
苏杳转身间,手上被一股温热拽住,随即,毫无防备地脚下一空,没了支点,她害怕地下意识楼住旁边的人。
‘罪魁祸首’沈见白掂了掂手臂上的重量,步子不似先前那般虚,而是一脚一脚踩实了才走。
缓而平稳。
但话还是醉话。
“我就要背你回去!”
第53章第53章
沈见白相对顺利地把人安全抱回了卧室,全程稳当得苏杳要怀疑她是不是装醉了。
结果下一秒,沈见白打开露台窗户,大喊:“苏杳——你真好看——”
苏杳感觉自己额角划过几条黑线。
怎么办,有点想把人丢出去。
人家喝酒可能会想睡觉,沈见白不一样,她喝酒极其兴奋,在房间又闹又跳,直到凌晨三点,苏杳洗完澡出来顶着胃里的难受把人丢进浴室。
不是她不帮,而是她也怕自己忍不住。
她对沈见白也是有欲望的。
在浴室门口叮嘱好里面的人穿好衣服后,她又被人拖拽到床上。沈见白喝完酒后嘴巴太碎了,回来念了一路不说,到家那么久一直在自言自语。
苏杳掌心盖住她下半张脸、的嘴:“闭嘴,睡觉。”
“唔欸(不睡)”沈见白一副宁死不屈地表情,伸出舌头在她手心舐了口,“喋喋嘟(甜甜的)”
软滑的触感,携带了无法言说的湿润,温热的,柔软的。
苏杳心跳一滞,忙收回手,声音一抖:“随你。”
晚上苏杳没睡床,重新拿了床厚被子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总担心某人会掉下床,苏杳一宿没敢熟睡,半睡半醒着,撑到了天蒙蒙亮。
翌日上午。
宿醉后难受尽数反应在沈见白身上,头疼欲裂,全身上下酸痛不已,沈见白被脑袋撕裂的刺痛疼醒,身上的感觉像被do了八百遍。
靠,再也不喝酒了,太难受了。
沈见白摊在床上不想动,等大脑和神经完全苏醒,她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
记忆如同碎片一般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拼凑,断断续续的,并不完整。
苏杳昨晚去接她了,还喝了酒,她还
沈见白:
还扒拉着人家司机聊天。
具体聊的什么她忘得一干二净,总之,反正,肯定很丢人。
沈见白抱头痛哭,能不能重来一下,这把她想重开!她用被子捂着脸,回忆还在继续。
沈见白只依稀记得,下了车后她是把苏杳抱进卧室的,还冲窗户大喊来着。
这记忆不能回忆了,沈见白想一巴掌给自己抽晕过去,幸好苏杳不在,不然她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了,苏杳呢?她环视一圈,没见到苏杳人影,想来是去公司了,她快速洗漱完,任由那些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飘。
少顷,她陡然睁大眼睛。
苏杳昨晚上是不是喝酒了!?
四十五度的洋酒,苏杳喝了多少?
沈见白心下一慌,脸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干,急忙找手机给苏杳打电话,拨号键就在手边她又顿住,啧,打了说什么呢?难道就说昨晚上喝了多少酒?有没有难受?
这也
太暧昧了点吧。
可是话又说回来,昨晚上她还抱着人家回房的,这不必几声问候要亲密?沈见白踱步,可她那不是喝酒了吗!喝酒的人说胡话,做胡事,很正常。
正纠结要不要拨号出去,手上的手机突然“嗡”地一声震动,沈见白吓得手指跳了一下,险些按到了拨号,心惊胆跳地退出电话界面,她松了口气
苏杳给她发的消息。
【沈叔叔找你,打你电话没人接。】
沈礼找她?沈见白这才看见通知栏里的一则未接来电的确是沈礼打的,半个小时前。
沈见白指尖跃动,敲出几个字:【哦,你昨天是不是喝酒了。】
【怎么?】
怎么文字也这么冰冰冷冷的,沈见白后面的话有点不敢问了,犹豫了好半晌才打出一句:【有哪里不舒服吗?】
对面一如既往回得很快:【有,胃痛。】
沈见白心紧,下意识打的那句“我现在过来”都要发出去了,却被苏杳的下一句堵了回去。
【可和你有什么关系。】
视线停在苏杳发的最后一句上,好久好久。
有关系吗?其实有,她和苏杳现在是名义上的妻妻,共甘共苦,相爱宣言。其实也没有,因为苏杳结婚的时候,不是和她,而是和原主,她只是,短暂地出现一下,到到底,不过是替原主爱一下苏杳。
其实本来可以有关系,但在昨天晚上,她拒绝了可以和苏杳有的关系。
沈见白烦操的丢掉手机,算了,先这样吧。
上午,沈见白随便换了身衣服去了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里面还坐着个,沈见白还以为自己喝酒喝糊涂了,连办公室都走错了,于是忙退出来瞅了眼门牌。
嘶,没走错啊,那沈礼怎么在她办公室里面?
她重新推门进去,笑吟吟地同里面的人打招呼:“父亲,您怎么来了?”
“昨晚的宴会你到场了?”沈礼气压很低,“听人说,你打了东辉的汤总。”
沈见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谁啊?我没打人啊,我只拿酒泼——”
她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咸猪手?”
沈礼扫她一眼,“他算是你半个长辈。”
“是她自己对苏杳动手动脚被我看到了,我忍不住才上去泼他的,”沈见白理直气壮,“你难道能忍心看着自己老婆被其他人惦记啊,你不是挺要面子的嘛”
沈礼难得没因为她的话发火,“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参加晚会吗?”
沈见白摇头,她哪知道。
“半个月前,我一份匿名邮件,问我是否确定,现在的沈见白是我女儿。”
沈见白心里咯噔一下,几乎立马猜到了发邮件的人是谁,她估摸不住沈礼是彻底信了,还是持有怀疑的态度,装作愤愤开口:“胡说八道!我不是你女儿还能有谁是!”她朝沈礼伸手:“所以父亲要滴血认亲吗!?”
沈礼视线打量她,有几秒没说话。
沈见白不怕他打量,这副躯壳确确实实就是沈礼的女儿,她是魂穿不是肉穿,无论做多少次亲子鉴定,她也只能是沈礼的血缘子女,所以当对面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她很硬气的和他对视。
除了习惯上的改变,可以说她就是原主。
没看出端倪的沈礼才继续道:“但她有些东西说的没错,你的改变的确发生在一夜之间,我看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变化有多大。”
“乐刷上的账号是你的吧?”他问。
“是我。”
“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这个问题很耐人寻味,因为沈礼前脚才说,原主是他看了二十多年的人,可后脚却问自己,‘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在她看来,沈礼要真正了解原主,应该会说:‘你从来不会做饭’,很笃定,很不容反驳。
沈见白嗤笑:“父亲,倘若您真正了解我,就不会这么问我。我在家的时间很少,一个月下来除了您叫我,我鲜少回家,如您所说,我的改变在一夜之间,那难道不是因为,我突然在某一*天回家,不再出去玩乐,您和我相处的时间变多,导致您看到了我更多的一面吗?”
“你以往没给过我这个机会。”沈礼像被她说服。
“可您也没给过我这个机会,”沈见白收了手,重新对上他的视线:“和您待在一个屋檐下太压抑了,我从未在您脸上见过笑脸,或者是,没有过对女儿表示肯定的任何举动。”
“您的出发点从来都是,严厉。”
沈见白发现了,沈礼的教育很令人窒息。
是那种,假如你上学时考了99分,高高兴兴地拿回家想要获得一点认同和表扬时,而沈礼就会从你头上浇上一桶冷水,问你为什么会丢那一分,回去把错题抄一百遍,并且强制你下次不允许再错,且必须拿到满分。
沈礼看不到99分的优秀,他只能看到你丢的那一分错误。
他的观念里,没有容错率。
原主不是从小就坏,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归根究底是因为沈礼的教育方式出错了。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谁都懂,偏偏有人在乎面子,在乎完美,然后去用严词的高压力证。
“我问您,您觉得沈鸢怎么样?”沈见白问他。
“沉默寡言,毫无自主,”默了,他又在后面加了句挽救的话:“很听话。”
看吧,连沈鸢都只拿到了一个很听话的评价。
“那您觉得您自己怎么样。”
“沈见白,我没有让你审讯我。”沈礼警告她。
沈见白耸耸肩,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那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身后,沈礼叫住她的动作:“我可以相信你就是我女儿,但我不想看到将来有一天,这封邮件会出现在所有人视线里。”
得,感情还是不相信,刚说的白说了,沈礼还是在乎他那个面子。
沈见白摆手:“行行行,都行,你想干嘛干嘛。”
“所以我要你解决掉发邮件的人。”
沈见白一愣,解决?这怎么解决,人家想发啥时候都能发,怎么会傻乎乎地等着自己被制裁?她扭头,看向沈礼不解地看向沈礼。
“死、伤、残,无论结果是什么,我可以替你摆平。”
沈礼的话淡得像平静的湖水,人命在他眼里仿佛成了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沈见白错愕地看向她,满眼不可置信:“你让我杀人?!”
“手上不沾点血,将来怎么坐稳沈家家主的位置,那个位置,迟早都是你的。”
从小法律教育根深蒂固的沈见白,第一次听到有人那样义正言辞地说,让她去杀人。
身后起了阵阵冷汗,因为她发现比这更令人惊悚的是,她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可能是个背负了一条甚至好几条人命的,杀人犯。
第54章第54章
沈礼走了。
沈见白感觉自己刚才受到的冲击比她知道自己穿书那天受到的还要大。
人命,多么严重的一个词。
杀人,多么遥远的一个词。
沈礼却能以事不关己的口吻,轻飘飘地就抛出去了,不是平时和她开玩笑一样,也不是她上次教训沈钰一样随意吓唬吓唬,而是,用最漫不经心的口吻,下达了一个不容拒绝的命令一样。
但沈见白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去触犯法律的底线,像那群人一样,为了得到权利,去伤害无辜的人,也许那些人并不无辜,但至少在沈见白看来,罪不致死。
沈礼的几句话带去的冲击让沈见白整个上午都没缓过神来,想要搬出沈宅的想法更加迫切了,她不愿意同一个杀人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沈礼能杀别人,说明他并不畏惧杀人,说不定,家里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成为他下一个开刀的对象。
所幸,中午盛溪山庄的人给她打电话,说是溪水园的装修全面完成,已经可以待住了。
搬!
今晚就搬!
行李都不用拿,到时候叫人收拾好了送过去就好,对,她现在就给人打电话。
沈见白揣上车钥匙往出赶,今天周五,下午不忙,她要去找苏杳说一说这个事。
冬至已过,气温逼近零下,天成天成天灰蒙蒙的,只怕会有场大学要下,就是不知道会在12月的哪一天。
昨晚上喝下去的酒对苏杳的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从昨晚上开始一直隐隐作痛不见好,早上吃了药也没管用,整晚没睡好让她大半个上午尤显疲惫,能撑着开完例会已经是她的最大限度。
中途田恬不放心进来了几次,苏杳的脸色无疑一次比一次白,她顾不上什么上下级之分,咬咬牙上前劝:“苏总,您真的不能再继续了。”
苏杳抬抬眼,眼底遍布了红血丝,未上红妆的嘴唇也干的蜕皮,她抿唇,将唇瓣印湿,“没事,上午只有几分文件了。”
“苏总,我研究生学金融管理的。”田恬实在不忍心看自己上司劳累,自告奋勇揽活,“您要信得过我,我可以先帮您审一遍,备份后给您作标记。”
她怕说服不了苏杳,有些着急:“您现在脸色太吓人了,刚才开会我都看到您好几次磕眼要昏睡过去,您真的不能在继续了!”
苏杳低头喘了口气,压了压胸间的闷重,不再逞强,“好,你来吧,做我位置上就好,我去休息室睡会,有事立马加我。”
身担大任,田恬重重点头,她小心扶起苏杳,想把人送进休息室,苏杳拍开她的手,笑她:“干嘛,我还不至于脆弱到连路都走不稳。”
话音刚落,久坐后的眩晕就找上了她,眼前黑了半秒,脚下步子一软,若不是旁边有人扶在这,这会只怕已经栽到地上了。
田恬这下更不敢松手了,害怕得声音都是抖的:“苏总,我、我我还是扶您吧。”
好吧,苏杳只好由着她去,才走了两步,她不由笑出声:“你们怎么紧张的时候都喜欢结巴。”
田恬专心扶着她,乍一下听她这么说,一头雾水:“啊?我们?还有谁。”
还有
一只大金毛。
苏杳莞尔,摇头不再多说。
休息室装修比较精简,四五十平的样子,很空旷,也显得很冷调,床单被套已经换新,定时有人打扫,所以休息室卫生方面可以完全放心。
门‘咔擦一声’落锁,苏杳解开毛绒外衣,褪下高跟,掀开被子躺进去。
窗帘感应,自动拉上覆盖住大片落地窗的面积,只依稀透过些许的光照让房间不至于太昏暗。
苏杳身子缩成一团,尽可能蜷住些热量,大概是真的累了,头刚沾上枕头,困意听话地涌上,昏睡来得极快。
中午,沈见白到苏氏时,苏杳才睡不到一个小时,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里面坐着的不是苏杳。
她步子一顿,倒着步子打算重新退出去。
奇了怪了,今天进办公室怎么都跟开盲盒似的,一开一个不一样。
她确认了几遍自己没走错后,再次推开办公室的门。
田恬不如苏杳高,坐在位置上全让电脑挡了个够,听见开门声后,她从一边探出半个脑袋,“沈总。”
沈见白歪过去看她,“田恬?你干嘛坐在苏杳位置上?”
田恬从位置上‘跳’下来,稍显局促:“不是,我、我那什么,苏总在休息室休息,我帮她把上午这点文件审核一下。”
“苏总同意的!我没有自作主张!”
“噗”沈见白笑她,“你结巴什么,怕我啊?她让你坐的就坐呗,你又不归我管。”
那你问啥!田恬愁眉苦脸。
“苏杳在睡觉?”沈见白又问。
“嗯嗯嗯,”可算问到点子上了,田恬猛猛点头:“我看苏总气色很不好,今早开会的时候好几次都要晕倒了,下了会议回来又坚持做了好久的工作,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我有点担心,就劝着苏总去休息室睡会。”
气色不好?
沈见白面色一凝,快步走到休息室门口,语气里全然没了刚才的玩笑:“睡多久了,中午吃饭了吗?她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
田恬被她突然的低气压给吓了一跳,瑟瑟缩缩开口,“进、进去快一个小时了,没、没听到苏总说有哪里不舒服。”
“嗯,你继续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沈见白小心摁上休息室的门把,开门、推门、进门,全程一点声音也没敢发出。
走过房间转角,正对面床上边缘位置拱起一小团,小小的缩在角落,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她放轻步子走过去,看清楚了被子边露出来得半张睡颜。
窗帘遮住大半光线,羊脂玉般的肌肤爬满了憔悴,一点妆也没上,白也更突出了,眉间时不时挤促几下,看得出苏杳睡得并不安稳。
沈见白觉得自己绝对不忍心在苏杳脸上看第二眼,鼻尖的酸楚润红了眼眶,心尖是不住的疼。
厚重的被褥下依旧能看出被子底下单薄瘦弱的身形。
苏杳是不是又瘦了,养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几两肉,只怕经过这么一折腾,又掉得一点不剩了。
看得入迷了些,沈见白蹲在床边,拖着脑袋,一会去忍不住去碰碰苏杳的睫毛,很长很软,睫尾稍稍翘起个弧度,好看得紧。
碰完睫毛仍觉不够,她有去摸摸鼻尖,从上往下,跟坐滑滑梯似的。
苏杳皮肤真好。
“玩够了吗。”
沈见白正拨弄着睫毛呢,手下的人骤然出声,沈见白下意识缩手。
刚才被她玩在指尖上的睫毛微微颤动,下一秒,苏杳睁开眼,眼底还有铺着层没睡醒的茫然。
“几点了。”她问。
沈见白回:“田助理说你睡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么,苏杳懒得动,索性就这个姿势说话,“有事?”
“有,有有有!”沈见白点头,苏杳是躺着,那她坐地上好了,她脱了鞋子盘腿坐下,然后跟苏杳商量今晚搬家的事。
苏杳蹙眉:“今晚就搬?”
“嗯!”沈见白肯定:“今晚就搬。”
苏杳抬眸看她一眼,“怎么了吗?”
这么着急要搬出沈家,苏杳猜测上午是不是有人和沈见白说了什么。
“父亲找我了。”
果然。
苏杳等她的下文。
“她让我把祺戋解决了。”尽管已经过了几个小时,沈见白回想起和沈礼的对话还是觉得毛骨悚然,心里的膈应着始终下不去,“找人教训一下就好。”
杀人这种事太凶残,她私心不愿意说给苏杳听。
但她的话太无厘头,没说原因,只说沈礼让她教训一下祺戋,漏洞太多了,苏杳收回视线,磕上眼,没再继续追问:“嗯,你看着办吧,我随意。”
“哦,其实也不用那么随意的。”后半句她说的声音越来越小,跟嘴里含了水,小声嘀咕。
苏杳抵挡不住困意,听她话彻底落了音才又睡了去。
呼吸声渐渐平稳,沈见白歪头蹭过去看,果不其然又睡着了,苏杳在这样短的时间,再次睡了过去,是得多累,多困,才会有的反应啊。
心口散发出顿顿的疼,又酸又紧,这种酸楚感反复过好多次,每一次都是因为苏杳,沈见白将它们定义为“心疼”。
都说有多喜欢一个人,就有会有多心疼,沈见白现在理解了。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见不得苏杳委屈,一点也见不得。
苏杳这样的人,就应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悉心照料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是盛开的价值,是无价。
上天给了苏杳一副只能生活在温室里的躯体,但苏杳不是一个必须活在温室里的玫瑰,她会盛开在悬崖,盛开在雪山亦或是草原,和周围的环境全然不匹,可无论在哪,她都有属于自己盛开的秘诀。
比如现在,苏杳只是躺着,什么也不用做,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用给,沈见白就能深刻的感觉到,一朵名为苏杳的花种种满了她的心间,血液里流动地有她的种子,脑子里满是期待将来有一天,苏杳能在她眼前绽开的模样。
定是极美。
勾人心弦,惹人怜爱。
强烈的占有欲快要把她逼疯,肆意侵占她的神经,控诉她,谴责她。
沈见白清楚的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她对苏杳的喜欢,抵抗不了多久了。
“阿白”
床上熟睡的人倏地出声。
“啊,我在啊。”沈见白以为她是又醒了,下意识回应。
“阿白”苏杳又唤了声。
“在啊在啊。”沈见白收回思绪赶忙爬到床边。
原来没醒来啊,吓她一跳呢。
“阿白好冷,好冷”
第55章第55章
苏杳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醒来时被人从后抱在怀里,整个后背被温热笼罩,被窝里散出淡淡檀香,莫名令人安心。
她贪恋沈见白的怀抱,私心想要再多待会,可刚建立起要逼一逼沈见白的心就会顷刻崩塌。
一番心理斗争,苏杳最终还是忍着从沈见白怀里起身。
睡了三个小时,精神气头比先前要好了些,沈见白还在睡觉,她先出了休息室,田恬已经不在她位置上坐着,电脑屏幕亮着,睡前没审完的文件完完整整地躺在桌面上,想来田恬已经改好了。
速度还挺快。
苏杳点开随意翻看几页,效率也很高,和她想到的点基本吻合。
田恬做助理,好像有点屈才了。
她才要坐下,前面门口,田恬用后背抵开办公室门,手上端着两个、三个好几个餐盒,转过身看见座位旁边的苏杳,微微一愣,“苏总您醒了!我打包了些午餐,您快来吃。”
午餐?
苏杳瞥了眼电脑右下角,都快两点了,早就过了公司提供午餐的时间点。
“自己买的?”
被戳穿的田恬不好意思笑笑:“对、对的,我也是吃的这家,觉得味道比公司的要好吃,所以给您和沈总打了几份。”
让苏杳拒绝,默了,她又补充:“您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晚上带回去自己吃!不过我建议您还是吃一点。”毕竟早上也没怎么吃。
苏杳了然,没拒绝她的心意:“把我的那份拿过来吧,沈总还在睡,你去餐厅要个保温桶装着。”
“好的苏总!”
田恬帮忙把餐盒打开,又替她摆好,开心地抱着剩下的那份出了办公室。
她觉得苏总和沈总都是极好的人,虽然苏总在工作上稍显严厉了些,到对下属自然是没话说,刚来的时候赵董有意把最难经营的部门交给苏总,连员工也是极难管理,却偏偏都被苏总治理得服服帖帖,没有一点不满。
她是看着苏总一点点把最难经营的部门一点一点扶持上来的,是极厉害的人。
只可惜身体不太好,脸色长期白着,不涂口红的话看着实在不怎么好。
上天总是这样,给人打开了窗,就得用关掉一扇门来平衡。
田恬叹了口气,摁开电梯门。
“田助理?”
田恬正低着头想事,乍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她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电梯里原来还有人。
收腰小白西被一条白色腰带系着,带子撇在一侧,直筒白西裤把Alpha高挑的身材比例修饰得很好。
田恬就见过那么两个称得上绝品的Alpha。
一个是黑系厌世但在苏总面前很犬系的沈见白,沈总。
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妥妥妖艳如妖孽的卢芸,卢总。
她要是个Omega,绝对是哪一边都不想放手的渣O。
不,她是坚定的沈苏党!
卢总再怎么看上去和苏总配,那苏总也只能说沈总的!
有了清晰的认知目标后,田恬堆了堆笑,“卢总,下午好。”
卢芸颔首,“你们苏总在办公室吗?”
田恬捏了捏餐盒,回:“在的。”
“嗯。”卢芸垂眸,视线落到她手上拿的东西,“这个点才吃饭?”
是问办公室里面那位。
“是的,这份是沈总的,苏总让我拿去餐厅保温。”田恬没多说其他,虽然她很想说,刚才沈总和苏总在一张床上睡醒,然后让情敌知难而退。
“沈总?”卢芸一滞,随即想到什么,恍然:“沈氏的沈见白?”
田恬点头。
“知道了,我去看看苏总。”卢芸一脸了然。
目送田恬进了电梯,她转身往苏杳办公室去,熟练的敲开办公室的门,她松然一笑,“苏总,才吃饭呢?”
苏杳莞尔,撬起小团米饭,“是啊,偷懒午休了会。”
“偷懒这词用到你身上,感觉很生动。”卢芸坐到她对面,垂眸扫了眼她面前的餐盒,“色泽不错,我都看饿了。”
苏杳哼笑:“我吃过了。”
卢芸无所谓:“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苏杳不给她面子。
“哇!”卢芸伤心了,假模假样抹了两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苏杳杳,我伤心了。”
“别这么叫。”苏杳堆起眉间,有些不悦。
“好~苏总~”卢芸拖长尾音,环视一圈办公室,没发现其他人身影,好奇地问道:“田助理不是说你老婆也在?哪呢?我看看我看看,你老婆能有我好看吗?”
苏杳挑眉,打量她一眼:“你哪里好看了?”
“诶!我还不好看啊?”卢芸如遭暴击,“追我的有很多很多诶!姐是大御姐~”
苏杳抬眼,玩味一笑。
“可惜了,我心有所属,一见钟情,见杳如见命,她们没机会了~”卢芸冲对面抛了个媚眼。
“你——”
“苏杳,你怎么就……”
两道声音戛然而止。
苏杳回头。
休息室门口,沈见白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视线在眼前两个人身上来回。
苏杳她认识,那苏杳对面的那位是……
沈见白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最后一次落到陌生女人身上时,对面朝她眨了下眼。
媚眼。
“你是?”沈见白有种预感。
“卢芸,苏杳杳的……追求者。”卢芸毫不避讳地介绍自己,“小Alpha~你好呀~”
沈见白觉得自己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认识姓卢的就一个,还是上次来接苏杳时在电梯里听到的八卦。
——苏杳在公司的追求者。
原来是叫卢芸。
大抵是“追求者”三个字太刺耳,她的视线重新落到卢芸脸上。
的确很美,是那种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一眼就能记住的妖艳感。
和苏杳一点也不配。
沈见白忽略卢芸这声招呼,直接转向苏杳,“你怎么就起了,手脚睡暖和了吗?”
本来她不打算睡的,但先前听见苏杳梦喃说冷,手伸进被子里一捞,那哪里被窝。
睡了半天还是冰凉一片,没热乎一点。
心一疼一软,也就瞬间的事。
她也不知道怎的,给苏杳暖着暖着,给自己暖困了,再醒来的时候旁边只剩余温。
所以,她现在才不要管什么卢芸卢地的。
她就想管苏杳。
可苏杳却不领她的话,反倒牵出卢芸,“这是苏氏的卢总,工作伙伴。”
沈见白不想听,“睡暖和了吗?没睡暖和继续进来睡,我给你继续暖。”
轮到卢芸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了,默了,她嘴巴o成个圈。
好像懂了点什么。
“苏杳杳~晚上和我去吃饭呗,A市顶级西餐厅,口味绝对好。”
“她晚上有事,没时间和你去吃。”沈见白立马替苏杳拒绝。
“为什么,她又没说,你怎么知道的。”卢芸不死心地继续,“诶呀,苏总~”
“没时间。”
“你看,我说了没时间吧!”见苏杳拒绝,沈见白忙在一边附和,得意快要溢出嘴角,“我和苏杳今晚要搬家,没时间没时间。”
等她说完,苏杳才淡淡接了句:“明晚可以。”
沈见白一口唾沫噎在嗓子眼,脸憋的通红。
她瞪了眼卢芸,然后偏头委屈巴巴地望向苏杳,像在控诉。
她俩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她这个结婚证上合法妻子的面,约上了。
问题很大,非常非常大!
沈见白气得想跺脚。
脚刚要抬起放下,她才想起来自己没穿鞋,脚下冰凉凉的,跟此时此刻她的心一样凉。
她想到了一首歌。
‘雪一片一片一片……’
算了,她瘪嘴,扭头往休息室去。
卢芸盯着飞速闭合的门突然停在半路,变成了缓慢的合紧。
噗……
什么鬼啊!
她捧腹大笑,“哇,你家这个小Alpha有点可爱,想摔门又不敢摔门的,太可爱了”
“我不介意AA恋,会得病。”苏杳敛去脸上的笑,恢复到了刚才模样。
“这个醋你也要吃?!”卢芸不可思议,“我只是夸了一下她。”
“再说了,宝贝,我只喜欢你呀~”
“最近很闲吗?”苏杳骂她。
卢芸眉眼弯得更厉害了,“哇,我才发现你骂人有点好听,虽然我没有那些属性,但是你要有的话,我也可以有一下。”
下一秒,苏杳起身把人赶了出去。
卢芸趴在门口:“明天晚上,等你吃饭呀,苏总~”
苏杳突然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