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声音。

“妈！你救救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拜托你帮帮我！”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电话里蹦了出来。

语速很快，显得很换乱焦急。

啪嗒……

冯奶奶手里的虾掉在了桌面上。

她没有顾上手里的油，凑近了周玉的面前，正对着手机。

“你说什么！你怎么了？”

“妈！我遇到事了，你帮帮我，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我欠了四百万，求求你了，你把爸留下的明代云龙罐找出来吧，把它卖了救救我！”

电话的那头男音传来了焦急的哭腔。

似乎被逼无奈，已经走投无路。

有急躁，也有懊悔。

“儿啊！你别吓唬妈，你爸留下的那点东西，早就被你给拿出去卖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就只有不值钱的一点古玉，大不了把房子卖了，给你拿去还钱，你千万别出事啊……”

老太太盯着眼睛。

仿佛整个人都要没入手机里面，直接穿过手机到自己儿子的跟前。

可惜，这并没有办法做到。

所谓关心则乱。

尤其是牵扯到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不管是叫她做什么，她怕都是义无反顾。

“房子卖不了，我已经抵押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回了一句话。

冯奶奶的身子猛地一颤。

身子险些站不稳。

好在周玉眼疾手快，拖住了冯奶奶的身子。

“你……你到底要把自己给害成什么样啊……”

“我管不了你了，家里没有云龙罐，你去下边问问你早死的爸吧！”

冯奶奶喘着粗气，眼泪已经从脸上滑落。

她没有了之前的气质，整个人瘫软下来，依靠在周玉的身上。

“我已经这样了，七天时间，要是没有四百万或者云龙罐，我只能等死了！”

“妈，你可是我亲妈！我已经没有爸了，你得管我，生我不管我，你会遭报应的！”

电话那头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已经挂断，只剩下了忙音。

冯奶奶虽然瘫软，但是眼神一直盯着屏幕。

我知道，她并没有真的打算不管。

冯奶奶拿着手机回拨，可是电话已经关机了。

“要不报衙门吧。”

周玉握着冯奶奶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这些年，已经不知道报了多少次，每次都是经济纠纷，最后钱依旧得给，还闹得所有邻居都知道了家里的丑事……”

冯奶奶撑着椅背站起了身子。

“本来想好好招待你们的，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事，真是家丑不可外扬……”

“其实老头子还在的时候，家里至少还算殷实，只是老头走的时候，家里的古董就被我儿子败光了，存款也在这些年被他挥霍得一干二净。”

“他已经三年不着家了，每年只有一两个电话，没想到今天给我打电话，竟然又是这样的事。”

“家里没有什么云龙罐，那只是老头子临终前一直念叨着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那罐子到底长成什么样。”

冯奶奶叹了口气。

这些话说了这些年的辛酸，也在告诉我和周玉一件事。

她真的不知道什么云龙罐。

大概她想要体现自己并没有不打算救自己的儿子。

“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你们过来，帮我整理一下仓库的东西，我看看还能有什么能拿去卖的。”

冯奶奶的脸上尽是一片失望。

周玉表情很难受，眼里满含泪水。

我感叹冯奶奶的不易。

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同情。

慈母多败儿。

这种事，自始至终都存在。

每一次冯奶奶的不忍，最后都变成了他儿子绑架她的底气。

我看到周玉微微咬了一下嘴唇。

我连忙不露痕迹拉了她一下。

周玉转头看我，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知道，周玉为了报恩，可能会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出去。

哪怕不够，也能给冯奶奶攒够一大半希望。

但是我始终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