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钱确确实实塞进了她的手心里，她才对着我咧嘴笑了起来。

一排整齐漂亮的牙齿，透着真心的感谢。

花被我拿在了手里，小女孩蹦蹦跳跳向着老地方跑去。

我没有离开，而是拿着花直接坐在了文化宫的台阶上。

这里有一片文化宫蔓延出来的屋檐阴影。

见我没走。

小女孩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往书报亭坐着的男人那里走。

反而是招呼了自己的小伙伴，对着我指了一下，然后再跑向了那个男人。

我感叹一声倒是一个小机灵鬼。

果不其然。

小女孩的指引，让我的面前多出了七个小孩。

年岁最大的，在七个小孩里略显突兀。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一个男孩，身上的衣服显得异常宽大。

我从他身上的无袖背心看到了他的身体躯干，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把花全部留下吧，多少钱你们自己算。”

我从口袋里把带来的现金掏出来，放在面前。

一沓红色钞票。

是一万块。

放在这里，让所有的小孩都在眼里亮起了光芒。

他们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我，最后也没有人敢上来拿钱。

于是他们统一把目光放在了年纪最大的小孩身上。

这小孩也在看我，最后咬了咬嘴唇。

他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走到了我的面前。

把手里的花轻轻放在我的身边，然后小声对着我说：“叔叔，我这里是十五朵花……”

他拿了两张钞票，然后小心翼翼打开了自己胸前的小包。

从里面掏出了一堆零钱。

五块，十块，二十块，凑齐了五十块，放回了我的手里。

大同小异，这些孩子都在我的面前，开始和年岁最大的孩子一样的动作。

数花，拿钱，找钱。

他们很机灵，甚至可以说是小心。

小心到了怕弄脏我的手，取钱的时候尽可能不要和我的手掌产生触碰。

这种谨小慎微的模样。

无疑遭受了太多人的白眼以及不善的对待。

一时间。

我似乎看到了我刚刚从农村到了城里读初中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我，一样的谨小慎微。

甚至为了避免和同学说话，经常是下课就离开教室，上课再回来。

我明白为什么小柔会对这些小孩产生善意。

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做错什么，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买空了这些小孩的花。

他们顿时聚集在一起，全部都冲向了书报亭的位置。

在那里，有人在等待着他们。

最先卖给我花的女孩，现在手里拿着一个冰棍，如获至宝。

不过却一直捏在手里。

等到这些小孩全部都过去了，她才意犹未尽的把冰棍递给了年纪最小的孩子。

年纪最小的孩子很着急。

把冰棍的外包装一撕，直接往嘴里塞。

女孩接着外包装，毫不犹豫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心里有些发酸。

这些孩子都是不幸的，但是年纪最小的却也是幸运的。

至少这些人里，这些哥哥姐姐，都愿意照顾他们。

年纪最大的小孩把钱交给了书报亭的男人，并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整个队伍，只有小女孩得到了一根冰棍，因为她卖出去的花最多。

我看着书报亭的方向，也有个人在看我。

是那个男人，正在盯着我。

我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站起身子，走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