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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里不一[gb] 要要子 26290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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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月江哦了声,说好。

陈月江是个?在思想上有点偏执的小孩,乍一看也许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他的想法在本质上异于?常人。

不?出意外的话他很有可能会顺着他原本的生长趋势越长越歪,为了不?让他继续长歪,姜左才不?得不?讲很多以前的自己根本不?会讲的那种大道理给他听。

因?为姜左莫名有一种自己如果放任不?管,日后社?会上真会多出一个?高智商罪犯的感觉,但她并不?想看见?这小孩变成那样?。

总之她这么说了,陈月江也就没有再?提过私力救济的话题,他把东西收拾了,在陪护床上简单铺了床。

有点晚了,病房要熄灯了,陈月江问她明天早上想吃什么,他早起去给她买。

姜左说随便,让他不?用起太早,就在住院部门口随便买点就行了。

灯关了,陈月江爬上陪护床,哪怕是在一片漆黑里姜左也能感觉到从那边默默向自己投来的视线。

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说,什么要求也不?提,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就像巢穴被捣毁后无家可归的不?知所措的受惊的小动物,他看起来是平静的,但其实仍旧处处警惕、草木皆兵。

姜左安静了一阵,转头跟他说:“你过来吧。”

“……”陈月江不?说话,乌黑雪亮的眼睛在昏暗中定定盯着她。

她用只能稍微动一动的手把被子?掀开一角:“过来跟我一起睡。”

陈月江顿了十几秒才下床走过来,他光着脚爬上床,钻进姜左的被子?里,手脚有些僵硬冰凉,不?知道她伤在哪儿?不?敢乱碰,只能把脑袋慢慢埋在她颈窝里。

一张床挤了两个?人有些狭窄,姜左抱不?了他,她看着少年的发顶开玩笑?:“好点了没?”

“……”陈月江仰起望她,“你好点了吗?”

“嗯,我哪儿都挺好的,”姜左说,“你呢?”

“我不好。”陈月江声音哑哑地说。

“嗯,主要被我吓到了。”

少年把脑袋埋进她的肩膀里,少年的身体冰冷纤长,摸起来一点肉也没有,显得十分单薄,但他说话的语气微沉,像被逐渐膨大的黑暗的阴霾笼罩着。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糟糕。”他说,“但我控制不?住。”

姜左说:“你这个?年纪这样?想也正常,只是想想就行了。”

陈月江轻声说:“我有时候觉得我不?正常。”

姜左说:“你很正常。”

陈月江抬起头轻问:“真的?”

姜左说:“我十八岁的时候还想捅死自己亲爹呢,但我觉得我现在挺正常的,有点正常过头了。”

陈月江不?禁抿起嘴唇笑

?了一下。

他说:“那你偷偷亲我一下吧。”

走廊上有护士走走停停急匆匆的脚步声,陈月江紧紧闭上眼,被心上人在额头落下一个?吻。

病房内漆黑静谧。

*

姜左出车祸的事在第三天就传遍了整个?公司,目前新产品上线的进展在按计划进行,除了重大事宜秘书要去请示姜左,其他安排各部门都在逐步推进。

但发布会上的事故还是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就在互联网上骚乱未平时,陈家对标姜左他们公司的新产品也公布了上线日期,一时间吸引了无数眼球。

陈清泉这几?天忙得陀螺转一样?就是为了这一刻,他看着网上的数据,一边疲惫地把外套扔给司机,司机问他要去哪里,他想了想还能回?去睡三个?小时,于?是跟司机说回?家。

他们一路走到公司门口的马路边上,有一个?人早就等在车子?前面。

陈清泉看见?陈月江时眉头挑了一下,陈月江站起来看着他,陈清泉没搭理,拉开车门坐进后座,陈月江在后面跟着坐了进来。

司机关上了挡板,后排只剩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地无言坐着。

等车子?开始行驶以后,陈清泉才开了口,语气很嘲弄:“不?是不?回?来了吗?电话给你打?了三十多个?没见?你接一个?,以为你多硬气呢。”

陈月江说:“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

“姜左的车子?是你找人去撞的吗?”陈月江转头看他,他淡淡地问。

陈清泉还以为他要问什么,他用鼻子?嗤了一声,拿眼珠子?斜着睨视他。陈家两兄弟全身上下唯一长得相似的地方就是眼睛,他们的眼睛太过平静,所以凝视别人时会让人不?禁产生窘迫的感觉。

“如果我说是呢?”陈清泉说,“你是要把你哥杀了?还是要把你哥也撞死?”

陈月江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他没有显现出太多的情绪,他只是问:“为什么?”

陈清泉笑?了:“有什么为什么?陈月江,换成你是我,你保不?齐只会做得比我更狠。别人不?懂你,我懂,我看着你长大,我比谁都了解你。”

陈月江不?说话。

陈清泉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姜海升他女儿?要怎么做大做强都不?管我的事,但她这次的新产品就是冲着抢我们家的市场来的。爸在的时候没有一个?公司能和他争赢,现在换了我,我更不?可能让他老人家脸上蒙羞。反正你是个?私生种,别人怎么说你也就那样?了,我跟你不?一样?。”

陈月江淡淡笑?了一下,他眼里流露出讥诮。

“所以你只是怕被人说是废物。”

陈清泉说:“随你怎么说,我跟你这种小屁孩说不?通。”

陈月江说:“我要下车。”

陈清泉让司机靠边停,又?跟陈月江说:“我再?废物也比你这个?吃软饭的强,好好的陈家少爷不?做跑去当小白?脸。”

陈月江没有被这话激怒,他回?头看了陈清泉一眼,那一眼极其漠然,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评估着什么,随后才慢慢开口,就像在跟一个?和自己彻底没有关系的人说话。

“没事,陈清泉,我跟你也说不?通。”

他下车走了。

车子?再?次行驶起来,司机把挡板放下,从车内后视镜里看着陈清泉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陈总为什么不?跟小少爷说实话?”司机一般不?会插这个?嘴。

“说什么实话?”陈清泉说,“我让张行去别姜海升他女儿?的车,结果他他妈直接把人给撞了,老子?才不?保他,他给你打?电话你全部拒接,告诉你,姜海升他女儿?如果出来了真要查,这事儿?还没完。”

“那刚才……”

“你真以为陈月江是来问我的?他他妈是来兴师问罪的。”陈清泉想起来都隐隐有点冒冷汗,他皱着眉说,“我看他那眼神还以为他真要掏刀子?捅我了。”

司机笑?道:“这怎么可能。”

陈清泉道:“怎么不?可能,他就是个?疯子?,跟他老子?跟他哥一个?样?。”

司机说:“小少爷还小……”

“是还小,我养了十几?年都没养熟,别人跟他说几?句话就跟人跑了。”

陈清泉深深透了口气,把眼镜重新戴上。

“算了,掉头回?公司,姜海升他女儿?不?知道被撞成什么样?,反正八成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她要还没瘫痪估计是要准备搞我了,我换个?衣服去看她一眼。”

“是。”

第37章第37章“我好喜欢你哦。”……

陈月江回到家。

家里没人,空空荡荡,他松开手,门被风吹得砰地一声关上,陈月江没有?回头。

他踩着后鞋跟把自己的鞋从脚上踹掉,他把书包一下子丢到地上,在午后黄昏的房间里,他看见洗得干干净净的放在桌上的饭盒,今天预备要拿去给姜左的毛毯和换洗衣服。

陈月江看了一会儿,伸手从自己单薄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

刀刃雪亮,照着男孩漂亮精致的五官。

陈月江垂着睫毛,虎口微微收拢,观察着这把刀的锋利程度,脑子里想的不是陈清泉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是昨晚姜左在床上对他说的那些话。

“只是想想就行了。”

“你很正常。”

陈月江慢慢弯下腰,盘腿坐在光滑的地板上,他的刀尖抵在地板砖上打?着转儿,他思考着什?么似的,脸上没有?表情。

直到刀尖被磨得发出刺耳的尖叫,陈月江才松开手,折叠刀倾斜着倒在了地上,他缓缓垂下头,用?手掌掌住自己的额头,连背脊都一点?一点?弯曲了下去。

他保持了这个姿势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是手机震动?的声音将?他惊醒,他拿起旁边的手机,是姜左给他打?的电话。

他顿了半秒接起来,他清了下嗓子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其实?还是有?点?哑。

他喂了一声,姜左在那边说:“你出门了没?还没走的话把我桌上的笔记本也带上。”

他刚才跟姜左说自己要回家拿东西。

“还没有?出门。”他回答道,“你躺着还要工作吗?”

“嗯,要看几个文件,你等会儿帮我操作下就行了。”

陈月江哦了一声,说好。

他等着姜左挂电话,但姜左没挂。

她在那边静了几秒,忽然说:“你现?在在哪儿呢?”

陈月江愣了一下:“家里。”

“我是说在家里的哪里。”

“……客厅。”

“在客厅干嘛呢?”

陈月江撇开视线:“没干嘛……就坐着。”

“那你把窗帘拉开看看今天是阴天还是晴天。”

陈月江不解,站起来去阳台拉开了窗帘,今天光照很足,所以显然,是一个晴天。

“晴天。”他说。

姜左嗯了声:“等我出院了,买张躺椅放在阳台上,看看书喝喝茶,等我再好一点?了,就带你出去玩。”

陈月江看着窗外,姜左可能也正看着外面?的太阳,他迎着夕阳眨了下眼睛,眼底被那束光照得有?些刺痛,他低下头,感到眼眶酸胀,慢慢吐了口气,他说好。

“早点?过来,不然要开始堵车了。我挂了。”

“姜左。”陈月江喊了她一声,“我不是一个乖小孩,”他说,“但我会做一个乖小孩。我会听话的。”

我会努力?把那些恐怖冲动?的想法收起来。我和陈清泉他们不一样,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但不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我会变好,变成一个比现?在更好的人。

陈月江挂了电话。

他转身捡起地上的折叠刀,把它重新?叠起来放回书包最里面?的夹层,然后拉上了拉链。

他回到玄关把自己散乱的鞋子一一摆正放好,锅里还炖着汤,他把汤盛进饭盒,又把其他东西整整齐齐放进了书包,接着去洗手间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提着饭盒离开了公?寓。

姜左在医院躺了四天了,前两天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收拾陈清泉,后两天却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忽略了陈月江的

心理?健康问题。

小孩毕竟才十八岁,还没有?到经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的年龄阶段,所以他对姜左这次的事故就有?点?反应过度。

现?在想想,当年最冲击姜左的其实?也不是爷爷奶奶的去世,是她某个高中同?学得了癌症死了快一年了她才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消息。她那时刚上大学。

这种感觉很奇妙,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你甚至想不起来她的脸,但你听说她去世的消息时又忽然觉得你俩好像昨天才见过面?,你会想起很多?和她相处的细节。

后来这种事姜左慢慢经历了很多?,那些十八岁时想都没想过的有?关死亡的事突然非常具象化地出现?在生活里,到姜海升死的时候,姜左其实?已经没有?很多?特别的感觉了。

这几天的陈月江让姜左有?点?想起了曾经的感觉。

那是一种极其无助,无助到不知道该向?谁求助,连发泄都显得十分无力的感觉。

所以姜左在刚才的电话里告诉陈月江,他不用?做一个很听话的小孩,事实?上,姜左并不会对他有?很多?要求,他只需要做自己觉得不会后悔的事就可以了。

哪怕姜左这次真被撞死了,陈月江要给撞她的犯人车里安个定时炸弹或者把刹车搞失灵,说白了,那也都是姜左管不了的事。

不过鉴于她现?在还活着,所以她还是想稍微管一管。

太阳慢慢落到山背后,一位访客敲开了姜左病房的大门。

陈清泉来得很突然,手里却还捧了一束花。姜左问他来干什?么,陈清泉笑得滴水不漏地说。

“来看望姜总。”

他说她碰上了这种事故很不幸,好在护士说她没什?么大碍,他露出一副痛惜的表情,好像巴不得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姜左觉得他应该真挺后悔的,好不容易狠下心撞了对头公?司的老板,结果这老板不仅没全身瘫痪动?弹不得,居然再躺一周就要出院了。

你说这事儿多?好笑。

要不是还躺在病床上,姜左应该还能再听他说句话。

她打?断了陈清泉,平淡地告诉他准备好被起诉接受公?安的调查。

陈清泉的表情停在脸上没有?吭声。

姜左说:“交通事故跟故意杀人的定罪量刑还不太一样。”

陈清泉问:“你有?证据吗?”

姜左说:“钱能解决很多?事,太子爷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污点?证人还能从轻处罚,那人是姓张,叫张行来着吧?还是说太子爷有?什?么能让他为你卖命的把柄在手上吗?”

陈清泉的笑容渐渐消散,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姜左说:“这事要是闹大了,太子爷以后就难做了。”

陈清泉说:“你有?什?么条件?”

姜左说:“没有?条件,我跟太子爷不一样,我回国继承姜海升的公?司,并不是为了垄断这片市场,我反而很欣赏友好竞争的商业环境。”

“那我是不是还得夸你很高尚?”陈清泉笑了。

“应该是比太子爷的手段要高尚一点?。”姜左淡淡的,“这片市场很大,在现?在这个时代就像金子山,充满了无数商机,今天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你们陈家如果全都要一一吞并,迟早会有?吃不下的一天,虽然你现?在已经要吃不下了。”

陈清泉气笑一声,脸色更加紧绷。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这事儿没得谈了?”

姜左说:“我觉得你可以进去蹲几年,沉淀沉淀,反思反思。”

陈清泉扭头就走。

姜左叫住他:“反正都要进去了,我再跟你谈谈陈月江的事吧。”

陈清泉在门口停下来。

姜左说:“他虽然没走跟你一样的路,但他现?在活得挺好的。”

陈清泉回头道:“好什?么?”他冷笑道,“老子能给他的钱是你这辈子都给不了他的!你对他一个小孩能有?多?少真心我清楚得很,等再过几年你玩腻了还不是得我养着他,你刚才说得多?高尚,结果不还是把一个小孩扯了进来?”

姜左说:“我觉得太子爷应该先反思下自己的控制欲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陈清泉气得脸色青白了一瞬,再也没理?她,推门就走了。

谈判破灭,接下来等待着陈家这位太子爷的会是公?安的调查讯问和预告会冲上热搜的舆论头条。

陈家企业会在一夜之?间和各类夸张负面?的字眼联系在一起,率先开始跌的就是股票,然后是流失的用?户和愤怒的股东。

不管陈清泉最后到底会不会坐牢、坐几年牢,他们只要背上舆论争议,那就永远都别再想重新?掌控这片市场。

陈清泉挂断了和律师的电话,手机上来自股东的、亲戚的电话才短短几天就乱七八糟一百来通,他已经找了很多?人花了不少钱去打?点?,但一切都要等到姜左出院了才能继续。

姜左那边早就提交了充足的口供和证据,张行知道陈清泉不会保自己,姜左那边派律师去见了他几次后他就一股脑全交代了。

陈清泉不知道张行怎么说的,他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除了应付这些,陈家老总裁的电话也接了不知道多?少个,陈清泉一夜没睡,眼睛涨得通红还要听他爹歇斯底里的声音。

他揉了揉鼻梁,姜左在昨天还往他手机上发了一个地址,她让他有?空了可以去看看,那是陈月江现?在在打?工的地方。

陈清泉从来不知道陈月江什?么时候找了个兼职。陈清泉觉得这很荒谬。

他一个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的少爷,能给别人打?得了什?么工?

现?在一切事情都在代办之?中,也算尘埃落定了,陈清泉睡也睡不着,干脆开车来到了姜左发给他的地址。

他走进咖啡店,店长热情地招呼他,他看见吧台后面?正低头操作着咖啡机的陈月江。

他穿着店里的制服,手下动?作很快,不像他想象中的笨手笨脚、不情不愿。

来了一个客人,他抬头冲对方露出一个很浅很浅的那种微笑。

也不怎么专业。

陈清泉看了一会,直到店长出声喊他,他才转身走出了咖啡店。

他在路边靠着抽了根烟,皱巴巴的西装贴在他肩上,他吐出烟圈,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见陈月江,陈月江也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陈月江问他。

陈清泉嗤了声说:“老子不能来吗?”

陈月江不说话。

陈清泉把烟从嘴边摘下来弹了弹烟蒂:“你知不知道你哥我要被姜左那女人搞去坐牢了?”

陈月江说:“你该庆幸你找的人没把她撞死,不然你这会儿就没法站在这儿跟我‘老子’来‘老子’去了。”

陈清泉气笑了,他上下打?量着陈月江,少年似乎是比离开家那会儿精神了些,但他还是骂陈月江:“养不熟的玩意儿。”

陈月江置若罔闻:“你最多?算是教唆,如果没有?主观杀人恶性,应该判不了多?久。”

“我他妈要听你给我普法?”陈清泉把烟又叼了回去,他告诉他,“陈月江,你以后不要后悔。”

陈月江看着他。

陈清泉说:“我才是你亲哥,她什?么东西都不是。”

“……”陈月江低下头,“其实?,我到现?在还会梦见我妈妈。”

“你说明雯?你还能记得她长什?么样吗你?”

“不记得,但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我没盖被子冷得发抖,她走进给我盖了被子。”陈月江说。

陈清泉说:“是,只有?她是真心对你好,其他人全都他妈的要虐待你。”

陈月江仍旧平静地说:“你一直觉得是我还小,所以我才这么不明事理?,不识好歹。”

“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跳楼那天的样子。她是我妈妈,你要我怎么原谅你们?”

他声音轻轻的,一字一句地说:“你养了我十几年,我都记得,所以我让步了,陈清泉。我选择从那个家离开而不是一刀子捅死你和你爸,

我就已经让步了。”

他说得那么平淡,陈清泉反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对自己的仇人都能于心不忍了?”

陈月江不说话。

陈清泉把烟丢下去用?脚踩灭了,他说:“陈月江,你爱怎样怎样吧,老子不会管你了。”

“我活得挺好的,”陈月江说,“我现?在有?两份兼职,还在网上干点?外快,就算不像小时候那样学钢琴,有?佣人伺候,有?司机接送,我也觉得这样活着挺好的。”

“那说明你天生就是个穷逼命。”陈清泉说完又踩了一脚烟,转身坐回了自己的车里。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咖啡店的店长找了出来,阳光正好,给少年的侧脸轮廓添上了一圈模糊的灿烂的光晕,他转头过去跟人说话,嘴角好像有?一点?微笑的弧度。

陈清泉撇开视线,一脚踩下了油门。

*

姜左在第二周的周末出院了。

蛮多?人来看她的,连秘书都来了一趟,最后一大伙人接她出院以后,姜左坐着司机的车回到了家里。

她现?在行动?还不方便,能简单走动?,但最好坐着别动?,她给自己买了个电动?轮椅,在家里进进出出比较方便。

陈月江在给她收拾大包小包的行李,姜左自己摁着轮椅到了阳台上,太阳还不错,她让陈月江别忙了过来坐会儿。

她事后才知道陈清泉在那之?后去咖啡店看过陈月江一次,陈月江主动?跟她提的。

她问他跟他哥说了什?么,他说没说什?么。

“他就说他不会再管我了。”陈月江看着窗外说,“他应该从来没想过我可以赚钱养活自己。”

“嗯,是你哥低估了你。”姜左说。

陈月江说:“你也低估了我。”

“我低估你什?么了?”

“咖啡店的地址是你发给陈清泉的吧。”陈月江转过头说,“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他说,“你觉得我还是想要向?陈清泉证明点?什?么,我还是有?一点?留恋。”

“就算没有?,你也还是有?些话想要跟你哥说的。”

陈月江不说话,他没有?否认,他沉默了一会说:“已经说完啦。”

尽管结尾是以那样的方式收的场,但陈月江依旧觉得自己和陈清泉在那天达成了某种和解。

他不再怨恨陈清泉,陈清泉也不再试图约束他接下来的人生。

他们放下了心里的不满、埋怨、愤恨,开始尝试以自己从没想过的视角重新?审视彼此。

陈清泉不会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陈月江也不会再把陈清泉当做是造成自己童年时期那些不好经历的加害者。

从此往后,他们之?间就不再有?亏欠,也不再有?那些难以说清的补偿关系了。

其实?不管是哪里陈月江都觉得自己跟小孩两个字搭不上边,他从来就不想被陈清泉当成小孩,如果非要选的话,他可能只愿意被姜左当作小孩。

住院的这段日子,姜左躺在床上被他照顾,吃饭喝水都是陈月江喂,但她好像依旧把他当成一个小孩。

出门时让他注意安全,回来了问他今天干了什?么,聊天时都是用?“这样啊”“那你很厉害”“下次要注意”之?类的语气跟他说话。

陈月江从来没听姜左对谁这样说过话,所以他觉得在姜左眼里自己是个小孩。

他其实?有?不满,但姜左说她把他当成只属于自己的小朋友,姜左有?时候会叫陈月江“宝宝”也是这个原因,陈月江尝试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最后只能一边给姜左端药递水,一边说姜左好烦。

但他的这种抗议方式的效果微乎其微,姜左每次都很淡定地回应他然后继续这样叫他。

陈月江小声说:“烦死了。”

姜左:“怎么烦了?”

陈月江皱着眉,他很认真地说:“你叫我‘宝宝’,这很奇怪。”

“哪儿奇怪了?”

“我是个男生,”他说,“而且我没比你矮多?少。”

姜左说:“这跟身高性别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跟我的心情有?关系吧。”

“……听不懂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月江抱着她的笔记本歪在了沙发上。

姜左说:“让你帮我找的文件呢,找到了没?”

“在、找、了——”

姜左的手能动?,但不能拿重物,她在那个轮椅上用?桌子操作电脑又有?点?高了,所以陈月江干脆就代劳了。

他有?点?怕姜左恢复不好,晚年手脚留下后遗症,姜左说他想得多?,陈月江翻了个白眼觉得是她想得太少。

陈清泉那个事结束之?后,姜左有?了空闲,也不用?整天去盯着工作了,陈月江最近正好有?一个兼职的排班时间不太好,他干脆就辞掉了跟姜左一起待在家里,有?什?么事他还能开个车带她出去。

姜左对此的评价是:“宝宝这下真像个大人了。”

陈月江有?时候觉得姜左这人嘴其实?挺欠的。

“你高中时就这样吗?”陈月江有?点?意外于她居然一次都没被人揍过。

姜左想了想说:“应该比现?在还欠点?吧。你不是知道我高中什?么样吗?”

陈月江抱着杯子缩在沙发上:“宋笑从来不会讲你坏话的。”

“那你听到的我可能都是美?化过后的版本。”

“那不正好吗,”陈月江慢慢眨了下眼睛,“你现?在这样就是高中姜左美?化了一万次的版本。”

姜左笑了:“那你对我的评价还挺高的。”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必然事件。”陈月江看着杯子里泡的菊花枸杞,“我从一开始知道的就是美?化过后的你,所以喜欢的也是现?在美?化了的你。”

姜左说:“这听起来有?点?不像是真的喜欢。”

陈月江翘了翘嘴角:“我的喜欢很苛刻的,换成高中的你当然不行了。”

姜左说:“嗯,那就让高中的我去想吧。”

她在阳台晒着太阳,陈月江放下杯子走过来蹲在她的轮椅边上,他把手肘搭在扶手上,仰起脑袋,乌黑的头发看起来毛茸茸,有?点?像一只小狗。

姜左问他干什?么,他轻轻说:“跑过来让你亲一下我。”

姜左问:“你的喜欢不是很苛刻吗?”

陈月江说:“可你现?在是美?化过后的版本啊。”

姜左还没答话,他脑袋就已经蹭过来,手也挂在了她脖子上,贴过来黏黏糊糊的,姜左想着好吧,那就亲一下吧。

她摸着少年的脸颊低下头,陈月江嘴唇红红,唇瓣温软,轻轻贴在她的唇角,声音有?点?含糊。

“姜左。”他像小狗撒娇一样地说,“我好喜欢你哦。”

“嗯,”姜左淡道,“但不喜欢高中的我。”

“你好记仇哦。”

“嗯,我高中也这样。”

第38章第38章“…闯祸了。”……

姜左这段时间在家休息着,陈月江每天只?有?中午会去咖啡店,打完工后很快又会回来。

两个人之间就多了很多之前没有?过的那种相处时间。

这种时间,姜左一般用来看?书或者和陈月江聊聊天,其实也不会干什么特别的事。

她高中那会儿可能还会喜欢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不是你爱我就是我爱你的,现?在却已经没有?那么多用不完的激情了。

现?在的姜左,就连情绪都不太外露,但?陈月江对此似乎并没有?意见,反正他从?没说过。

他今天结束得早,回来以后就钻进?了厨房。

姜左昨天新买了一台咖啡机,陈月江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端出来一杯热咖啡,还给姜左在上面拉了一个非常复杂又漂亮的花。

姜左说他搞得还挺专业,陈月江撇撇嘴说我本来就是专业的。

“不过你现?在在养身体,还是少喝。”

“嗯,就尝尝。”咖啡有?一股淡淡的坚果的香气,姜左尝了一口,微微泛苦,但?很香醇,“我之前太忙,还没去你们咖啡店坐过。”

她端着杯子?,陈月江在旁边喝着自己的那份。

“你招呼客人的时候也像这样?”她问。

“什么?”

“一点微笑都没有?的。”姜左说。

其实是有?的,徐何?舒不在的时候陈月江就得负责点餐和出餐,就是他的营业式笑容的弧度比较浅,他笑不出来那种很灿烂的感?觉,但?现?在大?家的生活节奏都快,你不笑其实也不会有?顾客在意。

“对着你还要什么微笑啊?”陈月江嘟囔,伸手?去够一旁的遥控器把电视打开,“要不要看?点什么电影。”

姜左说随便:“你放假你同学怎么都没找你出去玩?”

陈月江一边挑电影一边说:“以前都是他们叫我,现?在他们没空了当?然就不玩了。”

“怎么没空了?”

陈月江看?她一眼:“因为余白和小页谈恋爱了啊。”他说墩子?刚放暑假的时候就约过余白,但?余白一直说没空。

他和墩子?两个人出去又没什么可玩的,只?能去网吧打游戏,那还不如在家玩。现?在天气这么热。

“这样,那就别去打扰人家谈恋爱了。”姜左说。

“就是啊。”陈月江不怎么在意地回答,他盯着电视说,“这个电影余白之前跟我说挺好看?的。”

这是部爱情片,陈月江其实都没怎么看?过爱情片,故事讲了一个男大?学生一直暗恋同专业的系花,机缘巧合下又认识了系花的学妹,三个人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然后有?一天学妹突然向男主表白,男主觉得暗恋无望于是答应了学妹,最后却发?现?系花其实也一直喜欢自己,三个人就此陷入感?情漩涡的青春疼痛故事。

片子?结束时放出了湛蓝的天空和操场草坪,三个人的剪影在蓝天白云下奔跑,配上一首青春味十足的抒情曲,陈月江开始怀疑余白的艺术品味。

咖啡已经凉了,他看?到一半忘记要继续喝了。姜左的杯子?倒是已经空了,她甚至对着这首片尾曲还挺有?兴致地喝了两口。

“你觉得好看?吗?”陈月江歪在沙发?另一边望着她。

姜左说:“还行,很有?活力。”

“……”陈月江觉得她的品味和余白的又是不一样的奇怪。

“可他们根本不用这么纠结,”陈月江说,“他知道暗恋的人也喜欢自己的时候干脆和学妹说清楚分手?就好了。”

姜左说:“但?这片的男主是个优柔寡断的好人,所以他觉得对不起学妹。”

“那他还一边跟学妹交往一边和系花纠缠不清。”

姜左说:“所以才说他优柔寡断啊。”

陈月江翻了个白眼:“不能理解。”

“你就当?他有?很多顾虑好了,”姜左说,“到最后他还能和学妹一直交往五年?,其实应该很难分清自己到底喜欢谁了。”

“所以说他是个同时喜欢上两个人的渣男咯?”陈月江问。

姜左说:“忽略他内心面临的痛苦,事实上好像是这样。”

陈月江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真是窝囊废。”

他支起身坐起来朝姜左这边倒过来,倒在她腿上,他转头抱着姜左的腰把脸埋在她衣服里:“姐姐就不会又喜欢别人又喜欢我。”

姜左瞥他一眼笑了:“你这是图穷匕见啊。”

陈月江不理她,接着说:“我也不会又喜欢别人又喜欢姐姐哦。”

“嗯,嗯。”姜左说,“是。”

看?完电影,陈月江去把杯子?洗了,姜左就抽空看?了眼新闻。

陈清泉目前已经被传唤到警局接受讯问和调查了,他公司那些持股占比不大?的股东大多都已经退股跑路,大?股东们在嚷嚷着要有?一个说法?,否则就要让这个董事长的位置换人来做。股市行情果然大?跌。

前些日子?才刚公布上线日期的新产品很有?可能会面临腰斩,唯一能和姜左公司新产品打擂台的人没了,不少外部投资商都趁此机会向姜左抛来了橄榄枝。

不过陈清泉进?去之前已经找了公关还派人压了舆论?,所以互联网上知道这事的人不多。

姜左就花钱请人在晚上流量最大?的时间段写了二十来个版本的黑料通稿,这次的加上以前她收集到的,全?部加在一起写得非常夸张地冲热搜。

陈清泉人又不在,就看?他公司的公关素质过不过硬,扛得住的话她还能和他们多玩会儿。

之前答应陈月江考过了驾照就给他买车,太贵的他肯定?不愿意要,所以姜左挑了几天给他买了辆五六十来万的平价车。

空间不大?,是低趴宽体的轿跑,亮点是侧面线条很好看?,颜色也时尚,反正是大?学生会喜欢的流行款式。

姜左找了人去把车提回来放在她的停车位上,她之前那辆车的前保险杠被撞了个稀碎,她干脆不要了等以后要去上班了再买新的。

陈月江打工回来的时候她就让他顺路去看?一眼喜不喜欢。

“怎么样?”姜左在电话里问他。

陈月江沉默了一会,慢吞吞“唔”了一声:“喜欢。”

“那你以后出门就开这辆出去,方便点。”

“姜左。”陈月江在电话那头说,“这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姜左说,“不急,慢慢还。”

陈月江这个暑假的前半个月都和姜左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到中旬天气最热的某一天,余白忽然打电话来让陈月江出去玩,陈月江就觉得他在找茬。

余白应该是叫了很多人,但?太热了大?家都不愿意出门,最后到场的就只?有?陈月江和墩子?,以及余白小页两个人。

这人数比较尴尬,只?勉强够玩个桌游。

“要不去跑团算了。”墩子?拿着他的小电风扇站在树荫地下吹吹吹,“DND和COC都能玩。”

“但?小页又不玩这种。”余白说。

小页跟他们出来玩不是唱歌就是去吃饭,网吧打游戏都不多,她不喜欢烟味。

“我不是很会……”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跑团多简单啊,就是……”

“小页不想玩就算了呗。”陈月江在一旁看?着手?机,“就去玩桌游吧。”

“那……也行。”墩子?其实没什么所谓,他就是单纯的话多。

桌游店离他们不远,墩子?怕热,蹭蹭蹭地就往前面跑去躲太阳了,余白这学期和墩子?修了同一门课要做小组作业,余白追着墩子?跟他商量去了,小页就落在陈月江旁边,她跟他说不好意思。

陈月江不懂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墩子?说什么你听听就行了,不用管他的。”

“主要我怕你也想玩跑团。”小页说。

“我玩什么都行。”陈月江说,“你们要去图书馆写作业我也不是不可以。”

小页噗地笑了。

他们在桌游店玩了一下午,出来的时候太阳总算小下去一点,但?还是很热,墩子?看?着三十八度的高温预警直呼离谱。

“现?在去干嘛?”墩子?说,“去麦当?劳买杯水?我想吃甜筒。”

余白说:“你刚才才吃了刨冰。”

“那怎么啦,这么热的天不吃冰的难道喝热水吗!”

在墩子?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去麦当?劳坐了坐,陈月江随便点了杯橙汁,墩子?在旁边一个劲戳他的肩膀。

“干嘛?”

“你看?你看?,你别一下子?回头。”

陈月江顺着他指的方向转头就看?见余白在和小页说话,他没买饮料,小页把自己的可乐递给他,他低头就吸了一口。

墩子?在旁边夸张地“靠——”了一声,他好像比当?事人还要羞耻,陈月江问他干什么,墩子?咬牙切齿地说:“青天白日的,他俩也太那个了!还是间接接吻!我靠我俩还在这儿呢!”

“你才知道我们是出来当?电灯泡的。”

“妈的,呜呜,狗情侣!我说余白怎么突然喊我出来呢,原来是想秀我一脸!”

墩子?感?觉有?被伤害到。

“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他问陈月江,“要不是你当?初拒绝了小页,现?在秀余白那狗贼一脸的就是你了。”

陈月江吸了口橙汁:“你好无聊。”

墩子?:“妈的,陈月江你个性冷淡,你和你的代码过一辈子?去吧。”

他们在麦当?劳坐着稍微歇了会儿就出去了,余白在查今晚去哪儿吃饭。

他们在的这片广场周围都是商业街,旁边有?很多酒吧,到了晚上人流密集,到处都是微醺的男男女女。

陈月江本来

在和墩子?说话,小页去丢个垃圾的功夫,他们听见后面传来她跟什么人争执的声音。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墩子?和陈月江走过去,两个看?上去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其中一个正抓着小页的手?腕,小页看?起来有?点紧张。

“我不认识他们。”她说。

“不认识没事,现?在认识认识不就好了。”

这两个人显然喝了点酒,抓小页手?的那个男生在说:“美女,看?你长得漂亮,我朋友请你过去喝杯酒,就那边。”

“我不去……你放开我。”

墩子?赶紧说:“对对,撒开撒开,我们跟她一起的。”

他去拉那个人的手?,结果那男的上来就一掌推开墩子?,墩子?没留神,被他推得差点坐地上。

“关你们屁事,”那人说,“跟你们说话了吗?”

陈月江扫了眼他们身后,那边还坐了五六个他们的朋友。陈月江就跟墩子?说你去把余白叫来。

余白还在另一边打电话。

“啊?行,行。”墩子?赶紧跑过去。

那人以为墩子?跑了,问陈月江还站这儿干嘛。

“我们就跟你的朋友交个朋友,行不?”那人流里流气的,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本来就是小混混。

“陈月江……”小页有?点害怕。

“她愿意跟你们交朋友吗?”陈月江说,“松手?,人家有?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就你是吧?”那人上下打量陈月江一圈,好像更来劲了。

他硬是把小页拽到自己身边,小页挣扎了一下被拽得更紧,陈月江一把抓住他让他放开,那人猛地搡过来像要推墩子?一样推陈月江,陈月江站得稳没让他推动,然后反手?就给了他一拳。

那人脖子?上挨了一拳,松开小页,眉毛倒竖地瞪向陈月江:“你他妈干什么你?!”他揪住陈月江的衣领,抬手?就要打回来,余白和墩子?就是在这时候跑回来的。

小页赶紧喊他们让陈月江不要和他们打,但?余白听到自己的女朋友被混混纠缠就更不可能冷静。

墩子?还想劝他们别动手?,余白上去照着的人腰就踹了一脚,恶狠狠的:“你们对她干什么?”

“操!”

那人挨了两下,冲过来按着余白的脖子?就照他脑袋打,他的另一个同伴也冲上来,嘴里骂骂咧咧。

墩子?眼看?场面收不住了,主要牵扯到小页余白就上头,陈月江更是个脾气不咋地的人,他赶紧冲进?去想能拉一点是一点,最后还稀里糊涂被揍了好几拳。

最后是路人报了警,警察来了才把他们分开,这条街喝醉的人多,这样的事常有?,警察见怪不怪了,问他们冷没冷静。

墩子?不用说了,他看?见警察来的时候血都已经吓冷了,余白脸上挨得做多,还一脸戾气地瞪着对方,陈月江面无表情,额角也有?轻微的擦伤。

“好了,跟我们到局里去冷静下吧。”

墩子?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车,腿都吓软了,他左看?看?余白,右看?看?陈月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和他们打架的那两个人居然也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被警察带到所里以后就酒醒了,警察问他们谁先动的手?,墩子?赶紧说是对面先推他们的,还推了两下。

陈月江不吭声,墩子?就开始充当?起讲解:“我们肯定?不想打架啊,但?他们对我朋友动手?动脚不依不饶的,我们三个男生这能忍的?警察同志你说是不是?我这个姓陈的朋友脾气又不太好,一上头就打回去了……”

监控显示也确实是这样,鉴于他们双方都动了手?,责任不好划分,而且还都是学生,警察就让他们把家长叫来,再去医院验个伤看?看?。

小页在一边眼睛都有?点红了,陈月江从?她身边走过去时她扯下了他的衣角,陈月江看?了她一眼,跟她说没事。

他比余白伤得轻一点,但?脸上也有?好几道擦伤,肩膀还在隐隐作痛,痛得陈月江轻轻吸了口气。

余白和墩子?跟父母打了电话,他们的爸爸妈妈很快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陈月江坐在外面台阶上看?着手?机里的通讯录,没有?能打电话的人,也不是很想给姜左打电话。

姜左的伤现?在还没好,不适合频繁走动,他也不想让她来操心这些事情。

少年?眼角的伤口猩红,给有?些脆弱的脸颊平添了几分凌虐的感?觉。他在门口蹲了很久,腿有?点麻了,墩子?出来问他,他才说联系不上父母。

墩子?其实隐约知道一点陈月江家里的事,他说那要不叫导员来吧。

陈月江顿了会儿,点点头。

快九点的时候,陈月江的导员来了,他进?去跟警察了解情况,陈月江就坐在外面看?昏暗寂寥的天空。

姜左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几点回来,她来接他。

陈月江看?了一会儿,回了个不用。

他说:“我晚点回来。”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他们在医院验完了伤,还好双方都是些皮外伤,警察把他们叫到一起调解,意思是互相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

对面那人没答话,抬头指着陈月江说:“我是推了人,但?是是他先出拳打我的,他不该给我赔点钱吗?”

余白在旁边又要来火,被警察按住让他坐下冷静。

那人始终一动不动地盯着陈月江,看?起来陈月江的那一拳让他耿耿于怀。

“他不赔钱,我就让他进?去坐牢。”那人说。

“你——”

陈月江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来电人显然是姜左。

警察让他出去接,陈月江就走出来,慢吞吞地接通了电话。

他不说话,姜左在那边问道:“准备回来了?”

“……没。”陈月江哑哑地道。

“现?在十一点了都。”姜左笑了声,“你们玩什么呢玩这么晚?喝酒了?”

“没。”

“……”姜左的声音慢下去一点,“怎么了宝宝?”

“出事了?”

陈月江本来不想说,他觉得自己这样只?是给姜左添麻烦,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谎才能骗过姜左。

他低下头,靠在派出所的墙上,慢慢地、缓缓地吸了口气,他鼻子?有?一点点发?酸,他压着有?点发?颤的声音小声说:“…闯祸了。”

第39章第39章“姐姐来了就不委屈了。……

姜左是二?十分钟后来?的。

陈月江坐在派出所大厅的椅子上,姜左一进门就看见?他。

跟上午出门时不一样了,脸上带了伤,衣服也被人扯得皱皱巴巴,旁边估计是他同学的家长在跟他两个同学嘘寒问暖,吵吵嚷嚷的,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姜左靠近的时候陈月江的嘴唇不禁轻轻抿了一下,阴影照在他头顶,他的眼睛撇在地上没看她。

姜左低头问他:“怎么搞成这样了?”

陈月江不说话。

姜左伸手,陈月江就任由她把自己的下巴尖儿抬起来?,姜左在他脸上慢慢看了看,他的眼皮也跟着缓慢地眨了两下。

“是他们先对小页动手的。”陈月江对她说。

姜左嗯了一声,没有责备,她说:“你?是为了保护你?同学。”

陈月江又眨了下眼睛,姜左问他还有没有哪里痛,陈月江声音哑哑地说:“刚才还有点……现在已经不痛了。”

姜左看了伤情鉴定,陈月江确实受的都是些皮外伤,肩膀上挨的那一拳可能稍微重点,不过?在医院都已经做了治疗措施。

这事的起因就是一群大四学生?喝了点酒,正好?最近遇上毕业实习找工作这些不顺心的事,一群人起哄让打人那两个人去路边搭讪个美?女回来?,结果就碰到陈月江他们。

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从小家里惯着,做事没分寸,脾气还不容人,可能是觉得面儿上挂不住,所以就起了冲突。

那两个人的伤情鉴定姜左也看了,轻微伤都达不到,民事立案都不一定,让陈

月江坐牢更是不可能的。

姜左让陈月江在外面坐着,自己进去跟那两个人谈了谈。

带头的那人应该是他们几个人里面伤得最重的,眼睛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肿得都有点大小眼。另一个人从监控来?看,应该是在打起来?后就有点后悔了,但?还是冲着哥们情谊硬上,结果自己没捞着好?还被揍了好?几拳。

姜左进来?时那两个人就齐刷刷抬头看向她,室内很安静,刚才双方的父母都各自进来?谈过?一次了,尤其是余白的父母,态度非常强硬,就差掀桌子踹椅子,这两个人被折腾了一轮,明显不像刚才那么气焰嚣张了。

他们一声不吭,直到姜左拉开椅子坐下,开口跟他们说:“这事儿你?们家长是怎么想的?我看他们还在外面跟民警同志说话。”

这两个人的父母据说都在外地务工,大半夜的从隔壁省连夜赶过?来?的,看起来?受教育程度并不高,警察跟他们说了半天他们也就只知道儿子跟人打了架,现在要调解。

明天是星期二?,他们解决完了儿子的事情还要赶回去上班,刚才就在跟警察商量这事能不能快点解决。

姜左看这两个小孩估计平时也是没人管的那种,她问他们为什么当街骚扰人家女孩子,他们就说自己喝了酒,没想那么多。

“我听说你?想让陈月江赔钱?”姜左问大小眼的大学生?,“你?觉得他赔多少给?你?比较合适?”

大学生?闻言蒙了一下,他估计都没细想过?金额,就是逞一时口快,他听见?姜左这么问,好?像真要赔给?自己一样。

“……一两万就够了吧。”他有点僵硬地说。

姜左没说话。

大学生?不明白她沉默的含义,看了她一眼,又讷讷补了一句:“五六千也行。”

另一个人说:“反正、反正后续的医药费赔给?我们就行了。”

“那你?们准备赔那个女孩子多少钱呢?”姜左指了下外面,“她的父母还没来?,不过?也快了,要不先去跟那边谈谈赔偿的事?”

两个大学生?一听自己也要赔钱,立马就哑火了。

“我们又没对她怎么样……”

“对啊……”

“今天这事,陈月江他们要是没拦着,你?俩继续干下去的话,肯定不是现在道个歉就能算了的情况。”姜左说,“你?们觉得呢?”

两个人陷入沉默。

姜左说:“其实我一直觉得社会应该多给?年轻人几次机会,但?你?们也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了,都是成年人了,认错态度如果还一直都是这样,民警应该也会重新?考虑这案子的处理方式。”

“你?们明年就要毕业参加工作了吧?到时候要是给?自己留个犯罪记录,你?们父母打工供你?们读的这大学四年不就白读了吗?可能你?们到现在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错,但?成年人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跟喝不喝酒没关系。”

“你们自己觉得呢?”

姜左在里面待了没十分钟就出来?了,陈月江还坐在椅子上。她来?了,陈月江就默不作声盯着她看,有点像是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小孩。

姜左跟他说没事。

“不过你下次出手还是别那么重,我看他整只眼睛都肿了,要是没控制好?,人家成了瞎子,这事儿就不好办了。”她说。

陈月江唔了声,嘟囔道:“主要余白不在,他在我就不会动手了。”

“嗯,”姜左说,“这事你?没做错。”

陈月江又看了她一眼,低头不说话了。

之后小页的父母就来了。

鉴于?两个大学生?只拉扯了她的手腕,没有进一步的行为,他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诚恳地跟小页还有陈月江他们鞠躬道了歉,还主动说可以赔一千块钱给?小页。

小页的父母都是比较克制讲理的人,看他们年纪不大,父母拿点钱出来?也不容易,警告了几句就没再追究,这事儿就这么揭过?了。

签了字出来?,余白跑来?跟姜左问好?,还跟她说对不起把陈月江也牵扯了进来?。

“没事,下次你?请他吃饭就好?了。”姜左说。

她看余白似乎还想说什么,就自己先回了车子上,陈月江留下来?看余白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跟自己说:“今天谢谢你?啊,太够义气了。”

陈月江道:“又不是为了你?。”

“哎,咱们都是为了小页嘛,”余白说,“小页让我跟你?也说声谢谢,她被她爸妈绊在那儿了。”

“嗯。”

“我跟小页交往……你?应该没有生?气吧?”余白忽然看着他的眼睛这样问了一句。

他那天跟陈月江第一次提这个事时就是这个语气,说得也很遮遮掩掩,陈月江就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生?气?”

“好?,你?不介意就好?。”余白抱过?来?捞着他的肩膀,“我不是怕你?多想吗?”

陈月江说:“我一直想得很少,是你?想得太多。”

“那行那行,那咱们就说好?了啊,咱们还是好?哥们!”

陈月江点头,余白又拍了他的肩膀一把,跟他说拜拜,陈月江说:“替我跟小页也说一声祝福。”

余白哈哈笑了:“这就算了,你?这太肉麻了。我走?了啊!”

跟余白道别,陈月江回到姜左的车上,姜左没问他跟余白说了什么,她问他肚子饿不饿,是不是没吃晚饭。

陈月江抓着安全带点点头:“本来?跟余白他们就准备去吃晚饭的。”

结果他们七点到了派出所,一直弄到晚上十二?点才被放人,姜左问他怎么不早点给?自己打电话。

陈月江顿了一会儿,声音低下去一些:“我不是怕你?走?路还不方便吗?万一出门摔了怎么办?我人又不在旁边。”

姜左笑了:“这么一听我老得像有八十岁了。”

陈月江道:“本来?就是。”

“那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准备自己搞定这事儿然后带着一脸伤回来?给?我个惊喜啊?”姜左问。

陈月江听出她话里的揶揄,蹙了下眉头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管大事小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姜左看着前面的路开着车,“下次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吧?”

“……”陈月江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他说,“那我考虑一下。”

姜左笑了:“这还要考虑?”她把车停在公寓楼下,下车关上车门,“那你?考虑一下吧。”

现在这个点不好?找饭馆,好?在家里冰箱还有些饭菜,姜左让陈月江先去洗个澡再出来?吃饭,然后把药给?他涂一下。

姜左是吃过?晚饭的,她把饭菜在微波炉里叮了一圈,看陈月江还没出来?就开着灯在客厅沙发上看了会儿书。

过?了一会儿,陈月江出来?了,姜左让他先吃饭,他吃倒是吃,就是吃得很快,三下五除二?扒完了饭,湿着头发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吹头发。

细细的水珠顺着风有时候飘落在姜左的书页上,她不受影响,直到陈月江吹完头发关上吹风机,她才问:“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陈月江显然已经忘了:“什么?”

“刚才在车上跟你?说的。”

他愣了一下,低下头,慢腾腾地把吹风机的线卷起来?,收好?,然后再放进柜子里。

他往姜左那边稍微坐了一点,屈着膝盖,他的手半抱着自己的小腿,指尖在皮肤上按下一个小小的凹陷,他盯着自己的短裤裤腿,稍微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想过?给?你?打电话的,在派出所的时候。”

“可我怕你?觉得麻烦。”他说。

姜左把目光从书上移开,少年低垂着睫毛,有微微卷翘的弧度,他说完这话就一声不吭了,姜左合上书看着他,他也不看她。

“为什么这么觉得?”姜左问。

“我不知道。”陈月江说。

室内安静了几秒,姜左把书放到了桌上,她往后靠了一靠,轻轻笑着说:“宝宝开始患得患失了。”

陈月江抬头看了她一眼,他动了下嘴唇,看起来?像要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能皱着眉又埋下头去。

“如果我给?你?打了电话,你?不来?,或者表现得不太想来?……”陈月江说,“那我还不如不给?你?打。”

姜左嗯了声表示理解:“那我看着像不想来?的

样子吗?”

陈月江顿了一会儿,低说:“这次没有,那还有下次呢,还有下下次。”

“你?要这么假设的话,这问题不就永远解决不了吗?”姜左道,“嗯?你?有没有想过??”

陈月江不说话了。

姜左让他靠过?来?一点,陈月江听话地挪了挪,坐到她边上,姜左让他把脸凑过?来?给?自己看看,陈月江也听话地照做。少年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了,看着没有之前那么红了。

“宝宝越来?越像个大人了,已经会开始担心这种问题了。”姜左说。

陈月江慢慢皱了下眉头:“这样会不好?吗?”

姜左说:“这很正常。”

“那余白他们也会这样吗?”

“应该会吧。”姜左说,“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陈月江说:“那你?会这样吗?”

姜左思考了一下:“可能也会吧,但?我毕竟这个年纪了,不会像你?们情绪波动那么大就是了。”

陈月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他定定望着姜左的眼睛,然后终于?轻轻地、慢慢地翘了下嘴角:“那你?好?幼稚哦。”

姜左说:“可能是吧。”

陈月江低头,主动凑过?来?在姜左的唇角处有点生?涩地贴了贴,手指一边抓住了她肩膀的衣服,抠得有点用力,姜左听见?他的呼吸变得有一点点局促,还没怎么亲就好?像已经开始紧张。

“靠过?来?吧,”姜左说,“这个姿势跪着不难受吗?”

陈月江就转过?来?一点,两只手挂在姜左的脖子上,姜左让他把腿跨过?来?,他就乖乖跨过?来?,人面对着姜左坐在了她的腿上。

少年温软的舌尖被亲一亲含一含,身?体?就会忍不住开始发颤。

他洗完澡出来?穿的一件黑色背心和短裤,短裤裤腿很宽大,脱都不用脱,手就能伸进去掌住大腿根。

姜左的体?温比较低,触碰到少年刚洗完澡出来?还热热的身?体?,他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就不禁泛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姜左把柜子里的套拣了一枚出来?,问陈月江去不去卧室,他把头埋在她颈窝里闷闷说不用。

“你?腿又不方便走?。”

姜左倒觉得走?几步没什么不方便的。

她看见?少年的耳尖一点一点红了,掌着他的后背帮他把裤子褪下来?,陈月江趴在她肩膀上,滚烫的皮肤和姜左冰冷的体?温相?触、触得更近时,他没忍住从鼻子里低哼了一声,手指尖抠得更紧。

姜左让他放松,他就试着慢慢地抽气,肩膀在这时一起一伏,鬓角一小缕翘起的发丝会轻轻地上下晃动。

虽然是第二?次了,但?少年的反应还是很青涩,耳朵红得一塌糊涂,只有受不了的时候才会用鼻音、用气音很轻很轻地哼,那只抱着姜左脖子的手会随着她的动作时不时变成不同的力道,他越紧张,手臂就越用力,仿佛这样能从姜左那里借到某种力量似的。

“不用这么紧张。”姜左说。

“嗯,”陈月江含糊着低声回她,“没紧张。”

姜左说:“那宝宝再往下坐一点。”

陈月江摇摇头不答应。

他抬起了一点脑袋看姜左,眼尾都带上了一丝红,黑色的眼睛迷蒙蒙,又好?像亮晶晶的,有点像一只在雨后浓雾的森林中迷失了方向的小鹿。

姜左亲他的嘴唇,他发出了一点呜咽的声音。

“姐姐……轻一点……”他近乎乞求一样地说。

姜左说:“很轻了已经。”

“再轻一点……”

因为身?体?贴得近,少年的反应姜左几乎了如指掌。她感?受着他越来?越烫的体?温、越来?越颤抖的身?体?,跟他说好?吧,那再轻一点。

陈月江最后几乎像是小动物啃咬一样地咬住了姜左的下巴,他没太用力,两颗小虎牙尖尖的弧度印在姜左的皮肤上,她把手伸进少年嘴里摸了一下,少年张着嘴一个劲地喘气望着她,眼神有一点点失焦了。

姜左笑了:“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

陈月江看起来?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等他在姜左怀里喘够了,慢慢回过?了一点神来?了,他哑着声音试图反驳:“没有反应很大。”

“但?今天在外面受委屈了。”姜左说。

“……”陈月江顿了一下,伸手抱住姜左的脖子,他把头埋进她的颈侧,声音低闷地说,“……姐姐来?了就不委屈啦。”

第40章第40章“你手会累吗?”

姜左的衣服脏了,陈月江瘫在她?怀里,大腿根还在不自主地微微颤抖,她?拍拍少年的屁股问他缓过来?没有。

陈月江闷头躲了一下?:“……嗯。”他抓着她?的肩膀慢腾腾坐起身,黑色的贴身背心在刚才的动作中?变得有点皱巴巴的,衣角卷起来?一截,露出少年两个深陷的腰窝。

裤子内裤都撒落在地上,他弯腰够了一下?没能够得到,想从姜左身上下?来?,但又有点没力气。

少年的膝盖刚才在沙发粗糙的面料上磨蹭久了,圆润的膝头都红彤彤的。整个人有点软趴趴的、蔫儿蔫儿的,要不是旁边没有床,他应该是想直接躺下?不想动了。

姜左干脆弯腰替陈月江把他的裤子从地上捡了起来?,拍拍他的腰让他转个身背对自己。

陈月江不明所以,转过去以后看姜左的动作才知道她?是要帮自己穿裤子。

少年的耳根忽地又变得有一点点红了,他看不见姜左的脸,偏过头轻轻抓住她?的手臂,姜左把他的短裤拉开让他把腿伸进去,陈月江迟迟没动。

姜左看他,他才抗议一样地说:“我自己能穿的……”

他浑身软得没力气还瘫在她?怀里,说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不过姜左还是把裤子递给?他:“那你自己穿吧。”

陈月江就伸手拿了短裤,低头把腿往裤子里套,他总觉得姜左在背后看自己,所以动作就有一点急,最后站起来?时没站稳,差点绊了一下?。

“慢点。”姜左还坐在那儿,“要我扶你去浴室吗?”

陈月江毫不犹豫地说:“不用了。”他低着头,拖鞋也?不穿了,光着脚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冲向?浴室消失在了走廊另一侧。

姜左觉得好笑。

她?抽了张餐巾纸把自己的衣服擦了擦,回卧室换了身睡衣,把地上陈月江的内裤一块儿捡起来?丢进了洗衣机里。

弄完了回卧室,陈月江已经洗完出来?窝在了床上,他仰躺着在看手机,头发有点湿漉漉的,姜左让他坐起来?看,不然以后近视。

陈月江哦了声,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姜左上次那本书?看完了,今天换了一本新的看,她?把台灯调亮,上了床以后就开始看自己的书?,直到陈月江在旁边放下?手机,往她?脸上扫了一眼。

她?问他干嘛,陈月江的眼睛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迷蒙旖旎了,他的黑眼珠亮闪闪的,看人时会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感,但又像是故意为之。

他问姜左:“你手会累吗?”

姜左反应了一下?,挑眉:“怎么?”

“没怎么。”陈月江眨了下?眼睛,“……就问问。”

“还好。”姜左似乎一本正经,“我以前练过几年散打,手部肌肉力量还可以。”

陈月江又眨了好几下?眼睛,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哦”字。

他想了想说:“我看别人小网站上都是用道具的。”

姜左不禁有点想笑,她?不知道陈月江是观摩学习过还是特?地研究过,他平时学习打工都挺认真的,可能在这事上也?同样抱着纯粹的求知心态,虽然这其实不是临睡前该讨论?的话?题。

“对你来?说还有点早。”姜左看回书?页,“等你再适应适应。”

陈月江盯着姜左,黑漆漆的眼睛似乎有些?不解。

“会受伤的。”姜左解释道,“小电影里的那些?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家是专业的。”

陈月江在意的不是这个,他皱了下?眉,很?认真地说:“但医生说你不能剧烈运动。”

“动动手指不算剧烈运动。”

“……”

姜左又道:“你要实在好奇,下

?次给?你买点简单的道具试一下?。”

陈月江不禁翻了个白眼,他躺在被子里无语地轻说:“谁好奇了啊,我是在担心你的身体好不好?”

“那你不用担心。”

“……”

陈月江抱着抱枕,转过去盯着天花板抱怨:“你就像那种冥顽不化?的老年人。”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呢?”姜左笑了,她?索性放下?书?,把某个开始讲她?坏话?的小坏蛋捞过来?,拍了拍他的腰问,“屁股疼不疼?”

陈月江顿了顿,耳根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一点点红,他抿着嘴唇闷声说:“不疼。”

“嗯,那之后是可以试试道具。”

“……”陈月江道,“我是在担心你的身体,姜左。不是好奇。”

“嗯,知道。”

“……”陈月江说,“你好烦啊。”

“这个也?知道。”

自那天从派出所回来?了以后,墩子和余白就似乎都消停了,平时最多只?在群里问问陈月江打不打游戏,上次出去玩他们喜提了个派出所一日游,实在给?遵纪守法的大学生心里留下?了点阴影。所以陈月江又这样在家里窝了好几天。

这次他们再喊陈月江出去就是问他去不去城郊那片儿,那儿人少,山清水秀风景好,保证不会有醉鬼和警察。

不过因为隔得远,他们只能第二天中午再回来?,因为要在外面过夜,陈月江就问了问姜左。

姜左让他尽管去玩,第二天她?去接他。

陈月江就答应了。

因为前一天晚上商量过让陈月江开车,所以第二天一早,陈月江就开车出去把三个人接了上来?。

这四个人里就陈月江会开车,余白还在学,墩子完全没那想法,而小页计划大三有空了再说。墩子今天第一次坐同学的车,非常激动,他觉得会开车就真的是个大人了。

“我靠,陈月江,太有实力了!你啥时候去学的车,我怎么不知道?”

“这车还不便宜呢。”余白说。

墩子:“该死的有钱人!”

他们一路开车到了郊区的农家乐,余白和墩子下?车就跑去看风景了,陈月江给?姜左报了平安,打开后备箱把他们的行李提下?来?。

小页来?帮忙,跟他说:“你的伤好点了吗?”

这都过去两周多了,陈月江点头说:“早就好了。”

“那就好,”小页如释重负,“你要是哪儿没好,我晚上都要睡不好觉了!”

“哪那么严重。”

“有,很?严重。”小页说,“给?你和余白,还有墩子都添麻烦了。我本来?就和余白说好了,今天这顿饭我来?请的。”

看她?很?坚持,陈月江就道:“随你。”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所以先把饭吃了才去玩的。

农家乐旁边有条清澈的河流,墩子和余白都没钓过鱼,看商家说钓上了鱼能帮忙处理,自告奋勇一人租了一副鱼竿跑去钓鱼。

结果顶着大太阳钓了两个小时一条也?没钓上来?,墩子率先甩杆子不干了,卷起裤腿脱了鞋就下?河玩水去了。

余白被他搅得钓不了鱼,干脆也?跑下?去跟他玩水,两个十八岁的大学生像小学生,现场一片狼藉。

陈月江坐在岸边吃着水果在拍照,一点加入他们的兴趣也?没有。小页乐呵呵地被他们两个逗得直笑,她?转头问陈月江在拍什么。

陈月江的手机映着余白墩子两个人:“在拍笨蛋。”

他把这段短视频发给?姜左,看时间?不早了,站起来?让小页去把那两个笨蛋喊回来?。

晚上他们订了另一个餐馆吃特?色菜,再不开车去就来?不及了。

夜里他们住的民宿,当初订房间?是墩子一起订的,这里有个乌龙,因为房间?都是双床房,所以墩子这个脑子不转弯的也?没想着先问一下?就直接订了两间?房。

现在他们吃完饭回来?拿到房卡,余白和小页都愣了一下?。

墩子还在旁边笑得一脸计划通:“你俩一间?,我和陈月江一间?。主要这民宿有点贵,正好省钱了。陈月江!没办法!我今晚就跟你委屈一下?吧!”

陈月江不是很?想理他。

他看小页和余白都没开腔,就道:“要不找前台再开一间?。”

“哪有一间??”墩子说,“你知不知道这民宿多抢手,这附近就这一家,早就住满了。”

陈月江掏出手机看了眼导航:“七公里外还有一家,半夜两点能到。”

“算了吧。”小页笑了一下?说,“太麻烦了,订都订了现在又退不了钱了。我跟余白一间?就行。”

她?看了眼余白,余白这人跟木头了一样,僵直地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墩子还捞着陈月江的肩膀跟他啧啧耳语:“看看兄弟我这一手好助攻!就余白跟个呆瓜一样。”

陈月江一肘击让他走开。

他们往房间?那边走,路上陈月江想了想,还是靠过去问小页:“真没事?”

小页点点头:“没事,真没事!我和余白是男女朋友啊。”

陈月江就没再说什么。

回房间?,墩子还在感叹自己的聪明绝顶,陈月江已经去洗漱了,他在洗手间?叼着牙刷看姜左下?午时回了自己的消息,手指在视频通话?的键上停了停,墩子在外面喊:“陈月江!来?打把游戏再睡!”

他蹙蹙眉,给?姜左发了个“现在回民宿睡觉了”,然后就把手机熄了屏。

他们打游戏打到半夜三点多,墩子终于撑不住先睡了,陈月江估计姜左早睡了,他在被子里盯着手机屏幕,最后还是没把那通视频打出去。

他把手机放到枕头边准备睡觉,房门忽然被轻轻敲了敲。陈月江最开始以为是有人敲错了门,但外头那人又持续敲了好几下?,陈月江起来?打开门就看见小页站在门外。

她?穿着睡衣,头发都散下?来?了,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陈月江还没说话?,她?就跟他说:“我想回家。”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还远远没到起床的点,陈月江说:“但……”

“我想回家。”小页的声音有点抖,眼圈都有点红了,“陈月江,我想回家。”

墩子还在身后的床上呼呼大睡,陈月江犹豫了一秒,跟她?说:“那你等我换个衣服。”

小页点头,他要关门时被她?用手掌住了门,她?抿着干涩的嘴唇定定望着他,陈月江就松了手,从床上拿了衣服进洗手间?换完了才出来?。

凌晨三点多的山路很?黑,下?山的公路因为昨天半夜下?过一阵短暂的暴雨,有些?湿漉漉的。

小页坐在副驾驶,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裙。

陈月江没把车内空调开太低,她?不说话?,他也?没说话?,直到车子从山上开到了平地,她?才终于讷讷地开口说:“对不起……麻烦你了。”

陈月江淡淡的:“是余白干了什么吗?”

小页不吭声,她?似乎是觉得冷,低头抱住了双臂,陈月江干脆把车内空调关了。

“没有,”她?低声说,“他什么都没干。”

“那为什么?”

小页轻轻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睛就完全红了,水雾蒙在她?眼睛里,她?沙哑着声音说:“其实……我不喜欢余白。”她?似乎有些?痛苦,“我没喜欢过他。”

车子在高?速路匝道口前暂时地停了下?来?,陈月江看着低声抽泣的小页,想了想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他?”

“……我不知道。”

“……”

车子驶下?高?速路前,小页都没有再说过话?,车内只?剩她?压低着声音哭泣的声音。

两个小时后,他们进了主城区,陈月江靠边把车停下?来?:“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说完,补了一句:“别哭了。”

他给?小页抽了几张纸巾,小页不断起伏的肩膀稍稍平息了,她?垂头擦着眼泪,捏着手里的纸巾,她?声音干涩地说:“生日那天……我看到那个姐姐来?接你……我……我在酒吧里也?见过她?。”

“……就是,我跟你表白那天。”

她?咽了口唾沫接着说。

“所以,我回去以后,余白跟我表白……我就答应了……”

“我不懂。”陈月江静静地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小页说:“我喜欢你。”她?说,“可我一直都喜欢你啊……陈月江……”

她?说完,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的手掌中?,声音近乎于痛苦地哽咽。

陈月江慢慢皱了眉头,罕见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等小页的哭声稍微弱了一点,跟她?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小页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

现在早上六点,街上已经有了很?多早起上班的人流,小页还穿着睡衣,陈月江又不可能把她?丢在这儿。

他说:“那我去酒店开个房间?,我陪你在那坐会儿,吃点早饭,你冷静一下?。行吗?”

小页没说话?,陈月江就当她?是同意了。

他导航了最近的一个酒店,开车过去开了个钟点房,现在正好是酒店提供餐食的时间?。

小页什么行李衣服都没拿就出来?了,陈月江就去给?她?装了点早饭回房间?吃。

他把盘子放在桌上,小页没动,她?坐在床边,情绪好像没刚才那么激动了。

“在民宿的时候……”小页低声说,“我坐在床上,余白想亲我,我刚开始让他亲了,但后来?我不想,我有点害怕……我就哭了,他也?被我吓到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推开他跑出来?了……”

她?攥紧手指,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陈月江站在她?边上:“余白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

小页不说话?。

“这事儿还是你自己跟他说清楚吧。”陈月江说。

小页摇头,她?不愿意和余白说话?。

“那就之后再说,你先吃饭吧。”陈月江说完,起身要出去,小页在后面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角,陈月江说:“我不走,就在门口。”

“……”小页放了手,陈月江出门之后给?姜左打了个电话?过去。

他不知道姜左醒没醒,不过待接听音响了没一会儿后那边就接了起来?。

姜左的声音没有任何?早起时的沙哑困倦,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得很?。

“怎么了宝宝?不是中?午才回来?吗?”

“……没,出了点事。”陈月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陈月江靠在墙上低着头。

“那好吧,”姜左说,“你发个地址,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