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那位姑娘醒了。”
好吵,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听到声音。
妃千笑迷迷糊糊起身,宿醉后,头脑有些昏聩,她似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有些茫然地望着她的婢女阿巧。
空洞的眸子逐渐聚焦,阿巧的容貌愈发鲜活。
阿巧没死?
自己也没死?
妃千笑隐约记得,当日敌军破城之际,阿巧想护着她先离开,却被飞箭射穿了胸膛。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让妃千笑心头一震。
“阿巧,你没死?!我也还活着?!”妃千笑望着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脖子也没断,真好。
难道是那小公主心软,留了自己一条命?
阿巧一脸担忧,“小郡主,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奴婢为您温好了蜂蜜水,您快喝一杯压压惊。”
噩梦?
难道发生的那一切,都是梦吗?
不,那不是梦。
妃千笑记得与姜祁月的每一个夜晚,那绝不是梦。
可阿巧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敌军没有破城?”
“我北齐兵强马壮,区区南疆拿什么破我们的城池?”说起这个,阿巧是有些自豪的。
这一切可都是定国将军打下的。
妃千笑的母亲,北齐唯一的女将军,屡次立下汗马功劳,北齐的女子无一不仰慕她。
这也是为什么,妃千笑再怎么荒唐,也无人敢动她。
只可惜定国将军已不在,只留下这将军府给妃千笑一人住着。
这将军府太大了。
自定国将军去世,妃千笑便时常做噩梦,哭着要自己的母亲。
阿巧为她寻医问药也没个结果,那群无能的庸医只说是心病。
所有人都说妃千笑活不到及笄,唯有阿巧不信。在阿巧的悉心照顾下,妃千笑出落得愈发标致。除却行事孟浪,做事不修边幅,单论风姿,皇城贵女无一能比得上她天姿国色。
“主子,您忘了,南疆战败,才送了一批珠宝到我们北齐,皇上还赏赐了您许多。”
听着阿巧的话,妃千笑有些恍惚。
阿月的喘·息声,阿月的哭声,还有阿月拿剑指着自己时冷漠的模样……她都历历在目。
那样子,看得妃千笑心里好难过。
好歹在一起三年,那小公主当真绝情。
“主子,您没事吧?”
听阿巧这么问,妃千笑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是罢,是做噩梦了。阿巧,今日是初几?方才你说什么姑娘?”
“今日是二月初二,小郡主,您忘了,前日您把一浑身是血的姑娘带回府中,让人好生救治。府医忙活了一天一夜,这才救回那姑娘一条命。”
二月初二……
永安十八年的二月初二。
一个月前,北齐大败南疆,南疆国自此要年年向北齐进贡珠宝与美人。
上一世,妃千笑便是在这晚的宫宴后折辱了敌国的小公主。
想到姜祁月眼里的恨意,妃千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太吓人了,真是太吓人了。
自己真的是在做噩梦吗?
不,那不是梦,自己重生了。
被姜祁月杀死后,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
妃千笑并不恨姜祁月杀了自己,若自己被那样折辱,只会报复得更狠。
她只恨没在临死前告诉阿月,她是很喜欢很喜欢阿月。
只是自小没了母亲,她孤身一人,还要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勾心斗角,妃千笑实在心力交瘁,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喜欢。
后来,听秦楼楚馆里的那些姑娘说,愿意日夜缠绵便是喜欢。
于是,妃千笑便与阿月日夜缠绵。
谁曾想,她的喜欢在姜祁月眼里成了折辱。
那个小公主恨极了自己,她必不会信自己的话。
现下听阿巧说姜祁月醒了,妃千笑长舒一口气,道:“既然醒了,那便派人好生照料她,吃穿用度莫要亏待了……对了,把她送到府东空着的那处院子,莫要离我这么近,惹得我心慌。”
这一世,还是与那小公主保持距离吧。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可不能再被她杀了。
阿巧有些疑惑,明明前几日妃千笑说要把这位姑娘放到离她最近的院子,好供她……
不过,这位小主子行事诡谲,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准过几日新鲜劲儿过去了,便把那姑娘放了。
阿巧退下之后,妃千笑坐起身,仔细思考前世发生的一切。
北齐皇帝昏庸,亡国是迟早的事情,即便她没有弄丢布防图,以北齐的国力也撑不过太久。
到时候,敌军破境,身为定国将军之女,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毕竟自己的母亲在战场上杀了无数南疆的将士,就算没有姜祁月的事情,南疆的将领也不会放过她。
所以,上一世的悲剧,妃千笑半点都不怪姜祁月。
妃千笑开始暗暗谋划,既然重生了,她得想办法逃走。
南疆与北齐这些年来战争不断,西魏虽小,倒是偏安一隅,海晏河清。
她可以想办法逃到那去。
要逃出去,就得多搜刮些金银细软,还得对府上这位小公主好些。若真的不幸被抓,希望这个小公主会看在救命之恩上,心软放她一马。
不管怎么样,上一世的荒唐事,妃千笑是断然不敢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