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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正神 提笔再战 27879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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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剑中残魂(倒V结束)

虽说他们人多势众,但是架不住几人一路逃亡现在多是筋疲力尽,各自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伤。

尤其是一人独撑阵法的林禹,“快躲开,我撑不住了!”

林禹的及时提醒让众人连忙撤开。但是他们没想到那双尾虎会突然朝着最弱的华姝扑去。

见情况不好,宫巡缮、桦悟和七昭等人同时出手,欲要阻止。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林禹和齐霖磐两个人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吓傻了一般眼睁睁看着华姝即将落入虎口。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旁山腰上的巨石突然无故滚落下来,速度之快将一路上的树都给撞得稀烂,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眼中,直接将靠近华姝的双尾虎给猛地撞飞。

看那虎被直接撞在腰腹上,一声脆响传来,众人都替它倒吸一口凉气。

袁尧睁大眼睛看着华姝,“这都能没事……你们很不简单啊。”

林禹三人好似没有注意到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不过心里却是在盘算以后少出门为好。

地底下,就在华姝遇险的同时,陆风身后的巨剑发出一阵亮光,将离剑最近的陆风瞬间吸入剑身中去。

幸得陆风反应迅速,离开前留了后手,将光幕里的功德变成一张功德网布在半空中。

而再睁眼时,他就发现自己独处在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四周白茫茫一片,脚下如水如镜,头顶也是,陆风抬头看去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咚~”

他用手中竹竿轻点脚下的水面,伴随着清脆悦耳的水声,一圈圈水纹从竹竿周围向四周荡漾开来。

陆风见状忍不住赞叹:“上善若水……好心境。”

常言道:人的性格如何,心境便是如何,而陆风正身处他人的心境中。

这处心境通透明亮、平稳温和,可窥见心境主人的一些脾性,让他很是心生好感。

“上善若水,小友过誉了。”

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陆风回过头看去,在看清面前的人时,心中有些惊讶。

面前的老者不能称之为人,甚至连鬼魂都算不上。他的身影时现时隐,宛若碎片一般,混浊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下陆风,不知是前辈在此安神,多有打扰。”陆风拱手问道:“请问前辈可是三祖师之一?”

陆风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

他从吴羽子给的书里找到关于三祖师最后的只言片语,便是三祖师将大陆上的凶兽赶至天山,从此便毫无踪迹。

而今看见一缕残魂寄在天山中的孤剑里,而且还有如此心境,难免会有如此想法。

“三祖师……”老者喃喃自语,“原来他们三个都被称作祖师了,时间真快。”

可对方只是感叹一声,似乎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他的身影闪烁一番后三个光球便凭空出现,与此同时他的魂体淡了些,随时可能消散。

陆风看着悬浮的三个光球,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光球便向着他飞来。

它们试图进入陆风的身体,却是一个都没有成功。

“嗯?你不是?”残魂有些诧异。

陆风哑然,“我确实不是。”

不知道老者是不是没有听见陆风的话,还是说他的神智已经不清了,一直都只在重复你不是三个字。

陆风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有用的话。

叹息一声后便不再问,原本他是头一次遇见让自己感觉到亲近的人,还想多聊两句,但是现在看老者的情况,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陆风看着三个漂浮的光球,想着要不要将它们带出去。残魂消逝后心境也会崩塌,没有第二次进来的机会。

思及此,陆风还是决定带出去为好,至于林禹三人的路,便让他们三个自己决定吧。

“前辈,冒犯了。”

可就在他动手的时候,残魂却突然一下子出现在陆风面前,与方才不同,此刻的他双眼明亮,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风。

而原本平静的心境也因为老者的情绪变化而出现变化。

脚下的水镜不再稳妥,荡起了波浪,甚至平地起风,导致青衣猎猎。

“你是……”

被那双情绪复杂的双眼看着,陆风感到疑惑,“前辈说什么?”

可惜老者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残魂非常不稳定,心境中也发出了类似破碎的声音。

老者身形不稳,突然从陆风眼前消失。

“前辈?”

在陆风四处张望时,老者又出现在他的身后,这次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但声音依旧是断断续续的。

“你,要小心……”

“我们很抱歉。”

老者眼神很是复杂,看着陆风很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他的残魂破碎,就像一缕白烟缓缓消散,而他消散的地方掉落出一卷骨简。

在残魂消失后,这片白茫茫的空间变得极其不稳定,摇摇欲坠。

而陆风看着老者消失的地方,久久不动。

——

外面的宫巡缮等人没有因为双尾虎的受伤转危为安,而是被突然出现的漩涡吓得魂不附体。

“来了!那东西来了!”

袁尧和他那位同族的子弟脸色大变,在场的众人中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没有见过那个黑色漩涡出现的场景。

他们都只是发现刚被杀死的凶兽不翼而飞,就连地上的血液也不见丝毫,就像宫巡缮和七昭遇见的情况。

但是袁尧两个却是亲眼见过的。

每个皇朝或者圣地从进入天山的那一刻都有自己的登顶计划,而大祈皇朝这边是其他人全力辅助太子袁尧登上天山山顶。

可就在众人汇合准备登顶的时候,就遭遇凶兽阻拦,那原本只是一个很小的凶兽,并不足以构成威胁,但是也就是哪个黑色漩涡的出现改变了局面。

直到凶兽和同伴被吞进去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漩涡的恐怖,拼命逃离。

如今它再次出现,让留有心理阴影的两人面色发白。

反应过来的众人拔腿就跑。

有经验的袁尧两人跑的最快,完全超过了身体的本能与极限。

山脚下,太一圣地的祝定山在身边的人的提醒下,发现了半山腰上正在往山顶狂奔的桦悟、七昭和袁尧等人。

被凶兽追得狼狈的他差点把牙都咬碎了,“他们要登顶了!快追!”

话落便带着人飞快地追上了上去,还在半路遇见了星罗圣地的崔晋等人。

两方人就开始了登顶角逐。

而他们前面的林禹等人还在拼命地狂奔。

华姝速度太慢,由林禹拉着,齐霖磐本想搭把手,却被林禹一句你太慢给堵了回去。

还是七昭拉住了华姝的手一起跑,这才让林禹轻松一些。

被两人拉着的华姝有时间回头看,这一看就发现:“它不见了。”

见众人埋头跑没听见,华姝提高音量,“走了!它走了!”

听见声音的七昭回头看,便是立马停住,“真的不见了。”

众人这才敢停下,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后,才劫后余生地瘫软在地上,或是靠着大树喘气。

“跑不动了,休息一会儿。”

虽说一个个跑得满头大汗,瘫软如泥,但他们一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就如同一群惊弓之鸟,齐刷刷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完了……完了……”

袁尧和他那个堂弟双眼发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袁尧,这么了?”

袁尧愣愣地转头看着众人,从冒烟的喉咙里冒出了几个字,“它,在长大。”

起初众人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仔细一想后就明白袁尧说的是什么,这不禁让众人从劫后余生的喜悦直接跌到冰窟里。

“具体是什么?”

皇甫应海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强装镇定地问。

袁尧整个人躺在地上,双眼盯着天空,“还记得你们说第一次遇见它是什么场景吗?”

袁尧的问题七昭和宫巡缮根本不可能忘记,所以便道,“我们在湖里杀死一条蛇,血水染红了整个湖面,但那时那东西转眼就不见了。”

桦悟和皇甫应海点点同,他们遇见的情况也差不多。

袁尧道:“可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它虽然不能动,但漩涡能维持很久,而且上次的漩涡比刚才的还要小。”

那也是第一次袁尧他们得以逃命的原因。

在场都是聪明人,经袁尧这么一提醒就什么都明白了。

刚刚那漩涡不仅从出现瞬间变成停留许久,现在还能移动,对他们穷追不舍。

这么说那个东西真的在长大,越来越厉害了。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沉默,谁也不知道那东西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长到什么程度?这样下去他们又还能跑多久?

“哎!你们躺作一堆做什么?”

终于爬到山腰的大贞李文吉等人半路遇见大覃的肖雪和天愚圣地的一个小丫头,正要比一下谁先登顶,结果没想到抬头就遇见了大躺着的桦悟他们。

起初他还以为这些人是发生了斗争,但是现在看他们狼狈地躺着,又觉得不是,倒是像刚逃命完。

“师姐!”

那天愚圣地的女修一看见七昭就兴冲冲跑过去,但是被他们身上那恶臭的味道给止住了步伐。

“师姐,你们身上什么味道啊,臭成这个样子!?”

七昭对自己使了个清洁术后,朝师妹伸出手,“水……”

他们的水不知道跑丢在哪里了。

桦悟等人见有水都凑了上来。

“发生什么了?”

肖雪发现事情不对,询问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水递了出去。

“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

喝完水后,袁尧身边那个亲眼目睹自家兄弟被漩涡吞掉的年轻人,一脸沮丧,十分绝望地呢喃着,“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原本还十分轻松的李文吉和肖雪等人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便是你们看到的意思。”

自从知道那漩涡在不断长大,下一次出现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时候开始,众人的心情就跌入了深渊一般。

还没等众人细说,山脚下突然传来的密集脚步声,这让桦悟等人惊坐起来,可等看见来人是太一的祝定山和星罗的崔晋等人后,他们又放心地躺了回去。

只要不是凶兽或者漩涡,就谁都不能阻挡他们恢复体力。

只是在看见崔晋他们毫无保留地往山上跑时,还是好心提醒他们最好留点体力一会儿逃命用。

话音刚落,太一圣地的人突然出手,一道攻击直冲桦悟而去,幸好桦悟快速躲开。

“祝定山!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情况不一样了!”

周围的人都知道道一圣地与太一圣地的纠葛与争端,见桦悟被惹恼了要动手,七昭和袁尧等人赶紧拦住。

第072章过满则溢(三更合一)

可惜祝定山是个执拗的。

“有什么不一样?既然坐到了一起就肯定是你们已经达成约定了,休想蒙我!”

他们之前在山下遇见许多危险,这才耽误了时间,等看见桦悟等人时,就见他们一群人正在拼命往山上跑,明显就是奔着山顶去的。

这还不是为了赢是为了什么?

众人虽有些恼火,但是祝定山的反应实属是正常,如果不是之前李文吉和肖雪等人看见了桦悟他们的凄惨模样。

他们也不会相信,肯定也会和祝定山一样的下意识觉得这些人定然是达成了什么同盟,毕竟拿下榜首可是大事。

“难道你们就什么都没有遇见吗?”

袁尧看着祝定山几人,不敢相信他们都进来这么长的时间了,居然没有遇见那个东西。

这让他梆梆捶地,“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他们疯狂逃命,这些人竟然还有心思争夺登顶之位。

袁尧不甘地问李文吉,“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现在才爬到山腰?”

祝定山和崔晋这些人的狼狈样他还能理解,就是没遇见黑色漩涡,那也肯定是被凶兽满山追,但看李文吉的模样可不像。

“迷路了。”李文吉坦然自若。

众人对这个说法无言以对。

“罢了,我来说吧。”

七昭将事情的始末仔细道来,但是听完后的祝定山几人明显还是不信的。

“若是不信,就捏碎你们手里的木牌,看看还能不能出去。”

“笑话,如果能出去,那岂不是我们都被淘汰了,最后由你们几人登顶!”

七昭见状就看向天愚圣地的那个女弟子,“师妹你相信我吗?”

那女弟子看着七昭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然后将木牌拿到手中。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块木牌,七昭感叹,“我宁愿你捏碎了能出去,总比跟着我们四处逃命强。”

只是她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随着那枚木牌的破碎,她本人却还在原地好好的站着。

“这下你们该相信了吧。”

“这不可能……虚天镜可是众所周知的宝贝,它怎么会失去反应……”

在其他人还心存疑虑的时候,肖雪啪一声就将自己的木牌给捏成渣,但是同样的,她也没有被传送出去。

接着李文吉他们都相继一试,结果依然如此。

众人这才开始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如果真如桦悟他们所说,连天虚镜都可以切断联系的家伙,那定然是十分可怕,就算他们所有人齐出也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圣地不会放着我们不管,去山顶等着吧。”

“也只能如此了,那里显眼。”

可就在众人往山上去时,却惊恐地发现原本跑在前面的李文吉等人在拼命往回跑。

而他们的身后赫然就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你们不是说拼命跑就行吗?为什么我感觉跑不……”

李文吉边跑边嚎,只是话没说完就瞬间被吞了下去。

众人大惊。

离得最近的祝定山大骂一声跑得更快了,但是眨眼间也被吞噬。

“它的速度变快了!!”

七昭还把那小师妹拉着紧挨着华姝,只是这次华姝的好运也不起作用了,一群人接二连三地被吞噬。

众人一下子跌入一个漆黑的地方,下落速度甚至让人没办法呼吸。就在他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之时,却突然被一张柔软的大网接住。

而最先落下来的李文吉和祝定山这些人就成了肉盾。

“别动!别动!!我的娘啊!”

听见李文吉的声音在颤抖,众人警惕地四处张望,结果这一看就发现,对面就是之前遇见的双尾虎。

而他们正处在一张悬空的白网上,下面漆黑一片,黑不见底,还有漂浮游荡着的一堆干尸。

幸好接住他们的网弹性并不是很大,若是弹性再大一些,那他们这么多人一下子掉下来,定然要与下面那些被吸成干尸的尸体狠狠打个照面。

“这个网……会破吧。”

崔晋手掌摸着身下的网,额头冒出冷汗。

众人这才发现身下的网细若蛛丝,难怪最先掉下来的李文吉等人一点都不敢动。

几十个人挤在网上,对面还有一只跟他们有仇的双尾虎,众人神经都紧绷起来。

“怎,怎么办,那头虎过来了。”

大网在双尾虎的踩踏下摇摇晃晃,让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又不敢贸然从网上下去,下面那些尸体中,有几个人之前还和他们在一起,这么快就变成了干尸,谁知道下面有什么。

在众人惊恐不已的时候,宫巡缮正埋头看那大网,他总觉得这网的气息有点熟悉。

柔和的气息,圣洁的白色,如果是普通的网,这么细的网又怎么可能接住这么多人。

一个令他安心的想法从心底生出,在双尾虎过来便提刀冲了上去。

“要是网真这么容易断,早断了!”

与此同时,桦悟几人也一起出手,显然他们也想到了。

双尾虎之前就被撞断了骨头,虽然还有战力,可架不住这些人轮番上阵,几个回合后就从网上落了下去。

然后几人就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是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黑雾瞬间将掉下去的双尾虎紧紧包裹住,不过片刻功夫后那黑雾消散时,就只有一具干枯的双尾虎尸体。

明明虎皮上的皮毛还是鲜艳的,可身体却干巴紧缩,就像被风干了多年。

“什么?究竟是什么东西!”

众人惊慌失措,迄今为止,他们甚至连敌人的本来面目都不知晓

“那东西好像……无处不在。”

华姝脸色苍白,“下面不是深渊,那些尸体也没有漂浮,而是下面的东西在动,这四面八方都是它。”

当一个东西黑到极致就没有形了,会让他们产生自己就待在深渊上方,稍不注意会万劫不复的错觉。

而除了下面的尸体、外面的结界以及他们自己,其他任何黑色的地方都是那个东西。

那东西似乎也被困在这里面,只能靠漩涡出去抓东西,自己则被困在这处牢笼里。

“滋!”

崔晋身边突然有东西被烙到的声音,而且伴着白烟蒸腾而起。

“它一直徘徊在我们周围,小心点别被拉下去了!”

“它来了!”

“怎么到处都是?!”

一时间众人乱做一团,什么法术、法宝都不取作用。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器此刻就像废铜烂铁和木棍,绝望悄然滋生。

“别让身体越过白网的范围外!”

“它似乎……被挡在网外面了。”

这时宫巡缮才确定地开口道:“这个网应该是先生留给我们的,只要不越过网的范围,等到先生来带我们离开就好。”

“先生?”

一听宫巡缮的话就有人质疑这所谓的先生,天山怎么会有别人?

“宫巡缮,你别是得癔症了吧,一个先生?怎么可能会来这样的地方,而且这网一看就十分不凡,老祖们甚至都没有赶到,你说的先……”

袁尧突然一个翻身坐起,双眼瞪大看着宫巡缮,“你说的是……是那位?”

意识到宫巡缮说的人是谁后,肖雪、李文吉和皇甫应海这些人皆是心跳加速,呼吸滚烫。

这次所有皇朝、圣地破天荒地参加大比,为了什么、为了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身份低微的人可能是一知半解,但像袁尧、桦悟或者祝定山这些亲传、亲儿子知道的就要多一些。

而且人人都知道那位与宫巡缮的关系匪浅,除了那位,他们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人。

可还没等到宫巡缮回答,上方却又像下饺子似的,掉下来几个人。

为了不被当成肉垫,众人见状连忙往旁边让。

只是没想到欧阳家的欧阳真章正好掉在华姝旁边,而华姝的运气像是用完了一样,被一下子给挤了下去。

“华姝!!!”

林禹和齐霖磐大惊失色,一人拉住了一只手,其他人赶紧上前帮忙。

但是底下未知的东西比他们更快。

“它来了!快拉回来啊!”

袁尧抓住了华姝衣摆,慌乱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脚踹在了欧阳真章的脸上。

在一缕黑雾缠上华姝后,华姝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被吸收。

两方拉扯下,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把华姝拉下来,甚至连林禹和齐霖磐都被拉了出去。

那东西在吸食到三人的血后瞬间发了狂,大片黑色的东西如浪潮一样向众人涌来。

此刻无论是宫巡缮的刀还是桦悟的剑,与那东西交手都向刺进水中一般。

无力到让人绝望。

眼看华姝就要被彻底拉出去,脸色越来越白。

“华姝!!!”

下一刻,一道剑光将扑向华姝的东西斩成几段,还伴随着白烟和滋滋声。

华姝被拉回网上之后,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剑光。

“是一剑砍多段?”

“也许是我们太弱了,只看到一剑,说不定原本是很多剑……”

一群人寻着剑光来处看去。

就见一位身姿如松竹般挺拔的青衣男子,他全身装饰就只有发间的那截青竹枝,看着打扮朴素,却是气质最难寻的那一类。

可这形象原本该是一位儒雅随和的先生,但现在这位先生却是手提一柄白色的虚无长剑,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他面无表情,双眼清明却不聚焦,但是随着他的靠近,周遭的气氛便越来越冷。

待他走到那面蓝色结界前,刚受过一剑的结界轰然破碎。

这在陆风的预料之中,原本这蓝色光幕就是靠着那老者的残魂供养,残魂消失后它的力量便直接大打折扣。

陆风的一道剑光便将它击碎,但是在那堆屏障碎片中,陆风看见了一块小小的蓝石,上面有电流闪过,那应当就是紫雷想要吞噬的东西。

陆风一招手就如隔空取物一般将雷石拿到手里,只是不待他细看,那被镇压的东西就想趁着结界破碎趁机出去,却被陆风随手几剑给斩了回来。

他动作随意潇洒,明明是随手一挥,但是招招都落到了他想要的位置上,没有一剑斩空。

与此同时,陆风手里的雷石突然化成蓝色雷链,直冲黑雾而去,瞬间将其捆绑。

一旁的众人早就看呆了,尤其是道一圣地的人,道一是以剑立身,所以桦悟他们很清楚这随意挥剑是何其艰难,这洒脱随性的姿态是多少剑修的梦寐以求。

“剑与剑之间差别这么大吗?”

他们的刀剑对那东西不起作用,陆风的剑却如砍瓜切菜,烧得那东西滋滋作响。

若是时机方便,他们恨不得仔细观摩学习。

只是这个时候看陆风心情不佳,纵是宫巡缮和华姝他们都不敢向陆风问好,而是安安静静的拱手行礼,其他人亦是如此。

不熟悉陆风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被波及。

陆风的心情鲜少会受影响,就算有些情绪他也很少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但今日实在是个例外。

那缕残魂和他仅仅一面之缘,说过的话也不过那么几句,可是最后的那句却是让他这常年平静的心绪起了波澜,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因为残魂突然出现而涌出,又因为残魂的消失陡然不见,使得他心中徒增一丝郁闷。

见雷链将那东西困住,陆风便不着急解决它,而是打算先将这些孩子送离这个是非之地。

“先过来吧。”

面对她们,陆风尽量平静,虽然声音听着还是不像从前那样温和。

他话音刚落,功德之网就往陆风方向过来,等宫巡缮等人落地之后就变成一粒功德回到陆风手里。

陆风回头看着众人,“我送你们上去,记得站稳。”

这是陆风第二次对别人使用缩地成寸,为了不出现上次山秽被送吐了的事情再次发生,陆风还特地嘱咐他们不要分心走神,要集中精神,甚至还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但是等到落地后,还是有几个人跑到一旁干呕。

趁着这些孩子恢复精力的功夫,陆风缓步来到林禹他们三个面前,用手指轻点华姝眉心,白光一闪,华姝的脸色渐渐由苍白转为红润,直到恢复如初。

陆风收回手,将手心摊开后里面赫然是三个小光球。

“想来你们也察觉到自身的不同了,这光球里面的东西或许会给你们答案,但取或不取我希望你们能慎重。”

原本听见第一句话还很高兴的三人,在听见陆风的最后一句话后,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对于各自的异常,他们心里多少有点猜测,只是所知有限,猜来猜去也只是觉得自己也许是什么得天独厚之人,当然在别人眼里就是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这边的谈话别人是听不到的,也没有人敢胆大包天地偷听陆风的谈话,所以林禹很是放心大胆的问:“敢问先生,这个光球是会对现在的我们有影响吗?”

陆风温声解释道:“这光球里面有记忆,有力量,毫无疑问你们会变得很强,但一段陌生的记忆将会颠覆你们的认知,你们是否还是现在的你们,这很难保证。”

陆风早就发现,林禹三人并不是完整的人,他们更像是被精心打造的载体,里面各自装着一缕不完整的元神。

起初他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的载体,只知道打造他们的人为他们各自赋予了东西。

林禹的阵法天赋,华姝的运气,齐霖磐的直觉和避险能力。林禹还好,他十分谨慎低调,鲜少在人前展露自己的天赋,但是华姝和齐霖磐实在过于炸眼,藏无可藏。

好在前期三人遇见了乌屈爻这样的师傅,苟得不能在苟。

而他直到今日看见那三个光球才彻底明白这三个人的来历,若是今天他不来,这三人就是天山之行的牺牲品。

那三个光球原本会在华姝她们遇险时与他们三融为一体,让他们力量倍增的同时明白自己的被创造出来的意义。

若是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这三人会与那个未知的东西同归于尽。

“选择如何希望你们谨慎考虑。”

对修士来说变强是无法抵制的诱惑,但一段陌生的记忆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要一时间做出抉择很难,所以陆风就想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但他话音刚落,华姝却突然道:“我的不要,我现在很好,而且我觉得如果这真的是好东西的话,先生就不会这么问我们了。”

华姝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还在纠结中的林禹和齐霖磐,两人恍然大悟。

“那我们也不要了。”

华姝从小就运气好,跟着她选肯定没有错,而且他们也不想到最后他们两性格大变,丢下华姝一个人。

而且就像华姝说的,如果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好东西的话,陆风就不会如此嘱咐了。

听到他们的回答,陆风微微一笑,便将三个光球收了回去。

“那便好好成为自己吧。”

毕竟谁也没有规定一缕元神就不能长成完整的自己。

林禹三人的事解决完之后,陆风就看着休息好的众人道:“你们该回去了。”

话落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就各自脚底生出洁白云雾,这些云雾逐渐汇成一个巨大的云层托着众人缓缓升空。

宫巡缮奇怪的问:“先生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对此陆风只是平淡摇摇头,然后看向桦悟的方向道:“劳烦给你们长老带一句话,改日陆某再登门拜访。”

说罢他招招手,白云就托着这些人离开天山。

一些人摸着脚底下如软的云层啧啧称奇,“我好像摸到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摸到,这样的感觉还是头一次。”

“这云感觉和平常的云不大一样。”

他们不是没有坐着飞舟在云层中穿梭过,但是像这样的云他们却是第一次见,好奇之心犹如第一次坐上飞舟的那天。

在其他人兴奋地讨论着时,林禹和宫巡缮他们却是直直看着陆风的方向。

孤峰顶上,陆风就在晚风中站着。

天色渐晚,不知天山上空何时垒起了一层乌云,就黑压压地压在群山顶上,雷电在云层中酝酿,伴随着轰隆声时不时有电光闪过。

陆风双手背负在身后,独自一人立在山巅之上,好似在看着他们,又好像没有。

暴雨前的狂风席卷着他,一头墨发青衣相互纠缠,他却是屹然不动,好似将要一个人面对漫天雷云,颇有舍身取义的意思。

等到雨滴落下,从刚开始的三两滴逐渐变成瓢泼大雨。

众人渐渐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大概,之前那些被脚下白云吸引走目光的人都起身看着陆风。

有人十分疑惑,小声地问:“便是先生这样的人也会有烦心事吗?”

陆风在雨中踽踽独行的身影逐渐消失,看得人眼睛很酸。

“应当会有吧,感觉要保护这么多人也挺废神的。”

“要是再厉害些,就不用先生操心了。”宫巡缮握紧手中大刀,目光坚定,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雨幕里,陆风嘴角轻轻勾起。

此前因为那缕残魂的短暂出现让他有些困惑,他一直在想那位老者让他小心什么?又为何要说抱歉,为何要用那样似曾相识的眼神看着自己。

甚至在老者消散时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低落的情绪。

他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接触到世界的大概了,不过现在看来那似乎只是冰山一角。

可是现在已经好了起来,他回头看着那已经离开天山范围内的白云,觉得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

有所为与无所为究竟是不一样的。

“快看!!!”

“好大好亮的光柱啊!”

云层上,众人突然看见一束白色光柱以雷霆之势直冲云霄,厚重的乌云仿佛受到了重创,狠狠晃荡两下,然后向着四周散开。

接着光柱上方出现一个黑白配色的八卦图形,图形无限变大,直至将整个天山全部笼罩,形成一个半圆。

齐霖磐看着那巨大光幕道:“先生还是知道躲雨,看来心情不坏嘛!”

此言一出,大家都放心地笑了笑。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想,他们这些人中还是有人对这个阵法感觉比较眼熟的,尤其是宫巡缮。

“阴阳八卦阵……”宫巡缮感慨,“看来这次的东西定然不简单。”

否则陆风也不会先把他们送走了。

云层载着众人来到茫茫大海之上,刚好遇见了赶过来的老祖们。

袁盅他们看着腾云驾雾的众人很是惊讶,“你们怎么出来了?”

袁尧恭敬拱手行礼道:“回老祖,是前辈送我们出来的,不过此刻天山已经被阵法笼罩,只怕是进不去了。”

除了那些自带血脉的人,其他人根本不认识这些从未见过的大能,此刻一听见这些都是老祖,一个个都差点鞠断了腰,完全没有面对陆风时的轻松自然。

而墨棋等人一听见天山已经被封了,都是诧异不已。

以他们之能都才刚到天山,而那位却已经将这些小辈给送出来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只是如今天山被那位封了他们肯定也进不去,里面的东西自然无从得知,但是叫他们就这么无功而返,众人也是心有不甘,但是一时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李云凇你做什么?”

雪荔的声音将其他老祖的思绪拉回来,几人向李云凇看过去,就见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小辈们的云层上,这里跺两脚,那里摸一下,甚至还让那些小辈给他挪出一个大空间出来,让他随意坐了下去。

“哎呀,飞这么久也累了,干脆蹭这云回去。”

“这就回去了?”

太弋不可置信他就这么放弃了,那他们从沉睡中跑出来,又在外面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没想到墨棋也是一步踏到云层之上,在李云凇对面席地而坐,不过他的动作可比李云凇规矩多了,大袖一挥两人面前就出现一方棋盘。

“来一局?”

李云凇翻翻白眼,“与你下几千年的棋了,就没见谁赢过你。”

“有的。”墨棋拿着手中的那颗黑子看了又看,声音平静道:“我那次输得很惨。”

这件事瑶池她们也是有所耳闻,那时她们都还年轻,墨棋一手棋艺下到找不到敌手,甚至扬言说混元界之中无人敢在他的面前称第一。

但是这狂妄的话语在他一次历练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

虽然众人都知道他输了,但具体细节却是一无所知,甚至从来没有听墨棋提起过。

如今他主动说起这个事,倒是让其他人来了兴趣,他们一步跨到白云之上,坐在两人周围让墨棋细细道来。

报酬就是李云凇摇着扇子悠哉地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雪荔就像是终年积雪的山顶上开出的最高洁的花,她玉手一挥便落了几个茶杯及茶壶在众人面前。然后纤细的手指抬着自己面前的那杯与瑶池轻轻相碰,两位气质不同,但各有绝色的女子同时一笑。

顿时看傻了那些呆若木鸡的小辈。

只是雪荔转头看向别处时,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而那正是道一圣地的方向。

袁盅在一旁观棋不语,但看那棋路时还是会偶尔皱眉。

只有太弋看着众人这一副放下了的姿态,不甘地跟着来到云层之上。

此刻就算他不想放弃,可是以他一个人的能力来说确实是做不到让那位见他。

小辈们没想到那传说中的老祖私下是这样的,一群人挤做一堆,愣愣地不敢打扰。

“说吧,你那次是与谁下棋?输得如此之惨。”

墨棋在棋盘上落了一字,抬起眼睛看着几人一字一句道:“是位散修,活了七万年的散修……”

天山。

回到地下牢笼的陆风看着面前被雷链五花大绑的东西,一时无从下手。

那东西先前受了他几剑,身体已经缩成了一团,但是这东西十分诡异,无形无态,如水如雾一般,先前被斩掉的部分又重新长了出来。

陆风想斩下一部分出来仔细研究,但是那被功德剑斩下来的部分被烧得滋滋冒烟,然后就烧没了。

就在陆风思索对策之时,怀里的紫雷突然跳了出来,围着那团东西飞了几遍,然后又飞回陆风面前。

“魔种?”

陆风读到它的意思之后十分不可置信,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未听到过任何与魔有关的只言片语。

就算是在吴羽子的众多收藏典籍之中都没有魔这个字。

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并没有对魔有任何记载,顶多就是走火入魔,但是那个魔和面前的魔可不一样。

前者是一个人失去理智,行为变得癫狂起来,或者是直接神志不清沦为傻子。可后者这却是一个真真切切存在的东西,一个物种,一个未知的物种。

明明就处在混元界中却无人知晓的东西,而且那镇压魔种的巨剑看起来也绝对不止几万年这么久。

是吴羽子给他的书简中刚好没有魔的记载?还是说这从剑底下掏出来的东西代表有一段未知的历史没有被记载下来,还是有人故意抹去了那段历史?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道一圣地都要去走一遭,要找这混元界相关的记载,这些圣地皇朝就是最好的去处。

既然这魔种尚未成熟,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出来,陆风就对紫雷道:“你不是想要那个雷石吗?去拿回来吧。”

得了陆风的应允,紫雷一下冲到魔种面前,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那蓝色雷链变回雷石的样子飞到紫雷身边。

只是紫雷并没有立马就把这雷石吃下去,而是带着它来到陆风面前,将雷石丢给了陆风。

陆风见状哭笑不得,紫雷这是嫌弃绑过魔种的雷石脏,非要陆风给洗洗。

但是陆风也不知道此刻上哪洗去,只能先收着。

而没了雷链压制的魔种瞬间朝地面冲去,陆风也不阻止,只是用缩地千里不紧不慢地跟着。

然后便看见魔种直冲外面而去,试图离开天山,却一头撞在了阴阳八卦阵上,撞击几次都出不去后,便看上了天山中的凶兽,试图通过吸血强大自己。

陆风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魔种全靠本能行事。

不过照它吸血后成长的速度,若是这次他没有过来,那天山上的凶兽和修士的血都会被他吸食一通,进化出神智也不无可能。

因为这魔种只受功德与那蓝色雷霆的威胁,之前那些孩子用修士的手段都对它毫无作用,只有被追着漫山跑的份。

若是修士手段不行,那在外面可称无敌,这样的东西绝对不能离开天山。

见没有在研究下去的必要,一枚敕令出现在陆风手中,有了上次在遇春山对付瘟气的经验,这次陆风运用功德化火十分熟练。

“三昧真火,化!”

陆风单手掐诀,那枚功德敕令便在瞬息之间就化成滚烫灼热的白色火苗径直朝着魔种飞去。

魔种感受到威胁后本能地逃跑,但是功德哪里是它能甩得掉的东西,被沾上后无论如何都甩脱不掉。

魔种被三昧真火包裹着,被焚烧时身上冒出大片浓烟,陆风目不转睛地看着,期待那白莲再次出现。

白莲是他最大的底牌,可是这张底牌现在并不被他所掌握,所以不能暴露在众人眼前,这便是他送众人离开,又布下阴阳八卦阵的主要原因。

只是可惜,这次直到魔种被焚烧殆尽都没有任何白莲的身影,只有大片浓雾。

“必须要焚烧瘟气才可以吗?”

就在陆风失望之际,突然一股清淡的莲香传来,陆风立马向魔种被焚烧的地方看去,就见浓烟消散之后,一朵洁白的莲花漂浮在陆风面前,还有一个拳头大的功德团。

看着白莲再次出现,陆风喜不自胜,这白莲虽离净世白莲还差许多,但是也不是没有变成净世白莲的可能,上次他便已经看出个大概。

而且这次的白莲并没有随着魔种的消失而消失,似乎是因为能量还有残留的原因,只是没有上次出现的那般绚烂震撼。

陆风小心将白莲收拢,用功德将之包裹,防止白莲因为能量耗尽而消散。

有了这次经验之后,陆风便不怕下次白莲会出现失败了,至于这一朵,他要将之留在身边,毕竟这莲香也很是难得。

大祈皇朝,皇都。

因为最后大比出现的意外,这次比试就这样不了了之,许多宗门相继离开。而在老祖们回归后,那些圣主皇帝也都离开,他们知道就算是留下也不会遇见那位了。

说起白跑一趟的事,众人就对道一圣地绝对知道什么内幕的事情深信不疑,若非是知道此行不会有所收获,他们又怎么会不出现呢。

而且从天山回来后,道一圣地的人马不停蹄地就跑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有许多小辈都见到了那位,而那些大势力在听见林禹这三人与那位同样是熟识之后便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但是被三人给婉拒了。

林禹他们拒绝了三个光球后就明白,此生修为大概就这样了,始终是比不上那些天之骄子,但是他们自身有的东西却还是一直存在身上,比如运气。

若是他们进入大势力,那无疑是进入狼窝,面对那些大能毫无反抗之力,明枪还好,但是暗箭难防。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跟着乌屈爻回到他们那个小宗门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反正之前陆风就已经告知他是从哪里来的,到时候实在不行他们就带着师父投奔陆风去。

反正他们那个宗门就他们几个,就是再多几个想来陆风也不会介意。

道一圣地的飞舟上。

执法长老看着桦悟,“你之前说那位前辈让你带话,说过些日子会登门拜访?”

桦悟点点头,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执法长老眉头皱起,“过几日是几日啊?”

大长老看得比较开,“师弟别想了,前辈又不是那不守信的人,说来就一定会来的。”

“我不是担心前辈不来……”

飞舟已经回到道一圣地,执法长老在飞舟上就闻到了荷香,他探头出去看就发现练武场上张灯结彩,集结了许多人。

几位太上长老也还好说话,但是那一身黑衣,背负着修罗剑的枯骨老祖可不好惹。

执法长老颤抖着把头收回来,欲哭无泪地说:“我是担心大师兄你是不是忘记给圣主说前辈不同我们一道的事了。”

闻言,大长老原本还很高兴的表情突然垮了下来,他探头出去看见那盛大的排场,也是僵硬地把头收了回来,惊恐地看着执法长老,“师弟你没有给圣主说吗?”

“我以为你说了。”

“我也是。”

这要是让圣主、太上长老和那万年不出棺的枯骨老祖来迎接他们两个,那绝对是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飞舟上的弟子不知内情,兴高采烈地站在外面同下面的人挥手,这次出去他们也是见过大场面了,回来和这些师兄弟有得吹。

但是飞舟内的两位长老却是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接连从脑门上滑落。

——

几日后,天山出现了震动的事在混元界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前去查看。

但只是发现天山少了一座山,像是被人把山连根拔起了,此外并没有看见任何异样。

于是听闻这个消息的人都开始揣测陆风的喜好,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同时在大陆上行走的修士也多了起来。

而在一个不起眼的集镇上,陆风正躲在一处檐下避雨。

那屋檐不宽,只能遮到些许,陆风被飘进来的雨打湿了衣衫,从屋檐上滑落的雨珠掉在他脚边坑里,溅出的泥水又落在他的衣摆上,在青色的布料上是那么显眼,不过陆风却是丝毫不在意。

他手里拿着青竹竿,另一只手却从屋檐下伸出去,接住从檐上掉落的豆大雨滴。

雨水在他的掌心中一点点累积,不多时就蓄满了,再从指缝和手掌边缘流出。

“过满则溢……”

陆风喃喃自语,收回手后突然闻到有香味传来,他就敲着青竹竿缓步走进雨里。

因为大雨的原因,集镇上没有多少人,偶有修士都只是与陆风擦肩而过,这些修士不会多看一眼他这个被淋成落汤鸡的瞎子。

陆风顺利摸到一家铺子前,他确定那香味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只是现在似乎是掌柜的不在,陆风就饿着肚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哥哥要买包子吗?”

一个稚嫩的女童声从铺子里传出来,陆风回过头问:“你爹娘呢?”

“爹娘在后面……”

女娃话没说完,陆风就听见了脚步声,脚步不重,应当是位女子。

“妞妞啊,怎么不叫这位先生进来,外面这么大的雨!”女子说完就招呼陆风进去避一避。

陆风笑了笑,但是并没有着急进去,直到一个撑着伞的男子过来,“茜娘,怎么了?”

“门口有位先生,不愿意进来避雨。”

男子走上前一看,见是一位长相清秀的读书人,连忙让陆风进去。

陆风这才拱手行礼,笑着道:“叨扰了。”

此处是贫穷乡镇,人口非常少,又地处偏僻,这对夫妻还没有见过如此讲究礼节的人。

见陆风拱手,铺子老板也下意识拱手,但是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这挂人后,又尴尬地收回手,只希望不要被陆风笑话。

但是等陆风拿起手中的青竹竿,这一家三口才发现陆风的眼睛看不见,小女娃天真可爱,直接问道:“哥哥看不见吗?”

即使没读过书,这夫妻俩也知道这话实在失礼,刚想道歉,就见陆风温和地笑着点点头,“看不见。”

“哥哥擦擦,”妞妞把一块干帕子递给陆风,顺嘴问道:“眼睛疼吗?”

“不疼。”天真无恶意之言总是不会叫人生气的。

但是生怕自家闺女再问出什么话,叫茜娘的女子连忙把人领着了,顺便给陆风上了几个热乎的包子和一碗热水。

“先生是读书人吧?”男子坐在陆风对面,有意无意的问。

“只是乡野里的教书先生。”

陆风咬了一口热乎的肉包,肉汁满满,吃完后就觉得身体也暖和起来。

“原来是教书先生,”男子与茜娘对视一眼,有些纠结起来。

陆风几口将包子吃完,喝口水后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见陆风主动问起,男人便直接道:“我家妞妞还没有个名字,要是先生不嫌麻烦的话,想请先生取个名,我与茜娘都不识字,实在是取不了好听的。”

陆风听完微微一笑,看向妞妞的方向问:“妞妞几岁了?”

“三岁~”

“三岁,是该有个名字了。”陆风面朝男子,“若是二位不嫌陆某学识浅薄,那陆某就为令爱取俏春二字。”

“俏春?”一家三口激动地围在陆风桌边。

“俏丽若三春之桃。”陆风用手指蘸了下碗底的残水,在桌上写下俏春两个字。

“什么意思?”妞妞手扒着桌子,仰着头问。

陆风微微笑道:“就是你像阳春三月的桃花一样漂亮。”

听完陆风的解释,一家三口十分高兴,仔细把陆风写的字给描了下来,还顺道把陆风的包子钱免了,但是陆风是要了一些做路上干粮的,所以并不想让这家人吃亏,还是自己付了银子。

那夫妻俩过意不去,便将墙角的伞送给了陆风,“这伞用得久了,有些破,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陆风这次没再推辞,而是撑着那把伞在夫妻俩的目送下,哒哒地敲着青竹竿走进了雨中。

那油纸伞确实是有些破旧,漏下的雨打湿了他的肩膀,但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悠闲地与周围的人擦肩而过。

第073章先生赠花

大祈皇朝,南宫世家。

宫巡缮从天山回来之后的几日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姜青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是没有问,只是连夜给宫巡缮多做了几双鞋子。

直到今日宫巡缮突然请家族的长老们齐聚一堂,众人这才知道宫巡缮不想继承家主之位的事。

“不行!巡缮你可是介怀我们当初选择培养其他子弟,顶替你少主之位的事?”

反应最激烈的是大长老南宫项。

这让其他旁支的话事人都愣住,毕竟当初宫巡缮被断言活不了的时候,大长老是最先囔囔要培养其他人做少主的,而他一力举荐的人就是南宫启云,他的亲孙子。

要说当时没人往权力的方向想,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今南宫启云的死大半与宫巡缮有关系,虽说启云是罪有应得,但那是大长老唯一是孙子,要说他不恨,其实也没多少人相信。

所以按理说宫巡缮辞去少主之位,他反应不该如此激烈才是。

还是说在做戏?

大长老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大了,所以他尴尬地看了看堂中人,垂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他的话也确实是一些长老心中所想。

二长老适时开口:“我也不同意巡缮你辞去少主的位置。”

自从宫巡缮回来后,南宫家的身份地位是水涨船高,虽说与那位有关,但那位到来也是因为宫巡缮的关系。

而且宫巡缮天赋极佳,家族本就打算在他的身上倾注一切,希望他能带领南宫家走上另一个世家高度。

所以今日宫巡缮的态度让他们极其不理解。

“对,我们都不同意。”

等其他人都陆续表态后,宫巡缮这才开口。

他径直走到大长老面前,恭敬地拱手行礼,这让其他人一愣,大长老亦是如此。

“巡缮说离开的话并不是要与家族置气,长老为南宫家付出的一切众人有目共睹,巡缮也绝不是那小气之人。”

随后宫巡缮转身面向众人,目光坚定,“我也知道诸位长老的担忧,但是家族中并不缺乏天资极佳的子弟,而且我也并非是与南宫家割裂开来,我向诸位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那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庇护着南宫家。”

众人都看得出来宫巡缮去意已决,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阻止,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南宫昊夫妻身上。

久未开口的南宫昊抬起头正视自己的儿子,父子俩无声对视。

直到南宫昊叹息一声,问:“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见南宫昊竟是这样简单就同意了,这令在座的长老很是不解。

不过好在南宫昊问出了他们都想知道的问题,“为何非要离开家不可?修炼之事在哪里不是修炼?”

如今的宫巡缮已经不是那个被父亲领着上道一圣地的青涩少年。

多年挣扎求存的他站起来比那些长老还高,气势也不输南宫昊多少。

他抬起头直面诸位长老和父母,一字一句铿锵道:“我修炼并不是单纯为了变强,而是希望自己的力量不仅能庇护到南宫家,还希望能庇护到大祈,乃至整个混元界的人!”

只有成为弱者才能体会弱者的绝望。

那日在天山,他们拿那黑色的东西毫无办法,也是那次他才真正的意识到陆风究竟是个什么的人,在走一条怎样的路。

那样的路太孤独了,不能一个人走。

宫巡缮撩起衣摆,挺直腰背跪在父母面前,“我认识一穷乡僻壤的县令,他手无缚鸡之力,可明知自己搬不动面前的大山,依旧以一己之力试图改变一朝的律法。”

“如此普通人都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辈修士又岂是无能之人!”

“即使改变不了这个世道,那我也宁愿死在改变这个世道的路上,还请爹娘成全。”

说完便重重地给南宫昊夫妻磕了下去,头颅撞击石板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堂中回荡。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说出要庇护天下的豪言壮语。

“呵……”

“真的是……”

有人想笑,有人想出言讽刺,可喉咙像被掐住一样。

面对这样的人,那嘲笑的话语总是轻易说不出口的。

看着得到同意的宫巡缮跨出大门时那挺拔的身影,大长老感叹:“年轻真好。”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这样,只是后来在权力与家族荣耀的路上走得太远,那条路他们已经上不去了。

南宫昊回头看着姜青竹泪眼婆娑的样子,出言安慰道:“家族确实不适合他,这孩子要去更高、更广阔的天地才能翱翔。”

“是啊!”大长老也是感慨,“南宫家,要走出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了。”

众人回头看着大长老,与他关系最好的二长老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是觊觎家主之位呢!”

“放屁!”大长老被一句话气得面红耳赤,“那混帐是我唯一的孙子没错,我也痛苦,但错了就是错了,我自然一切都是为南宫家着想,你们几个老家伙还没巡缮那小子懂我!”

看着大长老,堂中传出一阵哄笑声。

另一边,宫巡缮离开前有处地方要去看看。

那便是陆风之前住过的那方小院。

自从陆风离开后,小院就一直都是封闭的状态,没有人进去过。

宫巡缮站在院子门口的芭蕉树下,理了理衣服头发才推门进去。

只是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荷花香味扑鼻而来。

宫巡缮站在大门处,一眼就看见那荷花池里的荷花已经尽数绽放。而且仅仅是花朵就比寻常的花朵还要大,别说碧绿的荷叶了。

“现在……应当不是荷花绽开的时日才对。”

而且他这一路走来,路过假山池子的时候,里面的荷花可还在长苞的状态。

同样的荷花品种,不应该有这样的时间差才对,而且这个香味实在让人心旷神怡,闻一下便神清气爽,与修真人士培养的花不同,这花香自然到让人陶醉。

宫巡缮放轻脚步来到池子边,在荷花前驻足了好一会儿。

等闻够了想往屋子里走时。

一回眸就见旁边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张条。

可是宫巡缮明明记得父亲之前说,那日陆风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道……先生来了?”

宫巡缮拿着纸条在院子四处里寻找陆风的身影,只是屋里屋外都不见。

“还真是先生的性格。”

宫巡缮拿着纸条坐到池子边,无奈笑笑。

他明白陆风那不喜被人端着捧着的性子,所以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是陆风的风格。

只是没想到先生竟然连自己都不见,宫巡缮叹息一声,这才拿起纸条来看。

陆风好似早就知道第一个来这院子的人会是宫巡缮,所以纸条是写给宫巡缮的。

“赠君满池荷,扶摇青云志。”

宫巡缮反复念叨着,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院里起风,池中荷花摇曳他才如梦初醒,便伸手在池中折了一支荷花笑着出门而去。

而就在宫巡缮离开南宫家的那几日,道一圣地的桦悟也孤身一人背着剑下山了,天愚圣地的七昭在师父病好后也向师父辞行,同时还有皇甫应海、肖雪这些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天骄们。

不少少年从天山回来后,都各自踏上了自己的路。

他们如同冉冉升起的新星,将会使这片沉寂许久的大陆再次焕发新的生机。

而远方的大雨在一连下了几日后。

现在终于有了停息的意思,雨势从刚开始的倾盆大雨变成了如今的牛毛细雨。

在大祈边境的一方山间小路上。

大青牛驮着青衣男子正在巍峨的山脚下优哉游哉往前走。

空中细雨丝丝缕缕地轻盈落下,青山在烟雨朦胧的映衬下显得神秘又安宁。

一人一牛与山色融为一体,一动一静间宛如山水画卷活了过来。

“雨过天晴。”

陆风坐在牛背上,撑着破旧的油纸伞,享受着雨后山林的味道。

大青牛驮着他从树走过,树叶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到他的油纸伞上,这声音使陆风心情极好。

现在风虽说有些凉,但对他来说也无伤大雅。

大青牛走得很慢,直到细雨彻底停了它都还没有从山脚下走出去,大概是路边青草的味道不错,它走到哪里吃到哪里,不少次差点带错了路。

不过幸好它自己就能走回来,陆风倒也不用多操心,就是真操心他也看不见路,怎么走全凭大青牛自个儿。

等到雨彻底停了,陆风就收起油纸伞,小心地整理好伞之后就放到背后去背着。然后十分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再从袖里乾坤中拿出那残魂消逝之后遗留下来的一卷骨简。

这骨简可比吴羽子拿给他的那个薄上许多。

不过吴羽子手里的那个骨简上记录的重要事情并不多,大多都是一个人对自己的自吹自擂,各种吹捧,更像是个人的日记。

但是这次这个不同,这次的骨简虽然不厚,可是上面的字迹凹痕十分深,看得出来骨简的主人当初刻写这份骨简的时候心情十分沉重。

陆风拍拍大青牛的背,示意它走稳妥一些,然后便小心翼翼地开始摸读骨简上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第一句就叫陆风反复摸读,十分艰难的辨认后才读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犯的错太大,导致人族不存,百死难赎其罪……”

便是这一段话就刻得十分复杂,有好几次修改的痕迹,若是不仔细辨别,很容易看得人一头雾水,陆风也是花了些时间理解后才继续往下读。

“鬼物生,人难存……”

后面几句断断续续,有些字被削去了,好在陆风却是看明白了。

这三祖师似乎是做了什么无法弥补的错事造成人族大劫,几乎到了种族灭绝的程度,而且鬼这个物种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这个信息量太大,那骨简中的悲愤、悔恨等情绪将他影响,好似看见了人间炼狱。陆风合上骨简,将自己的思绪从骨简脱离出来。

等凉风将他吹醒得清醒一些之后才继续打开骨简摸读。

后续是三祖师一直在试图挽救自己犯下的错误,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做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经历了多少岁月,导致人数残存数量……

“不足百万!!”

陆风被这个数据给震惊到了。

混元界有多大,陆风具体并不是太清楚,但是绝对比他来的那个世界的版图大上几倍还不止,就是最末等的大虞王朝版图也是十分可观的。

可就是如此大的世界,最后人族残存数竟然还不足百万人。

这究竟是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屠杀?

难怪三祖师会说自己罪孽深重。

陆风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去,上面有提到三祖师终于找到了挽救的办法,但是其中有一句话特别模糊。他们似乎是因为遇见谁,从上次人族覆灭的危机之中找到了什么经验,决定效仿前者。

看到这句话,陆风眉头紧蹙,据现在的人所知,三祖师就是修真者的开山鼻祖。

但从骨简上看来,似乎在三祖师之前还有一次不被历史所记载的时光,而那次同样是因为人族几乎灭绝,导致到三祖师这个时代的人族不得不重新开始。

所以这个世界的历史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大致可分为三段:最初的时代,三祖师时代,以及现在的修真时代。

而这个世界的人族经历过两次近乎灭绝的事,三祖师时代之后更是诞生了鬼这一个新物种,导致现在多了一个捉鬼人的修炼方式。

不过看起来初代做得比较决绝,几乎是将整个历史全部都抹去,如果现在的人族是初代时期存活下来的人族,那就说明初代存活下来的人记忆几乎都被抹去,导致一切都重新来过。

要抹去一个庞大种族发展和存活过的痕迹,能有这样手段的……

陆风抬头望了一下天,然后叹口气,不明白那位天道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不过三祖师这个时代便没有那么决绝,他们虽然抹去了那段历史,却给后来的人留下了只言片语,其中甚至包括修真的事,所以现在的修真才有了飞速发展的机会。

这大概也是一种赎罪手段吧,若是修真者没有快速出现,人族如何面对那些鬼?

不过这也让后来的人很容易推算出在现在之前还有一段历史,这给人们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甚至大多数人都普遍认为三祖师是修为突破飞升离开,成为了他们骨简中所记载的仙人。

当然同样也有人认为这三人应当是卡在某一个修真境界然后寿尽而死。

不过关于三祖师的后续如何这骨简中并没有提到。

倒是有一句话引起了陆风的注意。

第074章深山鬼王

骨简的最后提到,他们离开时发现了入侵者在混元界留下的后手,就是那个魔种。

但是当时他们已无力诛杀魔种,就只能将魔种镇压在天山,并各自分出自己的一缕神魂,等到魔种与神魂成熟之日,也是他们同归于尽时。

而且为了不让人误闯天山,并解决凶兽危害人族的事,三祖师就将凶兽都驱赶至天山,可谓是一举两得。

“连尚未成熟的魔种都诛杀不了,看来他们为了将入侵者解决,应当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所以一些人猜测三祖师不是飞升而是死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陆风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那剑中住着的残魂的信息。

不过他心中更倾向于那个残魂是初代的人,三祖师是因为遇见他才知晓了初代的事。

“但是一个残魂真的能存在这么久吗?”

“还是说初代也许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陆风收起骨简叹息,他感觉自己知道的似乎越来越多,但是不知道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知与未知倒是成了同比例增长。

如此看来林禹他们三个就是三祖师留下的后手的事倒是对上了。

三祖师能算到现在发生的事,可见实力非常了得,所以那些入侵者也非同小可,不过看来他们并没有算到自己这个意外。

陆风收起骨简,将自己从那个混乱的历史中抽身出来,一下子接受太多,他现在也有些许头疼。

“看来做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才好。”

青山脚下的湖水上,一叶孤舟在湖中心飘荡着,残阳铺在水中,时常跟着孤舟的动作晃动。

江老汉穿着蓑衣放下船桨,小心翼翼地收着渔网。

“哎~”

看着拉上来的空网,江老汉只能无奈叹气。

他今日顶着雨在湖上待了一天,没想到还是一无所获,眼看天色渐晚,他今日又只能空手而回了。

“老人家,请问这华山郡怎么走?”

老汉刚把船划到岸边,就听见有人问路,他奇怪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人赶路。

结果抬头就见是位青衣男子,拿着青竹竿一路敲敲探探,看样子是眼神不好,来的路上应该没少被雨淋。

江老汉把船绳固定好之后,回头看着陆风:“往前走翻过山岗就是,但是那山岗上不太平,现在天又要黑了,先生还是明日与人结伴再过去吧。”

说完提着破破烂烂的网就要回家去。

“前面山岗上怎么了?”

老汉回头看了陆风一眼,看着那双眼睛心生同情道:“不是老汉刻意要诳你,实在是那山中有鬼,夜晚非常的不安生,还是白日里与多人结伴同行才好。”

“原来如此。”

陆风闻言便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多谢老人家告知,只是回程路远,我可否租一夜这乌篷船,好有个容身之所。”

老汉闻言有些尴尬,“先生看不见,不知我这船棚上漏了好几个洞,既不遮风也不避雨。若是夜里下雨,还可能会沉船,先生还是另寻他处吧。”

说完十分惋惜,寻常人家挣钱不易,谁不想多挣点,只是这船是真的过于老旧了,要是将这样的船租借给别人,江老汉也是良心难安。

而且面前的人眼睛还如此的不方便,若是船翻了,他白白就害了一条性命,江老汉是着实做不出这事的。

但他没想到陆风态度坚决,从怀里将银子拿出来直接递给自己,“还请老汉行个方便,便是船沉了也怪不了你。”

“……行吧。”

江老汉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自己身上,自家也实在是揭不开锅。

陆风见这么大的湖却只有江老汉一个捕鱼,不由得好奇地问:“为何打鱼的只有老人家一个?雨后应当是捕鱼的好时候才对。”

江老汉见陆风给钱爽快,人又彬彬有礼,他也不介意和陆风多聊一会儿,“村子里本来就人少,前不久征兵还把村里的那些壮汉都招走了,我儿子也是,剩下的人又老又小……”

“而且这湖里就没什么鱼,我在这里坐一天了一条都没有捕到。”

江老汉一摊手便是唉声叹气。

“没听说要打仗啊?”

一听见征兵两个字陆风就觉得奇怪。

前些时候三大皇朝就齐聚在比武场上,可没有听谁说过要打仗的事,小王朝就更不可能了,这里可是大祈皇朝的地界,谁敢跑到这里来征兵。

老汉摇摇头,反正那些人去了就没了音信,一个也不见回来,谁也不知道究竟去哪里打仗去了。

闻言,陆风低头沉思起来。

老汉见天时不早,与陆风招呼一声后就走了。

陆风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毫无头绪的事现在也不适合深想,便找到一处平整的地方生火取暖。

因为下过雨,夜晚的风比较冷,陆风一边看书还一边翻动着柴火。

从天山得到的雷石已经在湖里洗干净,紫雷跑出来抱着雷石蹭蹭,终于不再热衷于给赑屃做电疗,而是抱着雷石在草地上打滚。

大青牛睡在火堆边,赑屃趴在它的头上睡觉,偶尔大青牛打呼太大声了,它就会把大青牛鼻子堵上,陆风看得很是无奈。

突然,火堆旁边的黑蛋动了一下,它这一动可把大青牛吓得不清,一抬头就把赑屃甩了出去。

紫雷也顾不上玩了,飞过来与陆风他们围着黑蛋看。

只是黑蛋动了一下就没有再继续动,让陆风他们等了许久。

“莫非是火太大了?”

之前紫雷它们就爱扛着黑蛋晒太阳,晒过太阳的黑蛋确实是会变大一点,所以陆风还以为这家伙是需要温度的。

又刚好这几日都是大雨,不见阳光,陆风怕黑蛋冷坏了,这才生火把它放出来烤一烤,没想到就把黑蛋烤动了。

好在陆风摸摸蛋壳后就松了一口气。

蛋壳冰冰凉凉的,不像是被烤熟了的样子。赑屃继续老神在在地趴在大青牛头上歪着头看,紫雷有些不安分,看着像是想放电,幸好被陆风拦住。

“看来离破壳不远了。”

也许要不了几日他的身边就会越发热闹。

不过蛋里面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破壳时会是什么样子,保险起见陆风还是将黑蛋给收了回去,在功德构筑的袖里乾坤中破壳始终是要稳妥一些。

同时紫雷三个也不例外,通通收了进去。

里面的陈召早就习惯了这处空间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只管做他自己的事就好。

虽然那块会飞的令牌比较调皮,但是自从它抱着一块石头之后就安静了许多。

外面的陆风灭了岸上的火堆,正要往乌篷船上而去,却突然脚步一顿。

他神色凝重地抬头看去,顿时双眼睁大。

只见天空中挂着的明月不知何时变成了猩红。

与此同时,之前江老汉说过的那个山岗方向有红光大作,陆风看见铺天盖地的黑气正向四周扩散。

“不好……”

这样浓郁可怕的鬼气陆风还未见过,肯定不是之前遇见的那些厉鬼之流。

江老汉说那边山岗有鬼物的时候,他原本是打算白日再过去看看的,没想到这才天黑没有多久,那里面的东西就这么坐不住了。

陆风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顿时就如流星一样向着那山岗爆射而去。

不过待陆风赶到之时,却有人先他一步到,或者说早就有人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早早守在那里。

看气息陆风就知道那些人都是捉鬼人,只是其中并没有他所熟识的。而且那领头的男人一身劲装,腰间挂着的乃是玉牌。

“玉牌捉鬼人……”

陆风对捉鬼人的划分还有些印象,所以顿时明白能让玉牌出马的,那这里面的定然是个鬼王。

难怪有如此大的阵势。

见他们这么多人,准备如此充足,陆风就没有出手的打算。

可就在他想先寻一个地方落脚时,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隐藏在周围。

这气息甚至比吴羽子与那天通过石像匆匆看过一眼的袁成杰都还要强横。如果吴羽子给人的感觉是一柄藏锋的巨剑,那这人就宛如一座大山那般稳固。

陆风无需寻找,只要仔细感受一下就能发现那刻意隐藏在漫天鬼气下面的人。

不过这一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只见一个不修边幅的老人正背靠着大树休息,他一身灰色短打,历经过风霜的两鬓斑白,短而杂乱的胡子像胡乱贴在下巴上的,仿佛是下一秒就能扛起锄头下地的庄稼人。

若不是陆风在这里,其他人定然会以为这人就是个倒霉催的,走夜路误入鬼王的地盘。

男子看着十分悠闲,似乎就只是想找棵树睡一下,但若是有什么鬼气想从他周围过,他就会一把抓住,然后徒手捏爆,导致鬼气都没有再走他的那边。

而他那处的异样却是没有一个捉鬼人发现,包括那位玉牌大人。

陆风身影悄无声息落了下去,还没走近就见男子看着自己抓过鬼气的手眉头紧皱,表情非常嫌弃,但也只是用手在粗布麻衣上擦了擦,这让陆风一时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有没有洁癖。

不等陆风靠近,男子突然噌的一下转头看向陆风,眼中尽是忌惮之色。

见陆风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男子才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将陆风上上下下打量一会儿后面色肃然地拱手行礼,“蒋育道见过前辈。”

听到这个名字,陆风微微一笑,拱手还礼,“是陆某打扰了。”

蒋育道看着陆风,心中的震惊久久不散,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若不是这人没有恶意,还主动暴露自己,那他可能一直都发现不了这附近还有个人。

并不是因为他太弱,而是因为陆风太深不可测。

混元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物?

第075章人鬼勾结

难道面前的人就是那变数吗?

前些日子,老老实实在家种地的蒋育道发觉混元界出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就连天地都有复苏之象。

若是放在从前,蒋育道根本不会管这些事,只管种自己的地就行。

但是随着事情越来越多他便坐不住了。

修士只要不飞升,就依旧是这天地中的一颗棋子,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置身事外,与其被动卷进去,倒不如主动参与,他倒要看看这方天地究竟是如何倾覆的。

但为了稳妥些,蒋育道在出来之前,他同万年前一样,顶着巨大的风险算了一卦,却发现结果虽然还是覆灭,但不同的是其中有一丝变数在悄然生长。

只是变数不明,便是他也看不透丝毫。

直到现在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陆风,他才有了一丝明悟。

心中暗道:难怪从前看不见那一丝变数,原来是当时还没有出现,看来混元界有救了。

对方看着虽很年轻,但自己这一声前辈应当不为过,达者为先嘛。

“在下姓陆,单名一个风字。”陆风也不托大,和煦的笑容叫人如沐春风。

他先前就隐隐有猜到这人的身份。

在小山村的时候,与吴羽子闲聊之时就常听他提到这个名字。

只是当时陆风还以为蒋育道是比吴羽子还要仙风道骨的人,没想到今日一见却发现对方是如此简朴。

若是丢在人群中,光凭外貌谁能知道这人就是混元界活得最久的人。

自我介绍之后,陆风便说起了来这里的原因。

“方才见妖异红月当空,猜到有鬼物出世,没想到打扰了老先生小憩。”

蒋育道可受不起陆风的歉意,连忙道:“在前辈面前可担不起先生二字,我就是个种田的,大家都叫我蒋老头。”

蒋育道憨厚一笑,这模样十分能唬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就真的只是个种田的。

陆风见他和吴羽子一样一口一个前辈,便不打算在称呼上纠结,而是看向捉鬼人的方向。

“那些人装备齐全,倒是不用我们出手了。”

“前辈要一同过去看看吗?”

蒋育道见陆风对那边的事情如此感兴趣,便提议两人一同上去看看。

陆风点点头,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鬼王这个级别,还有玉牌捉鬼人。

随即,两人身体轻盈一跃便到了那山岗上空,皆是悬空而立。

蒋育道稍落后了一步,他站在陆风身后,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心中却在暗暗揣测自己与陆风的差距。

方才他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自己的速度在混元界已经是无人能及。

但是在他前面的陆风却显得是那样的云淡风轻,速度既不会太慢,也不会让身后的蒋育道落后多远,这明显就是在照顾他的意思。还丝毫不见吃力或是强求的感觉。

以小窥大,可见陆风之能。

“前辈似乎对捉鬼人抓鬼很感兴趣?”

蒋育道见陆风看得如此专心致志,那神情就仿佛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

陆风对蒋育道的问话点点头,然后认真道:“从前也见过,不过这鬼王和玉牌捉鬼人倒是头一次见。”

听见陆风没有见过鬼王这个级别,蒋育道的诧异十分自然地浮现在脸上,他一时不明白陆风是单纯的没见过鬼王,还是说鬼王这些喽啰入不了他的眼。

陆风看见蒋育道的反应便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开口耐心解释道:“陆某之前一直在乡野之中,做一村学堂里的教书先生,从未出过远门。那里虽有些偏僻,但也还算是宁静祥和,所以没有这样的鬼王诞生,自然也没有见过玉牌捉鬼人。”

听见陆风的话,蒋育道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他也是散修出身,活了这么久,什么权利地位、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到头来最喜欢的还是那些民风淳朴的地方。

听见陆风之前在村学堂教书,不由得肃然起敬,宛如找到同道中人。

就在两人闲谈之时,下面的捉鬼人们已经布好了大阵,只需鬼王出世便可将其困在其中。

比起赵绰和陶咏他们,这些人看着更加训练有素,在玉牌捉鬼人的带领下,做起事来给人十分有安全的感觉。

看得出来都是人狠话不多的性格。

一个个目光坚定,严阵以待,从头到尾不见一句废话,导致气氛显得十分严肃。

见鬼王一时还出现不了,陆风便问身旁的蒋育道。“蒋老,陆某有一问?”

突然被这样叫,蒋育道还觉得新奇,拱手道:“前辈请问。”

陆风立马将自己的疑惑道了出来,他虽然对鬼物所见不多,但也知道鬼物的成型是需要条件的,变强也是。

但是此处的山岗并不像是能助鬼将晋升鬼王的样子,这就是一座普通山林。

“莫非是鬼王的形成条件反倒是没有那么苛刻吗?”

陆风这疑问让蒋育道直直看了陆风一眼,他向来是爽快的性子,想到什么便是什么,直接开口道:“我见先生似乎是对鬼物所知不多。”

“确实是不多,遇见的也不过就是那几只而已,鬼王还是头一次遇见,所以心中甚是疑惑。”

陆风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都是尽数告知,但蒋育道听见这话却是忍不住往其他方向想。

在他看来陆风身上透露着一些诡异,叫人看不透。

不仅自身实力十分能打,来历也是耐人寻味。

外界进来的不大可能,除非是身体被剥离,只剩神魂进来然后寄生在别人身上,可他看陆风并非如此。

要说陆风是比他还老的老怪物那也不像。

“咳~”蒋育道止住想法,言归正传。

“鬼王的形成条件倒是没有那般容易,任何人和事都是越往上走越困难,鬼也不例外。只是这处的鬼王并非是从这里诞生,而是从其他地方所逃过来的。”

“逃过来?”

“是,老朽前不久刚从外面过来,半路刚好遇见其他人,这鬼王便是被那些人赶过来的。”

“为什么?”陆风有些不解,看见若是有能耐杀了便是,何必将之赶到大祈来。

“两国相争罢了。”

一听见是两朝相争,陆风就深感无奈。

蒋育道显然是早就见怪不怪了,“各自的手段而已,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能把鬼物当作可利用的手段,这事确实是叫人心中有些不认同,不过正如蒋育道所说,这人与人与国之间的事如何能说得清,左右不过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让陆风微微气愤的是,这里只是大祈皇朝的边境内最不起眼的地方,来往都是普通百姓和行人,若是真叫鬼王出世,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陆风不再去问这鬼物的事,因为底下的鬼王已经出世了。

下面那些捉鬼人是没有发现陆风他们的,包括那位玉牌捉鬼人也是。

不过那新鬼王却是有些不一样,鬼域打开之时,他竟然先朝陆风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扫了一下周围的捉鬼人,拔腿便要跑。

却被那些捉鬼人用阵法困住。

“看见我们就跑,看来是知道怕的嘛。”

在其他捉鬼人以为鬼王是看见他们才跑而得意之时。

那玉牌捉鬼人却是皱着眉头,向陆风他们所在的方向看来。

“没想到这鬼王还挺敏锐,竟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危机所在。”

“不过很奇怪,他应该察觉不到我们才对?”蒋育道挠挠头,皱眉思考后眼神便落到了陆风身上。

陆风也有些猜想。

他身上的功德是一切污秽、邪祟的克星,实力越大,感受便越真切,看来那鬼王的突然逃跑多半是与自己有关。

若是如此,将来遇见比鬼王还要厉害的鬼物时,岂不是他还没到,那些鬼物就已经因为感受到功德的危胁,早早就跑了。

看来这是个问题。

底下的玉牌捉鬼人常历山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还是面色严肃地朝着陆风他们所在的地方拱手一拜,然后转身便与那鬼王战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