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段时间经常独自坐在门口,眷恋不舍的眺望着门前高大粗枝的梧桐树,不怎么搭理人,一看就是一上午。
江瑶只要陪她坐着,李秀莲就会回忆起以前的事,滔滔不绝的同她讲着,无非是说江志成小时候比她还懂事,打小就勤奋聪明,说话很有礼貌,李秀莲几乎没怎么责骂过他,后来江志成读书很厉害,考上了名牌大学,回来当教师有过很多成就。
从孩童啼哭说到长大结婚,那么点事被李秀莲翻来覆去的重复讲着,江瑶早就听腻了,她觉得李秀莲在自我折磨。
后来,江瑶见李秀莲头发大片的白起来,模样很沧桑,她去买染发剂,打算帮李秀莲把头发染回黑色,让她看起来精神点,那天李秀莲出奇的没再跟江瑶讲以前的事,她好像看开了,就叮嘱她说:“以后一定要找个靠谱的人过一辈子,我们村有几个年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看起来憨厚老实,改天跟人家说说,你们见一见。”
江瑶垂下眼帘,心情不佳的回:“不谈。”
李秀莲一听,不太乐意了,就说:“你怎么这么执拗,真打算因为你爸这点事一辈子当孤寡老人啊,你那个死去的爹是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你见过那个女孩子没个伴的,我现在还有条命能给你兜底,我死了,以后谁还把你当宝一样宠着,榆木脑袋。”
不找人搭伙过日子,就是榆木脑袋,江瑶被气笑了,逆反心理上来,语气凉薄的回:“你说是就是吧,你安排呗,我没什么意见,反正以后就跟我爸一样,死得早,说不定你送完我爸,还能送我呢。”
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就收不回去,江瑶积攒多久的怨气好像找到了发泄点,但看见李秀莲气得脸色煞红,她好像也没有很开心,垂着头在发呆。
李秀莲破口大骂,最后也负气的说:“你就这样吧,爱找不找,反正我很快也要入土,两眼一闭看不见也落得个清净,以后也没有谁会管你。”
后来,江瑶还真没在李秀莲嘴里听到要她找人过日子这种话,大家心照不宣,谁也没再往对方心上捅刀子,好像就这样过了。
时隔太久再次听到这话,江瑶恍惚起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她不结婚是不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吗,她语气不善的问:“你能别张口闭口就是死吗,你健健康康的非要诅咒自己,扎我心你很爽”
李秀莲明明知道,这个话题对她们谁来说都是个敏感点,她还是要提上一嘴,一晚上死来死去的,谁时刻把这个字挂在嘴边的,江瑶真的很烦。
“我只是想让你做好准备,等哪天我真死了你也别难过,没什么了不起的。”李秀莲语气缓和了些,“婚姻并不一定完美,但世界上也有很多家庭美满的,谁不是这样过日子的,你不跟你妈一样,一定会很幸福,像我跟你爷年轻时一样。”
江瑶没见过爷爷,她出生的时候爷爷就去世很多年了。
李秀莲结婚很早,二十一岁就生了江志成。江志成还在的时候偶尔会跟江瑶聊起爷爷,说他爸是个很有文化的人,跟李秀莲很恩爱。
江志成还很小的时候,他爸就走了,所以他对那位老人家的印象也很模糊,大部分都是李秀莲说的。
江志成跟李秀莲一样早婚,二十四岁年纪轻轻的就有了江瑶。
江瑶以前问过他为什么这么早结婚,江志成笑笑着说他很爱何秋月,怕人跑了,早早就把人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