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霁言带着人将许箐仪和闻鸢送了回去。
沈灼华迷迷糊糊的,稚语想过来扶她,但闻憬一直将人搂着,沈灼华也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倒。
闻憬搂着她站起来,弯腰将沈灼华抱了起来,稚语担心他的腿,却见闻憬抱着人走得稳稳当当的,便收了手跟在后面。
夜已经有些深了,院子里的垂丝海棠被风吹落。
沈灼华的头靠在闻憬颈间,柔软的发丝轻轻拂过。
“卿时……”
闻憬“嗯”一声算作回应,“怎么了?”
沈灼华没有睁眼,声音有些含糊,“你一定要赢啊。”
闻憬却听得清楚。
“好。”他说,“我会赢的。”
冬至这天,北真使团进宫了。
圣上在宫中设宴,群臣赴约,闻憬和卢大人一起去了。
沈灼华从他出门后就有些心神不宁,许箐仪过来陪她。
两个人在院子里喝茶,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
府中知道闻憬要去做什么的人不多,甚至大概只有沈灼华知道,只是许箐仪聪慧,之前已经从细节上猜到了什么。
到晚膳时间时,老太君的院子来了人,叫她们过去。
沈灼华和许箐仪对视一眼,到了老太君那里,却发现许星微也在。
“冬至原是该将大家都叫来的。”老太君道,“但今日就算了,那几个扛不住事。”
沈灼华一听,便猜到老太君应该是知道的。
果然,老太君见她神情,便道:“卿时同我打过招呼。卿时媳妇,你说说,此刻我们应该怎么做?”
到了这时候,老太君还想着考她。
沈灼华笑了笑,道:“孙媳已将夫君院中值钱和常用的东西收拾好了,叫霁言暂时存在府外,也换了一些现银,若是有什么意外,可用来打点。”
老太君看了看她,语气依然温和,“卿时定是给了你和离书的,若有意外,你便带着这些银钱回家去吧。”
许箐仪闻言惊讶地看过来,许星微的眼睛也动了动。
“孙媳不走。”沈灼华摇了摇头,轻轻笑道,“卿时说他会赢的。”
老太君眸光动了动,问:“若是输了呢。”
沈灼华轻声:“那便输吧,我已安排好家人,若我无事,便定会替他照顾好祖母与母亲。”
老太君长长叹息一声,神情中却有欣慰。
正在此时,院外却吵吵闹闹的,顾兰芝带着闻桃过来了。
“母亲,大事不好了呀!”
顾兰芝拎着裙子进来,见沈灼华也在,白了一眼,又对老太君说:
“方才工部王大人家的夫人差人来给我报信,说方才在宫宴上,卿时惹圣上不高兴了,怕是要出事呀!”
几人皆是一怔,老太君皱眉,问:“来的人可有说具体是何事?”
“这就不知道了。”顾兰芝道,“可圣上都不高兴了,还能是什么好事不成?”
老太君道:“事情都没搞清楚,你慌什么?”
顾兰芝道:“咱们家这情况,也不知卿时在想什么,得早做打算啊。”
见老太君不说话,她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沈灼华,“卿时媳妇,你说。”
沈灼华道:“二婶,无论是什么事,左右今晚就会出结果,二婶不若坐下来等。”
“行,倒是我这个太监急得早了。”顾兰芝没好气地翻着白眼,在一边坐下。
没过一会儿,三房与四房也来了。
明明闻憬没有提前告知过,可一家人此刻还是不约而同地聚在了一起。
老太君道:“既然人都来了,就一起用饭吧。”
女眷们围坐了一圈,却谁都没什么心情吃饭。
不一会儿,管家忽然自外匆匆走来。
几位婶子都不自觉地放了筷子,老太君只抬头看了一眼。
管家进来道:“老太君,来人了。”
众人神色一凛,老太君放了筷子,缓缓起身,却没有立刻出去。
“卿时媳妇儿,你过来。”
沈灼华走过去,扶住老太君。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一起慢慢地往前厅走去。
其余女眷更在她们身后,顾兰芝眉头紧锁,盛晴岚和陆媛神色有些紧张,只许星微没什么表情。
几个姑娘互相挽着手走在最后,一向笑吟吟的闻桃和开朗的闻鸢此刻都没有说话。
走到前院,见着那站着的人影穿的是什么衣服,沈灼华发现老太君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
不是禁军,是宫里来的宫侍。
“圣旨到——”
“闻氏女眷接旨——”
沈灼华连忙扶着老太君跪下。
传旨宫侍念了些什么,她差一点就没有听进去,只感觉到身边的女眷们的意外和惊喜。
“……着封其妻沈氏灼华,为二品夫人,赏黄金三百两……”
众人都是一怔,沈灼华自己也有些意外,下意识抬起头。
顾兰芝眼睛一瞪,小声恨道:“我就说过!”
其余人悄悄互相对视,都有些迷茫——沈氏灼华,那不是沈其蓁的姐姐吗?
难道嫁进来的真是沈灼华?!
还不等她们想明白,宫侍继续念着长长的圣旨。
“……其妹闻鸢英勇良善,检举有功,赏黄金一百两,锦缎十匹……”
除此之外,府中每位女眷都在圣旨上被赏了白银和锦缎、首饰。
宫侍念完,笑眯眯地递到沈灼华面前,“闻少夫人,接旨吧。”
沈灼华连忙道谢,将圣旨接过来,努力淡定地叫来霁言。
“辛苦大人跑一趟了。”
霁言为宫侍送上一个厚厚的荷包,“大人辛苦。”
宫侍笑吟吟地接了,揣进怀里,也高兴地对众人道:“恭喜老太君,恭喜夫人们,将军沉冤昭雪,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他的话像冬日里的暖阳,穿过黑夜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闻鸢倒吸一口气,忽然抱着许箐仪哭起来。
连顾兰芝都一起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