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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却如同枷锁一样紧紧缠绕在身上。尽管伊兰不想承认,但在这一点上,伊兰和亚克利希亚一样。

道格拉斯脑海中不由闪过伊兰在自己面前生气、哭泣的模样,竟然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

伊兰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细长的手指在阳光照耀下几近透明,他瞥了道格拉斯一眼,似乎在等他主动来牵。

即使这样,伊兰也不忘回怼回去:“你说话文明点。”

道格拉斯笑着用手掌将伊兰整个手收紧,白生生的五根手指在大手的包围挤压下,被迫完全蜷缩,伊兰有些无语,挣扎了几下,见没有效果,便不再动。

身后亚克利希亚好像看不得人亲密似的,抛弃了察言观色,执拗地走过来,先是暗中瞪了伊兰一眼,随后对道格拉斯挤出一个笑容:“道格将军,您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想跟您谈谈。”

道格拉斯将伊兰拉到自己身后,从亚克利希亚的角度看,两人半个身子一前一后叠在一起。之前她让伊兰讨好道格拉斯,伊兰确实做到了,只是结果却跟自己想的大相径庭。

道格拉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什么事?如果是伊万先生的事,我没有时间。”

伊兰在他身后笑了一声。

亚克利希亚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脸上的表情挂不住。

没等她继续说话,道格拉斯就道:“财政官大人,我的伴侣心情不好,可能是法庭附近有什么影响心情的污染源,我需要带他去别的地方透透气,有别的事情的话,可以和首都军区的艾尔先生联系。”

艾尔?信息发到他那里仿佛泥牛入海,不然她为什么被逼到抛弃风度和面子亲自来这里蹲守伊兰?

亚克利希亚牙都要咬碎了,还要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道格拉斯拉着伊兰走到星舰前,他其实一直想知道伊兰的过去,想问,但是不敢问。毕竟伊兰还没有同意让他永久标记,两人的关系看似和谐,实际踩在一根绳子上,谁操作不慎,绳子就容易断裂。

他没说话,伊兰倒是先开了口:“听了多少?不好奇?”

道格拉斯啧了一声,把伊兰的头发别到耳后:“问了你就告诉我?”

“不告诉。”伊兰就着这个动作凑近,感觉到道格拉斯明显屏住的呼吸和突然火热的眼神后又骤然拉开距离。

道格拉斯以为他要亲过来,没想到这人蜻蜓点水,撩了就走,不爽道:“过来给我亲一下。”

他说完也没问伊兰的意见,手指捏住伊兰的下巴,手在人后腰一用力,强硬地把伊兰按进怀里,低下头,唇刚要触碰到伊兰的,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咳……那个,道格将军……”法庭警卫员有些踌躇,他吞了吞口水,眼前香。艳的一幕让他内心中仿佛有千万只白色羊驼踏过,捏着邀请函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道格拉斯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把伊兰放开,看过去:“有事?”

“您的邀请函,是艺术协会会长叫我送来的。”法庭警卫员将邀请函恭恭敬敬地呈上,随即一秒钟都不敢多待,他完成任务后迅速逃离。

道格拉斯接过他递过来的邀请函,皱着眉翻了翻,伊兰在他身边看,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蒙面舞会?艾伯特家族举办的,呵,你可艳福不浅。”

伊兰的目光让道格拉斯浑身汗毛一立,他想起之前在亚当别墅里调查到的那些东西,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怎么,你知道?”

伊兰皱眉,脸上浮现出厌恶的情绪,似乎不想多提:“去过,没什么意思,很快就回来了。”

实在是刚才伊兰那一眼太过有警告性,道格拉斯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赴约的,但现在他怕自己清清白白地进去,等出来就是一条被离婚的单身汉了。

他讨好似的捏了捏伊兰的手掌:“跟我去?正好,我不会跳舞,你教我?”

他的语气看似询问,实际上没有一点可以质疑的空间。

伊兰松开他的手,很不情愿似的走进星舰:“你都决定好了,问我干什么?”

道格拉斯当然要问,他可没忘之前去莫南山的退休宴会,没问伊兰的意见,费半天力气才把人哄好的前科。

……

别墅区003号。

夜晚依旧漆黑,冷落了许久的别墅灯光终于再次亮起。

道格拉斯有些难受地扯了扯领带:“我穿燕尾服,你穿睡衣,不太合适吧?”

“宴会的主角是你还是我?”伊兰放下手里的牛奶,转过身。

他穿了一件暗灰色的丝绸睡衣,他皮肤白,很适合这种光滑的料子,赤裸着脚踩在地毯上,脚趾圆润,脚踝纤细,看得道格拉斯眼热,他扯领带的动作不由更大了一点。

他现在很想单手攥住那只脚腕,把人拽过来,狠狠欺负。

“先练脚步。”伊兰走过来,手覆上道格拉斯的肩膀,低垂着眼,注意着两人的脚下:“右脚向前,左脚侧,右脚关闭,左脚后退……”

道格拉斯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向下看,本来揽着伊兰的腰,但由于舞步的动作,伊兰腰间的衣摆晃开一点,伊兰又没好好系扣子,最后一颗松着的扣子很轻易地就散开了,露出一截白皙平坦的小腹。

道格拉斯喉咙动了动,眼神变得火热。

伊兰指导动作的声音轻轻地响在耳边,道格拉斯根本没听进去,只是被动地跟着伊兰的牵引晃动着身体。

在第三次被踩到脚后,伊兰好看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气,他稍微抬了抬头,见道格拉斯根本没在看自己,一副走神的模样,又顺着道格拉斯的目光看过去,伊兰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故意贴近道格拉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放一张白纸也不会掉,他看着道格拉斯泛起淡淡红色的脖颈,缓慢地低低开口,语气无比诱人:

“我的腰细吗?”

耳边骤然传来问题,道格拉斯口干舌燥根本没有思绪去思考,下意识就答了:“细。”

伊兰的笑容更加危险,他继续问:“那你想摸吗?”

被再次提问,道格拉斯这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回答了什么,从胸膛里冲出一股强烈的心虚之感,他倒不是因为说伊兰腰细而觉得羞耻,比这更不要脸的话他都在床上说过。

他在意的是,伊兰认真教他,他却没听,怕伊兰生气。

脚下的步子犹疑了一下,伊兰的脚却依旧按照原本的节奏落下,一片混乱中,也不知道谁踩了谁的脚,也可能是两个人都互相伤害了。

总之即使道格拉斯极力维持平衡,也于事无补,他再次感到了久违的失重感,同时身上一沉,伊兰也摔到了他身上,他下意识抬手去护伊兰的头,结果手背撞在桌角,还好只是擦伤,他感觉不是很疼,所以没管,急忙去看伊兰。

伊兰一只手拽着道格拉斯的领带,因为头摔在道格拉斯坚硬胸膛上,所以头晕无比,他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咬牙骂道:“你还能再笨一点吗?!”

第47章是不是很丑?说什么呢,漂亮到不行了……

“想摸。”

看着盛怒的伊兰,道格拉斯滞后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手直接撩开伊兰腰间衣服的下摆摸进去。

伊兰身体一颤,他坐在道格拉斯的小腹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手拄到地板上,被暗红色的地毯衬得更白的脚趾勾起。

被道格拉斯这样一搞,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连那片因为生气而泛起的红都变了味道。

道格拉斯摸着伊兰小腹上那道横跨着的伤疤,那道伤疤突起一道,手感干涩粗糙,和伊兰身上其他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见对方的手在那里流连,伊兰摸不清道格拉斯什么意思,心里忐忑着,眼睛有些酸涩,他直起身,轻喘着主动提起自己的睡衣下摆,将整个小腹露出来。

他眨着眼睛看道格拉斯,声音低低的:“是不是很丑?”

道格拉斯此时才敢认真打量这块被伊兰曾经遮遮掩掩不让自己碰的地方,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沉默地盯了会,一边看着一边手指在上面细细摩挲。

他的态度弄得伊兰很是紧张,根本不敢眨眼,怕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也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哭腔就暴露出来。

道格拉斯知道他很在意这个,发情期的时候根本不让自己碰,一碰就挣扎,把人弄得意识模糊了也不肯透露出半点跟疤痕有关的东西。

表露了心意之后才好了些,让碰了,但一碰,伊兰就会一双手臂勾上来,揽着他的脖子亲,好像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似的。

见道格拉斯许久不说话,伊兰终于忍不住眨了眨眼,一颗泪从脸颊边掉下来,他的声音也带着明显的哭腔:“你都临时标记我了,不许嫌弃我。”

道格拉斯此时才抬眼,心瞬间软了一块,刚才他摸着这块疤痕,满脑子想的都是嗜血的念头,想着怎么把留下这块疤痕的人碎尸万段,怕伊兰发现自己的异样,才没抬头。

他直起身,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轻到伊兰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道格拉斯低头,在伊兰湿润的眼角吻了吻,语气无奈:“说什么呢,漂亮到不行了,跟勋章一样。你知道吗?伤疤是战士的勋章。”

什么勋章,那是耻辱。

伊兰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的比喻还真是像你的人一样没有艺术感。”

“我没有艺术感?”道格拉斯拉着伊兰的手,钻进自己的衣服里,从深入裤腰的人鱼线,摸到腰肌,最后顺着腹肌起伏的线条,到达饱满的胸膛。

做完这一切,他又问,“有艺术感吗?”

“还是有点的。”伊兰吸了吸鼻子,不哭了,他抑住嘴角勾起的弧度,故作冷淡。

道格拉斯挑眉,“就一点?”

拉着他的手又再次往下去。

黑暗中,伊兰的手摸到了什么,他终于忍不住眉眼都弯起来,“有很多。”

道格拉斯见伊兰终于笑出来,他摸着伊兰脖颈后的腺体,那里曾经被啃咬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他额头抵着伊兰的额头,富有侵略性的目光直直地看进伊兰如同湖水般的眼底。

他问:“到底怎么弄的?告诉我?嗯?”

“意外。”伊兰也直直地回望回去,他好像又想哭了,“就只是意外。”

道格拉斯的心此时也酸涩无比,向来高傲的伊兰,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压住刨根问底的欲望,只是语气沉沉道:“我不信。”

“真的。”伊兰将头埋在道格拉斯的肩膀上,“首都星大学战斗系学生毕业前,会有一场相互切磋的考核,我抽到的那个Alpha,他曾经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本来已经稳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发了疯。在那之前,我以为我能打过所有的Alpha,但是,面对发狂的Alpha,我竟然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他放出了信息素,我,我动不了……”

他的声音被埋在伊兰的唇和道格拉斯肩膀上的缝隙中,所以闷闷的,听起来十分茫然。

道格拉斯能感觉到肩膀处湿了一块,紧接着,他的衣服下摆被人揪住,他低头看去,发现伊兰攥着他衣服的手指泛白,伊兰的语气也有些慌乱:

“他只是放出了信息素,他没碰我,没有。”因为着急,伊兰甚至连哭都忘了,他抬眼看着道格拉斯,睫毛上还沾着透明的泪水。

“我知道。”道格拉斯轻声说。

作为Alpha,他能感觉到。

他看着如此的伊兰,心痛得无法呼吸。

伊兰是温室里的白玫瑰,他连触碰都要收起力气,强迫自己忘掉那些深扎在本性里的野蛮和侵略本能,居然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甚至是他还没有认识伊兰的时候,肆意地折断花枝,碾碎花瓣,再将沾着汁水的残叶踩进泥里。

“真的是意外?”道格拉斯问。

这件事情实在蹊跷,伊兰怎么就那么倒霉抽中了那个患有精神疾病的Alpha?那个Alpha怎么就这么巧在和伊兰切磋的时候突然发病?

伊兰紧抿着唇,“母亲查过,就是意外。”

道格拉斯还是不信,不是不信伊兰,他是不信亚克利希亚,那个女人为了家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用粗糙的手指在伊兰紧闭着的唇上抚摸,低声道:“我再查一下。”

他记得很久之前就跟波希尔说了查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都没有消息。

不好查?碰到了什么障碍?

温热的手指在唇上摩擦,伊兰的心情随着道格拉斯手指摆动的缓慢频率逐渐平静,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做了多么丢人的事情。在他看来,对他人表露情绪和诉说过往,无异于脱掉衣服裸奔,即使对方是见到过自己很多次赤身裸体的道格拉斯也不行。

有时候心灵的展露比躯体的展露更令人羞耻。

被泪水浸透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红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抬眼看着道格拉斯:“我累了,想睡觉。”

道格拉斯将他抱起来,“我抱你去房间。”

那个被道格拉斯破坏的门锁依旧没有修,道格拉斯很轻松地进去,将伊兰放在床上,甚至贴心地盖好被子。

做完一切,道格拉斯觉得伊兰哭了半天,需要补充水分,想要转身去厨房给他倒杯水。

伊兰以为他要走,抓住他的衣袖,别扭道:“客房没收拾,你可以睡这里。”

客房怎么会没收拾?即使没人在家里住,也有清洁机器人定期打扫,只要不是像伊兰这种特别洁癖的人,是不会嫌弃的。

道格拉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将虚虚捏住自己衣袖的手指拔下去,认真看着伊兰的眼睛道:“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

伊兰闷闷嗯了一声,眸光随着道格拉斯的走动而转动,直到道格拉斯关门,才收回来。

道格拉斯今天才发现伊兰其实很没有安全感,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别别扭扭地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

那让自己追他也是?考验自己的爱?

道格拉斯端着水杯再次走进卧室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悟了什么,心情无比舒畅,连带着整个人都自信起来。

伊兰喝完水后,道格拉斯摸了摸他的脸颊,“往里去一点。”

伊兰往里挪了挪。

道格拉斯没立刻上床,而是转身背对着伊兰把上衣脱掉,露出赤裸的背肌,伊兰看着他背后有力的线条,不由想到刚才他让自己摸的那一系列“富有艺术感”的人体部位,有些脸热。

道格拉斯掀开被子躺好,见伊兰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侧着身,眼睛已经闭上了。他轻轻叫了声:“老婆?”

道格拉斯能感觉到伊兰的呼吸频率在听到自己声音后有些变化,他想,果然人没睡。面对自己如同雕塑一般的躯体诱惑,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长臂一伸,很轻松地把伊兰扒拉到怀里。

伊兰终于忍不住,挣扎几下,发现根本挣不开后,红着脸抬头看道格拉斯,道格拉斯的呼吸粗重地打在自己脸上,只一眼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瞪了道格拉斯一眼:“你干嘛!”

道格拉斯沉沉笑了,下巴在伊兰头顶上蹭着,“虽然说Alpha可以标记很多个Omega,但是我发誓我以后只有你一个……让我永久标记你吧,可以吗?”

他想的是,只要永久标记了,给了伊兰足够的安全感,或许伊兰就不会再想那么多了,搞什么考验东考验西的。

但伊兰不是会被一句随随便便在床上的发誓就能打动的人,他知道Alpha都是这样,床上一副面孔,床下又一副面孔。

说什么永久标记,不还是想做那种事吗?

伊兰在道格拉斯不设防的时候,抬腿往他腰上踹去。

道格拉斯此时还沉浸在深情告白的世界里,觉得自己此举真是十分明智,腰上突然传来重力,他猝不及防往床边靠过去,还是战士的本能让他扶了一下床旁边的桌子,这才没摔下去。

“滚一边儿去,你还追我呢,别随随便便就想碰我。”

伊兰丢下这一句,就迅速转身,移到床的另一边,理都不理他。

道格拉斯脸一下就黑了。

第48章你老是……毕竟谁出来和Omega厮……

道格拉斯换上第八套西装,紧了紧领带,生无可恋地走到伊兰面前。

伊兰坐在沙发上,腿叠起,唇紧抿着,好看的眉也皱在一起,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把道格拉斯打量了一遍,还是很不满意,摇摇头道:“这件不行。”

这话伊兰已经说了七次,道格拉斯嘴角一抽,他实在不想再像个人偶一样任由伊兰打扮了,他嘴硬道:“我看这件挺好的,就这件吧。”

“算了。”伊兰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挂在一旁的两套西装,一套银灰色的,一套蓝黑色的,做工都十分精美,全是伊兰亲自挑选的。

“你觉得这件好,还是这件?”伊兰拿着两套西装看过来。

这两套西装中,也就银灰色的那件伊兰看得过眼,但也是差强人意。蓝黑色那件其实伊兰并不满意,不过和蓝黑色配套的那件属于伊兰的西装,他很喜欢。

伊兰将蓝黑色的那件西装拿得距离胸口更近,道格拉斯注意到他这个肢体动作,突然福至心灵:“这件蓝黑色的吧。”

道格拉斯向来不太注意外貌打扮,更偏向实用派,但架不住人长得俊美,所以别人只吐槽过他的衣品,没吐槽过他的颜值。

既然伊兰喜欢和蓝黑色西装配套的那件西装,就选这件好了。老婆漂亮就行,不用管他的死活。

伊兰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对道格拉斯的眼色很满意,他哼一声:“你倒是聪明。”

道格拉斯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就不用再被强迫着试各种衣服了,天知道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两件款式一样,但颜色不一样的,一件是亮黑色,一件是暗黑色,伊兰翻来覆去让他来回换了好几次,就为了选出哪个更好。

道格拉斯换得人都麻了,这两件颜色不一样吗?什么亮的黑的,那不是灯光的区别吗?

摆脱了试衣服的轮回地狱,道格拉斯如释重负地走上前去从后抱住伊兰,手从人衣服下摆摸进去,摸上那道纵横的伤疤,他最近很喜欢这么干。

伊兰被他摸得呼吸不稳,他按住道格拉斯乱动的手,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舞步练得怎么样?”

道格拉斯正试图往更上的胸膛摸去,他心不在焉地答道:“我练得怎么样,你不知道吗?我的舞伴。”

“你……”伊兰感觉到肆意的大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胸前的一点,温热的拇指和中指坏心眼地捏住,再用食指细细抚摸,他身子一软,声音也变了调,“你根本没怎么练,你老是……”

“老是怎么?”道格拉斯垂眸,眼前白玉一般的耳垂看得他心痒,于是低头一口含住,用舌尖触碰着,将冰凉的皮肤用唾液捂热。

“……”

伊兰深深呼吸着没说话,胸腔一起一伏,此时的快感还没将他刺激得不能说出口,只是羞于开口而已。

或许第一次舞蹈教学时摔倒是意外,但之后的几次教学,又出现了类似的意外,伊兰再傻也知道道格拉斯是故意的了。因为这几次意外总是在相似的时间点出现,然后道格拉斯就会顺势把他压在地毯上弄,又或者故意放出大量的信息素勾他,让他把持不住自己主动上去。

好几次伊兰都被哄得差点打开生殖腔,但最后一刻还是清醒过来了。

他就知道道格拉斯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看起来正经而已。

看伊兰被戏弄得根本说不出话,道格拉斯哼笑一声,正准备把人抱回卧室的时候,智脑响了。

道格拉斯:“……”

他就应该把这玩意儿拆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把伊兰从怀里放开。此时伊兰衣襟凌乱,眼角和脸颊上都是如水一般的潮红,本来清冷的五官却漂亮得勾人又明媚,他恨恨地瞪了一眼道格拉斯,唇微张着喘息,看光屏上闪过群组通话的邀请,他急忙转过身去整理衣服。

道格拉斯没立刻接通通话,而是先就近找个了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这个姿势能够很好地掩饰他的尴尬。

通话接通后,几个熟悉的3D投影都闪现在客厅中,除了波希尔。

看他们这么大阵仗,道格拉斯已经明白是什么事情,他皱了皱眉:“波希尔呢?”

“不知道,最近他总是失联。”彼得罗芙娜耸耸肩,似乎见怪不怪。

道格拉斯的心中出现不好的预感,波希尔最近行踪成谜,在秘书处也经常请假,见不到人,他现在十分怀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且很可能是因为自己让他帮忙调查伊兰的事情所引起的麻烦。

正这般思考着,波希尔的身影突然出现。

“最近出了什么事吗?总是看不到你。”道格拉斯看着波希尔明显憔悴不少的面孔,皱眉问道。

波希尔先是怔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是在问他,随后脸上浮现出一种道格拉斯看不懂的复杂表情,总之这种表情之前没有在波希尔的脸上看到过。

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

随即他像是转移话题似的开口,“决定好分工了吗?谁跟你去,谁线上操作?先说好,我没有时间,恐怕不能参与这次行动。”

“我负责线上联系。”茯苓身边的小鸟立刻开口。

“我是战士,现场可能需要武力比拼,我跟他一起去。”彼得罗芙娜说。

“倒也没那么危险。”道格拉斯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无奈,他不知道彼得罗芙娜是怎么把去舞会寻找罪证脑补成黑。帮火力比拼的。

“我……”一直沉默的秦突然开口,他推了推眼镜,在众人的期待下说道,“我就不去了吧。”

“那怎么行?你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是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我们不是过命的交情了吗?”彼得罗芙娜用一种看逃兵似的目光看着秦。

可惜秦没有产生临阵脱逃的负罪感,他看着彼得罗芙娜淡淡道:“如果你对你自己的实力不自信,认为自己可能会受伤,我想你会需要我。”

彼得罗芙娜一口气没上来。如果非要让秦去,就是承认自己不行,强大的女性Alpha不会说自己不行。

“你还是去吧,以防万一。”道格拉斯的目光从彼得罗芙娜蓬松的头发上扫过,随后丢给秦一个“你懂的”眼神。

秦瞬间明白。

他不情不愿道:“好吧,可能你们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大脑。”

见任务都安排好了,道格拉斯突然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那个,我要带伊兰去。”

几个人的目光像火炬一般纷纷看过来,道格拉斯感觉浑身被蚂蚁缠上了一样不自在,他说:“怎么?”

“没什么。”仿佛旁观者的波希尔终于参与了对话,“就是伊兰的形象是不是太典型了?金色长发,比一般Omega要高一些的身高,还有那浑身的气质……即使是蒙面舞会也很难不暴露吧?如果你带他去,苏珊娜很快就会怀疑的,毕竟谁出来和Omega厮混还要带伴侣的?”

道格拉斯顿了一下,感觉波希尔说得有道理。

但问题是,他不带伊兰去,该思考的问题就从苏珊娜会不会怀疑他别有目的演变成伊兰会不会怀疑他出轨了。

此时茯苓淡淡开口,白化病的女孩看起来还是纤细脆弱,但说出口的话却十分靠谱:“不用担心,我有一个小装置,可以改变人的外貌。你等一会,我去你家拿给你。”

虽然茯苓的提议正好解决了麻烦,但道格拉斯还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过来吗?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秦最近参加了一个研究计划,取得了不少进展。本来有两位病人参与临床试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另一位联系不上,所以我就先尝试新药了,效果不错。”茯苓解释道,而后关闭了通话,似乎是准备立刻过来。

之后又商讨了一些行动的细节,彼得罗芙娜和秦退出通话。

波希尔要走的前一秒,道格拉斯突然开口道:“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们说,不用自己承担,你知道的,我们是朋友。”

波希尔关闭通话的手顿了一下,“再说吧,可能等你们行动结束?总之现在还不是时候。”

道格拉斯嗯了一声,关闭通话,抬眼看着不远处倚着楼梯抱臂看着自己的伊兰,他身上穿的睡衣是初见的那件,因为自己突然看过来所以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也和那天一样冷冰冰的。

道格拉斯突然发现,好像伊兰认真看人的时候就是这样,因为认真的时候喜欢板着脸,眉目又长得冷淡,所以看起来脾气不好的样子。

电子音播报的声音突然响起:“尊敬的户主,有客人拜访。”

可能是在这栋别墅里待得久了,伊兰潜意识认为自己的别墅的主人,虽然道格拉斯才是产权拥有者一号,于是他去开门。

门打开后,浑身白色的女孩捧着一个黑色盒子,眨着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抬头看向伊兰,但她的目光并不让人感觉冒犯,反而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简单纯洁的小动物的感觉。

她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即使伊兰来开门了也没有动作。

伊兰忍不住开口道:“你是道格拉斯的朋友吗?我是他的伴侣,你要进来吗?”

茯苓盯着伊兰,她头上盘旋的机械小鸟飞到了伊兰的头上:“我有点不敢进,你这次还会让安保机器人把我请走吗?不过,从近距离看,你比我之前以为的还要漂亮。”

伊兰:“……”

她在说什么?怎么听不懂?

第49章梳头发跟摸别人老婆头发似的。……

茯苓拿过来的黑盒子里放着一枚黑曜石戒指,据她所说,只要戴上就可以改变外貌。她讲解完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后就走了。

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你们别墅的安保机器人我不太喜欢,态度恶劣,可以考虑换一款服务更周到的。”

伊兰在道格拉斯面前戴上那枚戒指,纯黑的材质衬得他手指愈发白。

道格拉斯坐在沙发上,和伊兰隔了一段距离,眼看着伊兰精致的五官上像打了马赛克一般模糊了会,他不由紧张起来。

马赛克散去,道格拉斯有些愣住。

伊兰往日里耀眼的金色长发变成了黑长直,像天鹅绒一般顺滑,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原本清冷的眉目此时也改变了弧度,变成了多情的狐狸眼,不笑也弯起,十分勾人。脸颊圆润可爱了些,倒是没有以前那么瘦,看着不再弱柳扶风。

跟别人的老婆似的。

道格拉斯内心发麻,他表情有些迟疑,没敢说话,也没敢上前。

伊兰注意到他的神态,虽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但从道格拉斯眼底的神色看出来,应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他骤然起了戏弄的心思。

他勾起嘴角,朝着道格拉斯走过去,无视对方下意识的暗示着抵触的肢体动作,坐在了道格拉斯的腿上。

熟悉的香味靠近,身上一沉,道格拉斯下意识就搂住了眼前人的腰,搂上去之后就有点后悔,怀里的人既熟悉又陌生,他的心情也是十分奇妙。

耳边一凉,伊兰的手指捏上了自己的耳垂,轻轻捏着,他听到伊兰漫不经心地说:“我好看吗?”

又来了。

道格拉斯不由想起之前伊兰想要强上他的那个夜晚。

他眼皮一抽,回答:“好看。”

“哦?”伊兰听到他的回答,语调中的笑意更浓了,他接着问,“是我现在这副模样好看,还是我原来的模样好看?”

这个问题好像怎么回答都是坑,道格拉斯面对主动诱惑自己的伊兰时向来处于低谷的智商突然占领高地,他说:“都好看。”

眼看伊兰的表情马上就要变化,他急忙补充道:“皮囊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气质,只要有你这样的气质,就都好看。如果非要让我选一个,那还是你原本的样子最好看,我最喜欢。”

伊兰好像对他这话还是有点不满意,道格拉斯赶紧用拇指覆上伊兰即将开口的唇,轻轻按住,眼神却突然变得威严起来,他用那种无奈的语气说:“行了,差不多得了。”

右手将伊兰的长发拢了拢,然后微微抬起,道格拉斯试图转移伊兰的注意力:“我给你梳头发。”

这下轮到伊兰讶异了,他抬着眼皮扫了道格拉斯一眼,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似的:“你还会梳头发?”

“当然。”道格拉斯自信地哼了一声,“不止会梳,还会编。茯苓小时候的头发都是我梳的。”

茯苓虽然长得娇小,但应该也成年了。伊兰突然想起十几岁时好像就听到过新上任的少将在星系边陲大杀四方的新闻,他看着道格拉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你多大了?”

道格拉斯:“……”

他被伊兰的眼神看得心虚,咳一声,根本不敢看伊兰:“反正没你想的那么大。”

伊兰呵了一声:“老牛吃嫩草。”

“小草先送上门来让被吃的。”道格拉斯说,“也不知道谁给自己喝催情剂……”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捂住了,伊兰瞪了他一眼:“你还梳不梳?头发让你拽着,难受。”

伊兰很快又转过头去,等着道格拉斯动手。没成想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一点动静。

他又稍微侧过头去看道格拉斯,见他捧着黑色的长发目光有些奇怪,他问:“想什么呢?”

道格拉斯露出一种难言的表情,哼笑了一声,笑声里的东西听起来不太正经:“跟摸别人老婆的头发似的。”

伊兰听他这样说,很快转过来换了一副表情,语调轻轻的,手指在道格拉斯的胸膛上轻轻划着、勾着:“将军,你给我梳头发,你伴侣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道格拉斯差点笑场,他压了压嘴角,直勾勾地盯着伊兰的眼睛,捏着伊兰头发的手指暧昧地蹭了蹭:“说不定他很愿意呢?”

他另一只手趁着伊兰不注意,钻进人衣服里,再撩起来,伊兰平坦的小腹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纵横的伤疤周围,围了大片殷红的吻痕和掐痕,斑驳着,看得人眼热。

道格拉斯语调放缓,“你身上这些痕迹,你的伴侣弄的?怎么,他弄的你爽吗?”

“爽。”伊兰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抛砖,就引来了道格拉斯如此变态的玉,他不逞多让地笑一声,眼神暧昧起来:“不过我觉得,你会让我更爽的。”

道格拉斯喉咙动了动,眼神一下就变了,“是吗?”

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在伊兰的脸上,手里的动作也开始肆意起来,想要向下摸去。就在伊兰身子都软了,靠在道格拉斯胸膛上等着下一步的时候,那只作妖的手却停了下来。

仿佛刚才饿狼一样的人不是他似的,道格拉斯语气淡淡的,迅速收回手:“好了,别胡思乱想,梳头发。”

伊兰的表情凝住片刻,不情不愿地坐起身,转过身去,背对着道格拉斯,让他好梳头发。

“坐过来点。”道格拉斯拽着伊兰的头发,命令道。

伊兰又咬牙往后挪了挪,他不满道:“硌人。”

用也不给用,就光硌人玩。

道格拉斯笑了:“硌人才对,要是软的,你就高兴了?”

“那我就踹了你,找个好用的。”伊兰背对着他,语气里还带着明显的怨气。

他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乖顺地让道格拉斯梳头发。

道格拉斯在脑海里想了想适合伊兰的发型,以前给茯苓梳过的都不太适合伊兰。他沉吟片刻,挑出几股黑发简单编了一下,然后和其他顺直的长发一起,低低地绑在一起。

伊兰在镜子面前照了照,从动作和神态来看,他还挺满意的,但他只是别扭地瞅了道格拉斯一眼,决定对刚才戏弄自己的事情不再计较,淡淡评价道:“也还行吧。”

艾伯特别墅。

欢快的舞曲在宴会的大厅响彻,戴着各式各样面具的人揽着舞伴翩翩起舞,还有人举着酒杯和人交谈正欢,笑得前仰后合,一片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但要问今天的场合谁最惹眼,必定是舞池中那个揽着黑发Omega的棕发高大Alpha,他比一般的Alpha要健壮许多,明明穿着严谨华美的西装,却能从他每个动作中窥到西装下肌肉的爆发力。即使戴了面具,也可以从他线条利落的下颌看出真容的俊美。

更重要的是,帝国能够进入这场舞会的棕发Alpha能有谁?

答案毫无疑问,只有那个最近风头正盛的,掌握首都军区和帝国特别学院的道格拉斯·路将军。

伊兰扶在道格拉斯的肩膀上,趁着贴近的时间,小声提醒:“左面有人在看你。”

“这里整场的人都在看我。”道格拉斯嗤笑一声,抬起手臂牵着伊兰转了个圈,毫不在意道。

从来不戴首饰的他,耳垂上罕见戴了一颗黑色的耳钉,好像是要和伊兰的戒指配套似的。

实际上,这款耳钉是一副虚拟通讯装置,用来和秦他们保持联系。道格拉斯来赴约,不仅带了伊兰一个舞伴,还带了一位男性beta和一位女性Alpha作为侍从。

耳边突然传来秦冷静的声音:“已经潜入地下区域了,再拖一会,马上就能找到控制中枢。”

彼得罗芙娜的声音也出现了:“这里黑乎乎的,幸好带了自发能源照明器。”

一曲终了,道格拉斯刚和伊兰停下,走出舞池,就迎面走过来一个即使戴了面具也十分熟悉的身影,来人一身温柔的艺术风长裙,正是苏珊娜。

苏珊娜身边跟了一个同样黑发的男性Omega,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脸的形状和伊兰改变样貌后有些相似,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金纹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枝茎被剪短的粉色蔷薇,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娇嫩新鲜,应该是刚从花园摘下来的。

苏珊娜笑着开口道:“为了区分客人和侍从,所以还请将军您的舞伴戴上这枝花。”

“我不用吗?”道格拉斯本能地有些警惕。

“只有Omega需要。”苏珊娜解释道,好奇的目光从伊兰戴着面具的脸上扫过。

她总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但是从头发的颜色和脸型看,没见过。难不成是莫南山的那个孙子?他也是黑头发,但好像不是长发吧。

她一边猜测黑长发Omega的身份,一边示意身后的Omega给伊兰戴上这枝花,“克兰。”

克兰一只手捏住托盘的一边,垂到身侧,另一只手拿着那枝粉蔷薇向伊兰的胸口而去。他身上不知为何有一种浓重的香气,浓到伊兰皱起眉毛,面具下的唇紧抿着,不想让他碰到自己。

一只大手突然从身侧伸过来。

道格拉斯接过克兰手里的花,淡淡道:“不用麻烦你了,我来就好。”

伊兰嫌恶地看了一眼那枝粉蔷薇,但没说话,微微侧过身任由道格拉斯将花插在了自己胸前的小口袋里。

道格拉斯注意到他抵触的眼神,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伊兰摇了摇头。

苏珊娜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互动,试探着开口道:“道格将军怎么来我这舞会,还自己带了一个Omega呢?是怕我这里的人不合您的口味吗?”

“您看克兰怎么样?”

第50章等我我又发情了。

空气沉寂了许久,久到克兰的眼睛里浮现出忐忑。

苏珊娜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她语调慢悠悠地上扬:“怎么,将军不满意吗?”

身后传来轻微的拉力,像是衣服被小猫锋利的指甲勾了一下,道格拉斯这才开口:“没有,挺好的。”

他说这话时看都没看克兰,周身的气质冷冰冰的,像是被逼良为娼。

克兰听他这样说,羞涩地低下头,声音轻飘飘地像云朵,无视还揽着道格拉斯手臂的伊兰,发出邀请:“那将军可愿意和我跳一支舞?”

“可以。”

道格拉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说话的声音仿佛从胸腔里挤压出来似的,他安抚似的拍了拍伊兰的手臂,伊兰自觉地放开。

道格拉斯微微侧头,对伊兰说:“在这儿等我。”

伊兰知道他这话根本不是这个意思,道格拉斯真正想说的是:开始行动。

于是他点了点头,看着克兰将手放在道格拉斯的手臂上,由于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神情。

克兰是Omega的标准身高,也就是那些Alpha在星网上所推崇的梦中情O身高。但和比一般Alpha还要高大的道格拉斯站在一起,只到人的大臂中段,显得有些不协调。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仰着头看着道格拉斯线条利落的下颌,含情脉脉的,仿佛两人不是第一天认识,而是爱慕道格拉斯多年的追求者。

道格拉斯根本没看他。

身高差明显的两人刚刚走进舞池,身旁的苏珊娜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先生,您叫什么名字?怎么和道格将军认识的呢?”

她说完,可能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明显的打探意味,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我和道格将军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倒是没听说过他身边有您这样貌美优雅的Omega。”

伊兰一直目视前方,此时他突然想起学校里的传言,说自己是破坏道格拉斯家庭的小三。他面具下的嘴角勾了勾,狐狸眼弯起:“我是他的学生,我叫格里芬。”

名字当然是伊兰随便编的,帝国特别学院里学生那么多,苏珊娜查也无从查起。

苏珊娜的眼睛里露出了然,她理解似的缓慢点了点头。

怪不得没听说过,原来吃的是窝边草,挺会藏的,道貌岸然的东西。

她笑了笑,没有对两人的关系再发表意见。这时有一位穿着侍应生制服的beta走过来,他的脚步声让苏珊娜回头看了他一眼。

苏珊娜的目光又转回伊兰的侧脸上,她笑吟吟道:“格里芬先生如果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感到寂寞的话,可以考虑去楼上玩玩,我们这儿可不只Omega,还有Alpha,虽然比不得道格将军,但尝尝鲜,也是好的。”

她暧昧地冲伊兰眨眨眼,然后转身和那位beta侍应生离开了,脚步有些匆匆,好像是急着要去处理什么事情。

“啊。”

近距离的痛呼声响起,道格拉斯看到伊兰正往楼上走去,他这才收回一直放在伊兰那边的目光,低头说:“抱歉,又踩到你了,我不太擅长舞蹈。”

他虽然这样说,话里可一点没有抱歉的意思,反而居高临下的,让克兰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明明刚才和他那个自己带来的Omega跳舞时,没有这么生疏的样子,怎么到自己这里,就错误百出呢?

而且道格拉斯是Alpha,不收着力气踩上来,让身娇体弱的Omega完全受不了,不用看就知道此时脚趾已经淤青或者红肿了。

克兰委屈得连脸上讨好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了,但想到此时牵着自己的是帝国最强Alpha道格拉斯·路,他忍住心里的那点火气,又扯起嘴角。毕竟帝国这么大,有几个Omega能有这样的殊荣,和最强Alpha跳舞,甚至发生关系?

要是再不小心怀了孩子……克兰正浮想联翩着,突然眼前一黑,欢快的舞曲声也骤然停下来,整个空间变得寂静无比。

黑暗中,也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脚,发出几声争吵。

克兰被突然变黑的视野吓了一跳,待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也完全冷静下来了。但此情此景,他不由眼珠一转,做出害怕的样子,向对面的Alpha贴过去。

道格拉斯的眼睛在黑暗中完全能够视物,没有适应这一说,他能清晰地看到克兰脸上的心机和算计,紧接着一个柔软得有些脆弱的身体带着浓重的香气贴了过来。

道格拉斯脸瞬间变得比宴会厅里熄灭的灯光还黑,他恶心得想吐,额头青筋突突跳,没有丝毫怜惜地把人推开,他听到压抑着哭声的痛呼一声,可能是克兰摔在地上了,也可能是别的,反正他不是很在意这人是怎么了。

他此时也有些生气,和克兰逢场作戏这么久,他本就不多的耐性全都消失。

他没再管克兰怎么了,朝着登上二楼的阶梯口走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算算时间,此时伊兰应该早就从楼上下来了,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道格拉斯抿唇,他很快转身又走回舞池,在舞池的边缘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捂着膝盖的克兰,他粗暴地拽起克兰的手臂,冷着脸命令道:“跟我上楼。”

刚才因为疼痛而流出来的生理性眼泪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但看到道格拉斯又回来找自己,克兰还是掐了自己一把,挤出两滴眼泪,摆出一副委屈的脸,带着哭腔道:“将军……”

他一句话刚出口一个称呼,就被道格拉斯的话噎住。

上楼是什么意思,他想能来到这个场合的人都会懂。

苏珊娜的这栋别墅,一楼是跳舞交谈的场合,人们在这里寻找合眼缘的对象,象征性地打打交道,稍微放出一点信息素来确认是否契合,一旦看对眼,就可以直接上楼,野兽脱下衣冠,展现出最原始、最丑陋的模样媾和。

他的脸上不由露出羞涩和窃喜,也顾不上疼痛了——其实是道格拉斯根本没有给他机会再犹豫,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道格拉斯单手拽着领子往楼梯上拖去了。

被拽到变形的衣领勒得脖子生疼,但克兰只是认为这是道格拉斯独特的癖好,强大的Alpha都是这样,有着惊人的破坏欲和交合欲,而且这两种欲望几乎是相伴相生的。

道格拉斯手里拎着轻飘飘的身体,这点重量在他眼里和一块肉没什么区别。终于站到二楼的地板上,整条走廊两侧都是排列好的房间,几乎每个房间里都在传来此起彼伏的暧昧声音。

道格拉斯的脸更臭了,这种环境在他看来充满脏污,根本不能让伊兰沾染,看一眼都觉得好像玷污了伊兰似的。或许带伊兰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生怕伊兰被什么没有眼色的Alpha盯上,于是决定快点找人,他淡淡扫了一眼克兰,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被粗暴对待的Omega竟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被他扔到一边后竟然又贴上来。

道格拉斯皱眉,倒是没推开他,只是趁着他贴上来的时候瞬间放出精神力。

娇小脆弱的Omega还没来得及察觉自己被攻击,就晕了过去,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板上。

道格拉斯看也没看一眼,他努力嗅着掺杂着无数种信息素的空气,试图在里面分辨独属于伊兰的那点清冽的味道。

但此时的空气好像染缸一样,太过杂乱,道格拉斯一边走一边分辨,足足十分钟,也没有找到伊兰的任何痕迹。

他双目开始变得赤红,那种伴侣消失,且可能遇到危险的不确定感让他格外烦躁,精神力控制不住地外泄,几近暴走。

有几间房间里的暧昧声音骤然变调然后戛然而止,好像是因为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精神力袭击而晕过去了。

道格拉斯走到一间卫生间门前,鼻尖耸动,交织的无数种令人作呕的信息素中,突然冲出一股熟悉的、温暖的、柔和的红酒香。

那股淡淡的红酒信息素味道抚平了道格拉斯因为焦急和自责而泛起漪澜的心脏皱褶,他深呼一口气,打开卫生间的门。

似乎是因为门的隔绝,所以道格拉斯在门外闻到的伊兰的信息素味很淡,但一旦踏入这个被封闭的空间,几乎像是被泡在红酒形成的海洋里,口腔和鼻腔里,都是浓烈的味道。

道格拉斯看着伊兰伏在洗手台前,垂下来的黑发盖住了他的侧脸,但还是能从正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伊兰胸前那枝娇艳的粉蔷薇被人粗暴地揉碎,扔在池子里,鲜嫩的汁水被水柱冲刷浸泡,最后再顺着小孔流下去。

伊兰低垂着头,神智有些不清楚,他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微微抬了抬头和眼皮,看着大步流星冲过来的道格拉斯,本来没觉得怎么样,此时眼眶却说不出的酸涩。

他眨了眨眼,清冷的声音好像放在沸水里过了一遍,语调粘腻,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他说:“我又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