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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又重新强势地吻上去,同时抱着伊兰进去,又一脚把门踹上。

“请不要暴力关门!谢谢配合!”

电子音在房间里响起,明明是正常音量,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两人纠缠着,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总之伊兰猝不及防地从道格拉斯的臂弯中掉下去,跌坐在地上,道格拉斯顺势把伊兰压在地毯上,粗喘着气起身,想要扯开对方的衣服。

实际上伊兰的衣服早被他扒得差不多了,版型良好的毛呢大衣被草率地扔在地上,毛衣被拉到胸前,露出白皙的小腹和胸膛,新旧交错的暧昧红印交错横布,正常高度的西装裤往下扯成了低腰裤,掐着一节纤细的腰……交织的信息素充斥整个房间,让人几近窒息。

道格拉斯被香艳的一幕冲昏了头,正准备把人就地办了,伊兰抬起脚,抵上他的大腿,同时脚尖在坚硬的地方边缘蹭着。

伊兰哑着声音说:“先洗澡。”

“……”道格拉斯气笑了,他属实是被伊兰的洁癖程度搞到服气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他竟然想的是应该先洗澡。

“好。”道格拉斯咬着牙把人抱起来。

要不是这家临时选的小旅馆浴室环境实在有点差,以道格拉斯面对伊兰几乎算是没有的耐力,他可能在浴室里就把伊兰吃干抹净了。

抱着浴巾包裹的伊兰出来的时候,道格拉斯急不可耐地把人往狭小的床上一扔,然后迅速转身:“我马上回来。”

给伊兰洗得很细心,给自己就很随意了。道格拉斯在浴室里急匆匆地冲了个凉,然后冲出浴室。

他从远处就看到伊兰站在床头柜前不知道在翻什么,面前还摆着两杯褐色的酒,加了冰块。

伊兰听到脚步声,动作一顿,背对着道格拉斯面不改色地把床头柜的抽屉关上,随即拿起一杯酒,对着道格拉斯说:“你要喝吗?”

道格拉斯注意到他另一只手藏在身后,走过去指腹在人下巴上蹭着,语调低沉缓慢:“藏了什么?”

伊兰被他抵在床头柜前,后腰压着柜边,就干脆坐上去,他抬起膝盖碰了碰道格拉斯的侧腰,期间目光一直望进道格拉斯的眼底:“你低头。”

道格拉斯想起从训练室出来的那个晚上,伊兰也是这样,他以为伊兰是要给他一个吻,于是一边往前凑一边低头。

咔哒。

脖子上一凉。

道格拉斯眼珠转动,看着被伊兰捏在手里的黑色牵引绳,纯黑色的材料,显得伊兰的手指异常的白。

他没问这是哪来的,只是充满兴味地把伊兰压得更紧,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道格拉斯一说话,唇就蹭到伊兰的唇,他声音好像呢喃似的问:“你要当我主人吗?”

伊兰此时上身完全靠在墙上,被体型高大的道格拉斯罩着。如果从道格拉斯身后看,只能看到伊兰侧在两边的白生生的腿。

就是这样和道格拉斯相比力量悬殊的Omega勾起唇角,毫不畏惧地手指按上道格拉斯颈间的大动脉,感受着指尖有力的跳动,漫不经心地垂眸问:“你不愿意吗?”

“当然愿意。”道格拉斯闷闷地笑出声,气流打在伊兰的唇上,然后停顿了下,故意似的用充满磁性的诱惑腔调缓缓道,“主人。”

伊兰突然觉得有些渴,他咽下唾液。

道格拉斯盯着他之前被自己撕咬得有些红肿的唇,目光变得幽深:“主人不给我一点奖励吗?”

与此同时,他的手捏住伊兰的大腿。

伊兰轻笑了声,手掌在道格拉斯肩膀上轻轻一推,本就没用什么力气,道格拉斯却像受了重击似的,跌坐到狭窄的床上,床发出吱扭一声。

伊兰缓缓走过来,面对面坐到道格拉斯的腿上,这个动作让他的浴巾往上提了些,堪堪盖住腿根。

道格拉斯扶好他的后腰。

伊兰轻轻拽了拽那根牵引绳,项圈在道格拉斯的脖子上揪起一点,又弹回去。

伊兰说:“主人给你准备了惊喜。”

道格拉斯的目光在伊兰那双如水般的眼睛上扫过,好看,他想,然后问:“什么惊喜?”

伊兰在道格拉斯的腿上往外蹭了蹭,给两人之间留出一点缝隙来,他用目光示意道格拉斯解开他的浴袍带。

道格拉斯喉咙动了动,他觉得现在的伊兰,就好像一件待拆的礼物。

他没过过生日,而此时,他有了第一件生日礼物。

他的手捏上柔软的白色缎带,轻轻一拉。

白色的浴袍从伊兰的肩上滑下去,道格拉斯第一眼,看到的是闪烁着碎光的琉璃,被纯银的链子串着,像一张并不细密的织梦网,坠在伊兰的锁骨和胸前。

尤其是有一颗水滴形状的钻石,在粉红的凸起下摇曳着,乱人心魄。

不止。

道格拉斯再往下看,是箍着腿肉的黑色圆环,偏硬的材质,紧紧地勒着,于是周围泛起一圈红痕。

伊兰的声音传来,慢慢地问:“好看吗?”

道格拉斯勾了勾唇角,他坏心思地挑起黑色的圆环,又听到它绷回去的啪地一声,才回答:“好看。”

“这么会打扮自己?”道格拉斯又用手指拨了拨胸链上的琉璃珠。

“我审美一向很好。”伊兰轻轻哼了声。

这点道格拉斯承认,审美不好也不会选他做伴侣。

他手掌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道黑色的圆环,蹭得白皙的皮肤愈发红,他扯了扯伊兰垂下来的发丝,盯着伊兰的唇,意味明显。

“每次都这么暴力。”伊兰小声抱怨,却乖乖地凑上前去。

不知为何,可能是旅馆过早开了暖气,亲着亲着,伊兰竟然觉得口干舌燥,他说:“我好热。”

道格拉斯长臂一伸,拿起桌子上的威士忌,仰头灌了一口,捏着伊兰的后颈又吻上去,把冰凉的冰块用舌头抵进他口腔里,与此同时,剩余的酒液倒在伊兰的胸口上,伊兰的身体颤抖,褐色的酒液冰块顺着小腹上的伤疤流到大腿上,道格拉斯的身上,最后滴落到地板上。

道格拉斯在激烈的吻中抽出空隙问:“还热吗?”

伊兰慵懒地笑,“热。”

他拉着道格拉斯的手往后腰去,“里面热。”

道格拉斯的手刚一动,就被伊兰又按住,他眼皮一抬,问:“怎么,主人后悔了?不奖励我了?”

“不是。”伊兰喘着气,又推了推他,“你躺下,我自己来。”

伊兰的手在道格拉斯的小腹上漫不经心地划动几下,然后拽紧了牵引绳。

道格拉斯倒吸一口气,沟壑纵横的麦色腹肌都绷紧:“刚上来就这么深,明天不想走路了?”

伊兰没空理他,他仰着头,肩颈的线条优美,明明眼角都噙着泪,却只是缓了一会,就按着道格拉斯的腹肌继续。

道格拉斯被他这副倔强的模样搞得心头火起,轻喘着气,眉目愈发幽深,等到人没了力气,扶在他胸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动,他在伊兰的耳边用打趣的语调挑眉道:“这就停了?”

伊兰瞪他一眼,抿着唇要起身,又被道格拉斯按回来,大腿上的手按得更紧,他听见道格拉斯说:“好了,我来。”

……

不知道过去多久,被抵在墙根的伊兰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身下的床声音越来越大,他有些慌乱地往道格拉斯身上靠,“床……”

道格拉斯正沉浸在欲海里,没反应过来,又重重落了两下,很快就听到嘎吱一声。

床塌了。

道格拉斯脸一黑,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伊兰,向后躲去。

伊兰搂着他的脖子问:“要不要换个房间?”

道格拉斯可不愿意现在就从温柔乡里退场,他呼出一口气,“不用。”

随即向窗台走去。

……

星网上的热帖《在旅馆做实习前台的一天》又更新了。

楼主:实时播报!刚刚我听到楼上一声巨响,就是他俩房间的位置!我草,不愧是帝国最强Alpha啊,我们这虽然小,但床质量也没这么差吧?塌了啊!!

楼主:现在是第二天清晨,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将军大人脸黑得要死,他的伴侣高贵冷艳地往旁边一站,实际上根本不敢跟我对视,空气中的尴尬仿佛如有实质。我跟他说床坏了需要赔,他一声不吭就把钱付了。

楼主:虽然但是,我感觉他俩再也不会来了。

第77章交代后事婚姻,给Omega带来了什……

道格拉斯从别墅里拿上东西,坐上星舰,就看到伊兰窝在驾驶舱的一角,坐姿看着优雅,实际眼睛已经闭上了。

道格拉斯吐出一口气,他身上还带着深秋的凉气,抬起手在伊兰的额头冰了一下,眼看着对方缓缓睁眼,目露迷茫。

道格拉斯收回手,面不改色地拿出一个保鲜盒,里面装着两块抹着褐色坚果酱的吐司,递给伊兰:“吃完再睡。”

“不想吃。”伊兰瞥了一眼,兴趣缺缺。

道格拉斯以为他是不爱吃,顿了顿道:“不是花生酱,是核桃酱。”

伊兰抿着唇接过,但还是放到一旁,他看了道格拉斯一眼,声音里是不满:“胃难受,不想吃。”

道格拉斯懂了,他想起昨晚,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那等你好些了再吃。”

说完,他俯身伸手过去钻进伊兰的腿下,往上一抬,伊兰有些不稳,顺势歪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伊兰看着他,简直莫名其妙:“……?”

道格拉斯清晰地看见了伊兰眼睛里的疑惑,他面不改色地直起上身,顺道隔着衣服在伊兰小腹上摸了一把,眸色深沉:“这个坐姿好吸收,好消化。”

又没吃东西,吸收消化什么……伊兰意识到什么,一道红顺着耳根蔓延到耳尖,他转过头去,清冷的嗓音不太自然道:“这么着急干什么,顺其自然就有了。”

正嘀咕着,他又迅速将视线转回道格拉斯脸上,冷飕飕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外面有人?”

语气大有把道格拉斯千刀万剐的意思。

道格拉斯无奈,“我会上星网,我查的。”

……

“不能忍受强光和噪音的刺激,不能忍受粗糙的衣物,换纸尿裤的动作要轻柔,奶粉要冲得偏稀一些,每3小时喂一次……你记住了吗?”道格拉斯盯着智脑光屏上波希尔传来的电子文件,念着念着瞥了一眼身边的伊兰。

伊兰怀里抱着柔软得像小团子的孩子,身体僵硬得一点都不敢动,本以为自己就只是起到一个托举工具人的作用,没想到道格拉斯突然发问,大有“让我来考考你”的架势。

伊兰颦眉看过来:“为什么要我记住?”

波希尔作为首席秘书,事务繁忙,特地拜托了道格拉斯带三个月的小莱恩来医院接种疫苗。说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准是怕亲自带孩子打疫苗会被孩子记恨而找的借口。

“学习一下。”道格拉斯关掉光屏,语气无奈道,“要是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这么敏感,你自己一个人照看起来会熟练一点。”

伊兰的眉宇皱得更深了,他觉得道格拉斯这话好奇怪,孩子都没有影呢,就好像把照看孩子的任务全交给他了似的。

他有点生气了,眼皮冷冷地横下来,“我们的孩子跟你没关系吗?”

他以为道格拉斯和别的Alpha不一样,虽然有时候确实强势些,但内核是温柔负责的。但现在的发言着实让他吃了一惊,难道他也认为育儿是Omega的专属职责吗?

道格拉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作罢,最终只是眼神躲闪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伊兰还想继续问责,还没等说出什么,接种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护士招呼道:“下一位。”

伊兰不情不愿地抱着孩子进去。

道格拉斯站在原地闭了闭眼,此时智脑嗡地一声,当年负责研究变异虫母的研究员将所有文件都打包给他发过来。

同时,研究员说:“整理当年文件的时候,我又测算了黑洞的扩散数据。没错,黑洞也是有生命力的,它会发展和变化。我认为现在的黑洞对虫母的影响比当年更甚,所以现在虫族的变异虫母比当年那只更强。”

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说,犹豫了下,他叹口气道:“将军,您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您提出了一个通过高强度集中训练提高身体和精神力素质的方法,但根据您和虫母的差距测算,这个方法顶多能提升您活下来的几率,而不能保证您一定活下来。”

道格拉斯沉默片刻,他要的不是只剩一口气的那种活下来,他要的是完好无损的,像个正常人那样活下来,然后回家和伊兰团聚。

但现在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不,为负。

他沉吟片刻问道:“如果改造人体呢?我听说过,把武器改造成身体的一部分。”

研究员属实被他疯狂的想法惊到了,他愣了片刻道:“那种技术是被帝国科技伦理法所禁止的,所以发展得不是很成熟,有很大的风险,可能您还没等去到战场,就丧生手术台了。”

“好吧。”道格拉斯还想说什么,但接种室突然爆发出一声激烈的哭声,道格拉斯的话锋一顿,他急匆匆道,“先准备高强度集中训练吧,我明天就会去。”

“好的,将军。”研究员从善如流道,话还没说完,通话就被道格拉斯切断了。

道格拉斯急忙转身向接种室走去,正好看到伊兰抱着小莱恩出来,他动作还是那么僵硬,孩子在他臂弯里乱动,哭叫着。

许是哭声引起了注意力,等候区的人目光有意无意地看过来,伊兰在注视下,湛蓝的眼睛里露出不明显的慌乱,他语调有些硬地朝道格拉斯道:“针扎进去的时候还没哭,一拔出来就开始哭,我哄了也没用。”

道格拉斯揉了揉太阳穴把孩子接过,拍了拍小身体的后背,听到伊兰的话很好奇,在哭声中问,“你哄了?你怎么哄的?”

“我……我摇了两下。”伊兰抿着唇,有些尴尬。

可能道格拉斯真的有带孩子的天赋,总之小莱恩在他怀里渐渐不再哭泣了,抽着小鼻子,白面团似的脸上两团红晕,眨着泪眼玩道格拉斯夹克上的金属拉链。

伊兰站在一旁,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戳了戳小莱恩的脸蛋,“他又小又瘦,你是怎么让他不哭的?”

他话音刚落,甚至手都没来得及收回来,小莱恩嘴一憋,又哇地一声哭了。

伊兰慌慌张张地收回手,一股被厌弃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颦眉,五官都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阴影,有些烦躁,但对着一个小孩子又不好发作,嘴角向下发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道格拉斯也没想到伊兰这么威力无穷,他换了个姿势抱孩子,手掌摸到什么,顿时了然,于是安慰伊兰道:“没事,他只是要换纸尿裤了,不是不喜欢你。”

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给小莱恩换纸尿裤,刚把孩子的裤子扒掉,道格拉斯行云流水的动作突然一顿,看着伊兰道:“你来。”

伊兰有些迟疑:“……我?”

见道格拉斯是真的认真的,伊兰声音都有些弱:“我不会。”

刚才那小孩一被碰就哭的场景还仿佛浮现在眼前,虽然道格拉斯解释了,但伊兰还是不自信。

“等着。”道格拉斯啧一声,打开星网,查找了一个教程视频,给伊兰播放,“按照这个来。”

视频的声音响彻在耳边,“解开纸尿裤的粘扣,抬起宝宝的双腿……”

伊兰皱着眉,在道格拉斯如同监视的目光下缓慢扯开小莱恩纸尿裤的粘扣,按照视频的提示动作,期间做错了好几回。

其实伊兰也没那么笨,只是道格拉斯的目光太有压迫感了,好像他只要一做错,就有罪似的,这种心理暗示萦绕心头,他开始紧张——

“错了,重来。”道格拉斯的声音淡淡的。

伊兰:“……”

他深吸一口气,命令智脑回拨教程,又把这一步来了一遍。

……

回到家已经是夜晚,伊兰下了星舰,看到别墅区003号,觉得自己灵魂都在恍惚,双腿和双臂都发软。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那就是劫后余生。

也不知道道格拉斯抽什么风,明明给小莱恩打疫苗的任务已经完成,道格拉斯还非要让他抱着孩子和他一起逛商场,让他认奶粉和其他婴幼儿用品的牌子,什么牌子好,什么牌子不好,都要背下来,不背出来不让出商场。

从商场出来,又去了亲子游乐园,让他和三个月的宝宝玩积木和泡泡球。

美其名曰学习,但伊兰怀疑道格拉斯只是想戏弄自己。

旁边的男性Omega打量了有一搭没一搭仿佛灵魂出窍却还在搭积木的伊兰半天,忍不住好奇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三个月的宝宝不会玩积木的,你可以换个项目。”

“我伴侣有来。”伊兰勉强笑了笑。

“这样啊,那你的伴侣在哪?”男性Omega随口问道。

伊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正和人进行光屏通话的道格拉斯。

男性Omega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一开始目光还很平静,直到注意到道格拉斯棕色的头发,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动作突兀地转过来看了看伊兰金色的长发,最后看了看小莱恩黑色的头发,目光在三种颜色间来回流转,迷惑又不解。

半晌,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虎躯一震,看向这“一家三口”的表情万分复杂而震撼,最后抱起还在搭积木的孩子。

“宝宝,我们换个项目玩吧,积木玩半天了换换口味。”

伊兰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解释了,感觉今天一天比在训练场杀一百只虫族还累。

……

“嗯?”道格拉斯往前走了两步,身后没有跟上来的动静,他回头看到在原地出神的伊兰,疑惑道,“怎么不跟上来?”

伊兰气若游丝,看向折磨自己一天的“罪魁祸首”,他不知道道格拉斯为什么这么做,于是委屈地伸出手,“我累了,走不动,你抱我吧。”

第78章你真讨厌一点不等我,等不到了怎么办……

道格拉斯带着一身冷气把人抱起来,他看到伊兰的唇动了两下,像是想问什么,但最终也没说话,把脸埋在自己颈窝里,看起来是真的累了。

隐隐约约,他听到伊兰声音闷闷地说:“我再也不想带孩子了。”

道格拉斯脚步一顿,“收回你危险的想法。”

伊兰的头抬起来点,紧紧盯着道格拉斯深邃的眉眼:“就不能你来吗?”

道格拉斯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忙。”

“我也不会永远在家。”伊兰抿着唇,道格拉斯说的是事实,将军本就是帝国的命脉,最近也有听说星系边陲战场又陷入不利局势的新闻,他躲开视线,“你不喜欢管家,那就买个保姆机器人。”

“保姆机器人的服务不能替代父母的陪伴。”道格拉斯的语气明明没有那么重,伊兰却觉得他那么冷冽,毫不留情地就把自己的提议打回来。

“放我下来。”伊兰的心颤了一下,他的脸色冷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摔在地上的冰块,“我不想让你抱了。”

他说着就开始乱动,想自己挣扎着下去,小腿从道格拉斯的臂弯中漏下去,道格拉斯皱了下眉,手向下一捞,加重了力气把人按回怀里。

他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虽然已经尽力去寻找其他方法解决眼前的困境,但那过于黑暗的未来还是像一片阴影一样无知无觉地影响了他的行为和语言。

反思了一下,即使动作依旧强势,但他还是有意识地放轻了语气,给了伊兰一个不太明显的讨饶信号,他说:“别闹。”

……

洗完澡,伊兰被热气蒸得久了,白皙的脸颊上有淡淡的潮红,像红酒液那样漂亮,人也和醉酒似的慵懒迷糊。

道格拉斯无奈地把人捞起来,递给他一杯水和两个药片。

伊兰努力睁开眼睛,迷蒙的眼角有因为困倦而产生的湿润水汽,他迟钝地扫了一眼两个淡黄色的扁平药片,问道:“这是什么。”

“叶酸和脂肪酸。”道格拉斯没多解释。

伊兰虽然思绪缓慢,但还是觉得不对劲,他学过基础的医学知识,依稀记得这两个东西有什么作用,眼里的疑惑刚冒出一个痕迹,就被道格拉斯察觉了。

道格拉斯不由分说地抬手捏开他的下巴,没用多少力气,手指伸进口腔,把药片放在柔软的舌上,随即自己含住一口水,按住伊兰的唇吻了下去。

伊兰被吻得迷迷糊糊,熟悉的缺氧感觉笼罩全身,口腔里那属于对方的散着木质香的舌驱赶着药片怼入嗓子眼,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伊兰颦眉,像曾经咽过无数次道格拉斯喂的东西那样,下意识吞下去。

“对身体好。”在粗暴的行为后,道格拉斯这才补了一句,似乎是怕伊兰睡着,他拿起盛水的玻璃杯在伊兰炙热的脸颊上冰了一下,在看见那双湛蓝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清明后,满意叮嘱道,“别睡,等我。”

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道格拉斯裸着上身,腹肌上还沾着水珠,沉沉的眼睛扫过床上凸起的一块人,吐出一口气。

他心情不太美妙。

温热的水划过肌肤的瞬间,就好像心也被浸泡在咸腥的海洋里,脑海里不断闪过伊兰孑然一身的画面。

照例将擦头发的毛巾扔到沙发上,道格拉斯坐到床边,床因为他的重量而塌下去一点,睡梦中的伊兰眼睫颤了颤,呼吸依然悠长,没有睁开眼。

道格拉斯伸手在他眼皮上按了按,声音哑哑轻轻的:“伊兰。”

伊兰没有反应。

道格拉斯的手又划到伊兰紧闭的唇上,可能他今天真的不是很开心,所以即使睡着,嘴角也是微微向下的。

他蹭了蹭,直到指尖把唇蹭开,在缝隙中沾了点唾液,他又轻声道:“伊兰。”

伊兰皱了皱眉。

道格拉斯气笑了,声音低低的,和寂静的夜色缠在一起:“怎么睡这么快,就一点不等我,等不到了怎么办?我可是过一天少一天。”

于是他干脆手直接从对方的睡衣领口钻进去,找到那个熟悉的,把玩过很多次的地方,用力一掐。

感受到酥麻的刺激,伊兰睡梦中的身体微微颤抖,迷迷瞪瞪地睁眼:“嗯?”

道格拉斯低头,几乎是额头抵着伊兰的,明明是沉稳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有几分撒娇的意思,他语调拉得粘腻:“伊兰,你看看我。”

伊兰轻轻呼吸着,带着香气的气流打在道格拉斯的脸上,他勉强维持着才没让眼皮再次阖上,回答的声音都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看,我好困。”

道格拉斯轻轻啧了一声,骤然起身,然后站起来,长腿一抬,轻轻松松就上了床,在伊兰身后躺下,长臂一伸就将伊兰结结实实搂紧怀里,他的手依旧不知廉耻地顺着刚才被自己扯开的睡衣领子摸进去。

先是埋在伊兰后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淡淡红酒味的信息素,等餍足了,肆意的手报复性地更加深入,他咬着伊兰的耳垂道:“那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他的动作实在太过分,伊兰弓了弓身子,眼睛一眨,瞬间清醒了,他厌烦地半转身推了推紧挨着自己的道格拉斯,颦眉说,“你真讨厌。”

道格拉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不太友好的评价,动作一点没收敛。

伊兰看着天花板,放空视觉的时候,身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稍微醒了醒神,顺着道格拉斯的动作抬起腿,“今天我说停就停,不许当听不见,前几天太多了,很难受。”

“嗯。”道格拉斯在身后轻轻应着,一个很随便的音节就从唇边溢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

“停……不要了!”伊兰甚至觉得小腹处的胀痛顺着神经传到了脑内,有些头晕,他抓紧了道格拉斯坚实的手臂,微微颤颤道。

道格拉斯激烈的动作只是停顿了一瞬间,然后以一个更加猛烈的频率像雷雨一般砸在伊兰身上,在这种雨势下,伊兰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湿透了。

他咬牙,清冷的眼皮上泛起羞恼的薄红,声音发抖地斥责:“……你又当没听见!”

患有鱼的记忆的道格拉斯倒是将他这句责骂尽数收进耳廓里,他一下笑出声,声音听在伊兰的耳朵里,只觉得这人可恨又可厌。

“明天……你别想碰我一下!”一滴泪顺着伊兰的眼角落下来,掉在道格拉斯的小臂上,无比灼热。

……

可能是真的被折腾到极限,往日里,阳光只照到床边的时候,伊兰就会清醒。今天,直到阳光像水一样漫延到身体另一侧,伊兰才缓缓睁眼。

全身的皮肤被阳光照得泛红发热,身体像被碾过一样酸痛。

伊兰彼一坐起来,就皱了皱鼻尖,一股香香甜甜的奶香味混合着蔬菜清香传来,他叫了好几声道格拉斯,也没有人应,只能穿好睡衣去了厨房。

深锅里盛着满满一锅浓郁粘稠的西兰花奶油汤,应该是道格拉斯设置了什么,伊兰刚拿起锅盖,就听到厨房的人工智能的电子音响起。

“伊兰先生,请按时进食,户主道格拉斯先生晚上会回来检查。”

伊兰脸上那点属于温热被窝的气在听完这句话后立即消失,他语气平静地发问:“他去哪了?”

“无信息权限。”

伊兰敛眸,没有什么反应,他又面无表情地把盖子盖了回去。

打开智脑,他给道格拉斯发送信息,信息发出去半天也没人回复,坐在床上的伊兰湛蓝的眼睛里神色不明,他又依次拨出去语音通话和视频通话。

依旧没有人应答,甚至在他连续拨出三次后,智脑上弹出了红字提醒:对方不在,请稍后联系。

星际时代,智脑相当于外接器官,基本不会出现智脑和人分离的情况。

正准备关闭光屏,去首都军区或者帝国特别学院找人,再不济去研究院和国王专务室问一圈,一个消息冒出来。

秦:伊兰先生,之前您有意向加入的研究组预算吃紧,不准备再扩招成员了。

……

道格拉斯从高重力训练场出来,麦色的皮肤泛红,隐隐有肿胀的感觉,眼球也缠绕着血丝,微微突出,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被割开的血肉发青发紫,黑色的鲜血淋漓地流下来,甚至有腐烂的臭味,显然是中毒了。

偏生他的表情平静无比,好像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再细看,却能从微皱的眉头看出确实很痛。

训练场喷泻而出的高重力微波像一只手,拉着穆泽的衣角往下去,他面色发白地半蹲,直到训练场的门关上,他才扶着桌子站起来。

这种地方,他靠近一下就难受得要死了,也不知道道格拉斯是怎么在里面用粒子武器打虫族的。

还没站稳,就听道格拉斯沙哑的声音响起:“刚才那场,我的肌肉力量和耐力达到什么程度了?”

“呃……”穆泽瞟了一眼记录数据的光屏,欲言又止,然后转到道格拉斯的手臂上,忍不住道,“将军,要不先处理一下吧,刚才那只模拟虫带有强烈的毒性,您不处理的话一会毒发身亡了怎么办?”

“没事。”道格拉斯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能力上限有提高,但还是跟虫母差距巨大。

从手臂伤口处传来发麻的感觉,渐渐蔓延到心脏处,他沉默了一下,没有笑意地勾起唇角,“把对手的数据再提高一档,正好测算一下我濒死的极限是什么。”

看着他再次走入训练场的背影,穆泽深吸一口气,操作控制台修改数值的手都有些颤抖。他看着实在离谱的极端环境和高得吓人的模拟虫母战斗力,吞了吞口水。

真的要这样吗?别还没上战场呢,先自己给自己玩死了。

第79章你亲亲我可是为什么,今天的吻不管用……

“将军,您可不能现在出来啊!伤口还没完全好!”诊疗室里红光升腾,穆泽看着从治疗舱里坐起来的人影,一下冲过去。

他抬起手臂,想把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道格拉斯按回去,但手在空气中挥舞了半天,也没敢按在那湿漉漉蓬勃的胸肌上。

道格拉斯垂眸不在意地扫了一眼身上刚刚结痂的伤口,那些伤口一开始还是黑色的,现在却变成了健康血液的暗红色。

训练基地是封闭的,看不出外面的天色,但他刚刚盯着数据光屏时,注意到了上面的时间。

夜色已深,他该回家了。

伊兰已经独自在家待了一天。

道格拉斯瞥了一眼穆泽,却是说起另一个话题,“短暂提升体质的兴奋剂研制得怎么样了?”

“正在配制。”穆泽收回在半空中无着无落的尴尬的手。

“那明天就开始新型战斗机甲的适应训练吧。”道格拉斯一边穿上衣一边说,“明天我会早点来。”

“训练强度是不是太大了?而且……”穆泽欲言又止。

而且体质测试仪显示您的精神情况不太理想。

“没事。”道格拉斯淡淡应着,此时智脑嗡地一声。

秦发来语音通话:“你的训练应该结束了吧。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拒绝了你的伴侣的申请。可是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剥夺他的工作机会,相当于限制他的自由。”

道格拉斯扣扣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是这一段时间而已,等我死了,他会比现在自由。”

只是现在不行。

光是想想伊兰脱离自己的掌控,就会心慌,那种强烈的恐慌感几乎影响到了他在训练中面对敌人时的判断能力。

秦沉默了一会,道格拉斯能说出“等我死了”这句话,就说明他现在的处境糟糕到了极点,想必是亲身投入训练后,发现和变异虫母的差距过大,自己必死无疑。

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结局。

他声音艰涩开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聚一下?”

道格拉斯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冷静道,“最后的告别吗?不用了。”

他没有兴趣搞煽情的离别,比起这种仪式感,他更愿意一个人独自走向深渊。

……

“尊敬的户主,欢迎回家。”

道格拉斯刚进门,就在昏沉沉的黑暗中捕捉到了孤零零坐在桌子前的身影,他呼吸突然一滞,垂在身边的手指突然焦躁地碾在一起。

只是一天不见,黑影却好像无端瘦了很多,与灰空交接的线一触即断。听见有进门的脚步声,他突然站起来,转身后,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局促来。

道格拉斯的目光从他空荡荡的睡衣腰间移到一边,看到他身后一桌已经凉透的菜,有牛肉卷、煎羊排、清蒸鱼等等,菜品的汤汁都凝固出一层浮在上面的膜,还倒了两杯红酒,凄凄凉凉地摆在一起,明明贴着杯壁,却好像隔了一层障壁。

“你回来了。”伊兰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你去哪了?”

“没去哪。”

道格拉斯回答完,自顾自开了灯,灯光一下照到伊兰的眼睛上,他猛地闭上眼,再睁眼就看到走向浴室的道格拉斯。

伊兰有洁癖,所以他能理解道格拉斯一到家就洗澡的行为,但他被道格拉斯的态度搞得有些慌乱,明明一天都没有回家,一回来还这么冷淡。

他抿了抿唇问:“不先吃饭吗?”

道格拉斯顿了顿,连头都没转,“先洗澡吧。”

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伊兰又坐下去,他拿起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插着盘子里凉透的清蒸鱼,把雪白的鱼肉碾的稀烂,好像盘子里任他磋磨的是不理人的道格拉斯似的。

浴室里,任由温热的水划过皮肤,道格拉斯闭了闭眼,骤然抬手把水温调到最低,麦色的皮肤在堪称雪水的温度冲刷下,渐渐麻木,变得发青。

冷静到极点,他才擦了擦身上的水,裹着浴袍去客厅。

伊兰依旧坐在那里,红酒杯从桌旁挪到了手边,两个高脚杯里都没了酒液,只在杯壁留下一点痕迹。伊兰戳完了清蒸鱼,又开始折磨羊排。

调料和肉的味道扑到鼻尖,带着冷意,让他很想吐。

后颈的头发突然被捞起来,一只冰凉的像尸体的手摸上了敏感的腺体,黑压压的身影压下来挡住了灯光,伊兰全身落入一个怀抱,冰凉的触感让他好像置身于雪山,被酒意烘得发晕的脑袋骤然清醒,那些麻木的情绪也涌上来。

他身体颤抖着,手指捏住锁在自己腰间的有力手腕,因为生气,所以声音是冰冷的,但仔细听,会发现冷中也有些许的酸涩。

他说:“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很担心。我还看到了新闻,他们说星系边陲的战场局势不利,很可能让你再去,你今天是因为这件事不回家的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道格拉斯低头在他颈边蹭了蹭,说:“不是。”

他只挑自己想回答的告诉伊兰。伊兰的目光又缠上那双缠着自己的手臂,眼睛突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但他忍住了,用那种变调的哭腔道:“我今天被研究院拒绝了,一个人在家,一个人浇花、插花,我把它放在桌子上了,你都没发现。”

道格拉斯这才把视线抬起,他看到桌子的中央摆着一个白色的花瓶,里面幽幽绽放着纯白的茉莉花,散发着冷香,一如伊兰身上的那样。

他说:“很好看。”

伊兰又沉默了会,道格拉斯知道他在忍着,因为伊兰的身体在颤抖,有炽热的水珠滴在自己冰冷的手臂上,他喉咙动了动,他想把伊兰的脸掰过来,然后吻一吻那一颗颗咸湿的泪。

但是伊兰执拗地不动,和他对着干,不肯让他看到自己被泪水浸透到泛红的脸,他继续说:“你也没有关心我有没有吃饭。”

道格拉斯张张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提高自己的生还可能性上,这些小事不断被自己忽略,他有些心疼地把身体更加贴近伊兰的,一冷一热的身体相抵着,像是鲜活和死亡的区别。

“对不起。”他闭了闭眼认错,“那你有好好吃饭吗?”

他想,伊兰肯定没有,因为手底下的小腹那么平坦,那截腰那么细,轻飘飘的到了一个他几乎无法抓住的地步。

“我有喝你煮的汤。”伊兰说着说着顿了一下,“但是不好喝。”

言下之意是除了汤什么都没有吃。

道格拉斯突然沉沉地笑了:“那我下次做得好喝一点。”

他说完就有些顿住,眼神暗了暗,下次这个词对他来说很是奢侈。

伊兰想说他不喜欢西兰花的味道,怎么做都是不好喝,但他到底没说出来,只是吸着鼻子点了个头,“嗯。”

“那我们……”去餐厅吃吧。

伊兰想这样说,因为两个人还没有吃晚饭,但话还没完全冲出口腔就耳垂一湿。道格拉斯的身体不知为何很冷,可口腔却是炙热的,对方的舌准确无误地在他耳垂的敏感点上流连,他听到道格拉斯说:“老婆,我要上你。”

因为永久标记,伊兰在道格拉斯木质香信息素的包裹下,身体很快泛起情热,微微颤抖着,但听到这句话却心脏一凉,如同坠入谷底,灵魂和身体拉开巨大的温差。

他声音颤抖地问:“我昨天不是说了,今天不要吗?”

道格拉斯的话太直白强势,又不带一丝情感拉扯出的暧昧,在这种境况下,伊兰甚至觉得自己是那种街边站着等待客人的Omega。

只要道格拉斯想要,他就必须要给。

他以为他会和道格拉斯在沉醉的夜晚,在静谧的餐厅来一场约会,然后在寒冷的夜晚不带一丝情欲地抵足相眠。

小腹的酸痛感仿佛摆脱不掉似的从昨天缠到现在,明明昨天已经说了今天不想要,明明自己被冷暴力了一天,还在生气。

道格拉斯却在听了两句自己的抱怨后,不想着用别的方式补偿他陪伴他,却急不可耐地想着上他。饶是伊兰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心中有了一种荒谬的感觉,道格拉斯不爱他,只是喜欢他的身体。

身体骤然腾空,伊兰手忙脚乱地去推道格拉斯的胸膛,和往常的令人着迷舒适的触感不同,今天摸到的是粗糙的,坑坑洼洼的。

他本来到嘴边的责怪的、斥责的话通通收了回去。

这种触感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伤疤,和自己小腹上那道狰狞的裂谷一样。

他着急忙慌地抬头问:“你受伤了?怎么弄的?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不听我说话……”

道格拉斯掂了掂他,走向卧室,还是那个回答:“没事,什么也没有发生。”

伊兰张张嘴,想说什么,他总觉得道格拉斯像一堵墙,把自己所有的感受都堵在外面,自己像是在密封箱里大叫的人,所有的情绪都没有回应。

实际上这样复杂的情绪他根本没有准备好措辞说出口,他身体僵了片刻,在道格拉斯压上来的时候,捧住对方的脸,认真地看着那道深邃的眉眼,里面闪烁的东西他看不懂。

他说:“你没有想跟我说的吗?”

道格拉斯看了他一会,突然亲了亲他的唇角,“没有。”

伊兰的心好像被泡在酸水里,不上不下的,身体的快感愈发强烈,他却觉得道格拉斯的爱意在一点一点消散,明明道格拉斯的表现还和往常一样,一样到他甚至怀疑自己太敏感而多想了。

他盯着天花板,失神地看了很久,然后搂住在自己身上肆意动作的人,他说:“你轻一点……你亲亲我。”

他想,今天很不开心,但是亲亲就好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可以自己消化那些不算美好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今天的吻不管用。

心还是好痛啊。

第80章他没回家把他养成这副脆弱的样子,又……

再次睁眼,又是全身酸痛,又是床上冰凉的另一侧。

伊兰在床上坐了会,眼睛空落落地盯着自己满是牙印的手臂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晚的道格拉斯很是焦躁,不停地咬他的腺体,他根本不用看,就知道那块软肉已经被摧残得几近溃烂。把腺体咬到没有再下嘴的地方,道格拉斯又咬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所有白皙的皮肤都无法幸免。

倒是没在脸上也咬个印记。

如果他真的咬了,恐怕会像耻辱的烙印。昭示着伊兰是他的Omega,无论道格拉斯如何暴行,他都要忍受,不管愿不愿意。

起身去厨房,又是一锅浓汤,只不过今天汤的品种不一样,是蛤蜊海鲜汤。伊兰的嗅觉很是敏感,即使是煮熟的海鲜,他也觉得一股腥味,所以他不喜欢海鲜。

明明他和道格拉斯在深秋无人的静谧学校漫步时,他曾经说过他不吃海鲜,道格拉斯也说他记住了。

但现在他忘记了。

伊兰神色恹恹地把盖子盖回去,一点胃口也没有。

站在厨房门口想了一会,伊兰才想出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他走进浴室,对着镜子脱掉睡衣,深黑色的真丝睡衣因为重力而顺着肌肤滑下来,衣料无比柔软,却还是勾到了伊兰身上的淤青和咬痕、齿痕、掐痕。

疼痛让他皱眉。

镜子里反映的金长发Omega眸光闪烁,眼睛红肿,苍白憔悴着一张脸打量过这具被野兽摧残过,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的躯体。

右手慢慢伸到后腰,掰开一点缝隙,被这个动作牵动的皮肉和疼痛让伊兰嘶一声,粘稠的液体顺着腿流下来,滴落到带着潮湿气的瓷砖地板上。

左手慢慢抚上微微起伏出一个弧度的小腹,那道已经看顺眼的狰狞伤口,因为鼓起而变形,看起来更加恐怖,像狰狞巨口。

伊兰突然勾了勾唇角,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他现在是不是该庆幸道格拉斯没有打他?毕竟被Alpha伴侣打死的Omega也有不少。

洗完澡,给自己后颈和下面都抹好药,伊兰在客厅漫无目的地转了好几圈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刻板行为,他脚步一顿,往楼上走。

书房,伊兰很久没来过。

以前独自住在这里的时候,很是无聊,他只能靠这些书打发时间。之后,就是道格拉斯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件件“杂事”,牵动着他的情绪。

从书架上拿下自己曾经很喜欢的一本书,不是什么科学专业的东西,是一本古老的游记,上面记载的东西,很多都不可考。

比如会传递信件的白色鸟。

伊兰上次见到鸟还是茯苓头上的那只机械鸟。

他翻开一页,独属于纸张的香气汇聚到鼻下,伊兰垂着头,目光看似落在了书页上,实际上很久都没有挪动,直到眼角落下一滴泪,打湿了稍微发黄的纸张,颜色渐深,伊兰才眨眨眼抬起头,用手擦了下眼角。

他想,道格拉斯真讨厌。

以前他根本不会随随便便掉眼泪,受再多伤他都可以忍受,才不会丢脸哭鼻子。

道格拉斯跟他说不会让别人伤害他,即使是道格拉斯自己也不行,然后把他养成这样脆弱的样子,却不守信用。

以前的他是高傲的天鹅,不高兴了就啄人,而现在他只是一片轻到极点的羽毛。

伊兰有些愤恨地把书啪地合上,站起来,刚要离开这个多愁善感的地方,目光却注意到书架上有一本书和其他书的摆放方式不同,像是被人随便塞进去的。

他皱着眉把那本书拿下来,扫了一眼标题:《如何拥有一个健康的宝宝:备孕的100个技巧》

伊兰的眉皱得更深。

……

第五章:营养补充。

为防止胎儿畸形,备孕的Omega应该在计划怀孕之前坚持补充叶酸、脂肪酸等,富含叶酸和脂肪酸的食物有西兰花、蛤蜊等海鲜,多食用有助于胎儿大脑发育。此外,请注意不要吸烟和饮酒。

……

每看一个字,伊兰的脸色就冷下来一分,那些文字好像化作墨汁灌进胃里,看到最后,反胃想吐的感觉从腹腔涌上来,伊兰面色一变,连书都没合上,就捂着唇脚步凌乱、万分狼狈地冲向卫生间。

冲水的声音传来,伊兰无力地趴在洗手台上,因为什么都没吃,所以只能吐出胃里的酸水。他的眼珠缓缓转动,盯上镜子里的自己,蓝色的瞳仁比以前更深,眼白上全是红血丝。

又一阵恶心的感觉传来,伊兰又猛地埋下头。

他觉得道格拉斯很恶心,明明之前说过不在意,现在自己的生殖腔刚修好一点,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当成了工具,也没有跟自己商量,单方面地把持了自己生殖腔的所有权。

越想越想吐,他一边干呕一边嘲讽地笑,笑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无比凄厉和绝望。笑了一会,他又去扣嗓子眼,想把道格拉斯曾经喂进去的那些什么叶酸全都吐出来。

折腾了半天,可能是终于累了,伊兰跌坐下来,后背靠着冰凉的橱柜,他抬手一摸,竟然满脸同样冰凉的泪水。

智脑突然嗡了一声,伊兰迟钝地打开光屏。

之前申请研究院研究员职位时添加的工作人员给他发过来一条信息。

“尊敬的伊兰·黎曼先生,很高兴通知您,您的申请已经通过……”

伊兰眨眼,正当点开时,那条消息又突然不见,被对面撤回了。

五秒钟后他又发来一句话:对不起,刚刚发错了。

伊兰停在半空的手突然顿住,他想起之前秦给自己发来的信息。一个可能性在被剧烈情绪折磨后变得疲累的脑海中闪现,他猛然站起身,随随便便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跑。

他着急地按下开门的按钮,他想,他要找道格拉斯问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占有他的生殖腔,还要剥夺他的人格和自由吗?

他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具可以繁殖的肉。体吗?

“尊敬的伊兰先生,您没有通行权限。”

伊兰疯狂按动按钮的手骤然停下,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白到透明,几乎可以看到内里颤抖的灵魂。

他开始疯狂地砸门。

可是Omega的身体力量远远比不上Alpha,他用尽所有力气也只是让门裂开了一条缝,根本无法达到很久以前,道格拉斯将整个门破坏掉的那种盛况。

电子音在疯狂尖叫,一如那个晚上:“别墅区003号遭受不明暴力袭击!设施损坏!呼叫治安警务局!呼叫治安警务局!”

……

“伊兰先生,您可以走了。”警务员深深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金发Omega。

他毫无形象地抱膝坐在沙发上,脸埋进膝间,身上穿着家居服,单薄,但却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不动,听到警务员的声音才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失去所有神采的憔悴的脸。

眼睛里的波光微动,伊兰听到了脚步声,他望向门口。

道格拉斯来接他了吗?

红发Alpha穿着得体的西装走进警务局,他看到如此状态的伊兰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勉强笑道:“伊兰先生,道格让我来接您。”

“他人呢?”伊兰转了转眼珠开口问道,声音干涩。

“他……”波希尔想起自己接到的那个通话。

明明是道格拉斯的智脑,接通后却是另一个大呼小叫的年轻声音,他好像很着急似的:“波希尔先生,将军刚刚收到了伴侣被警务局调查的信息,精神力紊乱,被正在搏斗的虫族穿过机甲刺破心脏,现在生命垂危,正在抢救中!”

波希尔听了立刻站起来:“现在情况怎么样?我马上过去!”

那个年轻的声音又说:“不不不,他昏过去之前说让您去接一下他的伴侣!麻烦您了!”

波希尔闭了闭眼,他觉得这些不应该告诉伊兰,伊兰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就不好,要是知道了道格拉斯的消息,恐怕会直接疯掉,Omega也和Alpha一样,有精神力紊乱的可能性。

于是他张了张嘴,移开视线说:“他有点忙,走不开,您先回家等他比较好。”

伊兰目光沉沉看了他一会,将他不自然的神态全都收入眼中,沉默很久却是笑了,他说:“好。”

波希尔把他送回家后,顺带着把门修好了,他带着几个工程师站在门前研究了很久。

临走时,波希尔对伊兰说:“伊兰先生,请您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道格现在很忙,没时间顾及您,要是再出了像今天一样的情况,会担心您的,这对他的工作很不利。”

等他离开,伊兰再次按下出门的按钮,果然,电子音又响起。

“尊敬的伊兰先生,您没有通行权限。”

……

回家第一天,道格拉斯没回来。

伊兰睡了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心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不会痛,所以他很喜欢睡觉。直到被胃痛醒,伊兰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吃饭了。

他现在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只能从厨房找出一支营养液,坐在沙发上喝掉。喝完后把营养液瓶子扔进垃圾桶,小小的咚的一声,伊兰麻木的心被震了一下。

他盯着垃圾桶看了好半天,才想出自己这点情绪的悸动是因为什么。

哦,原来是房间太安静了。

一旦意识到孤独这件事,就好像被饥饿感缠上,他必须要寻求慰藉。

于是他打开了智脑,让它播报今天的新闻。

智脑的电子音在静谧的夜晚平直响起:“国王亲自辟谣,近来有关星系边陲战场陷入不利局势的传言不实,请民众不要恐慌,回归正常生活。”

回家第二天,伊兰睁开眼,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他想,既然昨天已经有国王的辟谣,那道格拉斯总该回家了吧?除了这件事,他还能忙什么呢?

但是,从白天等到深夜,依旧没有。

空气中残留的木质香快要消失不见了。

回家第三天,道格拉斯依旧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伊兰忍不住给首都军区的艾尔拨去语音通话,他问:“你知道道格拉斯在忙什么吗?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艾尔在通话的另一头沉默很久,终于有了声音,他说:“伊兰先生,很抱歉,我不知道。”

一个想起来甚至有些可笑的猜测涌上心头,伊兰语气平静地问:“他身边是不是有了新的Omega?年轻漂亮,身体健康的那种。”

艾尔似乎是被这个问句噎到了,他说话的语速有些快,像是急着给领导澄清:“这肯定是没有的,伊兰先生,您不要多想。”

“嗯。”伊兰没什么反应,淡淡应了一声,就切断了语音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