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言我一语，顾沉柏没再加入话题，他发觉陈晚青不说话，低头一个劲地猛戳手机，手指挪得飞快，似乎对同学聚会毫无兴趣。
方菱夹了块桑葚鹅肝放到她碗里?：“宝贝，你也?该忙完了。”
陈晚青看着小珏发的一条条信息，她正挨个回复：“马上就好。”
方菱和顾沉柏对视一眼?，前者耸耸肩，表示她还?是那副死样子。
顾沉柏感?觉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时陈晚青也?这?样，周末方菱、顾沉柏一起去咖啡馆打发时光，陈晚青就只顾做题，做完几套卷子，赏他俩几句闲聊的话，还?不忘说他俩不好好学习，只知道吃喝玩乐。
顾沉柏给方菱倒了杯酒：“好久不见，小方。”
方菱拿胳膊碰了碰陈晚青，陈晚青打下最?后一句：我晚点回趟公司，到时候去开发那边看下具体问题出?在哪里?！
最?后两个字打完，抬头看方菱：“我就说不来吧。”
方菱把一杯红酒塞到她手里?：“走一个走一个。”
陈晚青拿着杯子，顾沉柏伸过来，她才惊觉是他们三个走一个。
班长：“你们三怎么还?搞小团体，大家一起喝一个。”
玻璃杯碰到自动转的托盘，当?当?作响。
“晚青，你现在是不是在星叶？”毛瑞问了嘴。
陈晚青点头：“嗯。”
“那我得进你一杯，年初我投了好几次简历，都没有收到回复，还?请你回去跟你们hr说声，能不能走个内推。”毛瑞端着酒杯过来，和她碰了碰。
陈晚青举着杯子：“我回头问问hr。”
毛瑞那句“我干了你随…”最?后一个“意”字还?没说出?来，陈晚青就干了。
毛瑞：“爽快。”
晓雅忽然也?想到什么：“晚青，我现在做的项目好像跟你们星叶的项目有合作，咱俩晚点加个好友呗。”
陈晚青点头，这?事晓雅不说她也?得提，于是两人碰了碰杯子，喝了点果酒。
红酒、啤酒、果酒，这?会几种酒交杂，头开始有点晕。
方菱看她脸蛋红红的：“你还?好吧？”
陈晚青点头：“嗯，有点晕，喝点水就好。”
说完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服务员怎么把温度调这?么低。
揉了揉鼻子，端起热水喝了两口。
顾沉柏看了一圈，发现空调遥控器在小胖那儿，他起身，端着酒，去小胖那，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喝了一杯，顺手把空调遥控器拿走，然后关掉了空调。
酒过三巡，个把钟头后，该吃该喝的都喝完了，开启下一站KTV之行。
酒的后劲上来，陈晚青脸颊红通通的，一双眼?睛仿佛浸了水般水汪汪的，瞧得方菱都心生怜爱，喝醉酒的陈晚青特别像布偶的猫猫眼?，又乖又不闹。
陈晚青站起来，有点晃，方菱扶着她：“看你喝的。”
陈晚青撇撇唇：“没醉，就是有点晕，我早说不来了。”
顾沉柏起身看见她椅背上还?挂着小水桶包，他把包拎在手里?，又发现她手机落在桌上，而她正跟方菱勾肩搭背往外面走。
一个，两个还?是冒冒失失。
他把手机塞进她包里?。
CJ：姐姐，对不起
他只看了一眼?，眉头深锁。
CJ是谁，他印象里?陈慕蓝的微信是叫慕慕慕慕蓝。
弟弟？
把小包拎在手里?，走出?包厢。
晓燕正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耳根泛红：“嘿，顾沉柏。”
顾沉柏看了她眼?，没什么印象：“你好。”
晓燕和他并肩走着，看见他手里?提着陈晚青的包，印象里?他俩高中?毕业就分了，那会同学聚会，陈晚青都没来，难道他们复合了？
晓燕：“你跟晚青还?在一起？”
顾沉柏：“还?没有。”
还?没有，不是没有，是“还?”没有。
陈晚青走到门口，才突然想起来包没了：“方菱，我包没拿。”
方菱也?是马大哈，看了眼?她肩膀：“卧槽，我回去拿。”
一双大手伸到她跟前，陈晚青抬起头，看见灯光下的顾沉柏，她努力睁了下眼?睛，白?色衬衫令他看起来很?白?，她发现他的鼻子真的很?高，以前就很?高，现在更高。
“谢谢。”陈晚青伸手去拿她的包。
顾沉柏往上一提，陈晚青抓了个空，秀气的远山眉轻拧着，一双猫猫眼?染了层不高兴。
顾沉柏只逗了一下，又把手放下来，陈晚青抓过她的包，想起来有点生气，回过头想给他一脚，因为回得太猛，整个人撞在了顾沉柏身上，她头晕没力气，往后跌去。
他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手臂，陈晚青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
短暂的接触令他呼吸漏了一拍，他闻见那股独属于她的气味。
第26章C26小狗你真不讲道理。
KTV在附近，大部队在前面走着。
顾沉柏气质凛然，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少路过的人投来目光，有胆子大的已经掏出手机来拍照。
而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前面摇摇晃晃的小?身影上，路人便瞧出了?这份深情，好事者便偷偷录了?个视频，视频里男人目光深情，满目全是前面喝醉的女生。
临近万圣节，市中心的街上到处布置得很?有节日氛围。
路边一个大南瓜不知道?被谁踢翻在地，陈晚青微醺，看见南瓜朝着她微笑。
她挣开?方菱的手，朝那个倒在地上的南瓜走去?。
陈晚青：“你挡路了?。”
方菱无语：“走了?。”
陈晚青皱眉，盯着地上的大南瓜：“你挡路了?。”
方菱：“……陈晚青你醉了?。”
陈晚青蹲下来，看着地上咧开?嘴笑的大南瓜，想起去?年万圣节和程临去?豫苑路压马路，她买了?个恶魔南瓜头箍，非要戴在程临头上。
一米八的大高个男生，顶着两?个橙色的南瓜在脑袋上，走过的时候吸引了?不少注意力，程临耳根红了?一路，却什么也没有说。
陈晚青呢喃：“你挡路了?。”
方菱蹲下来，发现她眼睛红红的：“怎么了?？”
陈晚青吸了?吸鼻子，把大南瓜从地上抱起来，泡沫南瓜重量很?轻，她小?小?一只，还没南瓜大，抱着它?时，分外滑稽。
方菱望着她背影，顾沉柏走过来：“我来照顾她吧。”
方菱看了?他?眼：“别，我可不想她生气。”
顾沉柏：“小?方，我是真?想追回她。”
方菱：“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顾沉柏思忖片刻，他?没办法跟方菱说当初爷爷让他?出国深造，也没办法说当初和陈晚青怄了?那一口气，很?多事情现在想来都是年少惹的祸。
“抱歉。”他?低低说道?。
陈晚青扶好南瓜，回来时，和他?四目交投，她伸手挽起方菱的隔壁：“我们走吧。”
顾沉柏望着她，看尽她眼里那一抹不易察觉的难受，她和高中时候一样，倔强又骄傲，每次要落泪时，总拼命憋回去?，起初他?不会发现她这些微情绪，后来在一起久了?，才发现她并不是坚强，只是喜欢硬撑，就?像现在，她难受的时候，鼻子会发红。
乐尊KTV，顾家子产业一部分，顾沉柏开?了?间最大的包厢，酒水全免，服务员又多送了?至尊果盘。
雕刻成孔雀的西瓜配上欧式风格的杯盏，真?皮沙发的扶手点缀着镀金金丝雀，一派古堡风格。
陈晚青选了?不起眼的角落，她天生五音不全，不爱唱歌，方菱点了?N首莫文蔚。
顾沉柏没唱歌，选了?个离陈晚青不远的位置，可能因为东道?主的原因，周围的位置空隙很?大，没人会挤着这位大少爷，西装脱掉挂在一边，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细白的脖颈-
“小?顾，我好喜欢你脖子那根青筋。”陈晚青的手指拂过他?左边脖子的那根青筋的位置，“它?就?像一根藤蔓，好好看。”
顾沉柏的脖子被她的手指烫了?下，很?快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小?青鸟，你给我老实点。”
陈晚青看他?粉嫩嫩的耳垂：“你好容易害羞啊。”
顾沉柏扣着她的手，将?她压在器材室的墙上：“你故意的是吧。”
陈晚青咬着唇：“今天学习好累，我就?想摸一下你的小?青筋。”
顾沉柏看她粉嫩的唇，禁不住，低头封住她的嘴巴。
器材室外，砰砰砰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她伸手抵在他?肩上去?推他?，咬了?他?一口：“你流氓啊。”
顾沉柏舔了?口嘴唇，看她红艳艳的唇：“你是小?狗吗？”
陈晚青哼唧唧跑去?拿网球拍：“我就?只想摸一下你的青筋，你太过分了?。”
顾沉柏看她踮起脚，伸手把网球拍拿了?递给她：“小?狗，你才过分，你到底知不知道?男生是禁不起那么逗的。”
陈晚青接过网球拍，顾沉柏在后面托着她下巴，亲了?亲她的嘴唇，器材室微弱的光里，他?看见她眼睛沁满水光，叫他?心脏砰砰狂跳，她根本不知道?摸了?脖子之后，他?有多想多想和她更近一点，少年的欲。望隐秘而令他?新奇。
“为什么？我没逗你。”她的声音隐在喉咙里。
顾沉柏松开?她：“哼。”
“小?气。”
“小狗你真不讲道理。”-
水晶灯下，他?扯了?扯领口，左边的青筋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地方。
他?看了?她眼，发现她在玩手机。
冷峻的眉头蹙起，不知道她现在还会不会喜欢脖子的青筋，不知道?她现在还喜不喜欢穿白色衬衫的男人，也许人的口味是变的，可是他却好像停在了高中与她的时光，连衣服风格都不敢换掉，他?怕换掉以后，就?真?的彻底失去?了?她。
陈晚青翻着手机，程劲发了?好几天。
20:13
CJ：姐姐，对不起
20:46
CJ：姐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21:01
CJ：姐姐，我不是故意打架的，你不要生气，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让自己受伤，也不让姐姐担心
陈晚青揉了?揉眉心，程劲受伤了?？
林老师只讲了?打架，没讲程劲受伤，这孩子这么会忍，不会伤得很?严重吧。
不能和她生气：姐姐有点事情今天没去?你学校，你伤得严重吗？
程劲等了?很?久的消息，做题也做不进去?，一做题就?想到她跟那个初恋见面吃饭，他?想象着他?们重逢的场景。
她会不会再次心动，会不会想和他?和好。
光是想想，他?就?难受得发疯，什么题目都看不进去?。
CJ：不严重，姐姐不要担心我，我没关?系
不能和她生气：真?的不严重吗？
CJ：嗯，不严重
陈晚青太了?解程劲这孩子的脾性，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担心的那种小?孩，于?是她又在跟方菱和张数的群里问了?一嘴，
晚青：@张数，小?张，程劲今天受伤很?严重吗？
张数可能没看手机，暂时没回。
陈晚青心神不宁，程劲是绝对不会主动打架的，如果是被人打，那肯定很?严重，高中生打架下手没轻没重的，只是轻伤，班主任不会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学校。
她正?在思考，看见顾沉柏把一杯蜂蜜水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蜂蜜水解酒。”顾沉柏顺势坐在她旁边。
陈晚青恍惚看见当初那个少年，白色的衬衫，中长有些凌乱的长发，她感觉顾沉柏好像和高中完全没有变化。
“谢谢。”她把蜂蜜水端起来。
顾沉柏往后倚去?：“朋友都没法做？”
他?的声音淡淡的，隐在《后来》的歌声里，但陈晚青还是听见了?-
栀子花，白花瓣
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爱你，你轻声说
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那个永恒的夜晚
十?七岁仲夏
你吻我的那个夜晚
让我往后的时光
每当有感慨
总想起的那天的星光-
她悠悠感觉时间被拉回从前，往事一幕一幕，叫她想起那段时光，仍会觉得难过和遗憾。
“小?顾，我没办法加回你。”陈晚青的声音有点哽咽，她想起顾沉柏离开?宁城的那一年，争吵、分歧、冷战，那是她第一次恋爱，却落得如此境地，太年轻也好，太稚嫩也罢，那时她真?真?切切地死过一遍，所以，她没办法再加回他?。
顾沉柏微愣，看见她眼底的受伤，心微微跟着痛起来：“小?青鸟，对不起。”
陈晚青深吸一口气：“我得走了?，家里小?孩受伤了?，我得回去?一趟。”
顾沉柏起身送她，她回过头：“不用了?，小?顾。”
顾沉柏还是跟了?上去?。
冗长的过道?里，浮夸装饰的垃圾桶横在路中间，不知道?被哪个醉鬼踢翻，石米凌乱洒了?一地，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乱糟糟。
“代驾叫了?吗？”顾沉柏跟上去?。
陈晚青打开?手机：“我现在叫下。”
顾沉柏路过前台：“小?李，周叔现在有空吗？”
小?李的服务员说：“有的。”
“那让周叔把车开?到正?门来。”
小?李点头：“好。”
顾沉柏往前几步，拦住了?陈晚青：“让周叔送你去?，别逞强，你喝醉了?，找代驾我不放心。”
陈晚青抬起头，风吹过他?白色的衬衫，领口的皮肤白而苍白，青筋如同藤蔓，从脖子蔓延到锁骨。
“周叔？”她张了?张嘴。
顾沉柏点头：“嗯，就?是之前我们去?野营，给我们开?车周叔，他?还在我们家工作。”
陈晚青垂下眉头。
顾沉柏又说：“你也好多年没见周叔了?，他?估计都记不得你了?。”
说着，一辆黑色保时捷已经开?到正?门。
顾沉柏拉开?后座的门：“周叔，麻烦你把青青送回去?。”
周叔回头看了?眼，目光有些诧异，印象还停在很?多年前，没想到时隔多年，这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小?青鸟，你把地址告诉周叔。”顾沉柏手搭在后座的把手上，“代驾那边你取消订单，我晚点让人给你把车送回去?，地址…”
他?想了?下，她不愿意通过他?微信，便说，“地址你等会给周叔。”
说完，关?上车门。
陈晚青坐在后座，酒还没清醒，脑子嗡嗡的，等车上了?高架，才觉得自己这事处理得不好，她应该拒绝顾沉柏，而不是被他?用“周叔”转移话题，她有些懊恼，并不想跟顾沉柏再牵扯上关?系。
第27章C27他在赌，赌她复合和没有复合。……
周叔把陈晚青送到小区门外，本来问她具体几号楼，但她拒绝了。
下车前?，又再次道谢：“周叔，麻烦你了。”
周叔有五年没见过?她，还跟当年一样有礼貌，看着她进小区，周叔才发动车子，给顾沉柏打了个?电话。
“小柏，人已经给你送到了，看着她进小区的。”
“荣月三村。”
“嗯，具体几号楼陈小姐没讲。”
……
陈晚青头还是有点晕，不知道是酒精原因还是今天天色过?暗，她有点看不清前?面的路，只看得见微弱的光，从包里掏出手机，打了手电筒才看清前?面的方向。
小橘趴在?敞篷保时捷的篷布车顶上?，看见她时，喵了声。
陈晚青摸了摸它的脑袋才继续往前?走。
一楼劣质沐浴露的香味令她闻着很舒服，野百合和薄荷的味道，她扶着扶手往上?走，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
她喊了声“程劲”。
过?了好一会，少年穿着白色T恤打开门，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脸上?也是一片水渍，嘴角的位置微肿，破了层屁，泛着殷红血色，看起来是刚刚在?洗脸。
程劲把门打开，嘎吱的老门在?夜里有点吵闹。
陈晚青皱眉看他那破了的唇角：“疼不疼？”
程劲把房门带上?，腾出上?周她买的老板椅给她。
“不疼。”他说?。
鼻音微重。
入秋天气转凉，不少人换季容易流感。
陈晚青紧了紧外套：“感冒了吗？”
程劲摇头，把窗户关上?：“没有。”
他把倒扣的玻璃杯拿起来，倒了杯热水放到她面前?。
扑鼻而来的酒味，从她进门，他就闻见了，晚上?十点，和初恋喝了酒，他心里泛着浓重的苦涩，叫他难受至极。
陈晚青没喝水：“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程劲坐在?床沿：“没了。”
“你别?骗我，我明天会问张数，也会问你们班主任，所以?程劲，对姐姐没什么?好隐瞒的，受伤了要去医院，你年轻小，不要落下什么?病根。”
陈晚青声音糯糯的，带着一点醉意。
程劲垂眉：“后背有磕到水泥阶梯上?。”
陈晚青就知道他有所隐瞒。
程劲继续说?，“我够不着涂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下。”
陈晚青点头。
程劲背过?身，把白色T恤脱掉，他后背的肌肉很薄，肩胛骨突出，如同?一只雄鹰的双翅，白皙的背部上?横亘这一条青紫的痕迹，很是渗人。
他把床头柜上?的跌打损伤药膏递给陈晚青，乖乖的拉过?小凳子，坐在?她面前?。
陈晚青握着药膏，看着那肌肉线条分明的背脊，少年的背，单薄又结实，不像成年人那般精雕细琢，带着原始的轮廓。
她用手指把药膏晕开，涂在?那青紫的痕迹上?，手指触碰到破皮的区域，明显感觉到他肌肉微颤。
“去医院吧。”陈晚青说?。
程劲摇头：“没事?，没有伤到骨头，是一些皮外伤。”
他颔首，背对她，像一只乖巧的大狗，疼的时候也只是轻轻一颤，叫陈晚青心生怜爱。
小区里传来一阵争吵声音，不知道哪个?喝醉的男人，在?楼下叫着“翠萍”，屋里安静得只剩下，“翠萍，你不要离开我”、“翠萍，我真的知道错了”。
有人拉开窗户的声音，喊道：“大半夜睡不睡。”
不知道哪家的狗又被吵醒了，汪汪叫了起来。
“姐姐。”程劲叫她。
陈晚青把药膏涂匀在?他的背上?：“嗯。”
“麻烦你了。”
陈晚青涂完药膏，手指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麻烦什么?啊，应该的。”
很短的一瞬，她很快松开。
程劲浑身抖了一下，如同?触电一般。
“脖子怎么?也破了。”陈晚青看见他脖子侧面一道很长的指甲划痕，划开的地方微微肿起来。
程劲侧脸，仰头看她小巧的下巴，心突突狂跳，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这里我够得着，我去卫生间涂一下药膏。”
说?完，拿着药膏钻进了卫生间。
他倚着墙壁，心脏快要跳出来，看了眼镜子里光着上?半身的自己，仰起头，下巴位置的指甲痕挺明显，是拿牙签划的，看了眼卫生间干湿分离的台阶，尖锐的折角，砸下去的时候很疼，可是他顾不上?那些，他只想见到她而已，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效果立竿见影，他的手穿过?后脑勺的发，想象着她刚刚摸他头的感觉，微热的触感，刺激着他的头皮，血液翻涌，他只觉得浑身都很热。
等他回房间的时候，看见陈晚青趴在?写字桌上?睡着了，酒精缘故，白皙的皮肤泛着浅粉色，低垂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他从床上?拿了校服外套，披在?她肩上?。
他把小凳子拉到她跟前?，借着写作业的名，近距离地看着她。
好像她在陪他写作业一般。
陈晚青没熟睡，朦胧间看见程临，她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模样，喃喃说两句：“程临，你回来了？”
程劲写作业的手停顿下来，看她柔情?似水的眼眸，一瞬间就令他陷入其中，他能够想象到哥哥和她在?一起时，她有多么?令人着迷，而那一切也只是属于哥哥的。
他没说?话。
陈晚青皱眉，定睛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梦，程劲不是程临，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来看他有没有受伤，怎么?睡着了。
她直起身体，看了眼手机，11点半。
“程劲，我先回去了。”
程劲挪开凳子，送她下楼。
陈晚青站在?门外：“你回吧。”
程劲：“你开车来的么?？”
陈晚青摇头：“没有，朋友的司机送我过?来的，等会我在?楼下打车回。”
程劲看着她，像一株失去水的青竹，无力矗立原地，他知道那个?“朋友”一定是顾沉柏。
在?她喝醉的时候能够让司机送她到这里，他们复合了么?？
如果没有复合，她怎么?就这么?欣然接受了他派司机呢？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压抑难受，他幼稚得只能通过?受伤来博取她的一丝关心。
“你早点休息，别?学习到太晚，劳逸结合。”陈晚青叮嘱几句。
“姐姐。”
“嗯？”
“哥哥已经走了，你没有必要照顾我，我会自己周末找兼职赚学费，你不用负担我的支出，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不要被我打乱。”
他再也憋不住，光是想起她复合了，他就觉得五脏六腑都是被撕裂。
他在?赌，赌她复合和没有复合。
如果复合了，他将万劫不复。
程劲的手在?颤抖，他努力握了握拳，“方菱姐说?你的初恋回来了，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不希望姐姐因为我或者我哥哥而有所顾忌，我希望姐姐能够是自由的，哥哥也希望姐姐能够往前?看。”
陈晚青愣了下，想起那晚火锅店方菱说?的一切，程劲是多么?敏感的孩子，他一直都在?为她考虑。
“那天方菱在?车里又说?了什么?吗？”
程劲摇头：“没有，方菱姐没说?什么?，是我听你们对话猜的，我不想姐姐被束缚。”
陈晚青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想什么?呢，我的初恋是回来了，但是他不是我的幸福，你也不是我的束缚，你不要多想。”
程劲颤抖的手沁出些冷汗，他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好。”
“我是自由的，你不要担心，答应姐姐，好好休息，好吗？不要再乱想，你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程劲用力点头：“我会的。”
陈晚青朝他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程劲：“手电筒打开。”
陈晚青微愣：“嗯，你关门吧。”
程劲关上?门，扑通狂跳的心脏终于落下来，他抹了把脸，眼眶潮湿，所有的勇气顿时消失，他倚着门背，缓缓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大口?喘息。
赌博的感觉令他血液沸腾。
以?退为进的试探也只能用这一次，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再没有其他的方式知道她是否已经复合。
陈晚青下楼拦了车，张数已经回了消息。
张数：程劲应该伤得不严重
消息滞后了一个?多小时，陈晚青倚在?后座，回了张数消息。
方菱：你这个?叛徒，先走了怎么?不告诉我
陈晚青：程劲受伤了，我过?来看看他
方菱：晚青，我觉得你对这孩子过?分关心了，男孩子打个?架很正常，要是非常严重，肯定林老师，张数都介入了，应该也就是小打小闹
陈晚青：你没看见，他后背伤得很重，那些看得见的地方伤得还好，这孩子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他很敏感，受了伤不会主动说?，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费神
方菱：你看你，你现在?已经开始无脑护了
陈晚青：这不是无脑护，是想他健康成长
方菱：他已经十五岁了，那些该健康成长的年岁早就过?了，而且那是他父母的事?情?，跟你关系不大
陈晚青不想继续讨论这些：你回家了吗？
方菱：没呢，你还要来吗？
陈晚青：不了，我明天还得去趟公司
方菱：……你没毛病吧？太卖命了，周末就该好好休息
陈晚青：我也想，事?情?没做完
方菱：工作狂
陈晚青：你好好玩
张数：@方菱，什么?时候回来？
方菱：今晚不回
张数：@方菱，好-
方菱私聊张数：你生气了？
张数：没有
方菱：程劲受伤了你怎么?不说?？
张数：我困了
方菱：你不是看书到1点才睡？这才12点
张数：晚安
方菱：……
第28章C28姐姐会喜欢这样的男生吗？……
立冬之后，宁城的气温突降，直线落到15℃，薄外套已不足以抵御寒风，教室里一半感冒的人。
姜晴是第?一批感冒的，病恹恹的趴在桌上，头重脚轻，蒋小明隔了两天也感冒了，也就程劲还坚。挺着。
一周又在做题和上课中度过。
这一周，陈晚青没有给他发?过一条短信，他也没有立场给她?发?信息。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程劲也变得越发?沉默寡言，每天在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
打饭的时候，他会?想起她?，想起她?在食堂给他充的那一千块钱，这个月还剩10天，卡里剩余八百，他在窗口把饭钱折算成现金取了五百出?来。
周五，放学。
程劲问蒋小明：“小明，未成年可以上网吗？”
蒋小明把书揣进书包，震惊：“学霸，你要去?上网？”
程劲：“我想上网看看。”
蒋小明：“你长这么?大?不会?没去?过网吧吧？”
程劲摇头。
蒋小明背着书包：“我今晚要跟李飞迅他们去?后门的宇宙上网，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走?。”
程劲把书包背上，又把保温杯塞进侧面口袋：“好。”
蒋小明跟程劲往校门外走?，寒风吹得蒋小明打了个喷嚏：“程劲，你上网干嘛啊？”
程劲把手塞进口袋：“就随便看看。”
李飞迅和张峰蹲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门口，人手一杯奶茶，李飞迅给蒋小明也点了杯黑糖啵啵奶茶，见他跟程劲一起来的。
李飞迅有点惊讶，他印象里，程劲这种好学生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蒋小明接过黑糖啵啵奶茶：“我同?桌，今天跟我们一起。”
张峰皱眉，懒洋洋站起来，扫了眼?程劲单薄的校服：“不玩儿了，扫兴。”
李飞迅拉个把他的袖子：“峰哥，走?呀，今晚五黑，人我都找好了，别放人家鸽子。”
程劲垂眉，悠悠说：“我不会?打扰你们。”
张峰嗤了声：“看到你就倒胃口，怎么?打游戏。”
蒋小明听张峰这种语气，脸色有点不好，程劲脾气好不计较张峰这语气，但?他还是不想看到张峰为难程劲，便说：“那，飞迅，你们去?宇宙，我带程劲去?红岸上网，到时候召唤师峡谷见。”
李飞迅点头：“也行。”
张峰吐了句：“真麻烦。”
李飞迅也不敢惹他，毕竟这人情绪不太?稳定。
张峰看了眼?程劲肩上规规矩矩背的双肩包：“好学生，你成年了吗？”
程劲摇头。
张峰：“书包这么?明显，你是想让老板给我们扫出?去?？”
程劲一脸懵。
张峰下巴扬了扬：“还有校服，你这一身衣服一进校门，是打算原地自爆是吧。”
程劲不是特别明白，但?是大?概理解了一下，可能是他的校服太?扎眼?不能去?网吧。
张峰从口袋摸出?烟，看他那副好学生模样就生气，穷酸得不能再穷酸还能有钱上网？
他就说程劲这个人两面人，这副无辜模样装给谁看。
最?后张峰在网吧门口看着他的校服短袖，无奈叹气，把自己黑夹克丢给他：“你真的很麻烦。”
程劲拎着书包，披着他的外套，遮盖住校服短袖。
张峰他们找了最?里面的机子，坐一排。
程劲把书包放在电竞椅上，把外套脱下来还给张峰，看见他们已经打开游戏。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麻烦蒋小明，便一个人自顾自摸索，第?一次用?这种大?屏幕的机子，跟学校机房的完全不一样。
张峰选完英雄，转头扫了眼?，看他在那边摸索半天，咬着烟不耐烦地走?过来，伸手把屏幕旁边隔离开的电脑开机开关摁了，冷不丁吐了句：“你他妈的真是蠢比。”
程劲抬头的时候，张峰已经坐回去?了。
他看着他们戴着耳机，没再说什么?。
电脑开了，他有些笨拙的研究着浏览器，在浏览器里搜索兼职网站。
还有一个月是寒假，他不打算回北江，打算在宁城找一份家教的工作，可以教幼儿园和小学，如?果顺利的话，明年过完年后的周末也可以出?去?兼职，这样也能挣点钱。
他一行行浏览着兼职招聘信息，从上至下，记录下手机号码和学生情况，打算明天开始挨个拨过去?询问情况。
蒋小明打完一局，看了眼?他的屏幕，程劲竟然是在看兼职：“你要去?做家教？”
程劲转过头：“嗯。”
蒋小明故作思索：“我想起来，我家亲戚有些小孩上小学，我回头帮你问问。”
程劲：“谢谢啊。”
李飞迅：“小明，选英雄了。”
蒋小明又戴上耳机。
陈慕蓝在耳机那头说：“这把我要玩霞，谁玩洛跟我打配合。”
蒋小明：“那我玩洛吧。”
陈慕蓝点头。
每月月初的周五，陈晚青都会?回家和父母吃饭，并住一晚，这一晚也不例外。
刚吃完饭，陈慕蓝就跟兔子似的窜到楼上打游戏。
陈晚青和她?妈妈阮岚在客厅聊了会?天，阿叶趴在她?手边有一下没一下拿尾巴扫着她?的手心，她?伸手rua阿叶如?扫帚的大?尾巴，阿叶兴奋得爬起来，蹭到她?的膝盖上，大?大?的狗脑袋放在她?腿上。
阮岚：“你真想好照顾那孩子？”
陈晚青点头：“其实那孩子也不怎么?需要我照顾，他自理能力很强，我就周末过去?看下他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
阮岚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要是你这边照顾不过来，妈妈这边可以过去?帮你看看。”
陈晚青捧着阿叶的大?脑袋：“没事，那孩子很省心，我就想着他跟慕蓝都在一中，在学校也有个照应。”
阮岚：“那孩子也在一中？”
陈晚青点头：“嗯，成绩很好，上次月考还是年级前十。”
阮岚欣慰点头：“要是那孩子能带着慕蓝一起学习就好了，正好慕蓝在学校没人管得着他，那孩子也能顺带帮咱们看着点慕蓝，别让他成天就玩游戏翘课。”
陈晚青抬起头：“妈妈，我就单纯想照顾他一下，没想图什么?。”
阮岚皱眉：“青青，妈妈就这么?一说，那孩子大?学呢，你就不管了？不是妈妈没提前告诉你，你林姨之前资助过一个孩子，那孩子起初还好，后来上了大?学，就一直管你林姨要钱，最?开始是一个月两千两千的要，后来就要五千，不给就去?林姨家闹，你林姨是个体面人，在宁城也有一定的名望，这事最?后闹得很难看。”
阿叶的哈喇子蹭了陈晚青一手，她?抽了湿巾擦手：“妈妈，程劲不是那种小孩。”
阮岚把餐巾纸递给她?：“李婶，切个果盘来。”
李婶应声。
阮岚换了个电视：“妈妈是怕你吃亏，你这孩子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不知道人心险恶，当初你跟程临谈恋爱，爸爸妈妈就不同?意，现在你还要照顾程临的弟弟，爸爸妈妈也是不赞成的，但?现在你已经长大?成年，自己有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所以爸爸妈妈不会?阻拦你，至于那孩子后面的事情，妈妈希望你能长个心眼?，虽然妈妈也相信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但?妈妈还是更心疼自己的孩子。”
陈晚青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了抱阮岚：“妈妈，我知道的。”
阮岚抚摸着她?的后背：“嗯，知道就好，妈妈希望他能和慕蓝相处好，也是想让慕蓝看着他点，毕竟慕蓝是自家孩子，总是向着你的。”
陈晚青把脑袋搁在阮岚肩上：“妈妈。”
阮岚拍了拍她?：“怎么?跟小孩一样，把果盘送去?给慕蓝，正好让他别打游戏了。”
陈晚青退出?阮岚的怀抱，端起果盘上楼。
还没进门就听见陈慕蓝在贵吼鬼叫。
“草里有人！别去?！”
“干，不是让你别去?的吗！”
“下路薇恩去?中了！中路小心河道！”
……
陈慕蓝伏在电脑面前，蓝光衬得他那张脸嚣张跋扈，凌乱的刘海盖住额头，一双眼?睛盯着屏幕。
陈晚青把果盘放在他桌边，看他打游戏打得热烈，不知道怎么?就想起程劲那孩子，那孩子晚上十一点多还在做题，难怪人家能考年级前十，付出?和回报总是对等的。
程劲就是太?用?功，陈慕蓝就是太?不用?功。
这个点程劲应该在做题了。
陈慕蓝回头看了眼?她?：“姐。”
叫完又继续埋首在游戏里。
一局游戏结束，陈慕蓝拿手捻了块哈密瓜塞嘴里。
陈晚青抽了湿巾塞他手里：“你脏不脏。”
耳机里。
李飞迅：“蓝，你还来不来了？”
陈慕蓝：“暂时不来。”
李飞迅：“缺一个，你太?坑了。”
陈慕蓝：“程劲不是跟你们在一起，你让他先补上，下局我来。”
李飞迅：“你他妈开什么?玩笑，我能叫得动大?学霸？”
陈慕蓝已经摘掉耳机，专心吃水果。
李飞迅嘀嘀咕咕半天没回应。
“你他吗的坑比吧，我怎么?叫程劲啊！”
“草草，陈慕蓝，你这个坑王。”
……
蒋小明看差一个，又看了眼?还在看兼职的程劲，他有点不太?好开口。
张峰等得烦：“开不开？”
蒋小明问了声：“程劲，你玩游戏吗？”
程劲抬起头：“我不玩。”
张峰嗤了声：“不玩游戏来网吧玩个蛋。”-
隔壁一排，女生惊呼起来：“我擦，你刚刚五杀了吧，好帅啊。”
夜晚，网吧都是些大?老爷们，女生的声音格外明显，张峰回头看了眼?，就看见对面桌上一对男女在开黑打大?乱斗。
程劲也回过头去?，看见女生崇拜的眼?神看着那男生。
“我男朋友真厉害啊。”
女生说着，伸手揉了揉男生的头。
程劲一时想起上周五陈晚青帮他涂药膏的时候揉他的头。
玩游戏很厉害的话，会?吸引女生的注意吗？
姐姐会?喜欢这样的男生吗？
陈慕蓝也玩游戏，姐姐也会?这么?夸陈慕蓝吗？
“小明，我，我不太?会?玩，这个游戏很难吗？”程劲看着隔壁桌的蒋小明。
蒋小明看着他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你要学吗？”
程劲点头：“兼职我看得差不多了，可以学一下。”
蒋小明立马滑着电竞椅过来在：“我来帮你启动游戏，你是学霸，学习能力强，学起打游戏应该也很快。”
张峰皱眉朝他看过来，一时有点无语，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程劲会?跟他们一起开黑？
如?果这叫开黑的话。
怎么?都觉得很扯。
陈慕蓝叼着哈密瓜：“对啊，程劲啊，就是八班那个程劲，怎么?了？姐你认识？”
陈晚青皱眉：“他在哪里？”
“网吧。”
第29章C29他惹姐姐生气了。
陈晚青没打算瞒着陈慕蓝这事，便把她照顾程劲的事情大致说了遍。
陈慕蓝本来在吃哈密瓜，结果梗在喉咙里，梗他喉咙生疼。
他问?过程劲两?次。
第一次，他问?程劲，你认识我?姐吗？
程劲回的是你姐是谁？
第二?次，他好像没问?程劲，是他姐去学校那次，食堂里张峰说不是他姐姐，是他认错了。
然后他就当了真。
“你怎么可?以做别人的姐姐？”陈慕蓝皱眉，因为梗到眼睛有点红，“你凭什么要帮你那个前男友照顾弟弟，你都没有照顾过我?，你跑过去替别人照顾弟弟？”
陈晚青知道陈慕蓝这咋咋呼呼的脾气：“爸妈不是把你照顾得?挺好的。”
“那你也不能去照顾程劲啊，他有什么可?照顾的。”
“他跟你不一样，他哥哥刚刚离开，在宁城就一个人，他和?你同?龄，你想象，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什么都没有。”
陈慕蓝往后仰去，看着他姐：“那又不是我?害的。”
陈晚青：“我?的意思?是，能帮衬着点就帮一下，你也是，以后学校帮我?看着他点，要是别人欺负他呢，你就跟你姐讲。”
陈慕蓝皱眉：“不要，我?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嘿，你这孩子。”
陈慕蓝：“爸妈也同?意你做这个事情？”
陈晚青躺在他床上：“少拿爸妈说事，他们很尊重我?的。”
陈慕蓝嗤了声，把耳机摘掉丢在桌上：“恋爱脑。”
陈晚青坐起来：“你少没大没小。”
陈慕蓝瞥了她眼，想起程劲第一次面对他的质疑，回他的那番话，当时他大可?以直说和?他姐的关系，为什么要选择说谎？
而且说起谎来面部红心不跳的，15岁年纪的人，怎么能心思?这么深-
陈晚青想起什么：“你刚刚说程劲在网吧？”
陈慕蓝点头：“嗯。”
“他经常周五晚上去网吧？”
陈慕蓝捏着圣女果：“我?怎么知道。”
又补了句，“可?能吧。”
“未成年能上网？”陈晚青印象里未成年是没法进网吧的。
陈慕蓝口腔溢满圣女果的酸甜：“你知道哪儿的网吧最多吗？”
他自顾自回答，“学校附近，你猜未成年能不能上网。”
他说完又继续戴上耳机，陈晚青看着陈慕蓝继续开游戏：“你高一了，少玩点游戏，多注重学习，别整天吊车尾。”
“知道了。”
陈晚青又看了眼他的屏幕，高一的学生是否需要一台电脑，她自己高中的时候是不需要电脑的，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现在有很多课程都是网课。
权衡利弊，她觉得?程劲还是需要一台电脑的，一方面是学习，另一方面是与时俱进，人要紧跟时代发展而了解新的事物，再者，网吧环境乌烟瘴气，什么人都有，她不希望程劲去网吧那种地方。
于是第二?天早晨，她买了台电脑送去程劲家。
中午时分，程劲在厨房烧菜，她带着搬电脑的师傅进门?，在少年错愕的眼神中，把电脑装在了新的书桌上。
程劲手里还抓着锅铲，只看见搬电脑师傅忙前忙后。
“我?不需要电脑。”程劲把火关掉。
陈晚青满意地看着师傅把电脑装好，握着手机：“师傅，麻烦你了啊，还给我?搬到五楼。”
“应该的，机子我?已经给你开好，你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在微信上跟我?联系。”
说完师傅拎着工具箱就走了。
陈晚青转过身，望着程劲：“试试吧，给你买的新的电脑。”
程劲眉毛拧得?很深：“我?不要。”
他的拒绝过于明显，令她有点不舒服，但陈晚青还是温和?开口：“现在很多课程是网课，你不需要去网吧上网。”
程劲微怔，他昨天是第一次去的网吧，她怎么可?能知道？
他仔细回想昨天的事情，发现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陈慕蓝。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电脑，姐姐，你能不能把它?退了？”
陈晚青看他那副冷淡模样：“不需要电脑为什么去网吧？”
程劲好像被踩住了尾巴，他不能直接告诉她，他是去找兼职的，以她的性格会?说他应该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不应该做其他的事情。
程劲垂眉，然后想到什么，抬起头：“我?是去看网课的，网吧一个小时五块钱，我?一个月去一次网吧，一次三个小时，花费十五块钱，高一到高三一共网费开销三百多，没有必要花那么钱买一台电脑。”
陈晚青倚在门?边，听他说完，她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无能为力，她每一次自认为对他好的事情，他都要拒之于千里之外，她有点乏累，不想再小心翼翼与他相处。
人和?人的边界在一次次试探中令她感到烦躁。
“随你吧。”她不想跟他再多说一句话。
她挎着小包往门?外走去。
程劲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得?到她的不高兴，可?是他真的不想她再破费，不想自己成为她的累赘，他往前跟在她后面：“姐姐，电脑你退掉吧。”
陈晚青拉开大门：“不退。”
说完她把门?关上。
不止在和?他怄气，还是在和?自己怄气。
今天是周六，本应该风和?日?丽，但天空中阴云密布，寒风吹得?她鼻子红红的，就像方菱说的，她没有义务照顾他，合着照顾他还是她的问?题，她就不该替他考虑那么多，可?是当人家长这事，她也是第一次做，没有经验，只想把最好的都给自己家孩子，那孩子还丝毫不领情，甚至叫她去把电脑退掉。
陈晚青摸了把眼睛，发现自己哭了，忍不住踢了一脚花坛：“程临，我?恨你，你弟弟真的跟你一样讨厌，一样让人生气。”
声音带着哭腔，小橘不知道从哪儿跳下来，蹭她的脚踝。
陈晚青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蟹肉。棒，她蹲下来，把蟹肉。棒拆开，小橘温顺地咬着她手里的蟹肉丝，连小橘都知道接受别人的善意，但程劲就是不愿意-
程劲看着紧闭的大门?，胸腔挤压着难受，他不是没有看见她微红的鼻尖，可?是，电脑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真的不能够接受，而且对他来讲，这不是必需品。
课外辅导资料的书籍已经够他用一阵子，实在要去网上找学习资料，他也可?以去网吧，他已经学会?怎么上网了。
他知道她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道歉，但还是拉开门?，往楼下跑去。
十一月的温度已经下降很多，他想起她穿着单薄的外套，不知道她会?不会?感冒。
小橘蹲在一边吃蟹肉。棒，往常她停车的车位早已空空如也，他从楼下跑到小区门?口都没有看见那辆白色的沃尔沃，他站在门?外，黄叶飘零，心脏压抑得?难受，他痛恨自己的贫穷，痛恨自己只能接受她的付出。
他的眼眶红得?厉害，风一吹，脸颊湿湿的，他吸了吸鼻子，无助地靠在大门?外的墙上，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能做什么，能让她不生气，他无措地好像又回到母亲把他藏进草垛里的那天。
母亲亲吻他的脸颊说：“宝贝，你藏好，妈妈过会?就来找你。”
他点头，拉住母亲的手，一双蓄满眼泪的眼睛看她，带着哭腔说：“妈妈，我?怕黑。”
母亲粗糙满是伤痕的手指抚摸他的脸，皲裂的旧伤疤刮得?他很疼，尽管如此，她还是耐心地安抚他：“宝贝别怕，哥哥在那边的草垛，你再忍一会?，忍一会?妈妈就来找你，乖哈。”
他在草垛里等了很久，干枯的秸秆不停地戳他的脖颈，天渐渐黑下来，他缩在草垛里环抱着自己。
没过多久，他听见远处有女人的哭声，很低的哭声，然后，听见男人咒骂她-
是不是又想逃？-
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就知道逃跑是不是？-
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
他听见棍棒相加的声音，他知道他爸又在打他妈妈，妈妈为了不让哥哥和?他挨打，会?把他们分开藏起来，这样就算被发现，也只有一个孩子挨打。
天彻底黑了，女人的哭声变得?很低，他听见男人边骂边走，听见脚步声走远，他躲在草垛里，低低啜泣，他爬出来，跑到妈妈身边，他看见她凌乱的头发，还有施暴过后满脸的血污。
无措地只剩下哭泣，他蹲下来，抱着妈妈的头，他说：“妈妈，妈妈…”
妈妈用手背揩掉脸上的血渍说：“劲劲，你和?哥哥要好好的，要好好的。”
程劲仰头，树影将?星星遮住，天上的云一朵朵散开，他忽然很想很想妈妈，他有十一年没有见过她了。
他们说她是个疯女人，他们说她被他爸带出去打工了，可?是为什么妈妈不回来，爸爸也不回来，他们好像人间蒸发了。
他想告诉妈妈，哥哥不在了，想告诉妈妈，他没有好好照顾哥哥。
想告诉妈妈，他也很孤单。
小区门?外的野摩托司机，摁着喇叭：“小伙子，怎么了？”
程劲抹掉眼泪朝他看去，看见司机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他忽然觉得?他和?印象里的父亲叠在一起，他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家人。
“没。”
司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香糖：“喏。”
程劲没接，他擦掉眼泪说了声：“谢谢。”
然后走回小区。
他惹姐姐生气了，惹她不高兴了，却?无能为力。
也许，他就该烂在泥里。
小橘蹲在一边吃蟹肉。棒，吃得?起劲，完全不顾来往的人，他真羡慕它?的无拘无束。
第30章C30我姐让我照看你。
程劲上楼之?后，看着崭新的电脑机子，他无措地坐在?老板椅上，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绿色草原，蓝天白云并没有?使他心情变得舒畅。
他翻开?手机，看着和?她的聊天界面。
输入，又删除，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因为他可怜的自?尊心不容许他再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他趴在?桌上，萧瑟的秋风吹得窗户呜呜作响。
手机震动起来。
他惊喜抬头，但是却是一串陌生号码。
不是她，喜悦又被?沮丧填满。
那串号码是他早晨拨出去的某个学生家长的号码，他接起来。
“喂，我?是早晨联系您的程劲。”他手撑在?桌上，余光被?屏幕里那片草原占满。
“我?可以把我?初中和?高中的成绩单发给您看，中考我?是排在?宁城全市第三名，最近的模考是年级第一。”
“是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才出来兼职的。”
“您说我?下周就可以过去上课吗？”
对方问他周末什么时候有?空，程劲想?起陈晚青这几周都是周六上午的时间过来，便?说：“周六下午和?周天下午都可以。”
“好，那我?们下周见吧。”
“还有?件事，麻烦您把您家小朋友最近几次的考试卷子发我?看下，我?大概心里有?个预期。”
程劲挂掉电脑，嘴角忍不住扬起了，家教按照一个小时100块钱，他一周兼职2个小时，可以赚200，寒假还可以再找一份家教，这样他应该能尽快把电脑的钱赚回来，到?时候还给她-
陈晚青着实被?这件事气到?了，整个周末都把自?己埋在?工作里，试图不去想?那个气人的小孩，不接受她的好意就算了。
这家长这么难当，那她不当了，确保他学费交得上、生活费够用，饿不死，其他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没必要真把自?己当什么家长，而且以后她也不想?当家长，真要生出这么气人的小孩，她估计要少活二十年。
周一上午，她整个人蔫蔫的，周煜欢一大早给她买了杯咖啡，公司明?明?有?免费咖啡，她真是完全不想?跟他玩这些?游戏，顺理成章发了句“谢谢”，附带转账40块钱。
周煜欢：嘿，你真把我?当跑腿了？
陈晚青：谢谢周总的咖啡
周煜欢：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晚青：小珏找我?对需求，没空
周煜欢把老板椅滑到?窗边，看她回消息的那副语气，忍不住笑起来，他觉得可真有?意思，第一回把他当票贩子，第二回把他当跑腿小哥。
他还不信第三回，她还能拒绝。
周煜欢向您转账5块2。
陈晚青看着企微，这个金额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周煜欢发了张图片，咖啡价格34。8，还真是5。2块钱。
发完转账，又给杰西卡发了个消息。
周小小欢：谢谢p图，真是厉害，完全看不出任何p图痕迹
杰西卡：还是上次演唱会那个女生？
周小小欢：是啊
杰西卡：还没追上？
周小小欢：追不上，那些?套路根本用不上，愁
说着看见顾沉柏回他前天发的消息。
GuCB：你确定你在?问我?？
前天，周煜欢大半夜喝醉了，给他发了条信息。
周小小欢：小顾，你说怎么才能追上一个比较高冷的女生？
周煜欢被?顾沉柏的回复信息时间整笑了。
周小小欢：您这回复消息的时间可能从宁城飞纽约一趟了
GuCB：我?本来不想?回你，但觉得不礼貌
周小小欢：你现在?礼貌吗？
GuCB：出门开?会去了
周小小欢：别，你说，一个女生总是把你送的东西折成钱还你，算什么
GuCB：算对你没兴趣
周小小欢：……我?长得挺不错的，性格也好，家境也好，她凭什么对我?没兴趣
顾沉柏选了条黑色的领带，别上领针，抓起手机下楼。
GuCB：你去问她
周小小欢：话?说你上周五见你初恋，有?没有?什么后续结果？你这风流倜傥的模样可不得迷死她了。
顾沉柏叹了口气，那天故意穿的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因为她以前说喜欢袖箍，他还特意定制了袖箍，可是好像都无济于事，她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
GuCB：没情况
周小小欢：？？？
周小小欢：牛逼，我?有?点好奇你那初恋是什么神人，连你都看不上
GuCB：管好你自?己
小珏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周煜欢收回手机，把椅子滑回办公桌前。
小珏：“欢哥，团建征集的各个部门的意向表格都发在?群里了，你有?空看眼，确定下地点，我?下午跟人事那边说一声。”
周煜欢打开?电脑，点开?群里的表格统计：“那就按表格里的吧。”
表格里排第一的就是宁城最大的游乐园宁江可以，也是团建最近的地方，打工人完全不想?要出省旅游，只想?选个最近的地点完成任务一样的团建活动。
“白天就去宁江乐园，晚上我?请大家吃日料，还有?，你跟人事说一声团建尽量定在?工作日，不占用大家周末的时间。”周煜欢说。
小珏回来之?后，把消息同步在?群里，团建定在?下周五，群里一片欢呼，周围更甚，讨论着周煜欢简直是上天派来的天使，虽然能力上面没太大建树，但不搞事情不参与勾心斗角，这已?经难能可贵。
陈晚青这个下午听见了无数对周煜欢的溢美之?词，夸他格局大，夸他人帅能力强，夸他是小说霸总本总-
程劲一整个周都没有?收到?一条陈晚青的信息，虽然之?前他们也不怎么聊天，可是他总觉得这感觉不对劲，大概因为周六的时候闹得并不愉快。
陈慕蓝食堂看见他，会冷不丁说一句：“程劲，你就吃这么点儿？”
程劲把饭卡收起来：“我?吃得饱。”
陈慕蓝会把自?己盘里的大鸡腿分给他：“最讨厌吃鸡腿了，你不吃就扔了。”
不得不说，陈慕蓝和?陈晚青在?某些?事情上有?点相似，他也从陈慕蓝对他的态度上猜到?陈晚青应该把他的事情告诉陈慕蓝了。
所以陈慕蓝才开?始“关照”他。
几次三番，陈慕蓝总丢给他很?多菜，程劲总觉得自?己欠陈家的越来越多。
有?两?次，他跟陈慕蓝说：“你不要把菜丢给我?，我?吃得饱。”
陈慕蓝却扬着脸，一副漫不经心：“我?姐让我?照看你，我?说到?做到?，这个鸡腿我?已?经给你了，你吃不吃是你的事。”
程劲已?经一周没有?任何她的消息，这会听见她的话?题，眼睛里不由得迸发出一丝期待与喜悦，她也在?想?着他，关心他吗？
她是不是已?经消气了？
这周还会来吗？
“你姐让你照看我?？”程劲重复道。
陈慕蓝点头：“不然呢？不然我?有?病为什么要把大鸡腿分给你。”
程劲看着碗里偌大的红烧鸡腿：“你姐还说其他的了吗？”
陈慕蓝看他小心翼翼地问句，觉得神烦：“没了。”
程劲一颗心又落下，可是她除了说“照看他”又能对陈慕蓝说什么，他们的关系也就是姐姐照顾这样。
一切都是他的妄想?。
程劲垂眉：“陈慕蓝，我?跟你同龄，不需要你照看我?，你可以跟你姐姐说我?可以照看好自?己。”
陈慕蓝看他瘦不拉几的模样：“你有?毛病吧。”
陈慕蓝不知道程劲在?跟他叫什么劲，“你有?钱吗你，就不需要我?照看你，我?不给你鸡腿，你看看你天天吃的都是什么清粥白饭，就这，还照看好自?己，还自?己可以，你可省省吧，这鸡腿我?是吃腻了才给你，你不吃我?也就是浪费。”
程劲被?他枪炮般的话?说得措手不及，他以年龄论不需要照看，而陈慕蓝以经济情况论照看。
他恍惚明?白了陈晚青对他的照看是什么，不止是年龄，还有?经济上的差异，对她来说电脑只是九牛一毛，可对他来说，电脑是两?年的生活费，他们本就不在?一个维度思量问题。
陈慕蓝端着饭盆：“程劲，没钱的时候就接受别人的鸡腿，等?你有?钱的时候再把鸡腿还回来就行，你们穷鬼那些?自?尊心真的不值几个钱，要换做别人，我?才懒得管，因为我?姐管你，所以我?才把鸡腿给你。”
程劲看着盘里的鸡腿，他第一次感受到?那是他无法触及的差距，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周五晚上，他做完试卷，在?网上又看了两?节网课，平台上的老师讲课比学校老师讲的范围要广很?多，知识点也很?全面。
原来，那些?他埋首纸质试卷的日子里，其他的孩子学的这么广泛。
对于知识的解读也更加深刻，老师上课讲的只是知识的一隅，透过一隅其实是更加广袤的海洋。
他感觉自?己的某些?细胞正在?被?这些?新兴的知识唤醒，电脑不止是冰冷的电子产品，它装载着无数的信息，而他之?前连信息的门都没有?摸到?，自?以为书?本已?是全部。
他周五在?网上看网课看到?凌晨两?点，手机里没有?任何消息。
睡前他又想?起她，想?她明?天上午会不会过来，这几周她都是周六过来的，如果她过来看他，那他会道歉，也会道谢。
她那么好脾气，应该不会和?他计较。
他记得她喜欢吃糖醋排骨，他想?明?早起来，跑完步，他要去菜市场买好排骨，再买番茄、鸡蛋，顺便?给楼下小橘买一根蟹肉。棒。
他闭上眼，听见风在?窗边呼啸，明?天她陪他写作业的话?，风声应该会很?吵，不想?风声打乱他们之?间的气氛。
于是，他爬起来，检查了一下窗户为什么漏风，橡皮条有?点松，他拿手比划了一下，明?早还要去超市买一根橡皮条。
要不要再找两?道很?难的题目，这样她就可以留下来教他，但也不能太难，因为她没有?那么聪明?，想?不出来的时候会把头挠秃，那就复杂但不难的题目，要花点时间，但不会把她难住。
等?他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他想?，明?天应该会是美好的一天，属于他和?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