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2 / 2)

谁来言说夜晚 薇诺拉 1143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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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住,哪有那么不识趣的老太太?不过哪天你要给我添外孙或外孙女了,我一定得过来照顾你……”

笼头里的水冲走了碗碟的油污与洗洁精的泡沫,盛宁一直低头仔细洗碗,忽地被母亲与姐姐的一阵尖利笑声扰得抬起了头,恰从厨房那扇窄小的窗户望出去,他竟看见那辆高头大马的大G还停在小区外一处显眼的地方。一个挺拔的人影倚车而立,有车经过他,溅起因台风积蓄的水花后又火速驶远。他一动不动。也有人经过他,飞脚将一团垃圾样儿的东西踢得老高,他还是不动。

还有狗经过他,猛扭一阵屁股,寻情般翘着毛茸茸的尾巴。

他等在那里。

他一直等在那里。

盛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待最后一只碗洗净、放置于洗碗槽里慢慢沥干,他脱下橡胶手套,向家人交待了一声“我得回湄洲了”,便匆匆忙忙地赶往了楼下。

盛宁没有打伞,冒雨疾跑。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剧烈运动,他只跑了几步路,便感肺病发作,胸腔里冒出一阵吓人的哮鸣音。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蒋贺之也抬眼望见了盛宁。两人都不管不顾地朝对方跑了过去,几乎撞了个满怀,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用亲吻和撕咬表达了。

他们边吻边说,同时开口: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还在?”

牛毛细雨送清辉,两个人默契地停下喘了口气儿,又再次叠着声儿以个嗔怪的语气问了对方:

“你怎么跑得这么急?”

“你怎么不在车里等?”

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一时间也回答不出什么,蒋贺之手捧盛宁的脸,不知是不是雨渐大了的关系,总觉得他在颤抖、在流泪,冰冷冰冷的一张脸上竟有滚烫的水珠。于是他又低头吻他,这里那里,一遍两遍,好像吻了这回就再没下回似的。

在更大的一阵雨落下来前,他们才互相抬手遮挡着回到车里。

又取纸巾互相擦拭对方发上、脸上的雨水,狂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盛宁也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姿态,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明天还得去局里,一直迟到总不好。”

“这个时间打车都不容易了,我送你。”蒋贺之摇了摇头,顾自发动引擎,轰鸣一声。

大G穿透夜色,驶着驶着,两人便都觉得车内氛围不对劲,明明是相悦的一对儿,此刻却如陌生人共挤一个狭小空间,出声不对,沉默也不对。盛宁跑这一趟是为了闫立群“自杀”的案子,但今天正事一字未提,趁这会儿两人独处,总是要提一提的。他说:“你的老同学告诉我,受他们上级指示,闫立群的案子已被要求以‘自杀’定案,是不是觉得这种草率有点熟悉?我们先假设闫立群不是自杀,那能从他的死亡中获益最多的就是此次爱河大桥事故牵涉的一批湄洲官员,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只要把全部过错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就能最大程度降低整个事故对他们的影响。”在反腐案件中,常有“刑不上死者”这样的潜规则,弃车保帅,人死案消,剩下的腐败分子就能受死者“荫庇”从而逃脱法律制裁。可这个案子与陆建荣坠亡案太过相似,而陆建荣却是体制外的一名金融从业者,跟爱河大桥的事故八竿子打不着。盛宁不敢就常情妄断,沉吟片刻,又说:“如果真是湄洲某位官员雇凶杀人,只要爱河大桥的事故水落石出,就总有机会将这些作恶者一网打尽,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如果凶手与爱河大桥的事故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