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2 / 2)

谁来言说夜晚 薇诺拉 1040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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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晶臣酒店,天气就不太好了。风是斜刮的,雨是横来的,天色如舞台的大幕急落,盛宁趁着这场风雨的藏掖,再次独自来到了荔宁路。

老旧的骑楼街下,为那蝇头蜗角的一点点小利,两方人马正在“嗌交”,一口一个“你老母”,一口一个“死仆街”,围观者众多,场面激烈得不得了。

但盛宁却一个字也没听见。

我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在痛不欲生的绝境中死去——

最近这句疯道人的箴言总是反复在耳边回荡,在他得知他受伤的消息时终于确信,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房东一边替这个年轻人打开房门,一边喋喋地抱怨着:就因为是警察才放心租房给他,也没押几付几的,没想到租期到了还拖着后续的房租不交,你若不来,我都要闯进去了……

直到盛宁掏出一沓大额纸币给他,他才满意地收声,欢喜地离去。

门一开,酒味扑面而来,还有满屋子盘旋缭绕的浑浊烟雾,蒋贺之没有躺在床上休养,而是倚墙歪头而坐,就坐在满地狼藉的酒瓶与烟头中央。但他早就失去意识了。盛宁的走近他也没有发现,只痛苦地蹙着眉,闭着眼,喃喃自语。

念叨着的还是他爱人的名字,却完全不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盛宁伸手探了探蒋贺之的额头,滚烫的体温令他瑟缩了一下手指,少说四十度吧,难怪都没意识了。他紧张又心疼,赶忙跪坐地上,一粒一粒地解开他的衬衣扣子,检查他的伤口。

一身的伤痕在昏暗的灯光下仍然显眼,最严重的莫过于险些断裂的右手掌,重重纱布缠绕,却仍往外洇着淤黑流脓的血。

再解开纱布一看,一道狰狞的伤疤完全模糊了他掌心的纹路,起于生命线的下方,终于爱情线的尾端,几乎横剖至他手掌的边缘,惨不忍睹。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要留在洸州,就免不了要被这无边的黑暗与寒冷吞噬。牵你一发而动我全身,盛宁一边不自禁地颤抖、流泪,一边发自肺腑地低声诘问:你为什么就不回香港?你为什么就不回到爱你的家人的身边去?

得不到一个伤重者的回应,他便无可抑制地责怪起自己,正如他的兄长所言,他本该好好地把对他的爱继续瞒下去,他本应该做到的。

像是听见了这声声绝望的责问,这张昏迷中的英俊的脸忽然轻轻地搐动了一下,似痛得皱了皱眉,盛宁的心也跟着狠颤一下。他以双手拭面,催促着自己从自诘的状态中醒过来,然后打来一盆温水,替蒋贺之擦拭身体,消毒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