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反应
这些女子拿到的基本都是录事、主事、承务郞、书令史等职位,多与典籍、文书、案卷及宫中的宫人内侍打交道。
这是柳明月几经思考,结合当前的世情和大环境,再三斟酌后,才给她们安排的职务,皇上也能看得出来,所以除了给杨宛如提了下品级外,直接都给通过了。
杨宛如拿到的是八品录事的位置,柳明月给她定的原是从八品的主事,看到任命状的那一刻,她也感到有些无法置信。
虽然她来参加大招募的最大目标,就是想要拿到正式的官位,但是真正拿到的这一刻,她还是感到有些不真实。
宫中说是会公平的对待的所有大招募参选者,真的说到做到了,而她与这些同伴们,也确实以女子身份拿到了真正的朝廷任命。
让柳明月没有想到的是,相关消息公开后,朝中大臣们的竟然没什么反应,很有种爱咋咋滴,反正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的感觉。
正所谓是事出反常必有因,柳明月不仅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更为警惕,与两位丞相商讨完当日的重要政务后,她试探着问道。
“不知二位对宫中任命女官一事,有何看法?”
儿子已经拿到个八品的职位正式入仕,不必那些普通进士差,崔相近日的心情很好,直接回道。
“老臣觉得此事实属正常,毕竟宫中在诏告天下要举办大招募时,就曾有言在先,会公平对待所有参选者,如今不过是宫中说到做到而已,臣等并无异议。”
崔相知道皇后在问什么,可他总不好说,你与皇上直接拿走数千的胥吏之位,又直接安排了五百多个低阶官位,那才是真正能让大家感受到威胁的大事,与之相比,如今不过是安排了十几个女子,根本不算什么吗?
尤其是在皇后临朝的情况下,时常要调用各部的存档和文书等资料,各部多几个做事细心的女官女吏负责相关事宜,并不是坏事。
何丞相也赶紧表态道,“崔相说得是,此举不过是彰显陛下与娘娘处事公平公正,真正做到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而已,臣等当然不会有异议。”
眼看皇上在与他们商讨政务之际,看到郭家的那个走了大运的小子跑过来问个问题,就好为人师的赶紧跟人家去了校场,直接将一应事务都交由皇后决断。
对于皇后任命几个小女官的事,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是无话可说。
结合他们恭敬有加的神情,听得出他们不像是在说违心之话,柳明月满意的点头道。
“如此甚好,看来大家都是深明大义之辈,能够理解本宫与陛下的苦心,这样,本宫就放心多了,就怕大家心里有意见,却不说出来,起了嫌隙,那样就不好了。”
崔相笑着点头道,“娘娘放心,臣对大招募十分看好,才会建议犬子前去参选,看到他能侥幸中选,心中十分欣慰,看到他在接受三个月的培训后,取得的进步和改变,臣对陛下和娘娘更是感激不尽。”
这是崔左相的心里话,所以他说得十分诚退。
崔定山去那座庄子上住了三个多月后,回到家中,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极为明显的变化,彻底褪去了之前那得过且过、漫不经心的消极状态。
通过交流,更能明显的发现,他儿子已在短短数月中,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与方向,并且愿意往那个方向努力,这是他这个当父亲的百般努力多年,都没能做到的事。
至于儿子瘦了一大圈,让其母亲心疼不已的事,就不必说了。
何右相一边在心中唾弃这位同僚实在是个老狐狸,都不知提醒一下自己,一边也赶紧回道。
“娘娘不必多虑,朝中虽在此前因那些职位的事,起了些争执,但是大家都能看得出来,陛下和娘娘确实是秉公办事,一心为朝廷考虑,没有半点私心,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大招募考核结束,张榜公开通过选拔者的职位分配时,崔相的儿子崔定山榜上有名,且排名极其靠前的消息,早已在京中传得人尽皆知。
有人认为,这是崔相向宫中投诚谄媚之举,有人认为这是崔相的试探之举,就是没什么人愿意相信,崔相是因觉得自家儿子在科举上没前途,故而让其换个赛道入仕而已。
与此同时,消息灵通的人,也已看出,榜上有些人的身后,分别是有着朝中各派系的影子。
由此可见,宫中确实没有针对打压或偏重什么人的迹象,所有人参选者受到的都是同一个待遇,在分配职位上,也是根据各人特长来的。
听到他们这么说,柳明月也算是弄明白了,原来是她在决定举办大招募之初,就一再重点强调的‘公平’这一基调,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朝中那些人应该是因意识到了,他们纵然跳出来反对,只要她与皇上拿公平二字说事,就能直接堵住他们的嘴,他们不划算再自取其辱了。
知道原因后,柳明月这心里就踏实些了。
想来也是,没事的时候,让女子当官,绝对是犯大忌讳的事,可是有了之前的事做铺垫,竟将这件本来会引得群起而攻之的事,变得微不足道了。
不过对宫中而言,大招募的事情已告一段落,对京中而言,由大招募所衍生出的各种话题,一直让人津津乐道。
崔相之子通过大招募入仕的消息传开后,本来让人有些看不上,认为都是些出身差的下九流人士才会参选的大招募,突然变得身价倍增。
当后来又相继传出有着铁面阎王之称的大理寺少卿之子,以及多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哥,都有参加大招募后,大招募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与口碑都得到极大的提升。
与这场大招募有着直接关系的一些人家,则在分别上演着不同的场景。
如崔左相家,自是一家上下,都在为崔定山将要正式入仕的事,感到欣喜万分,哪怕以其父亲的身份地位与功绩,完全可以让他走荫恩的路子,入仕的品级和起点更高。
可是对崔家人而言,包括崔定山自己,能靠自己的本事,通过层层考核,拿到这份任命状,更有成就感和自豪感,何况他去的还是他本身很感兴趣的吏部。
还有不少人家正在为是否要拿着任命状去上任的事起各种争执,例如常家,常向和被分配的从八品刑部主事的位置。
常明仁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毕竟在这批能通过大招募入仕的人中,能拿到八品之位的不过十数人,能拿到从八品之位的,也不到百人。
他儿子是少有的能拿到从八品的位置,还能进入六部的几人之一,这足以表明宫中对他儿子的认可。
而且他身为父亲,很了解儿子的志向,知道儿子可能是受他的影响,对刑名之学颇感兴趣,所以他们父子都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可是常会成却对此事十分反对,气愤宫中不给面子,只给他孙子一个刑部从八品的小官之位之余,坚持阻止孙子去赴任。
“你们父子真是目光短浅!区区一个刑部的从八品小官,就让你们当个宝,也不怕丢了我们常家的脸?老夫若是出面求个荫恩,至少也是个正七品。”
常明仁有些无奈的回道,“父亲,这不一样,这个从八品之位,是向和凭本事通过层层考核得来的,旁人谁也不会小看,而且您别看这个位置品阶低,它很锻炼人,学习的机会也多,很适合向和。”
常明仁在大理寺,与刑部属同一个系统,当然清楚内部职位的情况,就算是他想以权谋私,都未必能如愿将儿子给塞进去。
宫中没有避讳他的身份,愿意参考他儿子的个人特长和意愿,将其安排到刑部培养的决定,让常明仁颇为感动。
常会成却不耐烦听这些,愤愤不平的大声斥责道。
“怎么适合了?咱们向和是有名的少年天才,即便是走科举,也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走荫恩,有他姑母在,说不定能谋个五品的位置,你这个当父亲的偏要耽误他,先是坚持让他去参加那什么大招募,现在又坚持让他去当个从八品的小官,你是在误他!”
常向和拉住想要辩驳的父亲,目光坚定的看着他的祖父道。
“祖父,去刑部赴任,是孙儿自己的决定,不是父亲坚持的,孙儿非常珍惜这个官位和机会,比起祖父希望孙儿去的翰林院或礼部,孙儿更喜欢刑部,接受三个月的培训后,孙儿更确认了这点,而且娘娘也说,孙儿在刑名之学方面,很有天赋。”
听到这话,不仅常明仁双眼一亮,本来暴跳如雷的常会成也冷静了下来,通过他儿子的经历,他很清楚能得这位皇后娘娘的赞赏,会有多大的好处。
“娘*娘真的这么说了?通过复试,进入面试的人那么多,娘娘会记得你是谁?”
常向和坦诚而又难掩自豪的回道,“祖父放心,孙儿绝无虚言,娘娘的记性很好,她应该是曾亲自关注过我们所有人的情况,在面试时的提问,都是根据我们各自的特长来的。”
看来皇后远比他们所以为的还要更重视大招募啊!
常会成和常明仁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一点,不过常会成还是冷着脸。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给了你一个从八品的位置,连八品都没给,那崔相之子,只是一个秀才,却能拿到八品,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说完,他又不满的低声抱怨道,“依老夫看,这所谓公平的背后,未必没有人情考量,却不给我们常家面子。”
常明仁这才明白他父亲真正的心结所在,不由得苦笑。
“父亲万不可这般揣测娘娘,大招募更注重参选者在实务方面的能力,乃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共识,崔相之子虽在科举方面天分有限,但他早在家中负责管理庶务,是有名的精明能干,向和在这方面明显要略逊一筹,能得从八品之位,已属难得。”
常会成也不得不承认,他儿子说得是事实,可他还是感到有些不甘心。
“你也知道,那崔相之子是因读书天分不好,才会选择弃科举而参加大招募,咱们向和明明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要他能在三年后考中,怎么着也是个七品起步,想去刑部也不难,你们父子,这不是……自误吗?”
说完,常会成甩袖而去,知道这是对方最终妥协的反应,常明仁松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儿子道。
“你祖父的考虑不无道理,只是他没看清当前的形势,娘娘已经不止一次的透露出想让会读书的人,专门去做学问的态度,甚至还曾一度提出,要给读书人单列一系官阶,你知道这其中的深意吗?”
【作者有话说】
142
第142章
本事
常向和打小接受的是他父亲的言传身教,绝对堪称是精英教育,所以他能领会到这其中的深意,却对此感到很震惊。
“爹的意思是说,娘娘不喜那些读可是娘娘还特意为大招募安排了三个月的培训啊。”
常明仁肃然回道,“不要糊乱揣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连你祖父在内的这些人,都受前朝遗风影响太重,认为读书科举才是最正统的入仕之道,可是他们都没想过,那样的前朝已经亡了!”
新朝的掌权人不想让大安重蹈覆辙,势必要做出调整,前些年新朝初立,当务之急是求稳,为安抚人心,同时也为拉拢那些中坚势力阶层,只能尽量循前朝旧制。
旧制能让新朝尽快摆脱多年乱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恢复百姓已经熟悉和接受了的规则秩序,可是谁也无法否认,前朝的灭亡与当时实施的政策与环境存在直接关系。
常向和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儿子明白了,宫中的意思,是大安不需要只会一心读圣贤书写文章的官员,而是需要会读书识字,且愿意钻研实务,最好在某些方面比较擅长的官。”
常明仁欣慰的点头,正待开口,就听到常向和接着道。
“儿子觉得娘娘的提议甚好,那样一来,心无杂念,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可以专心做学问,像儿子这种,只是将读书视作入仕途径的人,也不必再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研读那些经书上,也算是各取所需要。”
常明仁愣了一下才开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吧?”
常向和却道,“父亲说祖父受前朝遗风影响过重,依儿子看,父亲可能也在不经意中,受了不小的影响,您可以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当年苦苦研读的那些经文典籍和释意,有多少能用得上?”
听到儿子的反问,常明仁下意识回想了一下,然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没什么能用得上的,他若遵循书中所倡导的圣人之道,讲什么仁善宽和,他这个大理寺少卿的工作就没法干了。
“不管怎样,书还是要读的,娘娘也说过,人一定要多读史,读史能使人知兴替明得失。”
“父亲放心,儿子等人在过去的三个月中,必修的就是炎黄史和大安法令。”
常明仁笑着颔首道,“如此甚好,你进了刑部,也算是子承父业,一定要奉公守法,可不能落得个知法犯法的恶名。”
常家算是大安立朝的受益者,从身份上讲,本该属于功臣派系的,只是随着常明仁正式上位,在族中话语权得到加强,已借兵部大案和平国府的谋逆案,与功臣派系做了切割。
早年常家还曾因为外戚的身份,获得不少势力归附,不过随着皇后临朝,太子的地位变得无比稳固,那些冲着五皇子归附过来的势力,都已悄无声息的主动消失。
借此彻底认识当外戚的巨大弊端后,常明仁对此乐见其成,他父亲倒是为此感到气恨难平。
毕竟在常贵妃还是宠妃,五皇子也是最受宠的皇子的那几年里,常家当年为笼络人心,也曾给出过一些很具价值的资源。
如今常明仁只想带领家族,踏实本分的做事,再尽量抓住上面的风向,让儿子的仕途走得更顺些,前途更广些。
毕竟从目前的形势看,大安只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他儿子也算是正赶上了好时机。
朝廷现在发展得越来越稳定,宫中有钱,银庄的信誉越来越好,从而在民间越发得到百姓们的认可,吸纳了大量民间存款,使得朝廷用钱也变得方便了许多。
地方税银、官吏和驻军的饷银和经费,都能通过各地的银庄及时存取,不用再像从前那般进行繁琐的调运,极大的减少人力、物力等方面的损耗的同时,也让各方都对大安越来越具有归属感。
在当前的新朝各方面都发展得欣欣向荣的大趋势下,宫中想要试着出手整顿吏治,逐步改革开国之初无暇关注的弊政,实属正常。
当一个新的政策与风向出现后,会损及一批原本的利益既得者的同时,也会让新一批能抓住机会的人获利,常明仁现在想的,就是让自己的儿子抓住这个机会。
杨弘深对于自家女儿能拿一份八品录事的任命状一事,心情有些复杂,若是儿子有这个本事,他一定会高兴的在家摆酒设宴,大肆庆贺一番。
但是拿到这份任命状的,却是他的女儿,若非这次一起入职的女官女吏多达近二十人,他甚至都不愿意让女儿去赴任。
在他看来,大女儿不管是去宫中产业当管事,还是去宫中做女官,都是不错的选择,前者能有机会给家里提供银钱方面的好处,后者能及时为他传递一些宫中消息,对他的仕途有益。
唯有这个正式女官的职位,让他觉得很不满,让女子当官,即便只是末等小官,在他看来,也属有悖常理之举。
可是皇上罔顾‘牝鸡司晨’的非议,率先做出允许皇后临朝的决定,已经充分展现出了他对女子参政的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杨弘深再怎么不悦,也不敢说出要阻止大女儿入仕的话,就是这脸色难免有些不好看。
杨宛如当然有将她父亲的反应看在眼里,无比心冷的同时,更加珍惜自己的任命状。
杨宛欣眼巴巴盯着那份任命状,真心羡慕自己的姐姐能有这么好的运道,竟然能当官。
“大姐,你赴任后,还住在家里吧?”
杨宛如却摇头道,“不会,朝廷给提供的有住处,我会搬过去住。”
杨弘深冷声道,“朝廷给你们这种小官吏提供的住处,是一人一间小房子,一个院子甚至能住上好十几二十几个人,无人伺候,你能住得惯?”
杨宛如态度温婉的回道,“父亲放心,女儿在庄子上接受培训时,住的尚且是四人间,如今能一人住一间,条件已经算是有了极大改善,又是和一众同僚住在一起,女儿肯定能适应。”
如今不仅有了身份和地位,还有自由,杨宛如十分的满足,也很珍惜,她可不想留在家中,等着沦落成为她父亲眼中彻底没有价值的废物后,被榨取最后的利用价值。
看出丈夫对女儿入仕一事心存反感,柳明瑶的心情有些矛盾,不过她还是开口劝道。
“夫君,听说那崔相之子也是通过大招募入仕,拿到的也不过是八品的任命状,和咱们如儿一个待遇,可见这个机会还是挺难得的,能和同僚们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也是件好事儿,您心疼她,我们可以多给些银子,让她赁人帮忙洗衣做饭,这样她也吃不了什么苦。”
杨弘深闻言,不由得有些气结。
他是嫌弃八品的任命状吗?他是嫌弃自家女儿是一介妇人,配不上这么好的位置,气自家儿子不争气,没这个运道。
可他不敢说出来,毕竟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家能有现在,靠的是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在前朝的影响力。
在他看来,连他女儿能拿到这份任命状,也是皇后看在亲戚情分上给的照顾。
所以他即便是在妻女们面前,也不敢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如儿,你要记住了,你纵然出仕,也要谨守妇道,万不可做出有辱门楣之举。”
杨宛如下意识握紧自己的拳头,低头恭敬的应道,“女儿一定会谨记父亲的教诲!”
看着丈夫冷着脸离开,柳明瑶看向大女儿道。
“如儿,将要与你一起赴任的那些女子,在外面可没什么好名声,你确定要去赴任,还与她们住到一起?”
杨宛如看向自己的母亲,态度坚定,却语带自嘲的回道。
“母亲,女儿如今在京中,能有什么好名声吗?”
柳明瑶有些语塞,她当然知道外面是怎么说她女儿的,那些话也很难听。
“可是与那些女子相比,你和离归家的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也就京中有人知道而已,家里完全可以给你在外地挑个好人家嫁过去,比留在京里强。”
杨宛如早知道她母亲的这一想法,但她上辈子嫁的是太子,是后来的皇帝,这辈子虽然嫁错了人,但她嫁的好歹也是国公世子。
有着这样的嫁人经历在前,她又如何甘心嫁给那些要什么没什么,还自觉了不起的人家?
“母亲,我已绝了再嫁人的想法,对我而言,能有机会出仕,实在很幸运,再怎么难做,我也一定会坚持。”
杨宛欣在一旁附和道,“大姐说得对,早知道参加大招募,让女子也能出仕,我肯定也会去,这是多大的好事啊,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竟然不为在姐感到高兴,娘,嫁人哪有自己当官好,我支持大姐。”
柳明瑶不满的戳了下小女儿的额头,烦恼道。
“我这一天天的这么操心,还不是为你们好,结果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领情,心都野了,欣儿,你大姐情况特殊也就算,你要是敢起不该起的心思,别怪我告诉你爹,让他直接给你定个人,赶紧将你嫁出去。”
训斥完小女儿,又看向大女儿道。
“宛如,女子哪有不嫁人生子的,你不能因为前面那次所嫁非人,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不再嫁了啊,你大舅母人面广,咱们只要请她帮忙,一定能给你挑个好人家。”
杨宛如有些无奈的回道,“母亲,您专心考虑妹妹的亲事就好,她受我的连累坏了名声,怕是现在的挑选余地不大,确实可以托大舅母帮忙给把把关,大舅母向来消息灵通,知道的多。”
与此同时,皇上拿着一份秘奏,正在跟柳明月感慨。
“大嫂可真是个搞情报的顶尖人才,让她帮忙负责管理稽查司,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朕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竟然都没发现她这身本事。”
柳明月头也不抬的回道,“岂止是您,我这位小姑子在此前虽然发现了,但也没有意识到啊,这么多年以来,我对大嫂的印象,就是她很精明,记性特别好,知道的特别多。”
所以不管是之前的原主,还是柳明月,只会在出宴人多场合时,请她跟在一边做提点。
直到柳明月决定要组建稽查司时,才想到让这位给发挥一下长处,帮忙负责稽查司的具体事务。
这是份不公开的任命,连她与皇上身边的人,至今都不知道稽查司的具体负责人是哪位,可见这位不仅擅长刺探别人的信息,同时还很擅长保护自己的秘密。
“还是皇后有魄力啊,要不是你敢用她,她这身本事就要被埋没在内宅,消耗在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上了,你也看看,稽查司这回又立大功了。”
【作者有话说】
143
第143章
争吵
确实立了大功,看完秘奏中的内容,柳明月若有所思的回道。
“臣妾记得,这西河省的总督韩沐晨,还曾在年前得过您的嘉勉,在平日里的请安折子里,总会事无巨细的坦诚自己都做了哪些事,有何得失,极其谦恭的样子,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他总不能毫无所知吧?”
皇上不以为意的回道,“这就得看他愿不愿意知道了,他的手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在近两日最新呈上来的折子中,依旧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样子。”
说起这个,柳明月忍不住叹了口气。
“咱们是真难做,一边担心下边人的折子里奏报什么坏消息,一边也怕这样的,已经出了坏事,还盘算着家丑不可外扬,想要捂盖子,依臣妾之见,尽快从大理寺和督察院中调人,下去走访私查吧?”
皇上点头道,“嗯,朕觉得你这个走访私查的建议很,咱们完全可以将它常态化,而不只是像现在这样,在已经出事后再派人去调查。”
柳明月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组织几支巡查小组,让他们不定期的去各地巡视,达到震慑地方、防患于未然的目的。
“陛下的这个想法当然是好的,只是就目前而言,咱们得用的人手不足,若是派下去的人不是真正能办实事的,发挥不出应有的巡查作用,不过是虚耗经费而已。”
说起这个,皇上也不得不承认。
“朕总觉得朝中官吏数量太多,需花费的那一大笔俸资,多到曾让曾朕与户部一再发愁,临到需要用人时,才发现真正得用的人没几个,可见朝廷拿着大笔的俸禄,养了多少不干实事的酒囊饭袋。”
柳明月笑着安抚道,“陛下不必动气,如今不已经逐步好转了吗?有银庄做支撑,极大的缓解了朝廷用钱的压力,陛下自己的内库如今也终于攒下了一笔。”
皇上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这西河私自加征苛税一事,我们必须要尽快查清楚,不能让事态扩大与恶化。”
他与皇后的确有心打算要动一动士绅阶层的优待,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拟定出可行方案,就有人先行一步,直接开始实施了。
若他们也是像他与皇后这样,为江山社稷考虑,才做这样的事,就算主导此事的官员有违规犯纪的地方,皇上也会对其高看一眼。
可是那些人拿着人家的把柄,到处敲诈勒索,借机中饱私囊,这个性质就严重了。
他们可不想看到自己的相关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因受那些贪官污吏的私心操作的连累,不得不被迫取消。
西河的事,尚且能在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派出调查组,但是往各地驻军发文,要求各地驻军举行比试,选取优秀的年轻将士进京接受培训的事,是没有办法避人耳目的。
毕竟这是一件关系甚大的大事,皇上也不打算继续瞒着,直接在朝堂上公开宣布要建军事学院的事。
“不管是此前的兵部上下挪用军资,还是平国公府与宁威侯府谋逆的案子,都让朕深感痛心与失望,如今就想吸取教训,让军中那些与朕一样出身寒微,不懂什么国法律令的将士,也要好好学会读书认字,不能让他们一直当个不识字大老粗,无意间做了违法犯纪的事还不自知。”
不得不说,皇上的这番结合自身经历,悲天悯人的感慨,非常具有说服力,洪少师率先出列道。
“陛下的想法很好,臣等也支持,不过陛下不必为此劳民伤财的另建学院,朝廷可以将从军中选出的优秀将士,都安排到国子监学习,那里有大安最优秀的饱学之士,能让将士们接受最好的教导。”
曲少傅与国子监的人都纷纷出列表态,“臣附议!”
兵部尚书钱裕却出列道,“臣反对!臣是军中出身,很了解军中将士的心态,他们绝对不会愿意跟着那些文人学什么之乎者也,若将他们安排到国子监,只会陛下的一番苦心白费,甚至还会引起将士们的反感和排斥。”
洪少师看向钱尚书道,“钱大人此言差矣,陛下也说了,挑选一批优秀的年轻将士进京,主要是为教他们国法律令,又不会教他们经典子籍,肯定不至于此起他们的反感。”
国子监祭酒赶紧跟着表态,若能接下这份培训工作,不仅能增强国子监的地位和影响力,还能让国子监多得一份经费,当然是件大好事。
皇上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盘算,想要趁机扩大他们士人在军中的影响力,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对于组建军事学院的事,朕早有腹案,之前用来安置大招募参选者的庄子,本就是为军事学院准备的,如今已在继续修建剩下的建筑,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式完工,诸卿应该知道,修建那座庄子的所有投入,目前都是由宫中承担,没给朝廷增加什么负担。”
听到皇上这么一说,朝堂上的众人瞬间想起,在宫中决定修建那座庄子前,皇后曾兴师动众的召去各部官员随行,一起去建庄子的那块地方巡视考察了一趟。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众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让皇上看在眼中,乐在心里。
“老臣支持陛下建军事学院的决定,不过军事学院也是学院,依臣之见,理应归属礼部管辖才对。”
能拿到自家手上的好处才是好处,礼部王尚书更关注这个军事学院的归属问题。
这一年中,户部名下先是多了个银庄,后又多了支商队,还在沿海城市设立了海贸司驻地,兵部属下也多了支海军,工部更是接连拿到许多投入巨大的工事,在朝中的影响力大增,让王尚书看在眼中,急在心中。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哪怕国子监其实也属礼部辖管,但王尚书还是对一所新学院更感兴趣。
兵部钱尚书则在瞬间对其怒目而视,“王尚书莫要听错了,这是军事学院,能进入军事学院学习的,是从各军挑选出的优秀将士,这是我兵部的事,与你礼部有何干系?”
王尚书义正严辞的回道,“陛下想让军中将士学读书认字,学国法律令,皆属推行教化之举,乃我礼部分内之责,岂能说是无关?”
礼部的其他官员瞬间表示附和,连之前还想往自家扒拉的国子监的官员在内,兵部的官员见状,当然是不甘示弱,双方瞬间当朝对峙起来。
两边人马,一边抓住‘学院’二字说事,一边抓住‘军事’不放,吵得热火朝天,大有恨不能直接动手的架势。
好在礼部的人还算有自之明,现在的兵部上下,都是军中出身,没一个是吃素的,站在朝堂上,仅那体格都显得比他们更具威慑力。
所以他们再怎么吵,始终都很克制,没有真敢动手,倒是兵部的官员,若不是被早有准备的其他大臣给及时拉住,早就开始上演全武行了。
因为在吵嘴方面,兵部确实比不上擅长引经据典的礼部官员,让兵部官员恨不得用武力强行让他们闭嘴。
皇上只在上面象征性的劝阻了几句,明显没有真心想要干涉的打算,才使得两方越吵越激烈。
因为皇上的这个态度无疑是在表明,让他们两部自己吵,哪方吵赢了,军事学院归哪方辖管。
毕竟这是一件没有旧例的事,归哪方都行,皇上擅自决定其归属,有偏袒之嫌。
对于兵部而言,一所用于培养将士的军事学院,若没能归属到兵部,他们绝对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对于礼部而言,一所学院,哪怕是用来培训军中那些大老粗的,既然它叫了学院,就该天然的归属礼部辖管,兵部与他们争,完全是不识相。
朝中文官出身的人,基本上都支持军事学院归属礼部,因为是这他们文人阶层向军中扩散影响力的一个大好机会。
勋贵与功臣派系则都支持军事学院归属兵部,因为在他们看来,让那些文官来教将士们读书认字,相当于是让他们这些同样没什么文化的人,在对方面前矮人一等。
眼看随着两部支持者的相继加入,这场争吵变得更为激烈,但双方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皇上只得真正出面让他们暂时休战。
“朕好像忘了提醒你们,你们现在争得太早了些,那军事学院从选址到修建,都是由宫中出资,它的归属权目前属于宫中,至于它在接下来到底叫大安军事学院,还是皇家军事学院,还需看你们的选择。”
此话一出,相当于是将一大盆的凉水当头浇下,让殿内众人都在瞬间冷静下来,目光灼灼的看向户部李尚书,这些极具侵略力的目光,吓得李尚书恨不得赶紧捂住自己的荷包。
即便明知周围这些如狼似虎般盯着他的同僚,希望他能给出什么答案,李尚书还是硬着头皮回道。
“臣觉得,叫皇家军事学院挺好,挺好的,还能让大家都免于争执,不伤和气。”
可他将话说得有多好听,周围其他人就觉有多不入耳,钱尚书瞪着他道。
“李大人,这可是我大安的第一所军事学院,到底叫哪个名字好听,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王尚书也赶紧附和道,“是啊,李尚书,建军事学院,乃是关系到我们大安朝廷上下的一桩盛事,你可不能仗着户部管钱,因小失大,坏了朝廷的大事。”
【作者有话说】
144
第144章
商讨
眼看刚刚还吵得差点当众打起来的两方人,现在都将矛头指向自己,李尚书态度坚定,毫不动摇,毕竟他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十分丰富。
“组建军事学院的事,完全是由宫中主导,叫皇家军事学院,乃是应有之义,老臣支持陛下的一切决定。”
皇上本在军中极具威望,如今又一力建起皇家军事学院,不仅能提武将与军队在朝廷与民间的影响力,也会更加强皇权在军中的威望。
若非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机会,朝中有些势力很想在皇上与各军之间,添些龌龊和猜疑,岂愿看到皇权与军权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亲近和睦?
也就户部这个管着朝廷钱袋子的老家伙,整天只关心大库钱物的进出,满脑子只盘算着要如何减少花费,能省就省,别的一概都不愿操心。
“李大人,这军事学院相当于是兵部的国子监,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当然该由朝廷负责建造和管辖,哪有让宫中承担的道理?”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纷纷附和,若非皇上采取的是将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才通知大家结果的方式,强行将军事学院落实下来,他们这些人,压根就不会让这件事通过朝议。
有许多大臣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就是宫中内库钱多才会惹出来的事。
若是在早前,内库的钱都被朝廷的重要开销给榨干榨净,皇上皇后绝对无法不动声色的谋成此事。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有了银庄,他们再去找皇上拿钱,皇上总用银庄打发他们。
眼看自己若再不同意,是要惹众怒的迹象,李尚书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黑着脸道。
“行了,户部会在与宫中商讨过后,再落实此事。”
知道这是李尚书被迫退步,如今只想与宫中讨价还价,好让户部少些支出的态度,众大臣这才见收就收,放过他。
这场热闹非凡的大朝议正式结束后,众大臣都有些身心俱疲,可是即便如此,李尚书顾不上回去休息,就在一群同僚的催促和注视中,带着手下前去勤务殿,只觉无比的苦闷。
在前朝时,皇后非必要不出声,仅面对皇上的压力不大,可是下朝后,他们这些人不管是被召见还是主动求见,将要面对的都是皇后。
比起皇上,皇后可难缠多了,更重要的是,皇后尤擅算数,跟她讨价还价,很难找到占便宜的机会。
在勤务殿的偏厅里,看到已经坐在那里的两位丞相时,李尚书并不觉得意外,还忍不住抱怨道。
“二位相公的口风是真严,建军事学院这样大的事,二位竟然一点都没让旁人知道,让老朽现在是毫无准备。”
崔相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李尚书这话,可真冤枉了我们,你户部的人,好歹还能有幸参与一下军事学院的选址与相关费用的核算工作,老夫与何相,才是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李尚书与户部众人都难掩惊愕的看向两位丞相,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一件事,宫中连两会丞相都没知会一声,就这么做成了。
何丞相故作不满的扫了眼众人,仿佛是在为自己和崔相挽尊般,满不在乎的说道。
“陛下和娘娘的态度很明显,这军事学院的事,与那海军、商队是一个性质,宫中有能力全部承担,咱们若想要,出于大义,宫中愿意让出来,咱们若不想要,这就只是宫中的私事,咱们这些外臣没资格过问,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众人一想,发现事情好像还真是这样,皇上、皇后不过是想做事而已,朝廷同意,就算公,朝廷不同意,就算私。
李尚书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都怪宫中太有钱了,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搞,要是没钱试试?”
修建起那么一大座庄子的材料费用本就不菲,更别说宫中一向出手大方,给的工钱向来充足,为赶工期,雇用的人工也多,相关话题一度曾在京中引起热议。
听到这句抱怨,崔相忍不住失笑出声。
“李尚书应该庆幸,咱们能有幸得遇明主,还是位有钱还大方的明主,不仅将内库的钱都花在正地方,还没让户部出钱大修宫殿园林,要不然,李尚书才有得愁了。”
李尚书只需想像一下那个可能,就觉毛骨悚然,在那样的皇帝手下做事,像他这种抠着钱不愿拿出来的户部尚书,估计一大家子的坟头草都长老高了。
而他还确实没少遇到这种皇帝,只是当时的他位卑权小,只有听令行事的份,丝毫没有决定权。
“崔公提点的是,是老朽糊涂了,仗着陛下和娘娘宽仁,才敢如此放肆,失了分寸。”
崔相摆摆手道,“李尚书言重了,总归,陛下和娘娘都是了解你的,知道你一心都是为朝廷大局考虑,没有私心,也没有克扣该花的钱,这样很好。”
李尚书连声道谢,他心里清楚,即便他能当得起崔相的这句夸赞,但他若因上位者的对他们的信任和重用而失了分寸,迟早还是会因言行不谨而惹出祸事。
柳明月和皇上换好衣服出来,听说几位大臣已经等在偏厅了,就知道他们是下朝后直接过来的。
“将他们都叫过来,一起吃两口吧,今儿个下朝本就有些晚,可不能把他们给饿坏了。”
崔相等人对于被招待早餐的这种待遇,早习以为常,只有户部几位品阶较低的官员,初次被召去与帝后一起共进早餐,难免有些拘谨和惶恐。
皇上见状,笑着安抚道,“又不是正经的赐宴,一起吃口便饭而已,不必如此紧张,填饱肚子才好谈正事。”
李尚书赶紧替手下应话并谢恩,随后便听到皇上与两位丞相说起饮食方面的家常话,才让其他人紧张拘促的心情得以缓解。
柳明月早就练出能在尽量保持优雅的用餐礼仪的同时,快速进食的本事,有她带头,众人都吃得不算少。
用完早饭,又漱口洗过手后,众人才正式移步勤务殿,接着商讨军事学院的事。
“陛下、娘娘,这军事学院引得礼部与兵部两方在朝中争得如此激烈,依老臣之见,其实是直接归属宫中最好、最省事。”
这是李尚书的真心想法,所以他是真心不想掺合,户部还不用出钱,多好。
皇上当然知道这位的想法,笑着点头道。
“李尚书不用解释,朕也知道此行非你本意,早在朕与皇后商量着要建军事学院时,就曾考虑到今日,对于今天所发生的这些争执,只能说不出所料而已。”
“陛下英明,只是老臣想不明白的是,陛下想让军中将士学习读书认字和国法律令,完全可以向军中派遣教谕和书吏,何必要如此兴师动众的建所军事学院呢?”
这才是崔左相在下朝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求见的主要目的,哪怕建军事学院的事,算是已彻底落实,他还是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因为除此之外,朕还有心让军事学院教授武*术、体能训练、兵法谋略和战术指挥等课程,朕不想让大安重踏前朝覆辙,只能从开国起,就开始重视将士的培养,让大安世代都能拥有精兵强将,别的朕管不了,至少不能让我大安子民,再被异族当作牲畜般肆意欺凌。”
在场众人都明白,皇上所说的‘别的’,指的是大安国祚,也就是说,为了不让炎黄子民再遭异族欺凌和入侵,皇上不惜冒着皇位受威胁的风险,也要选择培养精兵强将。
而在场众人都曾经历过那个朝不保夕的乱世,深知在炎黄大地被异族侵占大半领土的几十年中,炎黄子民都曾遭遇过怎样的痛苦与不堪。
崔相抹了把眼泪道,“陛下圣明,是老臣短视,才没能发现陛下的良苦用心。”
眼看一群人都在这抹眼泪,使得在场气氛变得无比凝重,柳明月只好出面道。
“建军事学院的事,本宫与陛下固然存有私心,但也是为大安的将来考虑,担心大家不支持,选择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确实存在一些不当之处,还请诸位大人理解一下。”
“不过大家应该也知道,本宫与陛下,都是好说话的人,所以对于军事学院的归属权问题,选择权在你们。”
眼看皇后丝毫没有利用皇上的这番苦心做文章的打算,而直入正题,将话题引回军事学院的归属权上,众人更加相信,皇上说得是真心话。
不过在正事面前,众人也只有迅速收拾好情绪,开始认真商讨正题。
崔相起身拱手施礼道,“陛下与娘娘对军事学院寄予厚望,臣等本不该争,只是依照朝中众人的反应,老臣不得不出这个面。”
皇上抬手示意道,“坐下、坐下说吧,朕与皇后若不愿给,就不会给你们坐在这里的机会,这些是相关花费清单,你们先做个了解,具体的,我们接下来再议。”
看到清单上列出的一项项花费,李尚书只觉欲哭无泪,他就说不能要,可是那些人非要不依,这要了,又要让他们户部再次背上一大笔欠债。
更重要的是,现在就能看得出来,这军事学院跟国子监一样,都是只进不出的无底坑,相当于是户部从此又要供养一只吞金兽。
与后期的持续投入相比,现在看起来多的那笔建学院的费用,根本不算什么。
看到李尚书看到清单后,瞬间变得苦大仇深的表情,柳明月心中暗自好笑,表面上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本宫瞅着,那礼部和兵部,不是对军事学院很感兴趣吗?李尚书不妨放出风声,各部可以竞相出资嘛,哪部出资多,管理权的占比就能更大,他们拿不出来的那部分,可由宫中出,毕竟宫中也不介意分几成。”
两位丞相闻言,赫然抬首看向主位上的两人,他们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无意间,又钻进了那两位的圈套,亏他们在此前还真情实意的感动到流泪。
【作者有话说】
145
第145章
带不动
听到柳明月的话,李尚书瞬间双眼一亮,是啊,既然礼部和兵部争军事学院的归属权,皇后这意思,则是宫中也不打算彻底放手,完全可以让他们三方各承担一部分经费啊。
宫中不用说,那是绝对的有钱,而礼部和兵部虽在哭穷方面很有一套,但是户部该拨的经费,从没敢克扣过,他们都有各自的小金库。
如此一来,户部所需承担的压力就少多了,也不会让那两部白得便宜。
李尚书本来消极的态度,因此而迅速变得积极了不少,他原本想用自己并不支持军事学院归属朝廷,被迫无奈才来商讨的态度压价,希望宫里能少要点儿。
如今有三方帮忙承担的话,他在搞价方面就没那么积极了,再看那价清单,就觉顺眼了不少。
崔丞相与何丞相两位的心情就复杂多了,他们虽然早料到宫中肯定还有后手,但也没有想到宫中是打这个主意,将军事学院变成由多方共管。
不用说,宫中肯定能占主导权,礼部和兵部不过是花钱买个位置和少部分的影响而已。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宫中对军事学院的重视程度。
眼看对于靠钱说话的事,他们注定没办法使上什么力,倒也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埋怨。
双方协商完具体的金额,初步达成约定后,勤务殿中只剩下柳明月和皇上。
“要不是为了让军事学院有个更正统的出身,在朝野和民间更具声望和影响力,朕才不想让前朝掺和进来,他们想出钱朕都不愿给他们机会。”
尤其是礼部!
柳明月当然知道皇上的想法,会顺水推舟的将海军交给兵部,她也是抱着这个心态,让它们拿到朝廷的正式编制后,有利于后期的发展。
与此相较而言,以她与皇上在朝中日益提升的话语权,并不怎么在意那些反对和非议声。
“如此既能突显咱们与朝廷对军事学院的重视,又能让某些人不必如临大敌,设法阻止或破坏军事学院的建设与发展。”
皇上却道,“朕更担心他们会利用拿到的权力,在背地里坏事。”
“对此,我们也只能尽量防患于未然,而且若有人真要搞事,反倒给了我们趁机收回相关权力的机会,只要我们的眼线安插到位,就不怕不能及时发现问题。”
想起柳明月在大招募培训阶段安插的那些眼线,所能发挥的重要作用,皇上顿时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多虑了。
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若出了事,能及时发现,一切皆在可控范围内,若坚持不让某些势力插手,还真不知道有些人会做出什么。
毕竟军事学院面对的是陆地上的各军将士,不比让人轻易够不着的海军,想让这些人出事,实在是件让人防不胜防的事。
建军事学院的事,当然引来了多方的猜疑和重视。
古往今来,提起学院,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读书人,而军事与学院,从没有被放在一起过。
如今宫中突然宣面,为军中将士所建的军事学院即将正式建成,要发文令各地驻军选拔优秀的年轻将士进入军事学院学习。
因事出突然,让大家根本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就是要争夺这所军事学院的管辖权。
如今冷静下来后,才有心思仔细琢磨这件事。
可以肯定的是,军事学院关系到宫中与代表着兵权的军事,绝对是件不容忽视的大事。
从宫中筹建军事学院的时间点看,皇上说,他是因为之前的那两桩牵涉各军的大案,才会生出要建军事学院的想法,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可是从皇上坚持要另外选址建院的决定上,不难猜出,军事学院所教授的内容,肯定不只是教人读书认字和国法律令那么简单。
洪少师等人聚在一起分析一通后,都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件事,绝对不似皇上在朝议上说得那么简单。
“刘大人,依您之见,皇上为何会有此决定?他本人是军中出身,靠武力夺得皇位,应该比谁都清楚兵权的威胁之大,总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思如何扼制各军的实力与发展,还要大力提拔培养他们吧?”
刘少保的那双平日里看着略显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反问道。
“若非如此,如何能解释皇上此举呢?”
曲少傅叹了口气道,“皇上做事,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清深浅了,若说他有心重武抑文,可他又摆出不反对让军事学院归属礼部的态度,实在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更重要的是,皇上为军中将士开学院的决定,不管从哪方面说,明明都是重文的表现。
刘少保却道,“依老夫看,皇上想要吸取前朝的经验教训,重武是真的,但是文能治国,他同样重文也是真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们不妨尽量高估一下皇上的心胸和眼界。”
洪少师下意识皱眉道,“我不信,即便他是皇上,我也不信他能有如此胸襟,打天下时重武,安天下必定要重文抑武,要不然,岂不是在放纵那些执掌兵权者的野心?”
都说前朝亡于重文轻武,可是若非前朝的皇帝忌惮那些执掌兵权的武将在先,又如何会出现文官在朝中一家独大的局面?
这就是刘少保不怎么愿意和这些人走得太近,牵扯太深的原因,空有野心,却无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和眼力,不愿正视被他们视为对手的人,其实是真的很了不起的事实。
“宫中若无相应的防范,那平国公府和宁威侯侯的谋逆之案,是如何在外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突被曝出来的,还是人证、物证俱全?”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当初连他们没察觉到这两家起了谋逆之意,宫中不仅知道,还能不动声色的直接在这两家还没来得及正式起事前,彻底将他们摁死。
洪少师有些不甘心的回道,“若非皇后豁得出去,不惜丢出去一个亲外甥女当诱饵,为暗地里的调查行动做遮掩,我们也不至于毫无所觉。”
连柳明月都不知道,在平国公府的谋逆之案曝出去后,有相当一部分人,都生出了这个猜测,并且坚定的认为这就是真相。
杨弘深能从刚被免官半年的白身,突然一跃成为四品京官,就是他在当朝配合宫中指示,主动将女儿的亲事当筹码献出去的回报。
如此才能解释,在两家过去并无交际的情况下,杨家突然态度异常积极的主动与平国公府联姻在的原因。
刘少保只觉心累,这些人是真的带不动,带不动!
“行吧,就算事情真像你们所认为的那样,由此也能看来,宫中的谋略和手段吧,且不说各地驻军将领,多是与皇上有着生死之交的功臣,如郭家那种后来归附的将领,有太子妃姐弟的例子在前,他们也不会轻易起异心,有军心和民心在手,宫中有何可惧呢?”
曲少傅赶紧道,“刘大人,我们今日聚在一起,要议的是该如何应对这个军事学院的事。”
不是来听你给皇上表功的啊。
刘少保当然知道他的未尽之言,叹了口气道。
“老夫的意思也很明白,宫中这么大费周折的建军事学院,愿意让出归属权,也不过像海军般,只上出名义上的管辖权,你们还是不要抱有太高期望得好,宫中底气越足,行事只会越发强势,最好的应对,就是持续观望,什么都不要做。”
此话一出,顿让洪少师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这位明明很有心机眼力,却在关键时刻不愿出头。
说到底,终究还是与他们不同心,才会态度如此消极怠慢。
“刘大人,有些机会,可是稍纵即逝,若确定这军事学院是个祸害,我们无法插手,理应尽快出手才行,若等到它真正成为由宫中掌握的一大利器,再想扼制它,可就晚了。”
刘少保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道,“你想怎么出手?学院已经建成,经费问题,有宫中在,谁也卡不住,还是说,你们想直接从各军下手?”
从各军下手有多种方式,可以让他们的人,劝某些驻军拒绝派人进入军事学院学习,或是选些不堪造就的愚笨之人应付了事,甚至还能派人半路截杀。
看到对方在听到他的反问后,露出被戳穿心事的不满,刘少保直接冷着脸道。
“看来是被老夫说中了,你们这是决定放弃前些年的谋划,正面与宫中撕破脸吗?老夫都能猜到的事,你们说,以宫中那两位的心机,能不能猜到,有没有提前做好应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被刘少保这般直接点破后,洪少师等人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可能是真的,他们自负不会被人发现的谋划,很有可能会落在别人早就张好的大网中。
“依老夫之见,你们与其这般盯着宫中那两位,不自量力的总想与对方斗一斗,还不如牢牢抓住现有的,多点耐心,更保险。”
眼看刘少保说完后,再次像上次般径直离开,洪少师不禁皱眉。
“什么现有的?”
“太子!”
【作者有话说】
146
第146章
目的
收到宫中给出的解决军事学院管理权的方案,各方可以说是都有一肚子憋屈无处诉。
可是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这类似事情发生的频率太高,他们都快被迫适应了。
总是踩着各方的底线,给出一些如同鸡肋的好处吊在那里,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也有机会吃到,就是不可能真正满足你。
识相点,皆大欢喜,不识相,也改变不了结局,因为人家从来都没给留下什么选择余地。
兵部的陈侍郞无比郁闷的说道,“大人,我们真的要参与竞价吗?这个军事学院,跟那个海军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归属权,我们也不是非要不可吧?”
没等钱尚书开口,另一位郭侍郎就已开口道。
“正因这个军事学院的性质跟海军一样,都是宫中很重视的存在,就算这个名义的归属权,我们没那么非要不可,也必须要,宫中需要我们要,我们就得要。”
钱尚书赞赏的看了眼这位郭侍郞,还是这位有眼力,要不是为了上意,他又何必为一所闻所未闻,都不确定有啥用的军事学院,与那些读书人出身的官员对上。
在他看来,就是倒贴工钱,各军将士都不一定愿意进入学院学习,所以哪怕那是军事学院,钱尚书本人也没多重视学院本身。
“不错,宫中特意给军中建所学院,乃是宫中愿意提携各军、重武的表现,所以我们不仅要争,还要力压那些文官一头,才能充分体现我们兵部对军事学院的重视。”
陈侍郎下意识瞪大双眼道,“这……这不荒唐吗?大人,您没说错吧,给我们这些军中出身的大老粗建学院,让我们这些看到字就头晕的将士学文,怎么能说是重武呢?这分明是重文抑武吧?”
郭侍郎叹了口气,为这位同僚耐心解释道。
“陈大人,您看到的只是表面,宫中若真想重文抑武,派些学政教谕进驻各军即可,完全没必要建军事学院,特意建军事学院,当然不只是像陛下说得那样,仅为教将士们读书识字和国法律令,依您之见,将士们在什么情况下,需要读书识字?”
陈侍郎下意识回道,“什么情况下?当官的情况下,反正我在军中当领兵时,很少写字,直到我被调到过来当官后,才不得不认真的读文写字。”
“学兵法谋略、排兵布阵的情况下,肯定要懂读书识字,最少要懂最基本的,只有那种极少数天赋异禀的将领,能凭极其优秀的战斗天赋,取得胜利,可是我们绝大多数将士,都不具备那种罕见的天赋,只能靠后天的培养。”
此话一出,不仅让陈侍郎感到十分惊讶,钱尚也感到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宫中会有这一层深意。
“郭侍郎的意思是,宫中建军事学院,主要目的是为教兵法谋略、排兵布阵?这些也是能教的吗,啊不,我的意思是说,是有人愿意教的吗?”
郭侍郎点头道,“宫中出面,肯定能找到合适的教席,我郭家其实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接连战亡最优秀的两代主帅后,致使我郭家后继无人。”
说起这个话题,郭侍郎忍不住黯然神伤,若非当今是位重情重义还重诺的,他们郭家在遭遇当年的那场灭顶之灾后,根本没有机会再起复,更不会有他的今日。
“若非陛下亲赴西北力挽狂澜,西北军可能会在去岁彻底覆灭,宫中可能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想参考读书人的传承方式,建军事学院,不问出身,培养精兵强将,以保证军中的传承不断。”
听到郭侍郎拿自家经历举例,钱尚书也不得不承认,郭侍郎的这番推断,很有可能就是宫中建军事学院的真正目的,不由得目露精光。
陈侍郎反应稍慢,但他明白过来后,用力拍了一上桌子,站起身道。
“如此说来,这个军事学院,我们必须要争,还要不惜代价的去争,一定要稳压礼部,不给那些文官留下插手的机会。”
钱尚书抬手拍了拍郭侍郎的肩膀,以示安抚的同时感慨道。
“你们郭家确实是劳苦功高,好在事实证明,咱们有幸得遇明主,你们郭家上下的牺牲与付出,没有被辜负,郭家,是有后福的。”
郭长琼出身于西北军的郭家,是太子妃的堂叔,因生来体弱,没能力继承家学走武将的路子,却是位饱学之士,只是没有考取功名,一直在郭家军担任军师幕僚的角色。
皇上将他任命为兵部右侍郎,在外人看来,既是皇上在补偿与安抚西北军与郭家,也是为给太子妃母子增加后盾。
只有与他共事的人清楚,这位极具心机谋略,被彻底清洗过一遍的兵部能在短时间内稳定下来,重焕生机,他当居首功,皇上将他任命为兵部侍郎,还真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郭侍郎笑着点头道,“大人说得是,能遇明主,让我们郭家上下都很庆幸。”
身为郭家人,郭长琼虽然受限于身体素质,不仅亲自领兵打仗,但他除了喜读兵法战略方面的书之外,还尤其喜欢研读史书。
所以他很清楚,像他们郭家这样的武将世家,少有能善终者,在前朝,即便他们郭家是开国功臣,也曾遭遇几起几落,最后只能偏安一隅勉强保存家族传承不断。
在新朝,他们属后来的归附者,与开国皇帝之间,毫无情义可言,原以为经过承天四年的那场致使郭家损失惨重的大战后,郭家只能就此彻底没落,断了代代出名将的传承。
毕竟对当朝皇帝而言,这是一个可以趁机彻底收复西北军兵权,让郭家再没机会崛起的大好机会。
即便皇上为安抚西北军心与民心,让他们郭家女当太子妃,从而获得无数赞誉,也曾让郭家上下为此深感欣慰。
可是随后便遭遇被克扣军资的待遇,让郭家人不得不对皇上生出疑心,以为那是皇上的计谋,一边利用聘郭家女做太子妃之举笼络人心,一边用钝刀子割肉,通过克扣西北军的经费和物资,彻底削弱西北军的战力。
顾忌到太子妃姐弟在宫的处境,郭家与西北军在那两年里,可以说是军民一心,努力做到自给自足,吃尽了苦头。
直到察觉到草原异族有大机率再次入侵大安的迹象,才不得不赶紧向朝廷上奏报,从而有了后来的一切。
也是直至收到皇上突然决定要亲赴西北巡视边境,西北军接连收到由宫中产业送过去的大批物资,他们郭家才意识到,想要打压与削弱西北军实力的人,从来都不是皇上。
原以为在宫中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纵有亲姐姐的照顾,处境也不怎么好的郭锦昭,会被养出个拘谨内向的性子。
却没料到,他比在郭家时开朗活泼得多,与皇上说是情同父子也不为过,在宫中得到了最好的教养与训练,小小年纪就已展露出不输其父的军事天赋,由皇上亲自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几可预见的是,若无意外,他们郭家的下一代,肯定还能再出一位名将,而且是由皇上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将才。
所以钱尚书说得没错,皇上对郭家的各种厚待,足以表明,他们郭家人的牺牲与付出,是真的没有被辜负。
兵部能想到的事,在更加不乏聪明人的礼部,也能被推断出个大概。
对他们而言,当然是纵然皇上想要抬举武将和各军的地位与影响力,他们也不容许,要设法坐实宫中建军事学院,是重文轻武之举的说法。
如洪少师等人那般,一心想要尽快在新朝恢复先祖的荣光,确立以诗书传家的豪族世家在新朝,依旧能够拥有可以操控皇权的影响力与地位的派系不同。
朝中大多数的文官,只是出于天然的政治需要,本能的想要压制武官势力,在朝中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更得皇上的信任和重用。
所以他们也认为礼部应当不遗余力的出价,争取能拿到军事学院的更多权力,至少也要比兵部多。
两部的积极反应,让户部的李尚书感到无比欣慰,虽然皇后临朝以来,经常让他的心七上八下,但是事实证明,皇后给户部带来的帮助和好处,绝对比她给户部出的难题多。
所以李尚书努力告诉自己,下次再遇到事情时,还是不要总是一惊一咋得反应过大,搞得他好像要和帝后对着干似的。
其实只要他能跟皇上、皇后搞好关系,关键时刻只要自己卖卖惨,皇后随便一个点子,就能解决他的大难题。
至于为什么明明是对皇后有所求,还要带上皇上,李尚书表示,像他这样人老心不老,头发花眼睛却不花的人,绝对能透过表象看清真相。
惹皇后生气,能求皇上居中调和、打圆场,还能将大事化小,惹皇上动怒,皇后一张口就直接不留余地,所以该怎么做,根本不用考虑。
【作者有话说】
147
第147章
目的
虽然礼部和兵部都很有决心和态度,但他们各自部里的小金库能给提供的费用有限,毕竟他们还要考虑下属各衙门的反应,
在户部看到建军事学院的各项费用,以及后续预期所需费用后,两部都有些傻眼。
所以两部纵然竭尽所能,最终都只能出到一成半,再不敢继续往上增加,且让双方维持在同一水平,谁也没能压住谁。
宫中早就有言在先,这两部出多少,宫中可以出多少,如此一来,需要户部承担的费用仅有四成。
与此同时,对于礼部和兵部需要各自出钱,才能拿到军事学院的部分管辖权的事,朝中的那些礼部下属官员的反对声并不小。
可是宫中的态度很坚定,就是不拿钱,不许染指军事学院的任何话语权,那些人也只能无奈接受任凭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改变不了结局的事实。
毕竟军事学院也是学院,与教化有关,他们礼部若是一点话语权都拿不到,绝对是件是件能令礼部上下都颜面无光的事。
前所未有的军事学院的出现,也让京中百姓都感到颇为稀奇,难免就此议论纷纷,而且老百姓都能明显感觉得到,大安逐渐出的这些新变化,总是让人很期待。
不过很快又有一个新消息突然传开,原来是京中名声极大聚宝轩突然宣布,要举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拍卖,拍卖会上会出现很多自海外带回的琉璃珍品。
这一消息传出,顿时引起各方的重点关注,毕竟早有消息传出,说是商队足足带回一船珍品琉璃,途中碎了几件,差点没让户部负责验货的官吏心疼死。
而那一船珍品琉璃中的大半品相相对较普通的,都被分别运到各地宫中产业里售卖,品相最好的那一小半,据说都被送入宫中和京中了。
送入宫中的那一部分,一般人注定够不着也就算了,早就有人眼巴巴的盯着京中的御字头商铺,结果却是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如今却传出将由聚宝轩负责拍卖的消息,当然十分的引人瞩目。
正规的拍卖会本来也是个新鲜事物,不过聚宝轩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对外放出风声,就是只要能拿出得足额的保证金,就能进入拍卖场内公开竞价买东西。
如此一来,固然让拍卖会少了一层神秘面纱,却引得更多人对其感兴趣。
毕竟将会接连举办三天的拍卖会上,除了大批珍品琉璃,还有许多同样是从海外带回的奇珍异宝。
看着皇上围着几只五彩斑斓的玻璃摆件转悠,不时发出几声惊叹,柳明月感到有些心虚的同时,也有些不解。
“这些东西都被送进宫一段时间了,臣妾在此前没发现陛下对它们有什么兴趣啊,怎么突然就欣赏上了?”
为了给拍卖会的主打品造势,柳明月才特意让人搬出一批玻璃摆件,分别放到勤务殿和御书房等地方,甚至连朝元殿都没放过。
目前还不确定有没有引起那些大臣们的关注和喜爱,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琉璃已经成功引起了皇上的高度兴趣。
皇上看着那些加上颜色后,依然具有极高的透明度,厚薄均匀的玻璃摆件,心情极好的回道。
“朕早前见到过的那些琉璃物件,这琉璃里面都有着明显的浑浊、模糊现象,一点都不好看,比咱们的瓷器差远了,结果不仅喜欢的人多,价格还高得离谱,就对它们没什么好感,那次献宝的时候,也就远远看了一眼,就没发现咱们船队带回来的这些,品质竟然如此好。”
因为知道皇上不喜欢琉璃制品,所以他身边的人,就没想着要将这些琉璃制品给摆出来,直接都给封存入库了。
柳明月也不得不承认,在当下这个生产技术水平落后的时代,这等高品质的玻璃制品,确实非常容易获得人们的喜爱。
可是这玩意儿的造价不高,她是真没想过要让它们一直以奢侈品的身份存在,它们更适合成为寻常百姓都能用得上的日用品。
“等到我们的人弄来制作这些琉璃的方子后,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陛下没必要太在意,相较而言,臣妾还是更喜欢我们老祖宗传下的瓷器。”
皇上笑着道,“海外异邦的人可不傻,对制作这琉璃的方子,肯定宝贝得很,要是能弄得到方子,早就有人下手了。”
柳明月却笑着道,“那可不一定,别的不敢说,就冲咱们船队这次能弄回这么一大批琉璃,臣妾对这件事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听柳明月说得如此肯定,皇上的心情更好了。
“若能弄到方子,当然最好,要说也是,和咱们船队做生意的商家,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珍品琉璃,他们手中很有可能就掌握着最好的琉璃制作方子,即便多花些钱,也使得,这东西易碎,跟瓷器一样消耗快。”
消耗快,就意味着始终有市场,能像瓷器般,一直有生意。
柳明月当然知道这个的道理,笑着表示支持。
她已经从魏长延他们那里得知,他们在交接这批琉璃时,擅自让左子兴参与其中的事。
对此,柳明月并没责怪他们行事不谨慎。
毕竟她在此前虽对皇上的那位大侄子不算了解,但是结合对方的成长经历,以及加入战队后的表现,不难判断出这是位观察力很强,心思极深的人物,这样的异动根本瞒不住对方,还不如不瞒。
就是这么一来,她想玩左手倒右手,利用船队两头赚的事,迟早会彻底暴露给对方知道,从而也让皇上知道,所以她决定要尽量提前给打打预防针。
同时,对魏长延和吴尚青那边,她也做好了交待,可适当对左子兴透口风,就说那岛上几处作坊的方子,都是他们在此前剿灭海盗时,因各种机缘意外遇到,与人合作建的作坊。
反正在岛上那些作坊干活的人中,一直不乏在剿灭海盗的过程中,被顺便抓回去当苦力的俘虏。
那种能留下命的俘虏,基本都属于那种因各种原因加入海盗团伙后,还没来得及作恶的人,有些甚至本来就是海盗抓回去的俘虏。
以魏长延等人的心计,接到柳明月的指示后,当然知道他们该怎么编,才能尽量圆上岛上作坊的事,而且这是关系到所有人自身前程和利益的事,他们当然不敢不尽心。
又过了几日,收到宫外的最新舆论风向后,皇上眼神分外复杂的看着柳明月。
“所以,这才是皇后特意让人将这些琉璃摆出来的目的?”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柳明月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目的?”
苏福很有眼色的小心解释道,“启禀娘娘,眼看那聚宝轩的拍卖会即将正式开场,宫外突然传出一个消息,说是陛下和娘娘都很喜欢琉璃,聚宝轩将要拍卖的那些,与宫中各处摆的这些是同一个来处。”
就差没明说,聚宝轩卖的是宫中皇帝、皇后都很喜欢的同款呗,对于这种提升自家产品身价的炒作方法,柳明月可太熟悉了。
不过有一说一,此番操作是出自人家自己的聪明智慧,而不是出于她的指使。
“陛下可别忘了,聚宝轩将要卖的那些,都是咱们的,当然是拍卖出去的价格越高越好,让他们借咱俩的名头抬抬那些琉璃的身价,有何不可?”
皇上语气坚定的回道,“当然可以,就是皇后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朕多配合配合。”
苏福有些惊讶,皇上听说消息时,明明很不悦,他自己还正在考虑,若帝后为此起争执,他该如何居中打圆场才好。
结果现在只需皇后一句话,就让皇上瞬间改了心态和立场,还是很彻底的那种。
“那倒不用,陛下这些天的表现,已经足够配合了,若再有意配合,反倒容易让人看出点什么,过犹不及嘛。”
皇上点头,却听柳明月突然问道。
“陛下有没有觉得,咱们宫中的琉璃太多了些?”
皇上顿时心生警觉,“皇后的意思是?”
看到皇上的这个反应,柳明月不禁更觉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
“臣妾的意思,是想将咱们库里剩下的*那部分,都趁机拿出去拍卖,毕竟这些东西放在那里,不能吃、也不能喝的,还不如将它们变成银子更实在。”
这是柳明月早就有的打算,只是这些天看到皇上突然对这些琉璃生出兴趣,正在兴头上,她才没好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打算。
毕竟这些琉璃制品将会越放越贬值,还不如将它们直接变现,若非为了突显这些琉璃的珍贵,她才不会让吴尚青他们往宫里送。
皇上闻言,顿觉有些犹豫,若是在手头紧的时候,不用皇后说,他甚至恨不得将摆出来的这些都拿去卖高价。
可他现在不怎么缺钱了,又挺喜欢这些漂亮的琉璃物件,就有些舍不得了。
柳明月劝道,“陛下不必舍不得,您可去库里挑几件最喜欢的留下,或者是换上,咱们先趁这次机会赚把大的,有船队在,您还担心以后没有更多更好的?”
皇上一想,发现还真是如此,拍了下桌子道。
“行,听皇后的,就这么做吧,苏福,你可派人给外面放出风声,就说聚宝轩中将要拍卖的压轴品,是朕与皇后在宫中摆的同款。”
不得不说,皇上不仅反应快,只要他想开了,那思想比谁都开明,比谁都懂该如何造势,才能将自身利益最大化。
【作者有话说】
148
第148章
算计
随着皇上亲自让人放出的消息,在京中逐渐传开,聚宝轩拍卖会的参与名额,顿时变得更为灼手可热。
在这个时代,人们肯定不敢将想要帝后同款的话挂在嘴上,甚至不敢公然表现出这种心思,因为这是犯忌讳的。
可是人类内心深处的追求和野望,从来古今皆相似,嘴上不说,行动上却很诚实的人不在少数,即便自己不方便亲自出面,也会派人出面代为参加拍卖。
那些有钱的大商家更是敏锐,知道这是个可用来讨好某些大人物机会,当然不愿错过。
所以当普通百姓还在根据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议论那些琉璃到底有漂亮,可以卖出怎样的高价时,真正有机会接触这场拍卖会的人,则在盘算着如何借此机会达成各种利益交换。
即便宫中有多种信息获取渠道,也不可能搜集得到所有信息,不过能知道一些关键的重点信息,基本就能推测出其它信息。
皇上忍不住感慨道,“从目前的风向看,咱们这次一定能大赚一笔,就是朕这心里,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呢。”
柳明月对此见惯不怪,“这就是世情,若非咱自身就是最大的靠山,咱们宫中的那些产业,怎么可能会发展得如此好,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听到这话,皇上就想起了船队的事,心情有些不爽的回道。
“应该说,即便咱们是皇帝、皇后,还不是一样被人盯住,那出海的商队不就归了户部。”
对于这件事,柳明月还真不好说,毕竟是她在组建商队之初,就已经制定好了它们的安排计划。
皇上舍不得商队能给他们赚取的暴利,实属正常,哪怕他们现在依旧可拿分成,但是比起可以独占时的收获,那点分成实在少了太多。
“陛下先别想那么多,当下能借此机会将那些大商家和世族大家的积蓄,给掏出一大笔来,让它们通过银庄重新进入市场流通,绝对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皇上对此倒是很支持,“皇后提议组建的这个银庄,确实很有用,这半年来,由民间借贷引发的恶性案件,明显下降了许多,根据户部那边统计的信息看,各地都新增了不少商贩,这方面的税银收入增幅明显,就是朕一直担忧,这么下去,愿意耕地种田的百姓少了,势必会影响国本啊。”
皇上所说的,乃是历朝历代都采取重农抑商这一基本国策的根本原因,柳明月当然也知道。
“从司农司那边得到的反馈看,从海外带回的两种高产粮种,目前的生长情况都很好,基本可以确定,它们的具有适应性强的特点,对种植土地的肥沃程度要求不高,一旦能证明它们确实高产,就算种地的百姓少,我们也无惧。”
想了想,柳明月又补充道。
“陛下放心,以农为本,乃是早已深刻我们炎黄子民骨子里的本能,只能植根于土地的百姓,肯定占绝大多数,我们当下要做的,是先利用更赚钱商贸,从那些坐拥大批土地的世家大族手中,将土地给诱出来,让大批的土地,以较低的价格回到百姓手中。”
皇上闻言,顿时双眼一亮。
“听皇后这么一说,朕突然想到最近几个月,收到过不少大族往外大批出售土地的奏报,好像是从咱们的船队回来后,这类消息就越来越多了,莫非是因那些人家看到出海赚钱,就想将土地变现,好去投资船队?”
柳明月当然也知道这些消息,而这正是她特意让船队的人兴师动众的回京献宝受封赏的目的,后来的事实已证明,效果确实是非同一般的好。
至于这么做,将会导致出海的船队大幅增加,海外生意竞争加剧的事,柳明月表示,那才是正常的市场状态,自当由市场本身进行调节。
反正宫中现在只是户部商队的股东,着实没必要操心太过。
“依臣妾看,应该是这样的,咱们船厂那边接到的单子,已经多到忙不过来,只得再次采取往外分包的方式,现在有不少人,都想尽量搞条船,或是几家凑条船出海试试。”
皇上下意识皱眉道,“出海的船队多起来后,咱们的船队不就赚不到多少钱了?”
柳明月笑着道,“下半年出去的这趟,应该还能再赚上一大笔,至于其它船队,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才能出去,不过陛下不必在意,反正船队已经归属户部管辖,咱们没必要再像从前,事无具细的过问和操心。”
皇上顿觉这心情更复杂了,忍不住问道。
“这一切,该不会是皇后早就算计好的吧?”
柳明月愣了一下,才回道。
“这怎么可能?陛下也太高估臣妾了,当初决定建船队,是因臣妾在后宫空闲时间多,又一直听说出海做生意赚钱,才起了心思,没想到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臣妾临朝,每天事务繁多,都有些顾不上船队了,这些,陛下不是都知道吗?”
虽然是早就算计好了的,但她绝对不能实话实说,智多近妖什么的人设,实在不适合她,她能算计这一切,凭借的是前世所学,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本事。
这次轮到皇上被问得愣了一下,不过他回想下了一下,发现好像还真是,不禁摇头叹气。
“唉,朕都有些糊涂了,这一年多,咱们做的事、发生的事情太多,明明只过去一年多,朕却有种已经过去好多年的感觉。”
柳明月却笑着安抚道,“臣妾何尝不是如此,只能说,是咱们太勤勉了,才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么多事。”
这话极大的安慰到了皇上,他朗声笑着点头道。
“皇后所言甚是,都怪咱们太勤勉,才会生出这种错觉。”
聚宝轩举行的那场盛大的拍卖会结束后,户部众人核算完这场拍卖会下来,户部应从各方抽的税,李尚书心中暗喜的同时,嘴上却跟一众手下们吐槽。
“陛下与娘娘实在太勤勉了,这一年多,总是不停的搞事,老夫觉得,咱们户部这一年多做的事,算过的账,经手过的银子,都相当于过去好几年的总量了。”
“大人说得对,下官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日子,倒是过得比前几年有盼头些,也更舒心些。”
其他人纷纷附和,由此议论起他们过得捉襟见肘的那些年里,面对各部的人前来支取经费,都是怎样艰难应付的。
李尚书听着脸色有些发黑,他是想听手下夸夸他,结果手下却在这里讨论起过去那些年里,让他感到颇为不堪回首的过往。
不过听着听着,他也忍不住加入其中了,毕竟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如今他们户部虽然活多累人,还负债累累,但是有银庄在,他们不差钱周转。
走在外面,其他各部的人看到他们都能热情相待,不复从前总以债主的冷脸相对的模样。
然后众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这刚过去的这场拍卖会,他们这些刚核算人家账目的户部官员,当然是最清楚这场拍卖会下来,宫中又将有多少入账的人。
“这次的拍卖会,算是让在下大开眼界,没想到咱们大安竟有那么多那么有钱的人,眼都不眨的就能豪掷千金,与人家相比,咱们这些人,实在穷啊!”
李尚书瞬间警觉的看向众人,“什么穷不穷的,你们中的不少人,都与陛下、娘娘一起用过饭,知道他们吃的也就那些,我们都能吃得起的食物,没比我们多吃多少,可见这钱啊,够用就行,朝廷待咱们也不薄,宫中更是时有赏赐,你们可不能起不该起的心思。”
之前说话的人赶紧应道,“大人放心,下官也就随口感慨两句,绝无二心,绝对不敢起什么心思。”
有人跟着说道,“大人确实不用担心,有宫中那群心细如发,算账水平尚在我们之上的家伙在,在账务上,我们更不敢有丝毫的错漏,更不敢动任何手脚。”
其他人纷纷附和,李尚书这才满意的点头。
“你们知道就好,宫中核查得严格,对你们而言,是件好事,能让你们尽量避免犯错,咱们都经历过前些年的乱世,知道能有个体面的职位,稳定的收入有多好,朝廷越来越好,咱们的待遇也越来越好,大家可都要惜福啊。”
面对这熟悉的敲打与叮嘱,一众户部官员都态度恭敬的应下。
哪怕相似的话,他们已听了无数遍,甚至还对自己的手下也说了无数遍,可是他们不敢不放在心上。
若非有他们尚书时常给敲打着,他们这些人很难守住本心,忍得住不动手。
可是自皇后临朝后,他们无比庆幸自己忍住了。
因为那位不仅自己是个非常精明的算账高手,她身边的那些女官内侍,也都厉害得很,查账又快又准,不定期的抽查大库中的钱物,一个个的眼睛都尖得很。
早前户部还穷得一贫如洗时,都曾出过有库吏和粗役用各种方式偷东西的现象。
如今的大库堆满自各地银庄运回的金银,却是谁都没机会带东西出来。
因为所有进入库中的人,都得穿上从头包到脚的连体衣服,眼睛处不惜用上透明琉璃,在鼻子嘴巴处用透气纱布。
出库时,需得库管帮忙才能脱得下衣服,根本没机会挟带任何财务。
衣服上但凡出现个口子,都能引起彻查,但凡动了心思,都能被抓个正着,当然是谁都不敢再试图往外偷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户部上下都主动变得分外乖觉,同时也尤为感激李尚书多年来,不遗余力的各种敲打和警告。
【作者有话说】
149
第149章
大功
当那场声势浩大的拍卖会,引起的各种话题还没彻底消下去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夏末秋初,秋老虎开始肆虐的时节。
在这个哪怕是夏季,女子也要穿上两三层,不可能露胳膊腿的时代,每年冬季储的冰,对柳明月而言,是寸步都不能离的好东西。
若非她在这个时代是皇后,享有身份带来的各种优待,柳明月觉得自己根本撑不下去。
在天气本就热得让人心烦的情况下,再看那些会让人变得更为暴躁的奏折时,这心情说是时刻处在崩溃边缘都不为过。
接到杨宛如请求觐见的消息时,柳明月着实有些意外,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让人将她带了过来。
时隔近一年,再次见到这位便宜外甥女,柳明月只是好奇对方的来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情绪。
哪怕穿着一身正式的官服,看上去颇为干练的年轻女子,与一年前的那位盛妆打扮的贵女,看上判若两人。
“免礼,坐下回话吧,知道你在入职几个月来,做事认真负责,能够兢兢业业的完成上官分配的任务,本宫十分欣慰。”
杨宛如态度恭敬的谢恩,两人又寒喧了几句后,态度放松不少的杨宛如才说起自己的来意。
“还请娘娘恕微臣冒昧,实在是因关系重大,微臣才在经过再三思索后,说出这个件事。”
意识到对方这是又打算利用‘先知’立功,柳明月下意识提起心,表面上却是一派风轻云淡,满不在意的回道。
“你且说便是,本宫恕你无罪!”
杨宛如用眼角余光小心看了眼自己的这位姨母,随后才开口道。
“微臣日前做了有些奇怪的梦,梦到有一地干旱严重,勉强种出些粮食,却在即将收获之际,发生严重的蝗灾,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十分凄惨。”
杨宛如不知道的是,她的话听在柳明月耳中,就是益州、华远府两地,在遭遇旱灾后,又在今秋遭遇严重的蝗灾。
之所以如此确定是益州与华远两州府,当然是因这两地,是在大安今岁大多数地方都雨水较多,甚至有些地方差点形成洪涝灾害的情况下,唯一干旱的区域。
若非宫中力排众议,不惜人力、物力的投入,在短时间内,就给修出三条水流充沛的江河的水渠,以及大量分渠与池塘,这两个州府及其周围区域的百姓,差点连吃水都困难,更不可能种得出粮食。
“若被证实你的这个……梦,确有发生,本宫一定会奏明陛下,重赏你,不过据本宫所知,咱们大安境内今岁遭遇干旱天气的,只有益州和华远两地,你可有梦到那些蝗虫,是从哪个方位开始出现的?”
蝗是在古代,堪称是根本无法解决和应对的严重灾难,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甚至连人都会被伤到。
而时人因无知而愚昧,遇到蝗虫后,往往不思如何灭杀,而是祈求神明庇佑,这样以来,只会遭受更大损失。
柳明月想知道得更详细些,方便她在接下来制定下达应对措施。
杨宛如则是在愣了一下后,才以梦中场景的方式,描述了一下蝗虫是从什么方位出现,然后袭向益州和华远两地的。
直到被女官送出去后,杨宛如仍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原以为,自己再次借‘做梦’,透露将会发生的天灾,会让她面临许多质疑,需要多费些口舌解释,甚至还有可能被视作荒谬之言,直接被赶出去。
却没料到,她这位姨母不仅没有提出质疑,还很直接的告诉她,若被证实她梦中所发生的事情为真,会给她记一大功。
杨宛如离开后,柳明月直接让人打开益州与华远两地的舆图,然后结合对方的描述,很容易就找到了爆发蝗灾的发源地。
而且她毫不怀疑,杨宛如肯定也是在看过舆图,或是打听过那一带的山地环境后,有备而来,才会给出如此精准的信息。
知道大概区域后,柳明月本来有些紧张和焦虑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不少。
能提前知道消息,事实就好办多了,她甚至都没想着要通知近日身体不太舒服的皇上,直接下令,让附近的宫中产业大肆收购鸡鸭鹅,同时还要将自农庄本就养着的那些家禽,都直接往那一带送。
若是旁人,可能还会想着先派人去实地查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蝗虫卵,可是柳明月能猜到杨宛如的真实情况,当然不会怀疑这其中的真假。
因为对方完全没必要拿这种事情说谎,既然她敢说,就证明这是在其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
柳明月对蝗虫不太了解,只知道这东西的寿命不太长,从卵到长成虫到死,总共好像没几个月。
据杨宛如所说的情况看,那些蝗虫现在应该还是卵,只是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成幼虫,所以这件事耽误不得。
哪怕只是拖个一天半天,都有可能给大批蝗虫留下长成,并成群结队的以遮天蔽日之势,祸害一切庄稼和花草树木的机会。
没人知道宫中为何会突然下令宫中产业的人,往一片区域运送大批活禽,连周围区域的地方官员都觉一头雾水。
等到他们终于坐不住,亲自过去查看后,才得知在那一大片荒无不烟的区域中,竟有大量的虫卵,经知道的人确认过后,才知道是足以令人谈之色变的蝗虫卵。
消息传出,不仅那一带周围区域中的百姓对宫中感激不尽,连更远区域的百姓,都说要给皇帝皇后立长生祠。
感谢他们及时派人送来大批的生禽,将一场蝗灾提前消灭,让他们得以免遭蝗灾。
因为从当发官员派人实地勘查得出的结果看,那一片区域中的蝗虫卵多到惊人,纵有数以万只计的鸡鸭鹅不停的啄食,仍旧有不少蝗虫卵顺利长成虫。
不过因发现及时,宫中产业的人早在周围做好拦截布置,提前招来的百姓,以及挖好的沟,与大量燃起的烟火,根本没给核心区域中的那些蝗虫,留下可以突破出去的机会。
至于外围相对较少的那些蝗虫卵,有后来由百姓们自发送过来的大批家禽在,也没什么机会长成。
等到消息被传京中时,这场蝗灾因发现及时,已经没了后顾之忧,皇上是在看到一本本给他与皇后歌功颂德的奏表时,才知道此事。
“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没告诉朕。”
柳明月不以为意的回道,“您那段时间身体不适,何必让您为此担忧,反正咱们宫中已竭尽所能,能不能解决问题,只能看天意,让您知道了,也于事无益,自们又不可能亲自去那边帮忙。”
皇上当然知道皇后关照他身体的心意,深感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好奇。
“皇后如何知道那片区域将要爆发蝗虫之患?”
柳明月没打算隐瞒,将杨宛如来找她的过程坦然讲了出来,毕竟与已经提前‘预报’过一场地动的杨宛如比起来,她更没有理由会突然知道这件事。
“……事关大批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臣妾只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赶紧安排下去,若最终被证实,那梦中的场景是假的,只是虚惊一场,咱们也不过是浪费些人力物力,如今证实她的梦确实有些门道,咱们也算成功帮助那些百姓渡过一劫。”
皇上连连点头,还有些庆幸的说道。
“幸亏她找的是你,你又一向是个极其重视民生的,才会如此有魄力的直接采取应对措施,换成是朕,不一定放在心上不说,就算在意了,可能也要先令地方官员过去勘查一番。”
那样一来,势必会浪费大量时间,从而延误及时消灭蝗虫卵的最佳时机,结局不堪设想。
柳明月笑着安抚道,“陛下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若是别人来跟您说这个‘梦’,您可能不重视,但是对杨宛如,您肯定也会多重视几分。”
说起这个,皇上设身处地的想想,发现还真是,毕竟有去岁的那场地动在前,对杨宛如的话,他肯定也会多重视几分。
“好像还真是,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大外甥女,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个本事,这也算是传说中的奇人异事吧?”
让人难以想像的重生经历,确实算得上是奇人异事,而她自己,应该也算。
“应该算是吧,还好她也算是个心怀大义的,愿意冒着被人质疑和否定的风险,及时将事情说出来,让朝廷和百姓都免遭重大损失。”
皇上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的确,不管怎样,她这次又帮了咱们和朝廷一个大忙,咱们肯定不能亏待了她,也不必非要去寻根究底,以免她被吓着,下次又提前梦到什么事,不敢再来跟咱们说了。”
皇上是真心承认杨宛如的功劳,若非有她的提醒,皇后又及时做出了最有效的应对,益州与华远两府及其周围区域将要面临的惨状,简直让他不敢想像。
赤地千里、饿殍遍地、十室九空的惨状,皇上没有亲自经历过,但他没少听人提起,而他自己深知那种缺衣少食的痛苦与绝望。
柳明月当然明白皇上话中的意思,她不仅不反对,还很欣慰。
“陛下放心,就算她不是臣妾的外甥女,臣妾肯定也会给她记上一大功,回头召她过来,问问她本人的想法,再决定如何封赏她,虽然依臣妾之见,这件事不太好大肆宣扬,但她本人若有意,臣妾也不会反对。”
皇上心说,正因人家是你外甥女,朕才不放心,才要多嘱咐几句,不过他很识趣没有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
毕竟他早看出来,皇后对其他人的功劳会更重视一些,对与她有关的这些人,要求要格外高,略显苛责了些。
【作者有话说】
150
第150章
神学
对柳明月而言,这场蝗灾能及时消灭在萌芽之初,让益州、华远及周围区域的百姓免遭重大损失,就算是过去了。
可是对京中百姓和朝廷官员而言,这件事显然不能就这么当做没发生,都对此议论纷纷。
杨宛如对这次能否立功的事,没抱什么指望。
在她看来,就算她将消息说出去了,宫中派人核实一下,再下灭蝗,来回传递消息的期间,可能蝗灾就已经要爆发了间,根本没什么好办法应对。
而且她听说,那蝗虫的卵在土层中,难以灭杀,即便能及时发现源头所在,也没有办法避免蝗灾的爆发,若朝廷能通知老百姓早做防范,尽量减轻一些损失,就很不错了。
所以当她听说,宫中下令让当地附近的宫中产业,往即将爆发蝗灾的源头区域,相继投放多达近十万只的鸡鸭鹅,成功将爆发蝗灾的危机,彻底扼杀在源头后,只觉难以置信。
从前从没听说,这世上竟有利用家禽灭蝗灾的说法,没想到宫中不仅这么做了,还做得这么成功。
仅益州与华远两地及附近区域宫中产业的管事们,在收到宫中旨意后,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弄到那么多的家禽,也是无数人心中的疑问。
百姓们也在的纷纷议论此事,各种的夸大其词,将数万只鸡鸭鹅,说成数十万上百万只,满山遍野投放密密麻麻的都是家禽,那些蝗虫卵都不够吃,才能让这场蝗灾根本没机会爆发出来。
皇上当然知道皇后令人在各处庄子上,都大批蓄养家禽的事,去岁在西北大营时,吃得最多的肉食,就是皇后令宫中产业送去各种鸡鸭鹅,有干的、腊的、腌的、酱的等等,可谓是吃出了花样。
可他即便是在村里长大的,也不知道这些家禽可以灭蝗灾的事,皇后是如何知道的?
面对皇上的问题,柳明月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回道。
“书上写了,那些家禽都喜欢吃虫,吃得虫越多,长得越肥壮,还越能下蛋,臣妾就令各处庄子设法多养虫喂那些家禽,这样还能减少粮食方面的消耗,所以当臣妾听说那一地可能要爆发蝗灾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让人赶紧送些家禽过去,毕竟蝗虫也是虫,咱还能少喂点。”
听到柳明月的这番完全出于现实角度出发,言语和想法都极为朴实的解释,皇上有些无言以对,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等到那些大臣问你的时候,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故弄玄虚些,要不,干脆也说你是在梦中得到神仙指示,才知道这么做可以灭蝗。”
这下轮到柳明月感到无语了,“陛下是认真的?这明明是件很简单的事,咱们何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柳明月觉得,这完全是个很科学的食物链问题,非要给按上个神学的名头,她实在有些做不来,再想像一下让杨宛如知道她也“做梦”后的反应,更觉无法接受和排斥。
“当然是认真的,皇后不好意思说,朕可以派人放出风声,这样就不用让你亲自说了。”
柳明月依旧无法接受这个建议,毫不犹豫的的提议道
“就说臣妾是奉陛下之令这么做的,反正外人都知道这事是我们一起做的,只要您不说,就没人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皇上觉得这样不妥,“这样岂不成了是朕在抢你的功劳,不行、不行!”
柳明月赶紧劝道,“都说夫妻一体,咱们何必分那么清,再说那些宫中产业,本就是由我们夫妻共掌,陛下本就当得起这份功劳,以臣妾这古板的性格,利用不了这么好的机会,还是放在陛下身上更合适,才不算浪费。”
听得出柳明月是真心实意的这么想,愿意这么做,再加上他也感觉得到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就是只重结果,压根就没在意什么功劳,皇上只得无比感慨的应下。
在他看来,这是皇后心中只有他与这江山社稷,毫不在意名利的表现。
对松了口气的柳明月而言,相当于是甩掉一个包袱,让她去搞那些神学,会让她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一座皇宫,实在太搞心态了。
即便她自身的来历,杨宛如的经历,都只能用神学来解释,让她的唯物主义观变得摇摇欲坠,可她还是不想让自己沾染上神学。
于是很快,外界就流传起了皇上于梦中得神仙指示,便让皇后给当地的宫中产业下令,调运大批的家禽灭蝗的消息。
与每一任开国皇帝都有个很神异的出身经历一样,皇上登基后,民间也早已流传出皇上出生时自带异象的各种说法。
如今又传出这么消息,相当于是更坐实了当今皇帝的不凡,认为他是真命天子,才能这般福泽百姓。
柳明月听说这些消息后,只觉得无比庆幸。
若是放在她身上,她绝对会感到羞于面对,但是用在皇上身上,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能用来增加声望和笼络人心的大好机会。
朝中大臣们对此反应不一,但是谁都不可否认的是,宫中将这次的事做得很漂亮,百姓得了实惠,皇上得了最大的声望与人心归附。
纵然是那些对宫中的借机造势行为嗤之以鼻的人,也不敢在外公开质疑什么,也无从质疑什么。
毕竟在当地官员的奏报中,有提到大面积的土层下,聚集着无数即将长成幼虫的蝗虫卵,谁都可能想像得到,若让那些蝗虫卵都长成虫,将会带来的后果。
宫中是真的用一种让他们闻所未闻的方式,化解了一场巨大的蝗灾危机,使得无数百姓受益。
这日下朝后,有些官员拦住崔相与何相。
“二位相公也真是的口风紧,宫中提前收到益州那边即便爆发蝗灾的消息,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是觉得吾等都帮不上忙吗?”
灭蝗灾的事,结合宫中之前坚持要给益州、华远两地修路、修水利,水利工事不仅使得那两地在遭遇干旱后,百姓免遭无水吃的苦难,还能多少种出些粮食,修的路,在调运家禽的事情上,发挥了极大作用。
几件事情结合起来,已成功令宫中在民间取得了空前的赞誉和声望,二圣临朝更被视为佳话。
面对这些人看似是在玩笑,实则是质问的话,崔相神色坦然的回道。
“诸位想多了,宫中早有应对之策,还是由神仙示下的良策,把握十足,根本没必要与吾等商议,老夫与何相知道这件事的时间,可不比诸位早。”
听到这话,这些品阶不比两位丞相低,只是没什么实权的官员,瞬间没了继续兴师问罪的底气。
同时也觉有些憋屈,崔丞相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这件让他们觉得无比重要的大事,在得天庇佑的宫中面前,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是他们太过小题大做。
摆脱那些人后,何相才小声问道。
“依崔公之见,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记得,那段时间陛下除早朝外,极少现身,一应事务都是交由皇后独自决断啊。”
崔相看着他道,“陛下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得了神仙了指示,忙于确定将要爆发蝗灾的区域,让宫中产业四处采购家禽,才不得不将政务都交由皇后处置。”
看不出何相到底信没信,但他十分配合的点头道。
“原来如此,还是崔公看事透彻,老夫差了点眼力见,没有意识到这些,多谢崔公指点。”
看着何相离开的背影,崔相微不可闻的暗自叹了口气,就算他们能猜出真相又如何,这些根本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上先是在年初病了半月有余,这次虽然最常上朝,但是依旧病了几日,这身体纵有皇后精心照料和帮衬着,依旧没能好转啊。
与崔相深感忧心忡忡,还不敢对任何人提起不同,皇上此时的心情十分好,正如他所料,将这件事利用好后,成功为他与皇后博得无数美名和赞誉。
还有另一件事,也另皇上很开心,就是军事学院已彻底完工,各地驻主也已奉旨完成选拔。
首批拿到进入军事学院培训名额的将士,近的已在陆续抵达,远的也都已经启程上京。
这将意味着,很快就会对外公布,他除了皇帝这个身份,马上就会再多一个大安军事学院院长的身份。
若是一般的皇帝,可能不会太在意院长这个身份,毕竟仅皇帝这个身份,就能代表一切,也能镇压一切。
可是皇上不同,因其特殊的成长*经历,让他对大安军事学院院长的这个身份十分重视,或者说是十分享受。
因为他这辈子最为引以为傲的,就是能让他成就开国大业的一身本事,也就是军事天赋和能力。
不管是早年教大侄子,还是近几年教郭锦昭,都能让他体会到为人师的快乐,以及看到自己教导的学生取得进步和成长后的成就感,都让他无比享受。
所以柳明月在提议建军事学院时,提到要让天下最优秀的将士,都成为天子门生的说法,特别戳中他的心思。
如今军事学院即将正式启动,皇上当然对此充满了期待,又恰逢灭蝗灾的事带来的这些正面反馈,对皇上而言,说是双喜临门也不为过,让他觉得满身的伤痛都好了大半。
【作者有话说】
151
第151章
高明
直到灭蝗灾的议论声,终于告一段落,又有新的热门话题,例如已经正式完工的在军事学院的各个职位,引起朝野上下的多方争夺时,柳明月才派人召来杨宛如。
“本宫曾说过,若被证实你提供的信息为真,一定会为你记一大功,你可曾想好,想用这份功劳换取什么?只要是在法规道德范围之内,本宫一定会力量满足。”
杨宛如态度谦卑的婉拒道,“回禀娘娘,微臣只想为百姓略尽心力,希望能为朝廷减轻些损失,能彻底将这场蝗灾提前消灭,都是陛下与娘娘的功劳,微臣实在不敢居功。”
柳明月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年轻女子,她很确定,这次再见,对方表现出的是发自内心的谦恭,再也看不出半分的优越感。
“嗯,正因你有这份为国为民的心意,本宫才更要赏你,有过必罚、有功必赏,乃是陛下与本宫一直遵循的行为准则,你既立下了功劳,本宫就必须要赏你,毕竟只有这样,才能鼓励大家继续为朝廷、为百姓多立功。”
听出柳明月的意思,是必须要赏,不可推辞的那种,杨宛如只好应道。
“多谢娘娘,娘娘若能赏微臣一间房子,让微臣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存身之地,微臣定当感激不尽,这次的事,微臣所做的有限,您若赏得过重,微臣实在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