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铮不语。
萧松淳一掀衣袍跪了下来:“当初我怎么羞辱你的,你尽可以羞辱回来,但请你放过烟兰妹妹一条命。祖母和姑姑听说烟兰妹妹要问斩,伤心的都病了……。”
沈玉铮嗤了一声:“萧若君被休回家,还有时间来伤心沈烟兰,我以为她只会伤心自已呢。”
萧若佩道:“姑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若是烟兰妹妹也出事了,姑姑恐怕活不下去了。”
沈玉铮似笑非笑:“这话是萧若君说的?她说她不想活了?”
萧若佩神色一顿,沈玉铮冷声道:“回去告诉萧家人,哦包括萧若君,沈烟兰必须以命偿命。”
萧松淳道:“哪怕流放也不行吗?让她活着赎罪,不是更能消消你心中的怨恨吗?”
沈玉铮神色陡然一厉,森然道:“你们萧家为她求情?她杀的是一百二十三条人命!这么多人命,她偿命尚且不够,你们萧家是不是要拿自已人来填补?”
萧家三人脸色一变,拿自已命来填,怎么可能?
“在你们眼里,一百二三条人命死了便死了是吗?沈烟兰就算要赎罪,那也得给我到阴曹地府去赎罪!”
萧松淳怔然地看着她,沈玉铮吩咐:“送客!”
红舒站到萧家人面前,抬手道:“请。”
萧松淳几人脸色复杂,看着沈玉铮冰冷的脸色,又不敢多说,只好离开。
等人离开,沈玉铮才呼出一口气。
她也是给自已找事,沈烟兰杀了便杀了,何必再给她希望。
若是萧沈两家再来找她,沈玉铮不觉得自已还能压得住脾气。
她正要回屋,这时红舒又从屋外进来了。
“主子,罗夫人来了。”
沈玉铮看向门口,罗玉芹匆匆走了进来,她身后竟然还跟了一个熟悉的人。
沈玉铮看向温云致,温云致解释道:“我刚到门口,便碰到罗夫人,便一起进来了。”
沈玉铮懒得问他来干什么,而是看向罗玉芹:“罗夫人怎么来了?”
“沈大人,昨日我收拾我夫君的一堆书,在其中发现了一个折子。”罗玉芹说着,将一个折子递了过来。
沈玉铮急忙接过,打开。
这是一个未写完的折子,或者说是没想好要不要呈上去的折子。
因为她看到上面有被笔墨划过的痕迹,折子的内容也让人惊讶。
折子上说,有人在城西私造火药,请求圣上严查。
只是其中的名字被他划了好几笔,已经看不清了。
沈玉铮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想抓,却没抓住。
这个折子没呈上去,是穆玉肖没找到私造火药背后的人,还是穆玉肖根本来不及呈上去,便被杀害了。
穆玉肖的死,难道跟私造火药一事有关?
她放下折子,正要说什么,脑中刚才闪过的灵光又复现了。
沈玉铮吩咐:“红舒备马,去安家。”
沈玉铮上了马车后,温云致也跟了上来。
见她望过来,温云致想起沈玉铮踹他的那一脚。他忙抓住马车的窗框,道:“我如今是戴罪立功之身,无事可做,只能跟着你早日将火铳一案查清楚了。”
沈玉铮无语:“今日这案子和火铳的案子可没关系?”
温玉致坐了下来,抬起眼道:“那不一定,私造火药不是小事。如今京中敢私造火药、走私火铳的人不多,若是同一帮人也有可能。”
“况且千机营统领跟你这个案子也有关系,我觉得可以一并调查了,没准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温云致说完,忐忑地看向沈玉铮,全身都警惕起来,怕沈玉铮不同意,会再次将他踹下马车。
“跟着可以,”沈玉铮道,“但也只能跟着。”
“好。”温云致点头,心里松了下来。
沈玉铮刚到城西安家门口,便见安家门前围了一群人。
人群里,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说了不是本公子的,你们安家怎么回事,赖到本公子头上了?”
另一道粗旷的声音响起:“我女儿跟了你,还怀了你的孩子,你如今不认,是要逼死她啊。”
“胡说什么,我压根没碰她,你松手,松手……”
“我女儿要给你逼死了,你休想不认!”
……
安家门口吵闹非凡,沈玉铮走近便发现孔解世的手臂被一个男子拽着,无论他怎么挣扎,那男子都不松手。
这男子沈玉铮认识,安泉伶的父亲。
孔解世烦躁地吼着:“我说你们一家人怎么回事,你女儿怀了孩子跟我没关系!你想知道孩子的父亲,应该去问旁人!”
安泉伶的父亲死拽着他不放:“就是你的,你若不承认,我就带着我女儿吊死在你们孔家门口!”
孔解世快烦死了,一肚子火气,正想发火,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沈大人快救救我!”
屋门口聚集的人都望了过来,沈玉铮穿过人群走到孔解世面前。
孔解世一把抓住沈玉铮的手,委屈地道“沈大人你知道的啊,这孩子不是我的啊。”
温云致目光垂下,落在孔解世抓着沈玉铮的手上,眸光沉沉。
“你怎么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沈玉铮理都没理他,而是对孔解世道:“先松手。”
孔解世抓着不放:“沈大人我可太冤枉了……”
他这话没说完,屋里忽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尖叫声。
沈玉铮喊:“红舒!”
红舒急掠进屋里,沈玉铮甩开孔解世的手,快速朝屋里跑去,温云致跟在她身旁。
沈玉铮跑进来,便见红舒扶着一个女子,从悬吊的白绫上下来。
一个妇人冲了过来,惊慌地哭喊:“泉伶,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
红舒伸手在安泉伶鼻子上一探,随即看上沈玉铮,摇了摇头。
沈玉铮心口一沉。
安泉伶的父亲从屋外跑进来,看到安泉伶的模样,顿时跌坐到地上。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寻短见!你让我和你娘怎么办!怎么办啊!”
屋里顿时响起了两道凄厉哀伤的痛哭声,沈玉铮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一会儿孔解世走进来,挠了挠头:“这是怎么了?她死了?”
安泉伶的父亲倏地抬起眼,憎恨地冲过来,一把揪住孔解世的领口。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孔解世无语、挣扎:“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的。”
“你害了我女儿,我饶不了你!跟我去见官!”
安泉伶的父亲抓着孔解世往外拖,孔解世着急地看向沈玉铮:“沈大人你得给我做主啊。”
沈玉铮没理他,而是抬头看着屋里悬着的白绫,又看了看四周围。
安泉伶的母亲抱着安泉伶哭的已经快失了神智,呆呆抱着安泉伶的尸首一动不动。
沈玉铮往里走了两步,看了看店铺里摆着的一些杂物和烟花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