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骄突然想起来,阮越之前把自己的后颈用阻隔贴捂到过敏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不喜欢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呢?明明那么好闻,那么香,总让他忍不住产生连自己都要吓到的念头。
现在那些隐秘的念头有了实施的机会,像暗藏在心底的野兽被路过的旅客无知地开了锁释放出来一样——
阮越死死地扣紧卢骄的肩膀,几乎隔着衣服都要把指甲掐下去,咬着牙也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意识清醒又混乱。
这个幻觉真实得可怕,他想沉溺,又想逃离。
第028章第28章
屋里的信息素味道慢慢消散,已经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空气中的温度好像也已经降下来,不管是来自身心哪个缘由的燥热都在一点点的降下。
理智逐渐回笼,卢骄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那个……你流血了……”
酒味已经只剩下淡淡残余的气息,更直接冲击感官的不再是来自信息素蛊惑的那种热血上头。
但卢骄觉得冲到脑子里的热血好像还没降下去,他尴尬到想去世。
阮越侧坐着挂在他身上,手扒拉着他的肩膀——卢骄甚至隐约感觉到,刚才好像被阮越挠出血痕了,但他不敢动弹,压根没法扭脖子去看。
阮越还低着头,额头抵在自己的臂弯上,随着缓慢的呼吸,脊背在微微起伏。
细碎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扫到两侧,衣服后领被扯地还留有凌乱的折痕。不过,相比后颈,以上的情况都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
雪白的颈部透着浅粉色,脖颈往下那处微微凹陷的软肉不仅有清晰明显的牙印,那处皮肤似乎本就容易过敏,浮着不自然的红痕,甚至从牙印边缘渗出血来。
都咬到腺体了,难免会留下痕迹。
只是这情况,但凡放到一个omega的身上,都可以算得上暴力行为了。
卢骄想伸手去擦掉那血珠子,却陷入心虚又尴尬的两难。
他双手都放在阮越的腰上,能感觉到阮越整个人被他拎着,才没栽倒下去,他一点也不敢松手。
可那血珠子碍眼得很,落在泛红的后颈处就更惹眼了,卢骄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嘴唇干燥得厉害。
阮越的信息素果然是烈酒,他现在感觉自己喉咙好像要被酒精灼烧了一样,他需要喝点水。
阮越好像还没回过神,除了压不住的呼吸还带着喘,没有其他回应。
卢骄不自觉地挪动了下,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好点了吗?要不要我先……”
“别动,我、腿、软。”
阮越咬牙切齿,用仅有的力气扣住卢骄的肩膀,不让他往后挪。
他哪怕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说着控诉的话,声音里好像还带着之前的鼻腔,没有一丝的威慑和警告,倒是更像个被欺负狠的人,只能靠声音虚张声势。
卢骄僵硬住不敢乱动,阮越低伏着头,他看不到对方是什么神情,更不知道阮越会想什么,只是视线往周围乱飘,又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到后颈的血迹上。
他还是忍不住低声开口:“……抱歉。”
好消息,他日行一善了。
坏消息,这个行善的结果好像没有太好。
阮越闭着眼睛,没有吭声回答他。
后颈被咬到的时候,阮越就知道根本不是幻觉了——幻象里哪有那么真实的疼痛,他简直像被凶残的猛兽摁死在对方怀里,然后叼住了后颈。
他气得眼眶泛红,却无从说出自己的控诉。
他连幻觉中都舍不得咬伤卢骄,可是对方对自己下手可狠多了,他都没力气了想把卢骄推开,卢骄还硬是抓着他不放,简直像八百年没开过荤。
真不知道他要是和omega在一起,有哪个omega受得了他这样的行为!
阮越又气又恨,可脸上的热度还迟迟没有消退,他不敢抬头,怕卢骄发现他的异常。
更衣室又安静了好一阵子,阮越才开口:“帮我找找有没有止血的东西。”
卢骄扶着他动弹不得:“那你……”
“你松手。”
他慢慢地撤离扶着阮越的手,见阮越自己撑着坐好,才松了口气起身。
更衣室里有体育老师备着的常用药,防止平常体育课受伤需要紧急包扎。卢骄对此倒是很熟悉,很快就在那个格子里翻找到需要的东西。
转身回来,正看到阮越摸了自己的后颈,血迹留在指尖,缓缓顺着纹路滑落。
他指节修长,白皙的皮肤衬得血色更鲜红。
卢骄垂眸收敛了注视,说:“帮你消毒下。”
阮越低声应了,转过身背对他。
卢骄就站在长椅旁边,低头俯视,伸手撩开阮越的头发。先用酒精消毒,伤口已经没有渗出血来了,他剪了块大小匹配的纱布,然后撕开胶带固定贴上。
他动作很快,这样的事情做得习以为常,而且相比平常见到的大面积流血受伤,阮越的情况毕竟还是好多的。
……但这是腺体,他还是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
阮越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刚才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这是个理所当然的要求,卢骄也不想和别人说这样隐秘的事情。何况他俩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alpha和beta,哪怕他咬了阮越的后颈,他不可能标记阮越,这根本不算性行为,看伤口的情况说是打架还差不多。
但怎么这话听着就是那么不爽,让人不想答应呢?
卢骄不知道,卢骄不吭声。
阮越手肘往后蹭,抵到了卢骄的腰腹,又缩了回去。
“喂,听到了吗?”他声音有些不自然地紧绷,但卢骄没察觉。
卢骄咬着胶带,用剪刀剪开需要的长度,含糊不清地拉长了声音回他:“积到啦——”
阮越又接着说:“如果有人问起我的情况,你就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卢骄顺从回答:“好。”
他把纱布对着阮越的后颈放好,然后胶带从覆盖两侧,贴着他的脖子固定住。手上的动作难免碰到阮越的皮肤,刚才的灼热好像是错觉,此时是他的手指带着热意,有意无意地擦过冷玉一样的肌肤。
他说:“你注意纱布不要弄到水。”
阮越想扭头看他,但因为卢骄还在给他固定纱布,只能侧过一半就生生顿住。
“我想洗个澡,怎么办?”
卢骄只看到他侧颜,也瞧见阮越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眉头皱起。
他想了想说:“找个保鲜膜,给你暂时裹上。”
阮越的眉头拧得更深,“更衣室有这东西?”
“沐浴间那边有,防水用的。”卢骄很确信。
每个更衣室会连着对应的沐浴间,往里面走就是。
卢骄包扎完,把剩余的东西放回原位,见阮越已经站起来,连忙跟上去。
“小心点!”
他伸手去扶阮越,但阮越推了下,说:“我没事。”
他只是走得慢,已经恢复了气力,没有刚才那般狼狈了。
卢骄还是有些不放心,亦步亦趋跟着走到沐浴间门口,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保鲜膜给阮越。
“你还需要别的帮忙吗?”
阮越自己撕了保鲜膜覆盖在后颈,抬眼看他,“帮什么?”
卢骄瞪大眼。
他哪里知道,他就随口一问而已!现在站在沐浴间门口问这样的话,是不是很奇怪啊!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和拧门把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慌乱。
阮越推了卢骄一把,加快语速:“你帮我拿一下校服,在519格。”
卢骄反应过来,连忙跑回更衣室。
门外传来了不太清晰的说话声,好像有人在问怎么门锁了,吵吵闹闹不止一个人的声音。
卢骄心里急切,赶紧找到对应的格子,打开把里头的衣服一股脑拿出来,快步迈回沐浴间。
他直接把衣服塞到阮越怀里,把他推进沐浴间拉上帘子,下一秒就听到更衣室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卢骄刚走回更衣室,门就在他眼前被推开。
为首冲进来的居然是霍扬,他往屋里迈了一步,看到卢骄就愣住。
“草,你在屋里怎么不出声,一个人锁在更衣室干嘛呢?”
卢骄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还在怦怦跳,他甚至都说不清自己那股做贼心虚一样的心态是为什么,现在还没缓过来,只能尴尬地咳嗽两声。
霍扬走进来,但是很快又止步,皱眉:“什么味道?”
卢骄脸色一变——他忘记开窗透气了!对在更衣室里待久的人觉得习惯,他都忘了室内还残留着阮越的信息素气息。
“哎呀!”
霍扬的身后传来的一声惊叫,他连忙转过身,正好让卢骄看到他身后的人。
宁小羽和苏荷并排站着,发出声音的显然是苏荷,因为他整个人脸都红着,好像腿软了一样,被宁小羽扶着着才没摔倒。
霍扬很快反应过来,和宁小羽说:“你们远一点,里面都是alpha的信息素。”
宁小羽也有点脸红,但没有苏荷反应那么大,还惊讶地往里面望,“卢骄是alpha吗?”
不只有他们三个人,外面还有不少人围着,而且都是他们班的人,听着骚动一个个都头探进来看。
霍扬问:“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成alpha了?”
卢骄把落到长椅下的抑制剂和针管捡起来扔掉,正好和他们解释:“不是我,是阮越分化了,我帮他打了抑制剂。”针管已经用过,抑制剂的玻璃管是空的,显然很有说服力。
这可不是他故意不帮阮越隐瞒,这满屋子的信息素怎么都无法掩饰过去。而且分化之后,他的第二性别迟早都会被人知道。
何况这样的“解释”,相信阮越也觉得比实情被人知道要好多的。
就是卢骄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心虚……
其他人倒是理解了,立刻有人说:“原来如此,卢骄是beta,而且alpha的信息素都不会影响到他,正好能帮忙。”
卢骄摸了摸鼻子,总感觉更加心虚了……
霍扬狐疑的视线投了过来:“阮越啊?你有这么好心?”
第029章第29章
换个人分化,卢骄互帮互助一番倒是非常合理的。
alpha的信息素本身就自带比较强烈的攻击性,霍扬才意识到屋里都是信息素后,不仅让班里的omega不要进来,自己也后退了两步。
烈酒的浓度很高,扩散到空气之中,也让人闻久了觉得很不舒服,并不好受。
霍扬身体素质比较好姑且受不了,其他人更是只能站在走廊拉长脖子围观,但难以靠近。
只有卢骄一个人站在更衣室里开了窗户和排气扇,整个人完全没有事。霍扬至今也没见过卢骄被哪个A或O的信息素刺激到,只能佩服卢哥不愧是铁beta。
不过,如果是阮越的话,怎么两个人会凑一块去?
其他人也好奇地问:“你们俩是跑更衣室打架,打一半阮越分化的吗?”
问出这种问题的乐子人立刻被其他人捂住嘴,以防他被揍,不过其他人也一个个都把好奇八卦的视线投了过来。
——这俩人一碰面就是针尖对麦芒的情敌,怎么还有这么和谐帮助的一天?
连带着好奇看向苏荷的人都不少。
宁小羽低声说了句:“你早就知道阮越是alpha了吧,难怪刚才一直想找他……”
他声音压得低,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苏荷涨红了脸,气得红了眼瞪着宁小羽:“我没有!”
卢骄把更衣室的窗户打开,屋里的信息素味道也慢慢地消散了。
他才回霍扬:“就是碰巧,我不是和你说我过来换个衣服?正好遇到阮越,他需要帮忙,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啊。”
更衣室里面的沐浴间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卢骄干脆说:“都出去吧,别围着了,过一会儿再用这个更衣室。”
热闹看完了,其他人才陆陆续续散开。自然还有人在议论,好奇阮越怎么会现在才分化,只不过当事人没有在这里,卢骄也不可能给他们答案,班里同学不过是八卦,也没有人追究到底。
卢骄站在更衣室门口,霍扬始终觉得有古怪,又说不上来,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卢骄瞥他:“我也要冲凉。阮越还在沐浴间。”
霍扬莫名其妙:“你又不会被阮越的信息素影响,怎么不直接进去?”沐浴间里分了好几个隔间,完全足够容纳多几个人同时使用。
卢骄梗着脖子:“哥乐意。”
霍扬恍然大悟:“你刚逞强的吧?阮越的信息素浓度好强,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受得了!”
卢骄不想和他深入讨论,因为他的受不了绝对不是霍扬想的那个意思,他也不敢让霍扬知道自己所想的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卢骄很好奇,瞥了一眼看到苏荷和宁小羽还站在更衣室门口徘徊,没有离开。
苏荷的脸还红扑扑的,看起来像刚运动完一样,绯色从他白皙的皮肤透上来,来来回回路过的同学都连连看他。
宁小羽拉着他,说:“快点啦,我们走吧。等会更衣室位置很难抢了!”
omega的更衣间在这栋楼另一边,班里看热闹的其他人都离开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omega。
苏荷还有些踌躇,站在更衣室外,犹豫着低声说:“我想……进去看看……”
宁小羽瞪大了眼睛看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AB的更衣室诶,你要进去看啥?”
苏荷本来红着脸,被他扬声说得更窘迫,拉着宁小羽的手臂让他小声点。
卢骄和霍扬齐齐看过去,宁小羽非但不压低声音,还拔高了:“哦!我知道了,你和班长约好了见面是吧?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说这话的时候,宁小羽的视线自然是落到卢骄身上,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你别胡说!根本没这么回事!我和他……也、也不是这种关系……”苏荷对宁小羽阴阳怪气的误会简直束手无策,被说得都快哭了。
宁小羽还在继续说:“那阮越在洗澡,你想进去看什么?”
苏荷终于忍不住了,甩开他的手跑开,跑之前还不忘用可怜的表情看了卢骄一眼。
宁小羽撇嘴,也看了卢骄一眼,不过是八卦的眼神。
见卢骄不为所动,他才扫兴地离开。
苏荷走出更衣室,揉了揉湿润的眼角,扭头看向身后。
运动会的比赛项目陆续结束,更衣室里人来人往,但路过的人充其量看他两眼,没有人搭理他。
当然也没有人见到他悲伤,追上来安慰他。
苏荷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可又觉得好像这是本来应该发生却莫名消失的,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还有刚才。
当他发现更衣室的门被锁上的时候,就有种难以形容的恐慌,好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指缝溜走一样。
他最近时不时又都这种奇怪的感觉,却又找不到这种情绪的缘由。
刚才是最明确的一次,他清晰地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进去更衣室的话,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宁小羽在阴阳怪气他,还有卢骄他们几个人在旁边看着,他始终不好意思真的进更衣室去。
也不知道阮越怎样了……
一想到这个名字,好像又重新嗅到对方的信息素味道,即便更衣室里的信息素已经散去大半,那酒香还是非常霸道浓烈。
阮越的信息素,根本不像他外表的那样清冷疏离。
苏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又红了几分。
***
“怎样,我听说有alpha信息素失控了?”
姗姗来迟的王老师甚至还带着医药箱,见到卢骄惊讶了下,虽然还没有说话,卢骄已经看懂了,那个眼神就是——“怎么哪里都有你”。
卢骄无奈地说:“是阮越,就是那个上周刚分化的同学。”
“哦,”王老师立刻明白过来了,“应该是分化完成前的峰值波动。现在情况如何?”
霍扬奇怪地看卢骄:“上周?你早就知道了?”
卢骄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的,你也闻到了他的信息素,然后骂我闻错了。”
霍扬这才恍然。“我说呢,当时就在想,阮越怎么可能会喝酒!”
王老师问:“他现在人还在里面吗?刚才精神状态怎样,我给他做个检查。”
卢骄还没回答,阮越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直接开口:“王老师,我很好,不需要做检查了。”
他换回了校服,脸色已经很正常情况没有区别,除了洗过的头发没有彻底擦干,还有一点水珠从发梢低落,在肩颈的校服布料洇开深深浅浅的水迹。
只是从他的神色上,已经再也看不出之前那般……
卢骄收回了视线,也生生刹住了自己过于脱缰的思维。
王老师皱眉:“你确定?”
阮越点头:“我可以控制信息素了,没有问题。”
他走出来的时候,身上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显然如他所说。
王老师看他神色,点头应声:“抑制剂作用还是挺好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在场有两个人听到这话眼神飘忽了下。
卢骄心里默默地想,那哪里是抑制剂的作用。
也多亏阮越没给王老师检查,要不王老师看到阮越后颈的牙印,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霍扬还在旁边说:“还要感谢我的好兄弟不计前嫌,关键时刻伸出援手,仗义!”
卢骄:“不会说话就闭嘴。”
阮越点头:“是很仗义。”就是这语气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咬牙切齿,其他人都没听懂。
王老师最终只吩咐了一声:“如果连有不舒服的话再过来校医院。”然后就离开了。
霍扬站一旁听完八卦,一把勾住卢骄的肩膀,说:“去打篮球?”
卢骄白了他一眼:“我下午又是长跑又是接力赛,打个屁球。”
霍扬啧啧嘴,阴阳怪气地说:“卢哥不行啊,区区两场比赛就干趴下了?”
卢骄踹了霍扬一脚。
两人打闹着,阮越冷不丁叫了卢骄的名字。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更衣室是待不下去了,阮越直接往走廊的尽头走过去,在那边拐个弯有个角落。
霍扬小声:“他怎么还是这么拽的态度?”就没有一点对恩人的感激吗!
卢骄推了他一把,“你去打球吧,不用管我了。”
当事人都没有意见,霍扬自然就也不多过问,没有他的事,他也溜了。
只剩下他们俩,让人免不了老是想起独处时的其他经历。
卢骄说不清自己为何突然很紧张,心跳好像又加快了几分。
明明在阮越身上,已经彻底闻不到那乱他心神的信息素了。
“你都和他们怎么解释的?”
卢骄如实回答:“就说我帮你打了抑制剂。”
阮越瞥他:“没说别的了吗?”
……别的有什么能说出去的吗。
卢骄无语,但还是点头:“对。而且是因为门被打开,他们闻到信息素,我才这么说的——我可没有主动曝光你。”
阮越张了张嘴,神色有明显的犹豫,间隔的时长都有些过于漫长,他才接着问:“刚才外面都有谁?”
“那么多人,我怎么记得住。”卢骄脱口而出,看阮越蹙眉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了。
阮越根本不是在乎其他人有多少人,他只是在乎其中的一个人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卢骄语气也带了几分刺。
“阮越,你可真了不起,趁着其他人还在比赛,约苏荷来更衣室见面。”
阮越瞪大了眼,脸色拉了下去。
“你想吃醋也不用对着我发疯,更不用对着我说莫名其妙的话。”
第030章第30章
哪里是莫名其妙?
分明就啊是被他说中了心事,在心虚罢了。
阮越从头到尾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忙”,不出意外就是苏荷中途闯进来,然后两个人这样那样。如果不是他一时脑抽问阮越需不需要帮忙,如果不是他把门锁了……
卢骄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可是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
从知道苏荷收到花,从推测是阮越给他道歉,两个人和好;到现在,阮越都让他咬了,换个omega那都该是情侣关系才会做的事情,可阮越毫不在意,只警告他不能说出去,最在乎的是苏荷知不知道——
他说不清自己在气什么,语气也带上了火药味。“你怎么敢做不敢当,不是你约苏荷过来,他为什么会跑这边的更衣室?”
阮越也冒火了,怼了回去:“我还想说你们俩来这里约会呢,他为什么过来我怎么知道!”
卢骄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是为了找你,谁不知道你给他送了花?”
阮越脱口而出:“那不是你送的吗!”
卢骄:“……”
阮越:“……”
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好像一瞬间被一桶水猛地泼下去,熄灭得一干二净。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秒钟,阮越才说:“不是你送的……那是谁送的?”
卢骄一瞬间感觉自己终于有什么事情优越阮越几分了。
阮越还不知道他的情敌一只手才勉强能数过来,甚至不知道都有谁,难怪只对他一个人阴阳怪气!
他嗤笑一声:“那可多了去,谁知道呢。”
阮越垂眸,好像刚浑身的刺都收了回去,他只说:“不是你就算了。”卢骄完全没理解阮越这句话的意思,阮越又接着说:“我不可能约苏荷来更衣室,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他再度强调。
他直勾勾盯着卢骄,从阮越的眼神中,已经完全看不见刚才哀求他帮忙而脆弱的模样,那好像不过是个更衣室限定的幻象,如今阮越已经恢复神智,看起来强势而冷静,看他这模样,仿佛连面对喜欢的人,都能做到百分百克制。
卢骄无奈地点头应声,还嘀咕了一声:“说出去也没人信。”
看看阮越现在这个样子,并非亲眼所见,卢骄自己都不相信阮越有另外的一面。
不过,卢骄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你真的没事了吗?”
这个人有多爱逞强显而易见,此时看起来与寻常无异,也侧面证明了,刚才阮越一定是非常难受,才会不得不拉下面子和他求助。
看他现在神色如常,卢骄哪知道阮越到底几分是强装出来的。
可惜阮越对他的关心似乎很不买账,他只是面露一丝讶异,然后又把波动的神情快速收敛,抿了抿嘴唇平静地回答:“没事。”
他就算是逞能,卢骄也不可能扒开他的衣服后领去确认,卢骄只能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说:“噢,那你要是晚上伤口破皮还没结痂,记得自己换纱布。”
阮越点头,有些不自在,应了一声就说:“我走了。”
他连书包都拎在手里,校运会结束,自由行动的学生就能离校了,而接下来正好是五一长假,多数人都不乐意在学校里继续多呆一刻,恨不得马上离开。
想来学霸可能也是一样的。
阮越兀自离开了,卢骄才去更衣室,准备冲个澡换衣服,也抓紧离校了。
***
五一假期前前后后调课缝缝补补,愣是凑够五天长假,卢骄一家四口就计划着去周边玩。
卢昭正值中考前的重要阶段,五一假后就是重要的一模,表现得老大不情愿。
“爬山太累了,回来没时间复习了;古镇人肯定很多,不想去挤;海边好晒,太热了;去逛商场吹空调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在家里多背两个单词呢。”
她唧唧歪歪在周五晚上的饭桌上挑刺了一番,把卢骄给的建议全部毙掉。
卢骄翻了个白眼:“那算了,你自己在家呆着,我和爸妈出去就好了。”
卢昭立刻跳起来抗议:“那不行!好不容易补习班的课调出两天,肯定要出去玩!”
卢骄把手机直接塞给她,让她自己来挑出游地点了。
而卢家父母都很开明,对兄妹俩常见的吵吵闹闹习以为常,也都任由他们俩来主意。
卢昭在网上翻了半天,还真让她找到个心仪的地点。郊区三四十公里远新开的度假村,有温泉烧烤露营点,建造在半山腰处,比市内凉快些,风景也很好,评价看起来也不错。
卢昭拍板决定:“就这个了!那边有个湖,据说可以自带食材去烧烤,我们明天先去商场买东西,然后直接驱车过去!我现在就订度假村房间,我们可以呆两天一夜,明天下午回来,晚上我正好来得及上我的钢琴课。”
母亲笑眯眯地说:“好,都听昭昭安排。”
父亲也很满意:“昭昭现在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
卢骄只会在旁边默默地说:“都随你,但是这是我的手机,我没钱了,你拿妈的手机去订房间。”
卢昭把手机还给他,但还说了句:“哥,你高中生活好丰富啊。”
卢骄:“?”
他拿回自己的手机,正好看到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霍扬:[链接]谁知道今天下午更衣室高二三班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看前面的几条消息,全都是来自霍扬这个傻逼。
“卢哥,你又上墙了!”
“但是这次不是和苏荷,是和阮越。”
“由于你们的三角恋关系已经集齐ABO三种性别,关系也越发扑朔迷离起来,大家都在猜你们俩反锁在更衣室的那段时间到底干了什么[坏笑]”
“说说一百条评论里,有五十条在给你们俩写同人文[鼓掌]”
“还有三十条在猜你们谁压谁[吃瓜]”
“不看评论后悔一辈子!”
卢骄:“……”
他余光一扫,卢昭果然眉飞色舞地看着他,要不是现在在饭桌上,一定迫不及待和他八卦了。
卢骄选择把霍扬的消息拉进免打扰设置,然后直接放置play了。
吃过晚餐,卢骄直接躲进房间,不给卢昭一点八卦的机会,然后狠狠地回了霍扬一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来和我八卦?”
傻逼霍扬的回复是:“我也想发给阮越,但我没加他微信,你可以发给他试试看。”
卢骄:“……”
霍扬脑袋被门挤了,但他没有!
霍扬还坚持不懈地说:“你快看看,那些同人写得挺好的,我都磕到了。”
卢骄:“?”
卢骄:“磕到了赶紧去擦红花油,谢谢。”
卢骄才不会点开去看,议论他和苏荷就算了,主角变成他和阮越——你们吃瓜群众怎么这么不挑,吃点好的吧!
他刚关掉和霍扬的聊天窗口,却紧接着收到了卢昭的微信消息。
“哥,可以给我你们学校匿名墙的q号吗?”
卢昭之心,路人皆知!
卢骄狠狠拒绝了:“想得美。”
卢昭发了个鬼脸给他:“我已经搜到了,小气鬼。”
卢骄赶紧把卢昭的消息也拉进免打扰,甚至打开书包拿出假期前各科老师成沓发的试卷,决定一心投入知识的海洋之中。
数学题写了几道,卢昭已经给他发了二十条未读信息,卢骄面不改色地掠过,窗口快速地往下滑,直到找到聊天记录停在上周末的阮越。
别误会,他肯定不会和霍扬一样做出那种八卦到正主面前的缺德事,他只是想问阮越几道题目而已。
虽然心里难免被说得怪怪的,但起码文字交流一点异常都看不出来,卢骄开门见山:“有空吗?问你两道三角函数。”
阮越回得很快:“发过来。”
卢骄对着试卷咔嚓咔嚓连拍几张照片,然后发了过去。
阮越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卢骄盯着界面等待,心想他是在给自己打很长的一串解析,还是很长的一串吐槽他上课没听讲呢?
但哪个都不是。
一分钟后阮越的消息才传递过来:“方便开个视频吗?我写步骤给你看。”
卢骄瞪大了眼睛。
“!”
心脏猛地扑通狂跳了起来,好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他都说不清自己在紧张什么。卢骄咽了咽口水,打开前置摄像头,手机怼在脸的前方上下左右移动,找到了一个足以彰显自己顶级帅气的角度,他才切换回微信,打字回复阮越:“方便。”
阮越好像一直在等着他的回应,所以卢骄的消息刚发送过去,阮越那边就传来了视频通话请求。
卢骄舔了舔下唇,才选择接通。
手机界面上显示的大屏幕是阮越的镜头,卢骄这边的镜头是缩略在右上角的小图。
阮越那边的镜头显示的不是阮越的脸,而是……
一张空白的草稿纸。
下一秒,阮越的声音带着疑惑不解传过来:“你拍自己的脸做什么?给我看题目啊。”
卢骄:“……”
感觉自己像个傻逼,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都做了什么傻逼事。
卢骄默默地把前置镜头换成后置,手机对着摊平在书桌上的试卷,对焦给阮越看。
“第18题,化简到这里我就不会了。”
镜头那边的白纸上出现一只握住笔的手,阮越的声音也随着响起来。
“这里用到了半角公式的变型,推导过程是这样的……”
阮越讲得果然比数学老师更清晰,更适合学渣的VIP级别一对一辅导,卢骄本来还有些尴尬,随着阮越开始讲题,很快就把不相干的念头抛到脑后。
镜头里阮越对着草稿纸一步步解答,卢骄也一手拿着手机拍试卷,另一只手握着笔,跟着一步步往下写。
两道题讲完,阮越才说:“你基础太差了,把高一的课本找出来,有空先把课本里的练习题刷一遍吧。”
卢骄有些不好意思,他全都在吃初中的老本,高中的新知识都掌握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
他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是不是打扰你了?”
阮越顿了下,几秒钟后才回答:“没有。”
他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的不耐,卢骄搞不清楚他是真心回答,还是敷衍地对他说谎。
他挠了挠头,说:“那我先把高一的课本找出来。”也不知道课本是被卢昭借走了,还是在他卧室某摞堆积如山的教辅书中。
两个人的镜头都各自对着写满计算过程的纸,见不到,也猜不出对方的心思。
沉默了半晌,阮越才开口:“没事的话——”
“你身体还好吗?”卢骄恰好脱口而出,两个人的声音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