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71
◎“心疼。”◎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也沾湿了她的手指。
叶盛宁颤抖着手指抚上他的脸,声音也颤抖得不成样子,“程屿辞……”
豆大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接一颗的滚落。
砸向他的脸,与血迹混合。
叶盛宁抬头向围着看热闹的人求助打120,场面一度慌乱。
“120!”叶盛宁哭哑了嗓子,“求求你们,帮我打120!”
“求求你们……”
她歇斯底里的喊着叫着,眼泪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
“……”
“……”
偌大的手术室里,白得刺眼的光照着躺在手术床上的男人,旁边有仪器在转动。
三四个穿着无菌手术服的医生围着他,给他止血,包扎,检查伤口缝合。
仪器在嘀嘀嘀的响,有护士注意到上面显示的图像,对主治医师说:“病人生命体征在不断减弱!”
“准备除颤!除颤仪准备!”
“……”
有医生手脚麻利的解开程屿辞的衣服暴露胸膛。
三。
二。
一。
充电完毕。
医生拿着除颤器对准心脏上方的位置按下去。
“嗡——”
“病人生命体征依旧没有得到恢复!”
“再来!”
“嗡——”
手术室里情况危机,蒙着口罩的医生们额头都出了细汗。
此刻的手术室门外。
叶盛宁脸和手甚至衣服都沾上了程屿辞的血,她站在门外,双脚像是有千斤重。
捂着唇无声的痛哭。
她看着门口亮起的红灯,心里的恐惧和害怕像是潮水一般不断涌来。
跟再也绷不住似的,她双手掩面小声的啜泣,在心里祈祷他千万不要有事。
很快,林嫣然段斯昂丁圣捷和贺磊就赶了过来。
叶盛宁像是一棵干枯的的树站在那儿,脸颊衣服都沾了血。
她红着干涩的眼扭过头来看他们。
一张脸脏兮兮的,好狼狈。
林嫣然心疼的走过去抱住了她,“宁宁……”
抱住她的那一刻才发现她好瘦,她双手收紧,瞬间也红了鼻尖酸了眼眶。
稳着声音安慰:“程屿辞……会没事的。”
突然给予她的安慰让她似乎找到了依靠,叶盛宁秀眉紧皱着撇嘴,她崩溃的埋在她的肩膀上。
呜咽着声音:“嫣然……我好害怕…”
“程屿辞……他…他怎么办……”
“宁宁,程屿辞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
叶盛宁难过的放声大哭着,她紧紧抱着林嫣然,抓着她衣服的手指泛了白。
段斯昂和丁圣捷也红了眼眶。
手术一直做到了接近凌晨,红色的灯灭掉的那一刻,叶盛宁从旁边的休息椅上弹起,她通红着一双眼走过去,看着程屿辞被护士和医生推出来。
他脸色苍白的躺着,昏迷不醒。
叶盛宁手指扒着床边,心脏揪疼。眼睛里蓄积着被灯光照得亮晶晶的水雾,她声音颤抖着问走在最前面的医生,“医生,情况怎么样……”
林嫣然扶着叶盛宁,三个男人跟在她身后。
医生偏头取下口罩,看着面前焦急得快要露出来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身后。
先是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女朋友。”叶盛宁说:“他们都是他的朋友。”
“情况到底怎么样……”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脑部受到了重大创伤陷入昏迷……若是再拖延一点,病人很可能变成植物人。”
叶盛宁踉跄着,眼底的眼泪又再一次的滚落下来,好在身旁有林嫣然,及时扶住她。
她问:“那他……多久能醒过来?”
医生摇头不好说,“有可能三天,有可能一年,也有可能一辈子……”
说完,医生就摇着脑袋离开。
他身后的护士小姐也推着病床去了病房。
滚轮轻声压过光滑的地面,发出很轻微的响声,这条安静的走廊里,似乎有着深渊巨口,随时都能将人吞噬。
林嫣然安抚的拍着叶盛宁削薄的脊背,“没事的……”
“医生不是说了嘛,可能三天之后他就醒了。”
叶盛宁无声的掉着眼泪,抿着的苍白唇瓣颤抖。
她抱住林嫣然。
“嫣然,我的心脏好痛,要是他醒不过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宁宁……”
林嫣然也抱住她,“没事的,程屿辞一定可以醒过来。”
“你相信他。”
病房里,男人闭着眼沉睡着,他穿着医院里白色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床头柜旁边立着心率检测器,上面有数值在缓慢的跳动。
叶盛宁呆呆的坐在床边,眼眶酸涩的看着他。
眼泪毫无准备的从眼角滑落。
此时已过凌晨。
叶盛宁默默地流着眼泪,揪着被角,手指向下摁得发白。
她看着男人清俊苍白的面庞,从未有过这般冲动,好想让他快一点醒来。
“宁宁……”林嫣然缓慢的走向她身边。
叶盛宁扭过头去擦眼泪。
林嫣然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程屿辞也不好受,但她看着自己的好姐妹难过心里更不好受。
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时候不早了,回家睡觉吧。”
叶盛宁眨了眨眼,摇头,哭过的声音泛着哑,闷闷的,“嫣然,你和他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
“我想陪着他。”
她知道她现在很难过,林嫣然也不想让她再难过,答应她,“好。”
然后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仪器的滴答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叶盛宁握紧他的手,贴脸轻轻蹭着。
他的手很凉,她就用自己的手给他捂。
紧紧地抓着。
可是怎么捂都捂不热,她眼底又酸了一片。
“程屿辞,你赶紧醒过来好不好……”
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带着令人疼惜的哭腔,“我想你了。”
那些天,叶盛宁一直都在照顾他,白天上班,一下班就马不停蹄的往医院里赶,一秒都没有耽搁。
为了方便,她甚至决定直接住在医院,就睡在程屿辞病房里的小沙发上,第一晚就落了枕。
脖子很疼,但她努力忍着。
两眼一睁,就坐到他的床边去,给他擦拭身体,又或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偶尔,她会自*7。7。z。l言自语的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希望他能听见。
第一束阳光穿透玻璃窗落进病房里时,叶盛宁握着他的手,自言自语的跟他讲最近发生的好玩儿的事。
“这几天天气都好好,阳光也好舒服,等你醒过来后我们一起出去晒太阳吧,楼下有个小花园可好看了,有鹅卵石的小路,有爬山虎,有野蔷薇,你应该很喜欢。”
“你不在,丁圣捷都快翻天了,整天和贺磊吵来吵去,但你不要担心,盛宇科技的一切事宜他们都处理的很妥当,我可是帮你监督着呢。”
“我最近也好忙,但努努力也能准点下班过来照顾你,我每天都有陪着你,有时候段斯昂也会过来看你,他可担心你了,我听林嫣然说他还去庙里拜了拜,为你祈福。我还听段斯昂说,约会那天,你要送我礼物的,是一枚很好看的戒指,他说你挑了好久好久,拉着他跑了好多个店。”
“可是它现在丢了。”
“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她垂眼,细心拨弄着他的手指,像是要感受那一缕缥缈的温存。
很认真的跟他说:“程屿辞,我们大家都好想你。”
很想很想。
温和的声音落下后,在她无从察觉之下,他的手指很轻的动了动。
……
嘉安市监狱。
裘岩穿着一身囚服,没了以前的光彩华丽,狼狈的坐在被紧锁的屋子里,这间屋子一共五个人住,他是后面才进来的,跟他们不熟,因为在外惯了的颐指气使,另外四个“室友”根本不搭理他。
他每天就坐在角落,懒散的靠着墙,仰头看那扇从外透过光的窗户。
唇角轻扯,他忽然觉得太可笑。
他可是悦安集团的CEO,时过境迁,怎么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是那个叶盛宁,是那个程屿辞,还有那个姜晚。
都是他们。
要不是他们,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被所有人耻笑排挤的模样。
想着,他忽然就闷闷的笑起来。
声音放大。
屋里的其他人一脸奇怪的扭头看向他,有人小声在问,“他是不是疯了?”
“管他呢。”有人不在乎的声音响起,“在这儿不疯才怪呢。”
他听到了。
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有狱警过来,打开了这扇监狱的门,声音冷冰冰的喊他,“0625,有人找你听电话。”
0625是裘岩的编号。
紧接着,就有两个警察走进来,绕过那些围成一圈唠嗑吃东西的囚犯,走到裘岩的身边,将他从里面带了出去。
那通电话是老林打给他的。
老林是社会上的混子,阴险狡诈,为非作歹,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在他眼里命都是拿来玩儿的。
什么怕死,在他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很久以前,裘岩通过自己的关系网找到了他,让他替自己办件事,事成之后会给他五百万美金。
他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来找他要钱的。
“那小子现在躺在病床上跟植物人一样,”他的声音比之前听起来得意许多,甚至还口述还原当时的场景,“我就砰的一下——可爽了……”
“嗤——”
裘岩轻笑,“你真的很不怕死,都敢把电话打到监狱来,就不怕警察抓你?”
“怕什么,尽管来啊——”
他得意的开始拍马屁,“这不是还有裘总在我身后给我收拾烂摊子?”
裘岩笑出声,“我现在都自身难保,怎么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的美金啊。”他直接开门见山,“有了你的美金,我不是就逃出生天了?”
“美金啊——”
他艰难的吐了口气,“或许,要让你失望了。”
“不过还真要谢谢你,就是还差了点火候,”他勾唇,露出丑陋的嘴脸,“但把他变成植物人也不错。”
……
后面两天是周末,正巧碰上段斯昂过来,叶盛宁趁着交接班的时间回了趟程屿辞家,替他拿了些换洗衣物。
来回不过半个小时,有多余的时间,她在外面买了一碗粥,打算也给段斯昂带一碗回去时,兜里的电话响起。
她摸出来看,是段斯昂打来的电话。
摁下接通,“喂?”
里面传来段斯昂惊喜的声音,“叶盛宁,阿辞醒了!”
这句话好似缥缈的幻听。
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声音放轻,害怕这是梦,会被她打碎,“你说什么?”
“阿辞醒了!”段斯昂说:“你赶紧回来吧。”
从小店里付了钱,叶盛宁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医院,她的那颗心脏似乎也跟着复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快要蹦到嗓子眼。
她跑着,用尽了全部力气。
这些天她过得好痛苦,好委屈,好难过,可是一想到他醒了,又觉得好高兴。
眼角又忍不住的泛酸,她紧抿着唇,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见到程屿辞的时候,一定要笑。
可当她真正见到醒过来的他时,眼眶泛酸的好严重。
那句虚弱的“宁宁”,又让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走过去,很轻很轻的抱住了他,眼泪在她面颊不断的流淌。直到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落进她耳朵里,她才敢肯定这一切都是真实。
像是漂泊的浮萍终于找来了依靠,枯败的树木终于迎来了春天。
叶盛宁好委屈好难过的喊着他的名字,“程屿辞——”
声音颤抖得不成样。
“我好想你。”
刚醒,他的身体机能都还没转好,手臂虚弱无力,但咬咬牙也能将她揽在怀里,温热的掌心按着她的脑袋。
像哄小孩子那样很轻很轻的拍着。
他声音虚弱。
“我也想你了,所以早点醒过来,想见你。”
段斯昂看着他们温存的这一幕,嘴角很清浅的勾了一下,在他们都没察觉之时,悄悄的出了房间带上门。
程屿辞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女孩子。
他柔声轻哄着,“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叶盛宁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里挂着晶莹的泪水,很用力的摇了摇头。
哽咽着,“你醒过来就好。”
她用力跟他挤出一个笑容,笑弯了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哭腔音很重,“我很开心。”
眼皮一堆,她又滚出眼泪来。
程屿辞想抬手为她擦干,却使不上力气。
只能心疼着皱眉。
“别哭了,我很疼。”
一听他说疼,叶盛宁急了,她赶忙放开他,左看看右瞧瞧,很急很急的说:“程屿辞,你哪儿疼啊……”
“心疼。”
【📢作者有话说】
我也心疼TVT
总算是虐完了,我保证剩下的真的是甜了!不甜你们骂我!
第72章72
◎他们十指紧扣,吻得缠绵悱恻◎
程屿辞转醒,所有人都很开心。
丁圣捷和贺磊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在见到醒过来靠坐在病床上的他时,两个大男人竟然也红了眼。
看着他俩那快要跟小女孩儿似的哭哭啼啼的样子,程屿辞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懒洋洋的靠着,眼里有笑意。
“你俩干嘛呢,这么不欢迎我醒来?”
丁圣捷哽咽着声音,“老大,我们是高兴。”
贺磊跟着:“是啊老大,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们真的很想你。”
“老大,我们真的想死你了呜呜呜呜。”
丁圣捷说着说着就故意做了个擦眼泪的假动作。
程屿辞就坐在病床上看他们俩尽情表演。
他舒展着眉眼勾唇。
懒洋洋的出声打断他们,“好了,别演了。”
“……”
程屿辞嘴毒的评价:“演技很烂。”
“……”
人虽然是醒了,但程屿辞的各项机能还没有得到完全恢复,段斯昂喊来了医生给他做检查,几分钟后,医生摘下了口罩对他们说:“恢复得还算不错,最近多注意休息,之后再做一个全身心的检查,要是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这是好消息。
叶盛宁笑着感谢,“谢谢医生。”
段斯昂也跟他说了声谢谢,直到医生离开病房,他才慢悠悠的走到程屿辞的床边,手掌慢慢搭在他的肩膀上。
“兄弟,大难不死,你以后肯定会幸福的。”
程屿辞朝他勾了勾唇角,“借你吉言。”
在那儿没带太久,丁圣捷和贺磊因为公司有事就提前先赶回去了,林嫣然也突然接到了同事的电话说是有急事要处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察觉到似乎段斯昂有话要对程屿辞说,叶盛宁识相的站起了身,告诉他们自己要出去一趟。
走出病房,她轻轻的将门带上。
房间里霎时间陷入了安静,段斯昂走到床边的那个凳子上坐下,看着躺靠在病床上的程屿辞。
忽然开口:“你出车祸这件事我已经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裘岩?”
段斯昂惊讶他也知道,一时未说上话。
而程屿辞从他脸上惊讶的表情里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
随即跟段斯昂解释:“裘岩这种人,不会只准备一场发布会将自己摘干净,宁宁只是他的挡箭牌,只是他也并未料到我们能扒出他那么多丑陋的经历,这场车祸,是他的PlanB。”
“所以,他真正想搞的人是你?”
程屿辞默认。
没想到裘岩居然是这么阴险狡诈之人,段斯昂心里憋了闷气,咬牙切齿的啐骂,“这人还真不要脸!缺德事干了这么多!他现在进监狱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了,这种人,就应该关他一辈子。”
“只是……”
段斯昂犹豫的说道:“替他办事的那人似乎有点难搞,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向警方报案,已经对他进行全城逮捕了。”
一个两个都全心全意的为他好,程屿辞勾了勾唇,跟他说:“谢了兄弟。”
段斯昂“嗐”一声,“都是兄弟了,谢什么谢。”
“如果要论谢,你应该谢叶盛宁。”段斯昂说:“你昏迷的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你,她不忍心将你一个人留在这个病房里,所以她晚上也在这里陪着。”
他说着,朝病床对面的那张小沙发上看去,跟他说:“这些天,她就睡在那张小沙发上,第一天陪夜的时候,似乎还落了枕。”
程屿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病床对面的那张小沙发上,有一张薄薄的粉色毛毯,这种颜色他之前在家里见过,确实是叶盛宁的不错。
很狭窄的沙发,睡人不舒服。
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那难熬的日日夜夜的。
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微动,心脏泛起酸酸麻麻的揪疼。
叶盛宁回到病房里时段斯昂已经不见了人影,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下床走到了窗户边,他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身形被衬得削瘦。
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到他身边去,因为担忧而急切,“程屿辞,你怎么不好好在床上躺着?”
她拽着他的胳膊,急切的目光在他身上反复打量,“你才刚好,怎么可以下床?赶紧回去……”
话还没说完,叶盛宁的胳膊就被他反手拽住,用力一拉,她整个人毫无准备的向他的怀里扑去。
窗外有阳光洒进来,温暖的落在他们的身上。
她能感受到搂着她腰肢的手臂在不断地缩紧,男人微躬着身,下巴抵着她的肩窝,灼热的气息洒在脖颈那块儿最脆弱的地方,好痒。
好想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怀里。
鼻息里是她熟悉的味道。
叶盛宁手指抓着他的衣角,因为被他手臂咯着有点不舒服,她很轻的动了一下,换来的,是男人手臂更加紧的力道。
“程屿辞……”
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程屿辞摁住她,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她身上,声音温淡而疼惜,“别动。”
“我想抱抱你。”
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鲜活而炽烈。
叶盛宁咽了咽嗓,没再乱动,抬手也环住了他的腰。劲瘦的腰隔着布料也滚烫,她忽然想到那天他被三四个医生推着进手术室,鲜血淋着他的脑袋,一些沾湿他身上的白色的衬衫。
到处都显得狼狈。
那天她好害怕,好害怕他永远醒不过来,好害怕她永远失去他。
他们相互紧抱着彼此依偎着。
头顶落下他的声音,“段斯昂都跟我说了,我昏迷的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白天陪着我,晚上也陪着我,就睡在小沙发上。”
“宁宁,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害你这么担心,对不起。”
他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的,将叶盛宁那颗委屈的心脏烘得温热。
仰头,她泪眼花花的看向他,撇嘴,好认真的说:“我不苦的,程屿辞。”
“你能醒来,还能重新抱着我,我好高兴。”
她看起来又快要哭了。
程屿辞揪了揪眉眼,无比心疼的软着声音,手指摩挲着她流泪过多而脆弱的眼角。
“怎么又要哭了?”
“我是高兴。”她说着,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泛着雾水的眼眸里亮晶晶的,她抬手抚摸着他的脸。
“程屿辞,下一次,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不管是为了谁,都不要再受伤了。”叶盛宁实在太害怕,“包括我。”
“可能不太行。”
他低颈,亲了亲她的额头。
与她贴近。
“我跟你说过的,”他温热的气息尽数扑在她的脸上,与她旖旎缠绵,“不管怎样,我始终要保护你。”
之后的这些天,程屿辞都在医院里度过,叶盛宁依旧照常上下班,下班之后直奔医院照顾他。
程屿辞的身体各项机能在恢复,但迟迟没等到医生通知他出院的事儿,在病房里待得太久了就会觉得烦。
这天,他无所事事的靠在床上,问叶盛宁自己还有多久才能出院。
叶盛宁坐在沙发上办公,听见他的话,她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眼看他,对他说:“医生说你还要再休息一段时间,现在还不能出院的。”
程屿辞生无可恋,静坐了三秒,似乎也在接受这个事实,然后他便从枕头旁拖出一个平板。
正要打开,叶盛宁就走了过来,把它抢了过去。
程屿辞一脸不解的扭头看她。
她乖软的那张脸是面无表情,跟他说:“也不能使用电子设备。”
“……”
平板被她拿到沙发上,离程屿辞很远。
程屿辞“啧”了一声,有些头疼,“那我干嘛啊?”
“睡觉,休息。”
“……”
“可我现在不需要休息了。”程屿辞说着,就要掀被下床,“我身体好着呢,不信你看……”
刚掀起一个被角,叶盛宁就抬眼看向他。
眼里警告的意味十足。
“……”
程屿辞又缓慢的缩了回去,乖乖的给自己盖好了被子。见他终于安定下来,叶盛宁才轻舒一口气,然后垂眼,又开始专心自己的工作。
又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周,程屿辞才出院。
周末下午五点,叶盛宁送他回家。
薄暮的光照得房间里昏暗,叶盛宁抬手钦亮,屋子里瞬间亮堂。
她先走了进去,将行李放到沙发上后,轻车熟路的来到玄关,蹲身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那双和她脚上一模一样的情侣拖鞋,放到他脚的旁边。
就跟她第一次住进这儿时一模一样,她仰头看他,像个女主人说道:“换鞋会舒服一点。”
看着她脸上淡淡温和的笑容,程屿辞抿唇,眼底有微妙的情绪暗涌。他乖乖听话换了鞋,被他牵到客厅里。
客厅里的陈设并不像是只有一个人住,沙发上有她的薄毛毯和可爱抱枕,茶几上有她的发绳,甚至是半开放的厨房那边,也有她的东西。
这间屋子处处都有她的痕迹。
他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她并没有搬走。
程屿辞目光怔忡的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底,讳莫如深的情绪难辨。
“怎么了?”他眸底微烫,她不明白他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还是说,这段时间她一直忘了搬走,未经他允许就私自在他家大大方方的住下,在他认为这样的行为是非常不好的。
她心虚的挠了挠耳后根。
抿唇跟他解释,“那个我……还没有搬出去,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忘了,我保证,我明天就搬……”
“走”这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身旁的男人忽然走近她,俯身偏头吻住了她的唇。
冰凉的触感落在唇间化作一片温热,她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揽住腰揉进怀里。
他一只手穿过她脑后的发按住她的脖颈,她被迫仰着脑袋迎接他炽烈的亲吻。
这一次的亲吻比之前哪一次的都重,他贪婪的一次次触碰让她跌入他的海域,像是怎么亲都亲不够,他舌尖探过去,与她缠绵交缠。
唇畔与舌尖都酥酥麻麻的,那种感觉传递至神经,让她好上瘾。
夏日的暮光穿透进房间里笼罩着他们缠绵悱恻的身影。
被他亲得脚底发软,叶盛宁抬手揪住他的衣衫,她闭眼学着他很慢很慢的回应着,似乎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回应他炽烈又莽撞的爱意。
呼吸变得粗重又急促的那一刹那,他们双双跌进松软的沙发里。
到膝盖上方的裙角被揉得好乱,白色衬衫的扣子也松散了一颗,他们十指相扣。
唇瓣相触而发出的滋滋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楚,他急切得并没有缓下力度,亲得叶盛宁嘴唇红肿,喘不过来气。
胸前的扣子在凌乱里崩开一颗,那两根锁骨精致又瘦弱。
程屿辞大方看着,吞咽着嗓,很想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程…屿辞……”
难受得轻哼一声,男人松开她,视线向上挪,到她熟透的小脸上,眼角有旖旎的水渍晕开。
他气息也沉重。
又反复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她的眼皮,她的鼻尖,她的脸颊,她的耳后,她的脖颈。
身子发软的使不上力,两只手也被他紧紧相扣。
灯光刺得她眼睛睁不开,眸光朦胧,她小声的哀求,“别再亲了……”
话音刚落,程屿辞又亲了一下。
“……”
她早已意乱情迷,下颌微仰,那截雪白柔软的脖颈落在他眼里。
他只是贪婪地看着,与她旖旎的气息很重,忽然低沉着嗓音问她,“为什么不搬走?”
叶盛宁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没来得及。”
他像一头受伤的幼兽亲昵的蹭着她,灼热气息熏红了那截白玉似的颈,“那现在呢?”
她轻松的挣脱开他的手,勾住他的脖子。
红着脸摇头,笑着撒娇。
“程屿辞,我不想走了。”
“你能让我留下来吗?”
她笑得太乖,程屿辞心脏软了一片,手掌贴着她的脸蛋。
还是跟没忍住似的,他再次俯身深深的吻住她。
再次的缠绵悱恻里,她听见他说。
“好。”
【📢作者有话说】
甜吗?
辞:甜,老婆最甜。(抱住,狠狠吸)
第73章73
◎“你老婆来接你下班了。”◎
叶盛宁缓慢的睁开眼,眼眶里出现程屿辞朦胧的身影,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衣袖被卷至手肘,长腿屈着蹲下来。
与靠在沙发上还未久久缓过神来的她温柔对视。
“你结束了?”叶盛宁手撑着沙发起来,眨眨眼,看清面前面庞精致成熟的男人。
“嗯。”程屿辞舒展着眉眼弯唇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等很久了?”
叶盛宁摇摇头,“没有。”
拿在手里的书在她无察觉的时候掉落在地面,她弯腰捡起来。
跟他说:“看了一本书架上的书,还没看几页就睡着了。”
她腼腆的有几分不好意思。
程屿辞情不自禁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好温柔的看着她:“饿不饿?”
摸了摸肚子,叶盛宁抿唇浅笑,“好像有点。”
“那我们回家,”他说着,牵起叶盛宁的手站起来,“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回家已是三十分钟后,程屿辞到厨房系围裙,叶盛宁随后跟着,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将两根很细的绳系成蝴蝶结,然后轻车熟路的走去冰箱前,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
本想在他身后跟着打打下手,程屿辞却将她整个人都推走。
衬衫衣袖被他卷至手肘,露出精壮的胳膊。
“去沙发上坐着,好了我叫你?”
叶盛宁被他推到门外,她转过身来看向他,“我帮你呀。”
“不用。”
“那怎么能行,”叶盛宁笑着凑近他,“你还真打算一个人做饭呀。”
程屿辞不置可否的挑眼,勾了勾唇角。
好像真被她说中了,叶盛宁抿了抿嘴唇,微仰着脑袋看他,“程屿辞,你这样不好。”
他闲散的靠在门框边,双手环胸,眉眼很温柔的看着她,“怎么不好?”
“会把我变懒惰的。”叶盛宁有理有据的跟他分析,“你这样,我以后会越来越依靠你,要是以后我们分开了……”
分开两个字才被她说出口,程屿辞就用手掌心捂住了她的嘴唇。
纤长的眼睫轻颤,她不明不白的看向他。
男人向她弯腰,昏暗的光影倒来,周围都是他的气息。
他说:“叶盛宁,你想都别想。”
“……”
那顿饭,叶盛宁还是没能插上手,她就坐在沙发上等着,玩玩手机看看报纸,亦或是扭头看在厨房里的忙碌背影,她用手机将他宽大的背影拍下,然后发了朋友圈。
没多久,底下就一连串的留言。
[林嫣然:为爱甘愿做煮夫,天之骄子也有今天,看来要降服程屿辞,还得是我们宁宁的石榴裙管用。]
[丁圣捷:嫂子,你怎么也跟着虐狗了TVT]
[段斯昂:看看,这谁见着不说一句绝啊。]
[贺磊:绝。]
[易露:真幸福啊我们宁宁,结婚我要坐主桌!]
[……]
还有好多人好多人的评论,叶盛宁笑得开怀,一一回复。
直到她发现那堆评论里,有程屿辞的影子。
[程屿辞:心甘情愿。]
叶盛宁下意识抬眼看向他,男人却把手机揣进了兜里,端着做好的菜肴到了餐桌旁,还淡定的扭头喊她。
“宁宁,吃饭了。”
程屿辞做的菜很简单,却菜色漂亮,让人看了十分有胃口。
等了许久,叶盛宁早就饿了,她动筷子夹菜,一边吃饭一边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他,白色衬衫一尘不染,晕黄的灯光在他头顶,将他整个人都照得干净无瑕。
任谁都不会将他和家庭煮夫联想到一起。
但刚刚他们在她的朋友圈评论区大聊特聊,段斯昂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妥妥的家庭煮夫,甚至是他的那条回复,也被他们回了个遍。
叶盛宁想着,忽然就问他,“你刚刚看了我的朋友圈?”
男人并没有过多的掩饰,抬起眼皮看她,“嗯,怎么了?”
“没事,”叶盛宁笑着摇头,却又磕巴的说:“就是……你为什么还跟他们一样评论啊?”
“不能评论吗?”
感觉快要被他误解,叶盛宁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他的那句“心甘情愿”就像是一颗小石子砸进了安静的湖面,荡漾起激烈的涟漪。
第一次向外界分享和表达他们之间的爱,总觉得不习惯,她也总是温吞,慢热,总要一个人习惯很久很久。
程屿辞又何尝不懂她的意思,他给她碗里夹菜,笑着安慰她,“好了,先吃饭。”
“回头我好好说说他们,收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