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
老王拍了拍我衣服上的灰尘,顺手就将信封塞进了我的口袋。
“你看,这一天十几车的煤渣,总能溜出点来不是。”
“每次过磅,你少过点,我拿车装走,每个月你都能拿到这个数。”
老王怕我仔细想,又紧接着说。
“根本发现不了,这都是在损耗范围之内的。”
脑子一热,我点头了。
老王走后我有些后怕,信封里的钱也一直没动。
第二个月,第三个月,始终相安无事。
我才放下心来,拿着钱和刘艳凤潇洒。
就这样过了有一年,我突然被叫到厂办。
厂长和书记都在,我爹也在。
我的事还是被发现了。
我爹不断求情,巴掌像不要钱似的往我脸上甩。
很快我的脸就肿了起来,但我都忘记了抬手挡着。
人是晕的。
我爹最后给厂长跪下了,拿出了我们家的全部积蓄,想让厂长和书记放过我,别喊保卫科把我抓走。
最后我还是被保卫科的人带走了。
看在我爹的份上,没报警,只是把我开除了。
在那之后我爹一病不起,我妈也变得有些神经衰弱。
儿子臭了名声,两口子不愿意出门,天天窝在家里。
家里的氛围越来越差,我也颓废了一阵子,决定搬出和刘艳凤合租。
我爹我妈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是不孝子。
我没说话,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他们两个。
走之前我和他们说早晚混出个人样。
出去之后我才知道钱真的不好赚,比吃屎还难。
虽然在国企我是开大车过磅的,但是各种钳工,车工的手艺我也都不含糊。
当时东北工厂遍地,我以为找个活不难。
但看见我档案上被国企开除的事情就没人要我。
刘艳凤劝我先去干点体力活,我没同意。
老子技校出来的,能去干那个?
第二天我就去劳务市场找了个扛水泥的活。
一直花女人的钱,我有点挂不住面子。
当时东北有钱人多,就喜欢盖房子。
算上我一共十几个人,给一户搬水泥。
八月份,热得要死,没干一会就全身是汗。
水泥弄得全身都是,黏糊糊的。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挺着个大肚子,手上拎着一个皮包,鼓囊囊的。
中午,他说给我们去买点吃的喝的。
我绕到房子背面,找了个阴凉的地方靠着墙打算歇一会。
没一会,老板回来了,买了几瓶野山力汽水,还有包子。
我蹲在地上就开始吃,干了一上午体力活,确实饿得不行。
剩下的那些力工都互相认识,他们在一边吃,我没过去。
晌午头,人容易犯困,特别是胖子。
老板吃了饭喊我们稍微凉快点就开始干活,自己跑到树根底下眯着去了。
“他妈的,老子要是没鬼迷心窍,也不至于受这罪!”
看着不远处睡觉的老板,我气不打一处来。
随后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肚子上的皮包。
“这得多少钱啊!”
要不说有时候恶念就是一瞬间的事呢。
我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
这要是把皮包偷了,至少几个月不用遭罪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就怎么也甩不掉了。
用袖子擦了擦脸,我瞟了一眼已经开始干活的力工。
我们干活按袋子算钱,我偷懒他们也不管,也管不着。
房子正面他们干得热火朝天,我偷偷站了起来。
心脏怦怦地跳,手脚有些发抖。
每向老板走一步都觉得有人在看我。
虽然房子将他们的视线都遮挡了,但我就是觉得他们在监视我。
“草,不管了,偷一次,享福半年!”
我回头瞅了一眼,确定没人看见,壮着胆就走了过去。
老板呼吸挺匀称的,大肚子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我拿起皮包,顺着房子后面的小路就跑,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