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三天后，就是我们的婚礼。
我要送给宋昭一个最大的惊喜。
那边言简意赅，很快回了个，“好。”
顾清俞做事向来稳妥，他说好，就一定能做到。
我终于放心，靠着枕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临近婚期，宋昭没有再出去，而是亲自核对婚礼当天的所有事物。
闲了就亲自下厨为我煲汤，惹得佣人都羡慕，说宋先生真是愈发宠着夫人了。
而我，想着马上就能逃离这栋华丽的牢笼，精神也真的好了不少。
婚礼前一天，宋昭在家里举行盛大的宴会。
宴请来的宾客里，我再一次看到了庄梦蝶。
她穿着银色的V领长裙，配上粉色的长发。
就好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
她走上来，送给我一束铃兰。
“宋先生，许小姐，新婚快乐。”
宋昭眼神惊艳，神情却有些愠怒地挡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庄梦蝶笑起来，声音里带着娇嗔。
“许小姐是我们婚纱店的贵宾，我代表公司来送个礼物，祝二位新婚快乐。”
宋昭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见我没有异样，他才松了口气。
“行了，心意收到，你走吧。”
庄梦蝶嫣然一笑，撒娇般拉着我的胳膊。
“宋先生，我想请许小姐跳个舞，沾沾新娘子的喜气，可以吗？”
宋昭张嘴想说什么，我却先他一步开口。
“可以。”
庄梦蝶对着宋昭做了个鬼脸，亲昵地拉着我走向舞池。
“还是姐姐大方。”
我安安静静被她拉着，声音平静。
“你想和我说什么？”
舞池流转的光晕里，庄梦蝶总算卸下了满脸虚伪的笑意，换上了真实的嫉恨。
她刻意低头，让我看她沟壑里遮不住的红痕。
“看见没有，这都是阿昭留下的，他特别爱折腾我，说我比你年轻，有滋味多了。”
“你是不是还病着？别以为阿昭一直陪着你，晚上你睡了，他都是来找我过夜的。”
“你们很久没有性生活了吧？阿昭喜欢刺激，你却一成不变，他说对你根本没有欲望。”
庄梦蝶到底年轻，得意扬扬的样子，好像打了胜仗。
我好笑。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这你还不明白？”
庄梦蝶夸张地叹气。
“许蝶，你才是那个冒牌的蝴蝶，我才是阿昭心里的蝴蝶，不信，咱们试试！”
她说着，伸手猛地一推，我们两个同时摔倒在地。
“小蝶！”
宋昭第一时间赶过来，他扶起的是我，可嘴里眼里，分明都是庄梦蝶。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有没有受伤？”
我摇头。
庄梦蝶已经在其他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对不起，许小姐，宋先生，我先走了。”
庄梦蝶委屈兮兮地抹着眼泪，故意走的踉踉跄跄。
只是背影还没有消失，宋昭就急不可耐得举起手机看着我。
“阿蝶，公司突然有急事，你看......”
我目光平静，神色毫无波澜。
“那你去吧。”
庄梦蝶回头，眼底是得意的神色。
宋昭表情一松，随即却又困惑地拧眉。
“阿蝶，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懂事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笑。
“因为我终于看清了你的心。”
宋昭一愣，他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
“阿蝶，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你今晚好好睡，我会尽快回来。”
他低头就想吻我，却被我躲开了。
“宋昭，再见。”
再也不见。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可是宋昭还是脚步不停地追着他的庄梦蝶而去。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我的眼眶却干涩无比。
那个男人，不值得我再为他流一滴眼泪。
恰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到了。”
是顾清俞。
我避开人群，甩掉高跟鞋，提起裙摆。
一步步，轻盈的，向自由奔去。
从此天大地大，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困住我许蝶。
至于明天那场婚礼，我准备了份大礼送给宋昭。
真是期待他的反应呢。
4
顾清俞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我们两家甚至还定的有娃娃亲。
本来我们已经说好的出国留学，可是我却遇见了宋昭。
为了他，我放弃了出国，放弃了学业，也放弃了和顾清俞的婚约。
爸妈气我恋爱脑，把我关在家里不许我出去，否则就要和我断绝关系。
可是年少时的爱恋，就是别人越阻挠，越是要坚定地在一起。
我还记得那是个下雨天，我从窗户翻了下去。
瓢泼大雨里，顾清俞撑着把黑色的雨伞，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淡淡的哀伤。
他只问了我三个字，“值得吗？”
我梗着脖子，毫不犹豫，“当然值得！
为了宋昭，我什么都愿意！”
顾清俞没再说话，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伞递到我的手里。
转身走了。
随着伞递过来的，还有一张黑卡。
我站在原处，看着顾清俞的背影。
向来清冷矜贵，仪态绝佳的世家少爷，竟然微微弯着腰。
在大雨里的背影看起来狼狈又寂寥。
我眼眶发酸，心里第一次产生了犹豫。
可就是这时，一辆摩托轰鸣而过，带起的雨水溅了顾清俞一身。
原本这是个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
可那时的我恋爱脑上头，看见从摩托车上下来的是宋昭。
心里除了欣喜，竟然一点其他想法也没有。
我搂着宋昭的腰，迎着瓢泼大雨和他私奔，觉得自己就像偶像剧的女主角。
浪漫的无可救药。
现在想想，真是傻得无可救药。
因为我的任性，爸妈失望地和我断绝了关系。
这七年，我虽然很想他们，却也没有脸和他们联系。
直到有一次，我和宋昭被逼到山穷水尽，真的没有办法了。
才刷了顾清俞的卡。
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
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小蝴蝶，我真的很想你。”
从那天起，我们偶尔会有联系。
他会告诉我，我父母的近况，也会问我过得好不好。
我一直说很好很好，我过得很好，宋昭很爱我。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穿我的脆弱，所以我连宋昭变心的事情都没有说。
然而顾清俞却在前不久的通话里，笃定地问我，“小蝴蝶，你不开心，宋昭欺负你了吗？”
我有些讶异，连朝夕相处的宋昭都没看出我情绪的变化。
顾清俞根本没有和我见面，居然就能察觉？
我还想硬撑，“我没有不开心，宋昭对我很好。”
顾清俞沉默良久，最终轻声在我耳边说，“不开心就回来吧，我......叔叔阿姨都盼着你回来。”
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滑落，我仓皇地挂了电话，号啕大哭。
那一刻，我决定洗掉纹身，回家。
飘远的思绪收回，绚烂的夜色里，隔着七年的时光。
我再一次看到顾清俞站在我的面前。
他更高了，也更好看了。
肩宽腿长，清隽出尘，只有那双看向我的眼睛，依然盛满温柔，丝毫没变。
他将我抱了个满怀，大衣上是好闻的乌木沉香的味道。
“小蝴蝶，好久不见。”
心里一阵暖流划过，我轻轻闭上了眼睛，声音哽咽。
“清俞哥哥，好久不见。”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直接回去。
顾清俞带我来到海城顾氏旗下的酒店，他说宋昭和庄梦蝶就在里面的总统套房。
“小蝴蝶，等着看戏吧。”
顾清俞唇角微微勾起，只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浓重的夜色落在他冷峻的面容上，竟然带出几分肃杀之气。
他拿出手机，报了个房间号，“就现在。”
他挂了电话，牵着我的手，带我去顶层他的房间。
屋里铺着柔软的地毯，还有一整面的落地窗，能俯瞰海城全貌。
顾清俞将我抱到沙发上，抬起我有些脏污的脚底。
拿药棉一点一点帮我擦干净光脚弄出来的细小伤口。
房间里很安静，旖旎的灯光落在他垂下的睫毛上，四周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得有些快，忍不住想要抽回脚。
“清俞哥哥，我自己......”
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猝不及防握住我的脚踝。
顾清俞的声音如大提琴般华丽低沉，“别动。”
他头都不抬，继续帮我擦药，“小蝴蝶，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给自己留一处住处吗？”
“为什么？”
我也很好奇。
顾家的产业大部分集中在京市，而海城离京市很远，如果他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家酒店是他的。
“因为从这面落地窗看出去，能看到你住的地方。”
我一怔。
目光缓缓转向那面落地窗，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清俞没有逼迫我，而是拿出一双柔软的拖鞋细心地帮我穿上。
他拉着我的手，朝我粲然一笑。
“好了，走吧，好戏就要开场了。”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