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来到记忆中那家小店,确实和西南有小楼的热闹截然不同。位置偏,地方小,客人也没有几个。

时暮饿得受不了,赶紧拿了菜单很阔绰地点了不少菜。

“想吃什么点,别给我省。”

这家店虽然在西市,但价格平民,吃完饭,时大夫心满意足地请客了凌王殿下。

第二天,时暮堂还没开,西南有小楼这边接到了新任京兆尹的告谕,要求小楼停业一天,自查食材。

老板气歪了嘴。小楼开业一个月,日进斗金,停业一天,损失不可估量。

除了狠狠训斥炒菜大厨外,还把迎宾、引路、点单等一众手下都臭骂了一顿。

“那东市大夫点菜没有?花钱没有?你们就这样把人放进来?”

老板虽是女流,骂起人来比男子还狠,一众手下瑟瑟发抖。

点单赶紧摇头,“没有,他没点单,进去转了转就走了。”

老板气得脸都绿了,“不点单放进来干什么?把我们这里当大街,想逛就逛是吧?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嫌银子太好赚了!”

引路小声回答:“因为他是大音希声雅间贵客等候许久的客人。”

这些贵客的行踪身份可不是她这样的引路娘子能知晓的。

老板默默回想昨晚大音希声雅间的贵客是谁。

整个小楼安静了许久,再开口时,一身绫罗纱裙的老板,语气猝不及防地平静下来,面容上甚至都有了清浅笑意,柔声道:“这样啊,那没事了,大家继续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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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刚刚停业,太医署的公告就贴到了东市。

“沂都诸大夫:

沂泽润物,福泽万世。为选拔贤能,充实朝廷医士,太医署不日将举行甲级医士考试。

夫医者,非仁爱、达理、淳良之士,不可托也。是以秉承廉明公平、方正不阿之道,于正月十五举行考试,届时将从诸官员举荐的优秀大夫中选出十位甲级医士,录入太医署名录。”

公告一贴出来,告示牌前立时围了不少好奇百姓。

“一年一度的甲级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今年东市有没有大夫去参加?”

“你想多了,这考试要有官员举荐,东市的大夫都是平民出身,如何能得到那些举荐?”

“那这公告似乎也不用贴到东市来?”

“毕竟都是沂都,听说太常寺有意扶持东市医界,自然要摆出平等对待的姿态。”

梅花大街,正德堂。

外号丘黄芪的丘平正眯着眼,在后院躺椅上晒着太阳。

他如今在东市医界德高望重,弟子收了五六个,看诊也不总需要自己亲自看。

甲级招考是一年一度固定时间的,虽然业内人士都已经知道了,但早上他还是亲自去看了太医署的公告。

此刻,正心情愉悦地晒着冬日正午最暖和的太阳。

孔白术缩头缩脑地走进来,“大哥。”

自从上次唆使林鸢那死胎娘子去时暮堂捣乱不成后,孔白术的日子愈发难过。

目前春雨堂已经关了,孔白术只好在丘黄芪这里混口饭吃。

丘黄芪心中嫌弃,又碍于以前结成的同盟,其中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不好直接翻脸不认人,只继续眯着眼,随口一句,“来了就去干活去吧。”

孔白术心中再多不甘,也只好捧着他,“是是是,我这就去看诊。”

想想,又凑回到丘黄芪跟前,谄媚道:“大哥,我听说您已得工部的贵人举荐参加甲级考试,现下离考试只有十天时间,大哥定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一举夺魁啊。”

丘黄芪的眼睛鹰似的瞪过来,“不动脑筋!我用什么夺魁?你把西市的司马,公孙这些御医世家放在何处?”

孔白术本来也只是拍他马屁,被训了也只能憋着,“对对对,大哥教训得对。但在小弟心中,大哥的医术,别说在东市,就是放眼整个沂那都是排得上号的。”

孔白术这马屁算是拍到了马屁股上了。

丘黄芪得意间,也不忌讳和他分享,“今年是东市大夫最有,希望的一年。”

“大哥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丘黄芪道:“录用医士连年被西市把持,今年礼部授意,要太医署对东市大夫放低录用要求。”

孔白术惊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整个东市,能得举荐,参加考试的大夫本就不多,相信大哥定能顺利入选。”

丘黄芪想着入选后终于能实现自己多年夙愿,心情愉快间,教导孔白术,“人有时候要学会变通,太老实了如何能成事?”

孔白术有些听不懂,他的变通是何意,反正捧就行,“对对对,如果今年东市有一位大夫能成为甲级,那定是大哥。”

丘黄芪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准备了一对小臂粗的野山参,一对紫灵芝,还有一对首饰,送到了太医署某个关键人物的手上,确保考试时有“自己人”关照。

他在东市医界已经是独占鳌头,如果能再拿个甲级大夫的名头,便可以位列太医署医士名录,不但能更得病人信任,还可领朝廷俸禄。

可,他心中所求却不是这些。

他考上太医署的医士,只为请太医署的朱院判为自己,开一次金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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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天气愈冷。

西南有小楼回来的那天,裹着谢意的狐裘大氅回到家,时暮还回的大氅,他不接,只说自己不冷。

谢意离开后,很快就下起了雪,一连下了三天。

时暮索性每天晚上都裹在这宽大的狐裘里睡觉。

把自己整个人包裹其中,嗅着如同自他身上传来的淡香,有种化身清澈湖水中鱼儿般的自在。

奇怪,以前老觉得他身上这种如同冬日雪松般的气息有些冰冷,如今却不再觉得,反而好似回到西南有小楼的雅间里,被他虚虚圈着,被暖融融的碳火烘烤着。

阖眼,脑子里,一会想起他用手指抚摸自己的脖颈,一会想起自己环着他劲瘦的腰身,一会又想起他说些什么听不懂的君心似我心。

甚至到最后想起了清音阁……

脑中空白,耳畔只剩交织在一起的深沉呼吸,一道属于自己,另一道属于他。

在一片混乱的思绪里,时暮很想扪心自问,那个关于自己取向的问题。

想想还是算了。

先不管吧。

毕竟下一次潮热期又要如期而至,就在十天后。

又要为约他去哪里待一天而烦恼了。

第二天一早,时暮起床时感觉喉咙有些隐隐作痛,身体上还有些疼痛,摸着额头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