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道长愤恨地盯着水镜里的姬夷，就因为自己曾经与大师兄有婚约，姬夷千方百计地毁坏自己的名声，把自己赶出师门，更可气的是这女妖太能装样，在道士们中间的名声极好，而杨道士又是个不会刻意讨人喜欢的冷性子，没有朋友，更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言辞，只认为她是因为未婚夫为了姬夷抛弃她而不甘，所以故意毁坏姬夷的名声而已。

“你们可瞧见了，干干净净的姬姑娘，在人背后是这么一副样子呢！”杨道士仰天大笑起来，被强迫观看水镜的道士们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以那些平日里跟姬夷关系亲近，常常为她说好话，给她提供便利的道士心里滋味最为复杂。

因为水镜里的姬夷在服用过精血之后，只是象征性地落了几滴眼泪，便再也没有提过为她疗伤而死的那些平民百姓了，当水镜中出现惨死之人的虚影，质问姬夷为何要无端害他们性命的时候。

这个一向单纯天真的兔妖只是冷笑着：“人族的生命于我而言不过像是蜉蝣一样短暂，用你们不过百年的性命，来延续我千年万年的性命，这该是你们的幸运才对！”

“胡扯！”一个道士叫骂出声，“虽不是她亲自动手杀人，但这些人终究是因她而死，她竟半点悔意也没有，此等恶妖，究竟是如何得以避过雷劫，安活至今？！”

坐在中间的一群道士变了脸色，其中一个缓缓开口：“是我，是我那时瞎了眼，用师门传下来的法宝为她遮蔽雷劫。”他愤愤地捶地，“我竟为了这种妖女毁坏师门重宝，可恨啊！”

坐在他周围的道士们一时心有戚戚，纷纷开始细数起自己曾为了姬夷损失的那些丹药法宝，几相印证下来，才恍然惊觉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妖，竟然已经从道士们这里用各种手段给自己谋求了数不尽的好处。

幻境里的姬夷没有管不知为何突然跳出来质问自己的亡魂，她一转身，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家眼熟的客栈，她想起来就是在这里，她认识了宋云也。

当时陶建安多看了几眼正跟店家装神弄鬼的宋云也，姬夷便开玩笑一样地撺掇陶建安去追求她。

可陶建安竟然真的去追求宋云也了，姬夷又觉得是宋云也从自己这里把陶建安抢走的。

“真是的。”姬夷的神情越来越阴冷，她远远站在角落里，望向正与陶建安说笑的宋云也，“见到个男人就把持不住，贱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每一次表情的变化都被同步直播到几百个道士眼前，她只感觉自己后背莫名地有些发凉。

在幻境之外，一边看着姬夷原形毕露，一边听着道士们悔不当初；宋云也几乎是拼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狂笑出声。

“太损了……”她捂着肚子笑得趴在桌上。

秦晞摸摸女儿的脑袋：“不止是此处，凤林城还有这两只妖物到过的所有地方，他们认识的所有人，都会一起来欣赏这出好戏。”

宋云也震惊了：“爹你好厉害！”

“不值一提的小手段罢了。”秦晞瞥了眼神色有些呆愣的儿子，“为父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宋云也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满脸崇拜地看着秦晞用力点点头：“嗯嗯！”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出来，“这可真他娘的舒坦啊！”

她身子一歪，挨着秦玑衡：“我早就想叫天下人都知道这对狗男女做的丑事了，奈何我自己没这个能力，还好有哥哥和爹爹给我出头。”

她调皮地眨了好几下眼，终于把一直心情都不怎么好的秦玑衡逗笑了。

“哥你笑得真好看。”宋云也歪歪扭扭地坐着，“多笑笑嘛。”

秦玑衡微微弯腰，捏捏妹妹的鼻尖：“好。”

他干脆像宋云也一样，靠着身后的墙壁，四肢放松下来。

秦晞看着自己这对坐没坐相，嬉笑着黏糊在一起讲小话的儿女，眼皮子跳了跳，终究是没再出口纠正他们的坐姿。

水镜中的景象骤然变化。

一座张灯结彩的庭院里，新婚的夫妻刚刚对拜完了，被送入洞房。

俊美逼人的新郎脸上挂着浅淡的，只能算是礼貌的微笑，陶建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与宋云也成亲的现场，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姬夷，不让她再一次因为看着自己娶了别的女人而借酒消愁。

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那么多时间了！

陶建安不管前来祝贺的宾客，循着姬夷的气息找了过去。

他没想到姬夷竟然就在新房里。

他印象里柔弱又单纯的女孩儿手里提着一把长剑，面目狰狞可怖：“凭你也配跟我抢男人？呵，死吧！”

她举剑刺向慌乱的新娘。

新娘掀开盖头，看见了陶建安，朝他冲过来求救，然而陶建安却一脸满意地笑着，把新娘推到姬夷的剑尖上。

长剑刺穿了新娘的身体，她难以置信地问着为什么。

陶建安看也不看她，冷冷说道：“十五年前是我杀了你的父母，你迟早会为了这个向我报仇，你不是爱着我的吗，现在去死，也省得你会在我跟父母中间纠结难过。”

如此卑劣的话语叫水镜之外一片哗然。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