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玑衡飞快地抬头看了父亲一眼，攥紧双拳。

“鄙人本为寻女而来，不想却正好撞上此二妖欲害小女的性命，若非……”秦晞的目光从秦玑衡身上缓缓地滑了过去，在上一个世界里，秦晞发现自己待在岑瑶身边的时候，道心总是晃晃悠悠荡个不停，既像是随时都能圆融合道，又像是马上就要跌碎落入深渊。

这一回找到了宋云也，秦晞也时不时会有那种感觉。

但他目前还没法判断出，这样的异变究竟是来自于失落在外的女儿们，还是他所有的孩子都会给自己带来影响。

秦晞把双手都揣进袖子里，紧紧交握，从秦玑衡意外出生以后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本应该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这种影响才对。

“若非她的兄长及时赶到，只怕鄙人早已痛失爱女。”

“前辈究竟欲意何为，不妨直说。”大胡子道士直愣愣地问了。

秦晞挪开视线：“我不欲亲手取那二妖性命，只想给他们一个考验。”

陶建安的命要留给女儿，姬夷的命他也没打算留。

宋云也会怜惜姬夷腹中未出生的孩子，但他秦晞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婴儿的懵懂无知，而放弃自己历来所奉行的连坐处罚。

与其等着麻烦生出来，长大后再去找其他的解决办法，不如一开始就将之扼杀。

“考验？”杨道士挑起眉毛，神情中出现几分期待。

“是的，考验。”秦晞将脑海里有关孩子的杂乱思绪抛之脑后，重新挂上了笑容，“鄙人想请诸位在此做一个见证，也希望今后诸位能做出自己的判断，坚定立场。”

他此番必然要将二妖的名声彻底摧毁，当然也就要防着这些道士里会出现脑子拎不清的家伙，在将来会对二妖产生同情心理。

秦晞没法将这群人的思想全都控制住，所以他选择用恫吓来压着道士们，不允许其中的某些人随意散发他们那可笑的善心。

他挥挥衣袖，水镜中又出现了新的画面。

姬夷顺利产下了孩子，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孩儿。

而他们诱杀道士平民的事情并没有被揭露，经历了这一遭，两个妖物都打算抛弃过去，一家子安静和乐地找个地方隐居，过小日子去。

他们幸福美满的生活在水镜外的众人看来无比讽刺。

两只害死了无数无辜民众的妖怪，最后竟然还能安安稳稳地带着孩子隐居生活？

秦晞勾起唇角，幻境随心而动。

某一日。

自天外飞来一白衣少年，少年一出现，便不由分说地用剑贯穿了陶建安的心脏，没有给姬夷半点反应的时间，他的剑刃便划过兔妖的脖颈，剧烈的疼痛袭来，飞溅而出的血液染红了陶建安的视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年杀了姬夷，女儿被父母的惨状吓得只知道发抖。

姬夷拼命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快跑……雪团儿……跑！”

为了女儿，他们杀了无数的人。

而女儿降生之后乖巧又可爱，早已牢牢俘获了这对曾经自私到极点的父母的心。

他们会选择抛弃从前的一切罪孽，其中也有很大的原因是为了能让女儿好好地成长。

小姑娘在父母的催促生中立马发挥了兔妖的特长，迅速地挖出一个地洞逃跑。

少年并没有追逐，而是收起长剑，对躺在地上的两只妖物冷笑着说：“这就是你们作孽的报应！”

就只是让他们去死而已吗？

水镜外的道士们一头雾水。

画面飞快地变化着。

陶建安和姬夷虽然死了，却魂魄不灭，他们始终被困在自己挑选的隐居之地，没日没夜地担心着失去了父母的女儿，然而他们什么也不到，他们已经死了，死因是曾经做过的孽，被人上门寻仇杀害。

他们心里头一次生出了名为后悔的情绪。

停留在死去瞬间的灵魂徘徊着，又过了许多年。

曾经逃出去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有了爱人，她带着爱人回到年幼时的居所。

姬夷在看见女儿爱人的一瞬间便尖叫了起来：“你怎么能？！你杀了我，竟然还要继续哄骗我的女儿吗？！！”

正是那个杀了他们的白衣少年。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