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张遐哭着喊道,“公主是良善之人,您年纪大了,不该受这样的罪,就让孩儿替您承担吧!”
张母怎么能不清楚,儿子真正的意思是自己年纪大了,迟早要死,还不如死在这里,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
绝望吗?伤心吗?痛苦吗?
张母心里五味陈杂,最后全部都化作了一团团苦涩。
张遐怕死,难道她就不怕了吗?
张母从干涩的喉咙里憋出来一句话:“你当真是想杀我的吗?”
“娘?您说什么呢?儿子这不是在为您求情了吗?”
“好!”张母重重咬下满口碎牙,“都是我的错……”
张遐面上一喜。
然而张母下一瞬就突然挣脱了宫人的束缚,她伸长了双手去掐在张遐的脖子上,“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生下来!!”
张遐的喜悦凝固在脸上,他被张母按倒,脖子上的压迫让他完全没法呼吸。
母子俩瞬间打作一团。
钱婆子见自己的计谋得逞,立刻安静地躲到一旁;严嬷嬷给了周围宫人一个眼神,宫人们沉默地退到秦文卿身边,免得这对母子的撕打会不小心波及到她。
“殿下,这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母子互殴……可要制止他们?”严嬷嬷憋着气地问道。
秦文卿对张家母子会闹到这个地步并不惊讶。
张母伪善爱面子,张遐更是毒到了骨子里。
这种人,平时没有利益冲突还好,一旦有了冲突——比方说争夺那唯一一个可以活下来的名额——那不管他们往日再如何地母慈子孝,也终究会有撕破脸的时候。
而且对于一个把孩子看做是一切的母亲而言,来自孩子的杀意,实在是太容易让她绝望疯狂了。
秦文卿脸老神在在地看着这一出荒谬的闹剧,没有什么比仇人的内斗丑态更能取悦现在的她了。
张母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本身也因为年纪大了,力气跟不上,张遐虽然难以呼吸,却还没有到达极限,他用完好的那只手臂在地上胡乱摸索着,终于,他摸到了装着毒酒的瓶子。
张遐想也没想,掀开瓶盖,就把瓶子里的毒酒往张母脸上泼。
秦晞为女儿准备的毒酒自然不会是凡物,酒水倒在张母肿胀破皮的脸上,顿时就让她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刺痛,她尖叫着放开了掐在张遐脖子上的双手,而张遐一转攻势,把张母撞倒在地上。
手上的酒壶里洒出来不少酒水,把他的手浸出不正常的红色,他发疯一样把剩下的毒酒往张母口中硬灌了进去:“娘,我会好好为您烧香上贡的,你就安心去了吧哈哈哈哈……”
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个疯子。
张母被亲生儿子亲手灌下了毒酒,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像离水的鳝鱼一样疯狂乱滚,被毒药灼伤的嗓子里吐出一滩滩带着内脏碎片的血液,七窍中流出深黑的毒血。
她像当初被她灌下毒药的秦文卿一样挣扎了很久,才在痛苦之中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张遐看着被自己亲手毒死的母亲,竟然发疯一样地大笑起来,他冲向秦文卿,被宫人再次按住,他指着已经咽气的母亲:“卿卿!你看!我为你报仇了!你看啊!我是爱你的!”
“是么?”秦文卿冷漠地看着他,笑了起来,“可惜你方才碰到了毒酒,也活不了多久了呢。”
张遐一愣,他抬起自己那只被洒了酒水的手,那只手已经肿了起来,皮开肉绽,崩裂的伤口里流淌出同样黑色的毒血。
张遐惊恐地喊叫着,哀求着:“救救我!卿卿!殿下!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你一定有解药的对吧?!”
他不断地磕着头,涕泪横流丑态毕现,秦文卿噗嗤地笑出了声:“好呀,现在,你哭给我看吧。”
“哭得越伤心越好,哭到我满意了,开心了,我就把解药给你,你愿不愿意呀?”
“愿意!愿意的!我这就哭!马上哭!”张遐放声大哭起来。
秦文卿觉得这刺耳的嚎哭实在是美妙极了,她没有告诉张遐,这毒酒根本没有解药,毒素只会从他手上的伤口欧逐渐蔓延到全身,他最多不过是死得慢一点儿罢了,痛,还是会一样地痛;死,也还是一样要死的。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