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村人看见远远问了句是要去干什么？

柳母就顺手拉了几个人——因为青壮都出去寻人了，所以留在村里的大多是些老人——要他们跟自己一起，去刨了燕娘的坟：“嗨！以前咱们弄死了那么多女婴都没见出事的，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燕娘她在村里横死了，村子才变得一日不如一日！”

“依我看呀，必然是她化作了厉鬼，在作怪呢！”

“咱们趁着天还没黑，去把她的骨头刨出来一把火烧了，烧她个魂飞魄散，我让她作怪，让她害我抱不上孙子！！”

柳母声色俱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们纷纷从自己家里拿了东西跟上去。

然而让他们傻眼的是，在埋葬了燕娘的小土包上头，竟然真的站着一个浑身白衣的女子！

“这、这不天还没黑呢吗？”

那女子背对着众人，身姿袅娜，一身白衣不沾半点污垢，飘逸轻柔，不似这山中人。

村民们开始害怕起来：“真的有鬼？柳家的，这可不管咱们什么事儿呀！都是你家惹出来的，对！都是你家惹的！”

柳母却在被吓了一跳之后用力皱起了眉：“燕娘不长这样，是哪里来的小妮子在装神弄鬼？！”

她大吼一声，却听见那白衣女子轻声笑道：“原来你叫燕娘呀。”

白衣女子的声音听上去年轻又柔软，跟柳母记忆中的妹妹浑然不同，下一刻她双眼骤然瞪大，瞳孔猛缩，她看见一个半身鲜血，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站在那白衣女的身侧，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秦文卿不动声色地抚平这个枉死的女子心中的怨气，帮助这半身染血的厉鬼保持清醒，她听见自己身后一阵阵慌乱的脚步，还有什么东西重重滚落在地上的声响，秦文卿转过身，满眼怜惜地看着燕娘的鬼魂：“你不用担心，我们来了，爹爹也来了，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那上边的阴云其实正是无数婴灵组成的，凡人的眼看不出这其中的真相，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站在云端，早就跟婴灵们打好了关系，正给她们解释往身体上的什么地方打，人才会最痛的祝霓欢对着姐姐挥了挥手，又对自己跟前排排坐的婴灵们鼓励到：“你们之前做得就很好，先把人拉进幻觉里，再让山塌下来让他们全家一个都跑不掉，然后一人一巴掌把他们拍死，真是做得棒极了！”

她像个小孩儿一样欢快地鼓掌，皮肤铁灰的婴灵们懵懵懂懂地跟着一起拍起手来。

整个青林村早就被秦晞打包放进了祝霓欢的小世界里，她自告奋勇地带着一串婴灵进来，指导她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秦文卿对妹妹不太放心就跟了进来，其他人则是在小世界外边密切关注着。

燕娘鬼魂的出现，把柳家的两个老人吓得瘫倒在地，而其他村民也惊声尖叫着四散逃跑。

燕娘朝着他们飘了过去，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并不美妙的气味。

柳母跌在地上抖个不停：“燕娘，燕娘，我是你姐姐呀！”

“姐姐？”燕娘机械地重复着，脸上的恨意让她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扭曲，“你杀了我的女儿！你杀了她！”

尖锐的指甲一下子就刺入了柳母的肩膀，燕娘把颤抖的老夫人举起来，撕裂的伤口飞出大串血花，柳母尖叫一声，双眼泛黑，她很希望自己能就此晕倒过去，而秦文卿显然已经预料到了，在远处对着柳母等人施法，令他们能保持清醒。

燕娘将柳母反复聚起，再摔倒地上，用指甲从她身上一片一片地剐下肉来，宣泄着自己无处可诉的愤怒和悲伤。

旁边的柳父看着自己的妻子逐渐变成个血人，在从血人变成了挂着残肉的骷髅，他不断地尖叫，想逃，却又被吓得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用双手像只虫子一样往外边爬着。

原本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村民早就跑得没了影子，柳父用尽了满身的力气才爬出去一段距离，然而他突然听见一声男人痛苦的惊叫，一抬头，看见自己的某位堂兄身上挂满了长着尖牙，没有瞳孔，肤色泛青的小婴儿。

这些小婴儿正一口一口地撕咬着他的血肉，天色猛地变得更加黑暗，无数熟悉的村民从他们的房屋里冲了出来，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无数的婴孩在撕咬。

很快地，柳父的那个堂兄被婴儿们啃噬殆尽，而那些婴儿抬起浑白的双眼，看向了缩在墙角的柳父，对着他露出一个天真嗜血的笑容。

清脆的铃声从云端传响，祝霓欢摇着手上的铃铛：“好孩子们，别忘了，山里还有一群仇人呐。”

“咦？”小世界外的宋云也注意到在山林里有个满身淤伤，正跌跌撞撞地跑着的女人，“她是被那些畜生抓来的吗？”

她从发髻上抽出蛇形簪，划开小世界的入口：“我去把她捞出来。”

秦晞点头，又看向脸色不太好的秦玑衡：“你现在不觉得这么对人类残忍了？”

“他们罪有应得。”秦玑衡淡淡回答道，“杀害了这么多孩子，就算下场再惨，也弥补不了对孩子的伤害了，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去找轮回道的人问问，能不能给这些孩子找个好家庭投胎。”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