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陛下放心我此生绝不会有第二个人(2 / 2)

月华照在她的面颊上,平添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不易近人的淡漠。

李泽修静静地看着李浔芜,只觉得她同从前相比,少了些怯懦娇弱,多了些无欲无求,只是那眉宇之间,永远萦绕着几许忧愁。

李泽修走近几步,轻声唤道:“芜儿。”

李浔芜闻声抬头,见是李泽修,微微一笑,起身行礼:

“陛下。”

李泽修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随后坐在她身旁,温声道:

“朕今日来,是想与你谈谈大婚的事宜。礼部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李浔芜轻轻摇头,眼中带着几分温柔:

“陛下安排得周到,我并无他求。”

李泽修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道:

“还有一事,朕思虑再三,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朕已决定将陆卿时外放,调任江州。他虽有才干,但近来行事多有不当,朕觉得他需要历练一番。”

李浔芜闻言,神色未变,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静:

“朝政之事,陛下自有决断,我不会多言。”

李泽修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笑道:

“你倒是淡然,朕还以为你会为他求情。”

李浔芜自然是知道李泽修在顾虑什么,她抬眸,目光坚定地看向他,轻声道:

“陛下放心,今生今世,我只会和您一人行夫妻之礼。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这一点永不会变。”

李泽修听着这句近乎表白的话,心中微微一震,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伸手握住李浔芜的手,柔声道:

“有你这句话,朕便安心了。”

李浔芜亦是笑了笑,笑的极为浅淡,不达眼底。

李泽修却正在兴头上,没有注意太多。

他搂着小皇妹并肩赏月,吻了吻她的鬓角,轻声道:

“芜儿如今年岁大了,今日也并没有吃酒,自己说过的话一定要牢牢记着,不可再食言反悔。”

李浔芜应声道:

“陛下放心,我以亡母起誓,此生绝不会再有第二人。”

李泽修听见她提及“亡母”二字,心中一凛,生怕她再牵扯出那些不好的事情来,影响他们两个人来之不易的姻缘。

他连忙从身后抱紧李浔芜,微微弯腰,下巴搭在她的发顶上,许诺道:

“芜儿,父辈那些事…朕知道怎么做也补偿不了你,不过朕依旧会竭力虔心的对你好,弥补那些罪过……”

李浔芜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李泽修圈住自己肩膀的胳膊,认真道:

“那些事情,都是他们作的孽,和陛下无关,陛下无需补偿什么。”

李泽修听了这话,喉间微涩,颤声道:

“可是你说过…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李浔芜低下头,摸向李泽修骨骼分明的手,柔声道:

“那些都是我的气话,陛下对我,恩是恩,过是过,我不怨您。”

说着,她与李泽修十指相扣,拉过他的手背放在自己的脸颊旁摩挲着,轻声道:

“从我认识陛下的时候,就觉得陛下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至于他们犯下的错,您没必要选择背负。”

李泽修听了这句话,心中又暖又酸,又喜又痛,他连忙将李浔芜的身子正过来,捧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眸,开口道:

“芜儿,你说的这些话,可都是出自真心?你…你当真都放下了?你不怨恨朕?”

李浔芜抿了抿唇,淡然道:

“人都已经死了,再怎么怨恨,也不可能扭转惨剧。纵然是将他拉出来鞭尸,我的父母也不可能活过来。”

李浔芜说这话时,眼神平静,可李泽修却听出了里面的杀气。

他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说道:

“朕答应你,成婚之后,绝不同你祭拜祖庙。”

李浔芜听了这话,微微蹙眉,有些不能相信李泽修会为她妥协至此。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出自《左传·成公十三年》。意思是国家最重要的事情是祭祀和战争。祭祀代表了对祖先和神灵的尊敬,是维护社会秩序和精神信仰的重要手段;而战争则关系到国家的安全和领土的完整。这句话反映了古代中国对这两件事的重视程度。)

李泽修却对着她坦然一笑,轻声道:

“你不知道,朕从前…有好几次都想杀父弑君,只不过都忍了下来。若是早知道你也恨他的话,咱们就应该一起联手……”

说罢,他移开了视线,看着窗外的明月,冷哼一声,说道:

“朕登基后,曾经派人去皇陵查验过,他面目、脖颈、心口俱是青黑色,仵作说,是中毒所致。朕早就知晓李泽仲在王府里私自豢养了一大批制毒术士,原以为,那些都是用来害朕的,没成想,却用在了他身上。”

李泽修说着,凤目微凛,眼神里含着冷光,咬牙道:

“他疼了自己那个宝贝儿子二十载,没成想,最后却死在了人家的手上,倒也是报应。”

李浔芜默不作声,忽然回想起当初李烨病时,太医分明说用药得当,可以延长寿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凶险。

可是后来,突然有一日,李烨的病情骤然恶化,神志不清,说话也糊里糊涂的。

病榻之上,又是反复叫人,不是叫“妹妹”,就是叫“爹爹”,后来,竟然还冒出了李泽修的名字。

当时,皇室宗亲都在,丞相等心腹老臣也都在,沈如含便借着喂药之名,将滚烫的药汁喂入了李烨的口中。

李烨被烫得说不出来话,也就不再作声。

众人见皇帝病重,太子不在朝,安王得势,自然是不敢说些什么。

只有丞相梗着脖子,替李烨不平了几句,还被安王派人强制请出了宫,连带丞相府也被重兵把守了起来。

皇后徐婧仪,只知道低头痛哭,私下里在拿点药膏,小心翼翼地为李烨敷在嘴唇边。

沈如含看见了,还要冷嘲热讽地埋汰她两句。

徐婧仪虽为皇后,唯一的儿子却已经“死”了,皇帝还重病在床,随时都可能挂,纵然是不挂,也从来不向着她。

(原谅作者用“挂”这个词,驾崩这个词汇太高大上了,李烨不配。)

她没有什么依靠,一概不敢做声。

李烨躺在床榻上,就这么被沈如含精心“照顾”了十几日,而后便猝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