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后,凉风一吹,他半干半湿的衣衫贴在身上,便是泥土与污痕,显得极为潦倒和颓废。
李泽修眼底布满血丝,看了一眼陆卿时,沙哑道:
“这些事情,她只对朕说了一点…她为什么不全部告诉朕?”
陆卿时皱紧眉头,含泪道:
“我来告诉你为了什么!
那是因为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那是因为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疯了!”
李泽修闻言,表情破裂,他薄唇微颤,质问道:
“你说什么?!”
陆卿时冷笑一声,用衣袖压了压眼角,继续道:
“那次寻死过后,再回到宫里,阿芜整个人都变得神志不清。
皇后娘娘封锁消息,把她关进思芳殿里,除了我以外,谁也不允许进去探看,为的,是防止沈氏借机欺辱毒害她。”
“我跟她成婚之前,她一直都半痴半傻,疯疯癫癫的,水米不进。
后来,皇后娘娘想办法从先帝那里借来了一幅女人的画像给她看,又对她说了些什么,她的病才渐渐好转。”
“谁知到了成婚那一晚,合卺酒里面被人掺了桃汁,她饮下后,犯了喘症,险些又要了半条命……”
李泽修听后,闭上眼睛,他回想起自己登基后,刚把李浔芜骗宫时,她消瘦的模样。
他弯下身子,痛苦地低吼了一声。
陆卿时并不知道合卺酒里的桃汁是他命人放的,商灼却明白其中之事。
他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的陆卿时,轻声道:
“陆大人,别再说了……”
“不!
让他说!”
李泽修直起身子,冲到陆卿时的面前,抓住他的衣襟,冷声道:
“你说!
你快说!
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朕!”
陆卿时盯着他破碎的面容,淡淡一笑,似乎是在嘲讽李泽修也有今天。
他眨了眨眼睛,冷静道:
“其余之事,阿芜曾经让我为她保密,可陛下既然如此想要知道,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您。”
“我们成婚后,阿芜在寝房里面给你设立了长生牌位,还恳求我允许他为你守孝一年,不同我圆房……”
李泽修听到此处,眼圈一红,垂下了视线。
陆卿时自嘲地笑了笑,平声道:
“她不肯同我圆房,却允许我纳妾,纳几个都行,还说纳妾的费用,一概从她的嫁妆里面出。
我死活不肯纳妾,只好搬去偏房睡,有一天夜里,我听见她扯着嗓子唤‘皇兄’,就连忙提起灯笼跑到卧房去瞧她……”
陆卿时一推开房门,就看见李浔芜蜷缩在床榻上。
他连忙提着灯笼跑过去,拍着李浔芜的背,轻声道:
“阿芜,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李浔芜抽泣不止,哽咽道:
“皇兄,我要皇兄……”
陆卿时这才知晓,是她的疯病又犯了。
他提起灯盏,凑向自己的脸庞,拉起李浔芜,对她道:
“阿芜,你看一看,我是阿时,是你的夫君。”
李浔芜哭的泪眼迷离,纤长的睫毛浸湿在泪水里面,视线模糊。
半晌后,她才逐渐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嫁了人,而她的皇兄,也已经死在了西南,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