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京城的天空被朝霞染成了金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城门外,旌旗猎猎,战鼓隆隆,李泽修率领的大军整装待发,准备踏上征途。
李泽修身穿金色铠甲,肩披猩红披风,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上。
他的面容冷峻,目光如炬,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的身后,是数万精锐将士,铠甲闪耀,刀枪如林,气势如虹。
城墙上,文武百官肃立,目送皇帝出征。
丞相上前一步,高声说道:
“陛下御驾亲征,乃我朝之幸!
臣等在此恭候陛下凯旋归来!”
李泽修微微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
“朕此行,必荡平北狄,还我边境安宁。
朝中事务,便交由丞相与诸位大臣了。”
丞相躬身行礼:“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李泽修不再多言,抬手一挥,战鼓声骤然响起,震天动地。
大军开始缓缓移动,铁蹄踏地,发出沉闷的轰鸣声,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街道两旁,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为皇帝和大军送行。
他们手中挥舞着手臂,高声呼喊:“陛下万岁!
大军必胜!”
李浔芜一身荆钗布裙,也站在人群中,远远地望着李泽修。
这副场景,仿佛回到了一年之前,李泽修离京,去西南赈灾之时的场面。
那个时候,李泽修被李泽仲算计,以一介储君之躯,要亲涉险地赈灾。
相送之人,除了他的母后和那个几个太子属官以外,还有年仅十六岁的李浔芜。
当时,李浔芜穿着一身粉色衣裙,泪眼婆娑,哭得比李泽修的母后还要伤心。
李泽修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当着一众人的面,跳下白马,上前摸了摸她的脸颊,凑到耳旁轻声道:
“芜儿莫哭,待孤立功回来,就恳求父皇…迎娶你做太子妃。”
李浔芜一听此话,心中一颤,她知道李泽修对自己说的并非是什么玩笑话。
可是她也知道,李泽修这个承诺,大抵永远不会实现。
只要李烨活着,就不可能让自己嫁给李泽修。
况且,那时候的李浔芜对李泽修又爱又怕。
怕是一定的,李泽修疼她、顾她是不假,可他要她对他完完全全地臣服,完完全全地听话,不能又一丝一毫的忤逆违背。
李浔芜乖巧老实地奉行着他对自己的一切命令,深怕他会不喜欢自己,不要自己。
至于爱的那些成分里,李泽修自己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兄妹情深还是男女情爱。
所以她对着即将远行李泽修哭着摇了摇头,又哭着点了点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对他表达一些什么。
她想说的是,我根本不贪图做你的太子妃,只要你能好好地回来,我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就好。
可是这样的话,李浔芜却没有脸面、也没有胆量去说。
末了,只哽咽地对他说道:
“皇兄,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李泽修哭笑不得地给她抹了一把眼泪,许诺道:
“一定,等孤回来,就把你娶进东宫。”
说罢,便转身离去。
怎知此后世事无常,几经周转,他们两个人被反复的命运折腾撕扯,最后,终究是走向了陌路。
李浔芜淹没人群中,定定地看着李泽修。
李泽修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头,朝人群中扫了一眼。
于千百人之中,刹那间就看到了最牵挂的人。
李泽修心上一酸,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前几日,李浔芜分明还在信誓旦旦地说什么生死无关的话,今日却又来为自己送行。
果然,她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
此刻,李泽修的心像是一池春水,被李浔芜撩拨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短暂而深刻。
李浔芜的心猛地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李泽修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他压下。
他收回目光,继续扬鞭策马前行。
大军穿过城门,踏上通往北境的官道。
李泽修骑在马上,目光直视前方,心中不惧不惊。
风卷起尘土,掩盖了大军的背影。
道边的百姓们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只留下李浔芜站在原地形单影只。
她望着李泽修远去的方向,秋风一起,带起阵阵凉意,李浔芜收回眼神,惨淡一笑,突然悟出了许多事。
回到面馆后,趁着阿檐还未放学的功夫,李浔芜和店家夫妇表明了自己的去意。
店家夫妇先是一惊,后又开始挽留,可无论他们怎么说,李浔芜去意已决。
店家夫妇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想要帮她打包行李。
李浔芜却摇着头笑了笑,淡淡道:
“不必劳烦二位,我既是简简单单地来,就应该简简单单地走。”
店家夫妇互相对了个眼色,店家清了清嗓子,说道:
“那怎么可以?您表兄送来了那么多珍贵的东西,还是雇辆马车一同帮您送回去吧。”
李浔芜却摇了摇头,平静道:
“他出了远门,此番,我不去他家,那些东西,想必他也不会再来取,他若是再来寻我,就说我已经回了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