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让你看看。你知道她儿子是谁吗？”

“谁？”

我指了指自己，淡淡道：“就是我用的那个肉身的主人，黄毛。他被你杀了……”

“啊……”梼杌一瞬间愣住了。在这个狂暴的灵兽面前，我第一次看见他那副惊恐的表情。

“没错，黄毛偷钱，间接害死了人，按道理，他死不足惜！”我正色道：“可是，如果不来这里，你永远也不知道，一个小偷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老母亲。你也不知道，你杀了他，其实也间接害死了一个人。从某种意义上，你和他一样，都是刽子手。刽子手有高贱之分吗？”

梼杌震撼当场，半晌不语！

我一笑道：“行了，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这人间，确实需要时刻头悬一把敬畏之斧，否则，人欲无限，早晚人间变成炼狱。但是，并非所有的事都要以杀戮来解决，如果把这当成最后的手段，是不是会好一点？”

说完，我带着七爷转身往外走，摆摆手道：“咱们后会有期了！”

“等一下，罗先生，你去哪？”梼杌道：“如果你真有魔元在身，恐怕去哪都是麻烦，不如就留在阳城吧！”

“算了！纵然六德之法不能解牝光之围，那我也得继续想办法，那里面关着的，可都是我最爱的人！”我苦笑一声道：“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一天，我心中若是只有魔的时候，我自己会给自己一个了结！你放心吧！”

沉默稍臾，梼杌忽然大声道：“罗先生，我敬你为人，这样吧，若有一日，六德归位之说，若真能解牝光之围，你便召唤我，我……我……我定然归去。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你今天的教诲，我记下了！”

告别了梼杌，我和七爷游弋在空荡荡的阳城大街上。

君子不强人所难，我没有理由强求梼杌去做一件未必有意义的事。

况且，梼杌并非奸邪大恶，我不能像对待穷奇、祸斗那般对待它。否则，我和帝俊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说实话，不管我外在怎么若无其事，可我内心里的茫然和无措，只有我知道。

如果六德之法，不能解除牝光，那我能还能做些什么呢？

本来，从牝光逃出来之后，有菩萨和鸿钧指点，我还干劲十足，决心将六德归位。可现在，连这最后的希望都没了，我彻底茫然了！

“卜爷，阳城已经没有意义了，咱们……去哪？”小巴终于忍不住了，扭过头看着我道。

是啊，天大地大，一下子真的不知道去哪了。

“入冥吧，等到晌午，咱们就回到冥界！”我犹豫了一会，正色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继续寻找解除牝光的方法，我不信真如他们所说，任何人对牝光都毫无办法。冥界前往天界要容易一些，就当是离兄弟们近一点吧！”

“可是……”小巴犹豫道：“可是卜爷，如今不同往昔。”

我不禁一笑道：“你个小东西，现在说话也开始说一半藏一半了，你不就是说，老子不再像过去那般风光了吗？怕我受不了碰壁，怕我遭到刁难？怕我看不开？”

“那倒不是！”七爷一笑道：“你的厚脸皮那是众所周知的，碰壁、刁难这种事难不倒你，想当初，你不就是从一个人见人欺，马见马骑……”

“呸，你才马见马骑呢！”

“啧啧，不要在意细节嘛！我是说，你就是从那种底层成长起来了的嘛，就算掉下神坛，那也不会在乎！我在意的是你的魔修。”七爷正色道：“上次入冥，不管是他们刁难在先，还是你杀人在先，总之，你在阎罗城杀了人，因为这时，一旦他们认定你已经是个魔头了，那必定前赴后继找你麻烦，以咱们两个的修为，对付三五十个阴将还不难，可要是阎罗王和吴杨超都落井下石，那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