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叔给老板们开了一辈子车,非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此时听见坤打听这些,遂留了个心眼。
“你问这个干什么?塔尖上的人过得怎么样跟咱们又没关系。”
坤哪敢说实话,自己弟弟和老板的女人走的那么近,他怕惹祸上身。
于是只道:“不是啊阿叔,我就是最近偶然看见大老板的夫人了,想着问候一下而已。”
阿叔闻言一愣,向坤仔细询问了样貌和地址,有点犹疑。
“我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大老板的爱人吧?阿叔。”
阿叔不回答,对付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对大老板的情况守口如瓶。
由于他现在给分公司的理事开车,所以能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比如,大老板之前每年都会来一次泰国分公司听汇报,今年却一直拖着没过来,就是因为大老板刚经历了白事,好像去世的就是他的爱人。
坤这小子,说得有模有样的,要不是他知道内幕,差点真信了。
大老板但凡在泰国期间,一直都是他给开车的。大老板从没去过那些红灯区,身边也没有除了黎小姐以外的女人。
阿叔将这件事搁置,之后几天如常上班开车。
这天,理事突然告知让他去机场接人。
“蒋总的私人飞机今天抵达曼谷,这次行程一共三天,你是他以前熟悉的司机,这期间你就好好听他的差遣吧。”
阿叔连连答应,等了一天连水都不敢多喝,怕错过电话。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多,天空飘了点小雨。
林特助的电话打来叫他可以把车开出来了。
阿叔不敢怠慢,在公司门口又等了半小时,看见一个高瘦的男人走了出来,旁边的林特助为他撑着伞。
大老板一身黑,表情冰冷,目光沉敛,一言不发的坐进车内。
阿叔吓了一跳,因为大老板看上去比去年瘦了好多,衬得脸部轮廓更加深邃,特别是侧脸的线条,利的像一把刀,能把空气割破似的。
大老板看上去很疲惫,但上车后继续和林特助说起公司的事宜。
一直到凌晨,车子抵达蒋随舟在泰国的住所,他才后知后觉的望向窗外。
“怎么来这里?”
蒋随舟看着那栋和初夏居住过的别墅,眼底有一瞬恍惚。
因为天太黑,林越一直在核对材料,也没注意外面,此刻意识到自己忘了交代去酒店,司机竟然擅作主张开到老板之前的别墅来了。
他立刻对司机说:“调头,去暹罗酒店。”
蒋随舟却抬手打断,“算了。”
他看向前座正一脸惶恐的司机,“我记得你。”
阿叔意识到大老板是在对自己说话,立刻诚惶诚恐的回话:“蒋总,真对不起,之前您每次回泰国都会到黎小姐这边住,我以为。。。。”
蒋随舟原本拉开车门的手微微凝滞。
他抬眸看向那座别墅——
因为初夏喜欢海,但曼谷是钢铁森林,所以他就买了湄南河边一处幽静的地,专门仿照普吉岛给她盖了一栋泰式别墅,周围种满了她喜欢的椰林和阔叶植物。
当时他的公司在曼谷,没办法一直住在普吉,所以他直接把普吉给她‘搬’了过来。
自从她不告而别后,这地方常年空置,蒋随舟只会每年来小住一两天。
在砸了沈斯仁的墓碑之后,蒋随舟已彻底心死。
他最近在试着练习不去抗拒和她有关的一切,努力接受她不在了这件事。
事实上,他也无从抵抗,因为她无孔不入。
爱让他和她长在了一起,分开就成了一件剔骨刨肉的事。
蒋随舟不管走到哪里,都有黎初夏的痕迹。
此刻,阿叔透过后视镜看见大老板脸上的表情,愣住了。
男人英俊的眉眼走向全然的垂坠向下,原本漠然的眼神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后,一瞬间变得灰败,透出死寂的绝望。
蒋随舟与夜色融为一体,把悲伤收拢进黑色风衣里,沉默着走向了那座空荡的别墅。
第二天,林越在蒋随舟繁忙的行程中见缝插针的又安排了一个会面。
蒋随舟得知后微有不耐。
“见的是什么人?”
林越说:“投资委员会的会长,分公司这边想获得BOI认证,绕不过这个人。”
蒋随舟捏了捏眉心。
连日高密度工作确实可以让他不去悲伤,却也让他的耐心不断耗尽。
闻言他冷声道:“泰国这些老东西,胃口大得很,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只肥羊,现在还要主动送上门去让他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