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今日阮妮拉在,利马作为外室,自然无法踏入进佛堂那道门槛。
身后的保镖为利马撑着伞,雨水被风带偏,顺着伞骨弹落到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
黛羚隐隐窥到了她眼底那不明显的如释重负的神情。
利马就那样面无表情站在雨幕中,任由身上的黑衣被雨水浸透,却毫无动作。
湖畔的环形地毯上,一辆接一辆的黑色轿车接踵而至,一整个上午都未曾间断。
那些车的旗杆上,不乏插着泰国国旗的公务车,载着这个国家一位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更多不能见光的黑道大佬,则隐藏在一旁花圈堆叠如山的署名中。
黛羚眯了眯眼,视线落在一个花圈上,绸布之上,赫然写着——
「妻兄阮汉昆携内玫瑰夫人罗美琪小女阮舞留敬上!」
看来,今日阮家这位舅爷本人并未亲临曼谷。
也是,他身份那么特殊,一国军长总司令,怎么会屈尊,亲自前来为黑道吊唁。
她细心地发现,今天这场阵仗瞩目的葬礼,现场却连一台媒体设备都未曾出现。
法身寺外,全副武装的警察封锁一切,戒备森严,严丝合缝。
这一点,同当时卧佛寺陈老太爷的葬礼一样,足以窥见陈家与昂威如今在泰国的掌控力与权势。
九点左右,整个场地骤然安静,场内车纷纷让道。
数百辆豪车纷纷让道,黑伞潮水般倾斜,一条直通佛堂的道路逐渐显现。
那辆标志性的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入场内,停稳的瞬间,几名手下迅速迎上。
全场数千名马仔,朝着车门方向肃然而立。
黑色轿车车门被打开,一条长腿探出,紧接着皮鞋落地。
一把黑伞在昂威头顶顺势撑开,他躬身钻出车厢那一刻,半张凌厉的侧脸在伞下乍现,随即隐没在倾盆雨幕中。
昂威今日身着精致剪裁的黑色意式双排扣西服,白色衬衫,黑色细长领带,左胸口别着一朵新鲜白花。
他发梢沾雨,眼神幽冷,凝视着佛堂后那座巍峨佛塔,双臂稍微向外阔了一下,随手整理衣襟,银色手表与指环在雨光中寒芒一闪,锋利得令人心悸。
随后,修长的双腿裹风而行,稳步迈入雨幕之中。
身后,坤达、诺执,以及几名心腹紧随而至。
几道身影沉默地行走,步调齐整,宛如暗夜之狮,缓缓逼近猎场。
“恭迎少爷——!”
佛堂前,丹帕生前心腹,大马仔贡猜堂主一声暴喝。
刹那间,场内数千名马仔齐齐低头,朝昂威躬身行礼,黑色伞海低伏,肃穆森然。
这一刻,仿佛不仅是一次葬礼,更是一场加冕仪式。
他戴着手表那只手缓缓落入西裤口袋,步履悠然,没有移眼看任何人。
黛羚在角落,目光跟随众人凝视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冷意。
此刻,那个遥远的身影浑身无比冰冷和陌生,仿佛一个她从不认识的人。
初见卧佛寺,他还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如今,他已经迅速接过衣钵,子承父业,独挡一面。
接下来,他会在他老子的地界上,开疆扩土,从而成为新一个丹帕,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黛羚目送着他步入佛堂,静静上香,思绪却被接踵而至的两辆车打断了。
孟光雄带着小老婆阿肆和小少爷从第二辆车下来,一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和谐模样。
到了佛堂前阿肆就开始哭,眼泪跟自来水一样,握着阮妮拉的手就不放,表演一出姐妹情深。
然而,黛羚的注意力完全被后面那辆车的孟季惟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