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翊都那么欺骗我、利用我了,我没有什么不能开口的,就算他不能给我面子放过靠山,但是至少,该愧疚、该懊悔的人是他。
是他从始至终欺骗了我,玩弄了我的感情,让我在情感的陷阱里越陷越深,忽视了靠山带给我真心实意。
敲定主意去见盛怀翊,我挂断电话,立马去换衣服。
等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我手机里进来一通不知号码归属地的电话。
待电话接通,对方自报家门,我瞬间神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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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车找到电话里留给我的位置地址。
等下车,我看着荒芜一片的草丛,不远处有个破败的小房子,前面好像是一片搁置的浅滩,想到的士司机一路吐槽说要不是我一口价给他五百元钱,他打死也不会来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告诉我说这地方不远处有个河泡子,里面溺死过不少人,说经常有人杀人分尸后,把尸块扔到那里,这附近阴气很重。
我蹙眉,后背隐隐发凉,要不是确定自己在电话那端听到了父亲咳嗽的声音,我打死也不会来这种瘆人的地方。
我正踟躇要不要过去不远处那个小房子,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一个人,他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穿着一身打鱼穿得橡胶裤,我起初吓了一跳,惊魂未定间隙,听到他问:“是岳小姐吗?”
我跟随男人亦步亦趋往前走,上了浅滩的一艘小渔船后,在船舱里,出乎意料的看到了同样一身渔夫装打扮的邱书记。
对于邱书记的出现,我仅仅是一瞬间的讶异,便恢复正常神色。
如果说我之前怀疑邱书记是诈死,那么现在可以肯定,他就是诈死。
因为真人活生生、好端端的出现在我面前。
邱书记见我一脸神色无虞,他忽的就笑了。
“有那么多传言在,再看到我还能这么淡定?”
“传言之所以叫传言,就是因为真实性经不起推敲,从始至终我都坚信您压根就没有死,所以也谈不上淡定,不过是正常的待人处事罢了。”
邱书记唇边的弧度放大。
“怪不得修延当初闹着要娶你过门,和颂娴比,你不仅年轻漂亮,还聪明,单单这几点,别说是修延,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
邱书记没有点名道姓,我却莫名地从他那一句“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
,探出了他意有所指,变相在指盛怀翊。
我微微拧眉,并不觉得这是他对我的赞美。
我抿唇,吞咽了一下唾液。
“我爸在哪里?是你绑架了他,对吗?”
电话里出现父亲的咳嗽,不是偶然,是邱书记故意为之,故意让我知道我父亲在他手上。
原来,我父亲的失踪和盛怀翊无关,和靠山也无关,而是在靠山也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老子给绑走了。
这错综复杂的一局中,挑拨我和靠山、盛怀翊之间关系的人,其实是靠山老子。
我甚至完全有理由相信,靠山秘书那些话,都是邱书记授意他那么对我说的。
想明白这一切,我懒得和邱书记多费唇舌,直接开门见山。
“你想要我做什么?或者准确的说,我要做什么、怎么做,你才肯放了我父亲!”
邱书记拍手鼓掌,发出爽朗的大笑声。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省时、省心、不费力!”
邱书记也不和我绕弯子,直接开出他的条件。
“想要我放了你父亲,不难,你去找盛怀翊,跪下求他也好,出卖身体也好,让他放修延一马,等确定修延平安无恙后,你再杀了盛怀翊,只要你杀了盛怀翊,我就让你们父女俩团聚,你父亲之前的犯罪记录,你不光彩的工作,都将不复存在。”
我蹙眉,“如果我做不到呢?”
邱书记皮笑肉不笑,“那你就和你父亲到阎王爷跟前儿团聚!”
说完,刚才那个带我过来船上的男人,把一个放着视频的平板电脑送来我面前。
视频里,父亲被捆绑双手掉在房屋横梁上,蘸着盐水的皮鞭抽打在父亲光裸、骨瘦如柴的身体上,随着每一次抽打,父亲都会发出痛苦呜咽声。
看着父亲身上斑驳淋漓的伤口,往外冒着汩汩血珠,我吓得双手捂住,瞪大了眼睛。
“邱卫民,你他妈还是个人了吗?”
“……”
“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但凡靠山老子把这些伤害加注在我身上,我都不会这么生气,偏偏他要拿我最在意的父亲开刀,逼我乖乖就范,这他妈和挑战我底限有什么分别?
我作势就要去和邱书记撕打。
只是刚有动作,就被人给拦住。
踢打不到邱书记,我又开始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喷,恨不得自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根钉子,扎到邱书记的身上,看他浑不欲生。
面对我撒泼的行径,邱书记也不恼,淡淡一笑后说:“岳小姐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且明智的选择。”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钢表。
“岳小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修延不能全身而退,你父亲将是为修延陪葬的第一人。”
等从渔船上下来回到滨江市里,我心里窝着一团火,撒不出去也泄不出来,快要把我燃烧成灰烬了。
原来,邱书记诈死,不过是在背后下这一盘棋,一盘他要盘活的棋。
可惜的是,我和父亲无形间,都成了他这盘棋局上的棋子,任他把玩、利用,必要的时候,还要做出牺牲。
可这一切和我、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他和靠山这对父子,与盛怀翊之间的恩恩怨怨,凭什么要让我和父亲为他们的游戏陪葬、付出代价?
我恨,恨得体无完肤。
却也清楚的知道,邱书记不是靠山,也不是盛怀翊,他是一个更狠、更凶残、也更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人。
对于他的胁迫,我除了顺从、遵从,别无他法。
一腔无处宣泄的怒火积压在心口,到后来成了奔涌的洪荒,将我吞没。
我颓丧的靠在座椅里,五官拧紧成一团。
父亲我要救,靠山我要救,为什么人活一世,要有这么多生不由己和无可奈何啊?
至于杀了盛怀翊……
我深知哪怕我恨他,恨不得他死,也做不到亲手杀了他。
这几样,无论是哪一点,对我来说,都比登天还难。
我陷入痛苦的沼泽,难以自拔,我本就颠沛的一生,何时才能获得一份久违的平静啊?
靠山,盛怀翊,他们两人注定是我此生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劫难!
我顶着压力找到盛怀翊,一进门就跪到地上,双手攥着他的裤脚,求他放了靠山。
“盛怀翊,我求你,求你放沈修延一马,我拿我的命求你!”
就像靠山老子说得那样,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靠山一旦被立案,事情就难办了,到时候,捞不了靠山,等于说我父亲也命悬一线。
靠山老子那人有多阴、多损,单单就从那些传到我耳中的小道消息就可得知,他能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遑论是我父亲这样小人物的生命了。
他说会拿我父亲的命给靠山陪葬,一定会说到做到!
许是我的行径吓到了盛怀翊,他拧眉,双手拉着我起身。
“阿绫,你别这样,有什么话,你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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