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 要让他,清醒地沦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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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骇然, 仿佛她是什么可怖的存在。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唇瓣有些火辣辣的,她忽然抬手抚上红唇印记,在上面缓缓蹭过。

她的眼睛极为清澈, 模仿他方才的举动, 像是一个好奇的孩童般, 只是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窗外忽地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又是一阵电光闪过。

照着少女那张嫩白的脸蛋, 还有那抚着红唇的指尖,妖魅到了极致、又纯净到了极致。

仿佛那书中艳色倾城的鬼魅, 又像误落凡尘的仙子。

白雨渐猛地想起, 她在他怀里时,轻轻蹭掉眼角那一滴泪。

与现在,是一模一样的神情。

心里蓦地腾起一股负罪感, 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白雨渐下颚绷紧。

即便她总是那样荒唐, 如今的她,也只是一个孩子, 像一张白纸一般纯净。

他怎么能对她……

不。不是的。

他只是想要,约束,修正。

他想让她回到从前的模样, 不想看见她这般。

那个动作, 没有任何的含义,也不会有任何的含义。

永远,都不会。

心脏怦然。跳动剧烈。

咚、咚、咚。

可随即又慢慢慢慢地,一声一声,落于平静。

蓁蓁看着,他的眸光再度变得冷静, 如同湖水般波澜不惊。方才那种极深、极可怕的神情,现在在他脸上,已经彻底寻不见了。

依旧是那般清冷出尘、含霜履雪。

他弯下身去,捡起了那个油纸包。

一股淡淡的杏花香气传来,她立刻就闻出,这是他的手艺。

一丝讶异在眼底闪过,方才那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做得出来。

难道是提前做好的,被他带进了宫中?

男子修长的指尖染着丝缕鲜红,也不再在意,慢慢给她将油纸包打开。

赫然是几枚形状精美的杏花酥。

他的眸光,平静地看着自己。

蓁蓁心口一沉。

他难道不知道吗。

她不喜欢,这些与过去有关的,她统统都不喜欢!

她指尖轻轻挑起一块,审视了片刻,皱了皱眉,漂亮的脸上有一丝嫌弃。

“我突然又不饿了。”

然后当着他的面松开手,杏花酥落在地上,碎屑四溅,有一些沾上了他的鞋尖。

意外的是,白雨渐没有发脾气。

他神情平和,淡淡地注视着她,好像在看着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这时,玄香煎药回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药碗,快步走进。

“白大人,这是您吩咐准备的……”

看到蓁蓁,还有那唇边那花掉的口脂,她的心尖狠狠一跳。

“这……”

玄香看了一眼白雨渐,连忙将头低了下去,抬起药碗。

“奴婢这就喂她喝。”

玄香刚刚舀起一勺。

就听见少女清凌凌地开口。

“我要他喂我。”

她说话时,直勾勾地看着他,嗓音又软又娇,却满是指使的意味。

玄香犹豫起来,“元贞,这……”

“这可是翰林院的编撰大人,”她一脸歉意,看向白雨渐,“大人,即便您是元贞的兄长,如此,也不大妥……”

“好。”男子却是清冷地吐出一个字。

他垂着眸,掌心接过微烫的药碗。

蓁蓁转身坐下,长长的乌发遮挡住了小脸,显得下颌小巧,精致可人。

她神情恹恹,唇边仍旧残留着那片红渍。

白雨渐看她一眼,抿住了唇,他舀起一勺滚烫的药汁,凑到唇边,吹到合适的温度。看得出来他极少做这种伺候别人的事,动作有些迟缓和僵硬。

他将盛着药汁的勺子,递到她的唇边。

少女兴致缺缺看了他一眼,又垂眸盯着那黑乎乎的药汁,红唇微勾。

怎么可能真的喝呢?她又不是真的有病。

她不张唇,他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蓦地想起,方才她张开口,柔软湿润卷过指腹。

他的心尖有一股异样划过,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手指微蜷,怔愣在那里。

“啊!”玄香忽地一声惊呼。

“白大人,您的手……”

白雨渐一怔,这才感觉到皮肤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意。药碗不知什么时候摔在了地上,滚烫的药汁,尽数泼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冷白色的皮肤顷刻泛起了红,好似上好的冷玉染上血色。

这是针砭时弊,亦是治病救人的手。

形状极好,骨节分明,指骨修长冷白。这般烫红一片,颇为触目惊心。

“元贞,你怎么能——”

玄香有点嗔怪地看向少女。

“没事。”

他却轻声说道。

其实这药汤洒了,或许才好。

她不清醒着更好。

若是她清醒着,他不知该怎么向她解释方才的举动。

那已经大大超越了,寻常兄妹的界限。

连他都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大抵,真的是有点劳累过度了。

白雨渐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

玄香觉得,男子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太对劲。

她的目光又在蓁蓁的唇边扫过,又是一阵心惊胆寒。

莫非,娘娘与他……

满地狼藉,药碗滚落在一边,药汁挥发,满室都是那股沉沉的药味儿。

一股沉闷的情绪,在二人之间蔓延。

少女有点怯生生地,她看着他烫红的手背,像是知道是她惹的祸,却无动于衷。

白雨渐蓦地想起从前。

若是从前。若是从前他这般,她必然不会这般平静。他那次病中醉酒,身上烫热得厉害,她都急得手足无措,握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

还有湖边练剑那一次,她满脸焦急地向他跑来,小脸上挂着泪珠。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的平静。

她的眼里写满好奇,又有点畏惧地看着他的伤势。

“没有大碍的,擦点药膏……”

他嗓音清淡,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自言自语。

她睫毛蜷曲,忽然打断了他,完全没有耐心,“白大人,”

“你以后,可不可以常常来陪我?”

她仰着小脸问,单纯的可怜的,像一只随时会被抛弃的小猫。

“我好孤单啊。”像是想要得到一个有趣的玩.物那样地问着。

她的眼底,倒映着他的面庞。

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眸底的渴望。

那渴望是那么直接,像是一把利箭,精准无误地击中了他的心脏,让他心脏有一瞬间的麻.痹,脊骨上,几乎是过电般的酥麻。

可就在薄唇轻启的瞬间,他蓦地清醒过来,她如今记忆全无。

根本不是,渴望他。

而是渴望着,一个玩伴,一个陪她解闷、给她逗乐的玩伴。

白雨渐藏在衣袖下的手指,一点一点地蜷缩起来,他喉结微动,却没有说话。

他一言不发。

桃花眸中漆黑润泽,低头看她的视线,愈发深沉起来,不曾落进半点光芒。

他没有答应她。

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就步履缓缓地离开了。

殿外,早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他侧颜漠然,走进雨里的身影修长挺拔,恍如那登风而去的谪仙,背影孤绝陡峭。

绵绵雨丝,春风骀荡,鼓吹得他袖袍翻飞。

一头乌发被雨汽打湿,黑得愈发浓墨。

他的脚步只是顿了一顿,随即迈步,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蓁蓁始终望着,眸光安然。

玄香有些担忧,“白大人看上去……好似有些不太对劲。”

蓁蓁却是起身,走到榻边。

“他心乱了。”

轻飘飘的四个字,她早就看出他那淡定皮相下的汹涌,她纤细的指尖,勾起地上那根锁链,拨动得它哗啦响动。

然后拿了起来,在细细的手腕上比划着。

她唇角含笑。

究竟,谁才是被锁上的那个人呢?

他动了欲念。

红尘万丈,他亦是凡人,想要怎么逃得过?

背后脚步声靠近,玄香说,“圣上方才递来消息,今晚碧梧宫掌灯。”

这是翻了她的牌子的意思了。

如今,她与姚玉书都在俪韦的监视下,自然是要扮演好宠妃的角色。

蓁蓁站起身来,却见裙裳上有些药汁,是方才打翻药碗后,飞溅上去的,她皱着眉抱怨道:

“如此模样面圣?恐要落下大不敬的罪名。”

看向玄香,她甜甜一笑:

“好姐姐,你且与圣上说一声,本宫要先去芙蓉池沐浴一番。”

芙蓉池,便是圣上令人为贵妃打造的浴池。

云雾袅袅,攀上少女的眉眼。

眼尾有一颗极小的痣,若不仔细看,怕是根本难以发现。

她抬起指尖,轻轻抚过,这是后来离开南星洲后生的,大抵是从前哭得太多太惨,这里,便自发地生出了一颗泪痣吧。

他们都说,生了这种痣的,大多都情路坎坷。不过如今看来,她应当不会再为任何人流泪了。

没有人值得。

沐浴之后,立刻有数位宫娥上前,拿着流光锦质地、绣着华丽纹路的寝衣给她换上。

腰肢以绛红色的束带一系,真个杨柳腰、芙蓉面,樱桃口,霜艳天姿,千娇万娇。

少女长长的乌发披散在了两肩,眉眼水淋淋的清纯,叫人想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都说魏贵妃绝色倾城,举世无双。

即便是近身侍候的宫娥,都不敢多看她的面容,看一眼,便是呼吸一滞。

姚玉书一袭明黄龙袍,长身玉立,站在珠帘之后。

宫娥们掀开珠帘,少女缓步踏出,香气袅袅,光彩照人。

姚玉书视线在她身上微微一顿,垂眸,敛去多余的情绪。

他伸出手亲密地将她揽紧,宫娥们见状,陆续退了出去。

“如何?”

这是问连枝玉佩的事。

宫中随处都有俪韦眼线,蓁蓁也不忸怩,乖巧地依偎在他肩头。

少女抿着唇瓣,眉间微蹙,发间散出缕缕幽香。

姚玉书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惊讶,“爱妃亲自出手,竟也不能成?这世上,还有爱妃拿不下来的男子吗,就连朕……”

他顿了一顿,笑着说,“看来,白卿还当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臣妾与之相处十年。白雨渐较之常人,要更加心性坚忍、克己复礼,决不能以常理揣度。”

甚至有些固执。她那些手段,若是用在寻常男子身上,早就不知成功多少回了。

试问,一个柔弱的痴傻的,被皇帝厌弃、没有丝毫根基的女人,谁会对她抱有戒心呢?

她沉吟着,“欲望易生。但他心性冷酷,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将连枝的秘密尽数告知于我,圣上可否再给臣妾一点时间?”

明黄龙袍衬得男子身形修长,龙涎香淡淡弥漫。姚玉书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轻轻一笑,“那就依爱妃的。”

“可是,皇帝哥哥,”

她一用这种语气,姚玉书就知道不好,果然听见她甜甜地问,“广宁侯什么时候才能入京?”

“如今怕是不成。”姚玉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表兄手握兵权,他若入京,朝局平衡必将打破。”

“俪韦从中阻挠,朕也无能为力。恐怕还需等上一些时日。”

广宁侯若不进京,池仙姬迟迟落不到她手里,那这场戏,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见她的嘴唇立刻往下撇去,姚玉书有些好笑。

“爱妃就这般恨那池家小姐?”

“她欠我一条命。”少女的语气有点低。

“罢了,再等等吧。”

他意味深长地说。姚玉书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抚过她还有些湿润的长发,叹了口气:

“今日母后又与朕置气,不肯用药。朕这个皇帝啊,做的真是憋屈。”

太后虞氏?

蓁蓁对她这个素未谋面的生母,倒是有一些好奇,只是听闻虞氏常年礼佛,且身子骨极差,近来缠绵病榻,连皇帝都是偶尔才能见一两次。

不过,她也不能去拜会的吧。

这张脸,听闻与太后年轻时极为相似。

宫中流言虽有,却尽数叫姚玉书挡住,未曾动摇碧梧宫半分。这个半路得来的便宜哥哥,倒真是有点哥哥的样子。

姚玉书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

“唯今,朕只有妹妹了。你一定不能背叛朕。朕的身边,只有你可以倚靠了。”

蓁蓁自然是反握了他的手,亦是一笑,“哥哥说的哪里话?蓁蓁一向是站在哥哥这边的。”

这两年相处下来,她能感觉到,太行皇帝的野心不止于此,他也有那样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