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90 皑皑冰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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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的手指渐渐收紧, 窒息感与疼痛传来,看着面前的人,少女的眼眸里却没有恐惧。

“你只会这种手段吗?”

他的手一顿。

她轻蔑地笑了笑,“广宁侯, 你就只会这般挑弄人心的把戏?”

“不用你的性命, 怎么逼疯你的好兄长?”

姜远道贴在她耳边, 眼睛看着那白衣男子,全然的胜券在握。

很久以前开始, 他就想赢过这人一次。

当初燕京双壁之一的姚玉倾自缢而死。

在这个世上,能够令他享受到胜利的快.感的, 也就只剩下白雨渐了。

年少的时候, 不论是投壶、射箭、双陆还是下棋。他都没有赢过他们两个人,任何一次。

永远都是他们的名字并列在前,只要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他就不可能成为榜首。

一个尊贵的皇族, 一个,是皇室的左膀右臂, 只用看着他们就知道,将来的太行会是什么样子。光辉灿烂,富庶强横。

而他姜远道的未来, 一眼就看到了头。承袭爵位, 在临清那个僻静之地,做个闲散侯爷。

他讨厌这种既定的感觉。

他讨厌一切顺理成章的东西。

所以,他利用玉倾的信任,得到了见他一面的机会。

他告诉玉倾,他的母妃因为给他求情,而被关了起来, 在刑狱之中受尽折磨。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他看到的景象。

玉倾信任他,因为孩童不会说谎。

玉倾是个善良的傻子,他读圣贤书,是个圣贤的傻子。

姜远道一直都很讨厌这个傻子。

但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姜远道才是那个傻子。

这没关系,至少从那天开始,就没人敢这么说了。

姜远道暗示玉倾,所有人都在盼着他死,只有玉倾死了,他的母妃才能得到保全,他的明家舅舅才能保住满门。

他关系最好、情同手足的明尧表弟,才能全身而退。

最后,姜远道带来的太监,“不小心”呈上了废太子的诏书。

压死玉倾的最后一根稻草。

彼时,姜远道看着那个年仅十二岁的玉倾太子,在他面前,将白绫悬挂在房梁之上。

玉倾将自己缢死了。

冠服全除,素服披发,长长的衣袍下是一双赤脚,眼睛还大大地睁着,只是里面,早已没有了光。

他心如死灰。

姜远道呼吸一滞,就是在那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一直哽在咽喉的那根刺,消弭无形。

他哭了出来,痛快地哭着。

而在后来闯进来的所有人的眼里,孩子无声而恐惧地哭泣,手脚痉挛地蜷缩在角落。

他被太子的奴婢抱了出去。

她们说他不小心闯进了东宫,见到了玉倾自缢的惨状。

孩子年纪小,吓坏了。

至于那个捧出诏书的太监,后来被他“不小心“推进了荷花池,淹死了。

“皇后娘娘,每次看见你的眼睛,都让本侯想起一个故人。”

姜远道淡淡地说。

看见魏氏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的眼睛,似乎在那里见过。

他在南星洲没有见过蓁蓁,在皇宫第一次见到她,便打心底里觉得厌恶。

就好像那个人回来了,从地狱里爬了回来,来找他索命了。

所以,在地牢里的时候,他就想杀了她。

“那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姜远道笑吟吟的,“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会是个圣人。”

“圣人”

蓁蓁猛地想到一人,是——玉倾太子?

“姚玉倾,真的是被你……”

姜远道的神情,几乎相当于承认,是他亲自逼死了玉倾。

当时他们才多大,姚玉倾是他们之中的最长,他生性敦厚,对两个表弟爱护有加。

忽然,身后有风声传来。

姜远道掐着少女脖颈的手,改为抓住她的衣领,脚步一转,对准了身后。

竟是要提着她,挡住那破空而来的一柄利剑!

剑尖险些刺进她的皮肉,猛地偏了一些,只削下蓁蓁胸前的碎发,刺入后面的树干之中。

“姜远道!”

姚玉书用力将剑拔出,眼里的惊急被愤怒取代,“你真卑鄙!”

“皇上谬赞,”姜远道含笑道,“臣只是与皇后娘娘叙叙旧,皇上何必这么激动?”

说着,姜远道往后轻瞥一眼,他带来的人,已经与皇室的守卫交起手来。

他挟持着蓁蓁,一步一步往后退。

后腰,却忽地被什么抵住了。

“广宁侯。”

唇色苍白的白雨渐,站立在那里,像是冰雪雕成的塑像。

他看上去已然完全地清醒,那薄薄的剑刃,抵在广宁侯后腰的位置。

“束手就擒吧,你已无路可退。”

他的声音,不复方才的彷徨虚弱,蓁蓁松了口气,看来她那粒解毒丹,还算有效。

“啧啧,可惜。”

哪怕意识到,如今要以一人之力,对抗白雨渐与姚玉书二人,姜远道也毫无慌乱,反倒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原本想要分而化之,在他的计划里,伽蓝山,就是这三人的埋骨之地。

姜远道怎么也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他这一直瞧不上的魏氏身上。

她赶到这里的时机,实在是过于巧了。

他差一点就引诱着白雨渐,像玉倾那样去死了。

“我亲爱的皇后娘娘,你方才,一直在拖延时间?”

姜远道笑起来,有种刀口舔血的狠毒。

他贴近她的耳边,暧昧地问。

只是手却死死掐着她的颈,扭过她的身体,转向了白雨渐。

蓁蓁毫不怀疑,他会当着白雨渐的面,将自己的颈项给用力拧断!

白雨渐的剑,依旧指着他。

姜远道缓慢地收紧手指,他也不说话,只让面前的人,看少女逐渐窒息、露出痛苦的表情。

似乎是在比,是他先掐死她,还是白雨渐的剑,更快一步。

蓁蓁看着白雨渐,微弱地摇着头。

那把剑,却缓缓地落了下来。

然后从他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

三次。

他在她面前举剑三次。

第一次是在祠堂,他拿剑对着她。

第二次是在明月楼,他的剑,捅入了池复的心脏。

第三次,就是这一次,他的剑,在她眼前缓缓地放下。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都看到了彼此最狼狈的样子,却没有人将目光转开,只是那样地胶着,似乎要将彼此深深地烙印。

姜远道毫不意外。

他的手,却没从蓁蓁的脖子上松开。

“何必牵扯旁人。”

“你想赢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

白雨渐语气很淡。

他将视线放回了姜远道的面上,黑发白衣,宛若月下孤鹤。

姜远道却是摇起了头,微笑道:“丞相可知,你中的迷毒,唤作‘雁门关’,会让人经脉阻塞,若是强行冲开,势必受到反噬,那可是要命的。丞相如此魄力,姜某佩服。可若姜某应战,岂非趁人之危?不妥,不妥。”

“何必废话,”白雨渐眸光锐利,像是能够洞穿人心,“你不就是想让我服输么?你堂堂武侯,若连应战都不敢,只怕,玉倾泉下有知,也要笑你是个废物。”

姜远道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似乎是失神了一瞬。

“甚好,既然丞相有兴致,姜某也该奉陪。”

姜远道一挥袖,将蓁蓁推到了亲卫那边。

立刻有人将刀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苦笑一下,看了不远处满面焦急的姚玉书一眼,又看向了那对峙的二人。

白雨渐没有刀兵。

但他身姿轻灵,翩若惊鸿。

次次都能躲开姜远道如同鬼魅般的攻击。

他且战且退,不过几个来回,对于姜远道的路数便洞若观火,看似处于下风,其实利用了地形,和判断对手出招的精准,让姜远道屡屡失手。

姜远道数击不中,倒也并无恼怒,反而兴致勃发。

因为他看到,虽然表面无异样,但白雨渐的手腕,已然渗出了一圈殷红的血迹。

血液流过指尖,一滴一滴坠落。

“丞相,认输吧,”姜远道兴奋的声音响起,他朗声道:“再打下去,你,必死无疑。”

若是之前,他没有把握,能在单独的比武之中胜过此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知道白雨渐的身体受过重创,恐怕挽动重弓都难。

眼下不过是强撑着,调动毕生所学,跟他硬碰硬。

最后的结果,除了他白雨渐油尽灯枯、脏腑碎裂而亡,不会有其他。

但即便如此,他白雨渐也是姜远道生平所遇,不可多得的强劲对手。

姜远道的战意被彻底挑起,宛若大火燎原。

他们越战越酣,姜远道一剑刺去,这次,白雨渐躲避的步伐慢了一瞬,叫他刺中了肩膀。

浓烈的血腥味勾起人心的暴戾。

白雨渐的一身白衣,几乎成为血衣。

但他呼吸丝毫不乱,点了身上几处大穴以止血,再度运气应敌。

乌发如瀑,色若冰雪,眼下的几滴鲜红,让男子有种颠倒众生的美感与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