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微微张开,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不可以……】
【多崎同学请拿开你的……咳咳】
【我们,尤其是我,不应该做这种事,这种情况对双方来说都是个错误。】
【再等一下吧,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也许要花上一些时间,但只要你肯相信,我保证迟早传给你。无论是心,还是人。】
【我知道自己现在就应该要做出点改变,但是……我能够撑下去吗?】
【现在的我正在失去什么,又渴望着什么?或者我将得不到半点东西,还会在伤害了某个人的同时,自己失去的更多……】
【多崎同学,你能成为我反抗现实的勇气吗?】
隔天早晨,闹钟准时响起。
在睁开眼睛之前,岛本佳柰就已经知道救赎绝对不会那么轻易降临。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室内,进入眼睛的光线,送达感知所花的时间比平常要久一点。对面高楼亮得有些晃眼,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慢慢爬起床的窸窸窣窣声。
先烧水冲了杯咖啡,然后走进盥洗室里洗脸,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擦上化妆水与乳液。
二十八岁的脸蛋,一天比一天娇嫩。
岛本佳柰心想,真是神奇的护肤品,多崎同学也真是个神奇的少年。
洗完脸出来,坐进柔软的沙发里里拿起粉饼盒,却因为没戴眼镜视线过于模糊而导致没拿稳,粉饼摔到地上。
“咔哒”一声。
真糟糕……岛本佳柰弯腰捡起盒子。
打开一看,粉饼已摔得粉碎。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些不规则的碎片,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啊,摔碎了。
算了,就这样去吧。
略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岛本佳柰蜷缩在沙发,双手捧起杯子小小啜饮一口咖啡,以没有戴银镜的视线投向窗外。
一直以为,她都很喜欢摘掉眼镜眺望远处。
整个世界变得朦朦胧胧,恍若万花筒般的镜像世界。这感觉非常棒,什么脏污都看不到,只有物体庞大的轮廓以及鲜明强烈的光线映入眼帘。
太阳悄然升起,照得东京塔朦胧的轮廓闪闪耀眼。
眼前这光景,使得岛本佳柰想一则雀巢咖啡的广告,那上面好像也有晨光中的东京塔。
东京之晨从咖啡开始——东京塔沐浴朝晖,我们在喝幸福的咖啡。
说起来,多崎同学好像很讨厌雀巢咖啡……岛本佳柰一只手轻轻抚摸脚趾,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成为兔女郎学姐那天下午发生的事。
实际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多崎同学是个百分百的丝袜美腿控,喜欢到居然要自己用穿着丝袜的脚……
夏季的暖风从窗外吹进来,微微摇晃窗帘。
她轻轻抚摸脚趾,甜蜜又无助的疼痛从腰部传来,心底逐渐渗出带着暖意的感情。
岛本佳柰认为,那天下午是多崎司留给自己的礼物。
只有纯粹的幸福、再也不会遇见的完美无暇时光。假如神告诉可以让自己重新体验人生中的某一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再次成为兔女郎学姐。
上午八点,岛本佳柰化好妆,戴上隐形眼镜,离开位于港区的公寓,九点之前来到涩谷松涛——从明治时代开始,这个地区就是贵族聚集地,数不清的政商名流在此安家。
走进一家充满古意、好像大河剧里的府邸一般的院子。
身穿和服的妇人一路小跑过来躬身行礼:“夫人,我带您去换衣服。”
岛本佳柰轻轻摇头:“我自己认得路。”
走进门,穿过栽满苍松翠柏的庭院,来到留给自己的房间里换上一套端庄的素色和服,盘起优雅的发髻,再走出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宽广的长方形和室。
和室内设有祭坛,一张大桌子,四个角落用白瓷瓶子竖起杨柳枝,中间摆放着银钱、白绢、黄瓜马茄子牛等祭品。
岛本佳柰在门口跪坐下来迎接宾客,对面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问:“最近可好?”
“嗯。”
她轻点了下头,两人都没再说话。
十来个和尚从门外走进,身上带着太鼓、法螺、香、咒符等道具。
随着宾客逐渐来齐,一场小型的祭奠仪式开始。
夫妻两并肩跪在祭祀台前,各自祈祷各自的。
然后和尚开始做法事。
岛本佳柰听和尚念了一会经,略有些烦躁地起身离场。
如果是以前或许还会忍着不适,全程摆出公式化的微笑等仪式完之后再离开,但现在的她就算和这里扯上多一分钟的关系,都会涌起一股恶心感。
天空晴朗亮丽,恍若一片湛蓝的大海。
岛本佳柰来到后院的一株梅花树下,仿佛要避开家中的喧闹一般,茫然地呆坐在那里。
闪动在树梢上的阳光尚未褪色,云躲呈现出两条平行线,就像用刷子刷出来的一样,眺望着这寂静的天空,脑海里又浮现出多崎司结实的胸膛,身体变得十分炙热,她悄悄把手伸进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