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伸个懒腰,他走出门,打算透透气。
出门的时候,有一位身段苗条的年轻女子提着一袋衣服,和抱着一只猫走进来。
霏霏细雨绵绵地下个不停,多崎司撑着伞,在商业街上转来转去,两边排列着小超市、理发店、糕点店、录像带出租店,还有他和部长大人在里边色色过的电影院。
逛了十多分钟,买了一堆可有可无的杂物,多崎司返回到洗衣店门口,准备进去时,他忽然发现店门前盆栽的黑土里,有一个东西露了出来。
蹲下去一看,是一只蜗牛。
冬末春初的时节,居然会有蜗牛出现,对多崎司来说是这一项新发现。迄今为止,他一直都只知道蜗牛这东西仅仅在4-9月份才会出来活动。
现在看到一只蜗牛,他免不了就会想起其他季节的蜗牛又在何处做什么呢?
拿出手机谷歌一下。
谷歌的答案显示,其它季节的蜗牛,要么是在冬眠,要么就是在为冬眠做准备。
一点都不惊喜的答案。
多崎司收好手机,刚要拿衣服回家,脑海里忽然亮起一道光。
好像……
在刚认识栗山樱良那会,他曾用“没有壳的蜗牛”一词来形容这个孤独的美少女。
当时的他,认为那是一种残缺的,不完整的美丽。现在终于看到了一只蜗牛,看到带壳的蜗牛,他恍然间,好像有了新的感悟。
假设,没有壳的蜗牛,是一个胚芽,成长中的肉质不够美味的个体。在岁月的催熟下,胚芽慢慢长大,肉质慢慢变得可口,少女开始令人梦萦魂绕,便有了如今眼中这个画一般的人儿。
只是依然没有壳。
多崎司此前会觉得,只要自己待着不动,保持相同的距离,只要光线不变,她就永远是那个样。
但实际上,从她和自己的关系起了变化的那刻起,她的本身也就随之改变。
此时的她,已经慢慢长出壳了。
同时也变得丰满、结实,形体也变大了。
可无论蜗牛壳生长得有多大,它包裹着的,依然是以前那团没有壳的软肉,这一点哪怕是天照大神来了,也无法更改的事实。
长出壳这种变化,与其说是掩盖了她的个性,倒不如说是让她变得更完整比较恰当。
得马上回去和她讲一讲自己的新感悟……多崎司兴奋地推开洗衣店门,准备拿衣服回家,然后好好和她辩论一场。
洗衣店里头,此时共有四个女人。
最后进来的那一位年轻点的,正在用猫薄荷做成的棒棒糖来逗猫。
猫薄荷!
猫娘也是猫对吧?
嘿嘿……
稍稍出卖了点色相,多崎司成功换来了一颗猫薄荷棒棒糖,拎上两袋洗好烘干了的衣服,心情激动地沿路飞奔回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当栗山猫娘遇见猫薄荷
屋内,炉火烧得正红,火光映在马克杯上。
沙发上,栗山樱良双腿交叠坐着,一只支起脸颊,另一只翻动腿上泛黄的书页。
墙壁上的小喇叭,静静地淌出大提琴奏鸣曲,无可挑剔的音质。
门口传来看门声,部长大人觉察到动静,从书上扬起脸,眯细眼睛,看到是多崎司提着洗好的衣服回来后。
两人视线相遇,她淡淡地笑了笑,小嘴唇里隐隐现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先到二楼把衣服晾了,”多崎司和她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等你干嘛?”
多崎司神神秘秘地一笑:“有好东西给你。”
“嗯。”栗山樱良小声作答。
来到二楼阳台,把烘干的衣服挂到晾衣架上,顺带转头往山那边看过去,欣赏笼统遥远的景物,刚来这里时的群山遍野还是满目疮痍的土褐色,现在已经点缀上了些许鲜绿的色彩,不少早开的樱树上,已经现出了点点粉色的花蕊。
晾好衣服,多崎司从栗山樱良的衣柜里找了件好看的洋裙,返回到一楼客厅。
少女仍在那看书。
从侧边看,她的脸蛋没化妆,但依然细腻洁白,细长小巧的面庞上,眉间不时聚起显得一本正经的皱纹。
看书看得相当入神,眼睛几乎不从书页上移开。
书封印着的是生涩的拉丁字母,多崎司看不出是那种文字。只能从她看书的严肃神情推测,有可能是一本内容艰涩的书,或许是专业性质的书籍也说不定。
从身后悄悄靠近,把洋裙放到沙发上,多崎司自己从后边搂住她的肩膀,悄声问:“再看什么呢,我亲爱的部长大人?”
栗山樱良视线从书上移开,然后用指尖抚摸太阳穴:“巴尔扎克的《农民》。”
“没听过……”
“法国19世纪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