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刚才，就说了一句，和现在的一切都对抗的话语。我刚才，就说了那句，能够把我现在所有生活都粉碎的话语。这是这个世界上还不能接受的话语，或者说，这是人类进化到现在的常识，这是最基本的伦理。

我呆呆地看着会长，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我想到了会长可能会露出的所有表情，不解的，戏谑的，嘲弄的，甚至是生气的。我都有想过，我做好了自己可能会遭到的所有待遇。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是没有来日方长的。所有的以后再说，所有的来日方长，都不过是自己怯懦的理由，如果说在当时都说不出来，那么凭什么觉得自己以后就一定能够说出来？自己的怯懦让别人失望，在之后痛苦的装可怜这样并不可怜，与其现在哭泣，还不如说当时鼓起勇气。

所以，我说出了那句话。

我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会长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看着那双眼睛，即便是黑暗中，即便这是一片漆黑的夜晚，我依旧能够看到她眼眸在闪闪发亮，这是人类的眼眸，这是人类中最美丽的眸子，那黑色的暗淡中，闪烁着人类的无数情感，有开心，有激动，有惊恐，有害怕，有愤怒，有不解，有迷茫，有幸福。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人类的眼睛中能带着如此多的情感，人类的所有感情都在这一双眼眸中诞生，人类的所有感受都汇聚在我的话语里。姐姐的眼眸中，带着所有的情感，带着所有的一切，伴随着那晶莹的荧光，缓缓淌下。大股大股的泪水源源不断的涌出，不，这不是哭泣，应该说，这就是，流泪。也许是为了，将拥挤不堪的情绪排泄出来。

“啊咧？我怎么哭了？”

姐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却被自己的眼泪吓到。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跌手指尖，那晶莹的泪水在夜空中映衬着悲苦的光，会长的脸颊上，泪水冲刷出了一条弧度的痕迹，如同两条钻石组成的河流。

姐姐伸出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将剔透的碎钻抹开，但是更汹涌的水流还是会前仆后继，会长不出身的流着泪，看着我，嘴角却始终带着微笑，她的喉咙在剧烈的颤抖，似乎是压抑着放声大哭的冲动，亦或者是忍受着自己破口而出的感情。我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姐姐的脸，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但是，又没有那个勇气。

“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我……我……被弟弟……我……我为什么……会哭呢……我……”

姐姐的话语已经连不成句子，她擦着泪水，坚强的仰起头，看着我，被泪水浸湿的眼眸在空中璀璨着星辰的光，我看着她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说：“姐姐，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家人的喜欢……而是那种，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的喜欢，不是姐弟……而是……我知道这不可能，我知道这也不会被人接受，我知道这甚至会让你讨厌我。可是，姐姐，你在我身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真的，真的不多了。我不想，我不想一直都不说出来。”

“嗯……我知道……我都明白……”

姐姐擦着眼泪，抬起头，看着我的脸，轻轻地放下手。姐姐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但是，却格外的美丽，因为她的脸上，带着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她看着我，笑着，如同盛开的花朵，如同天空的繁星，如同太阳一样，散发着温柔而幸福的光。

“我知道，我都知道弟弟的感情……我都知道的……所以……我现在……好幸福……好开心……从弟弟口中听到这句话……真的，真的好开心……幸福的好像心脏都要炸了……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姐姐轻轻地伸出手，捧住了我的脸，我举起手，轻轻地握住了姐姐的手，姐姐的脸就在我的面前，我曾经要仰视着她，曾经的我觉得姐姐的身影无比高大。可是现在的我，可以握住姐姐的手，可以低下头看着姐姐，可以，把姐姐挡在身后。

不过，姐姐的背影，还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遥远。

“那姐姐……”

我伸出手，想要抱住她。但是姐姐猛地收回手，按住了我，她看着我，笑着说：“不……不要这样……这样不公平，我……我想要抬起头，来面对你的感情……我想要亲口答复，我最最最最喜欢的弟弟……”

姐姐轻轻地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带着灿烂的笑意，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自己的眼泪，看着我，说：“其实……我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弟弟第一次学会做饭，也许是弟弟第一次握住我的手，也许是弟弟第一次把我从甩不开的表白者面前拉开，也许是回家的时候，看到弟弟睡在沙发上等我的时候，喜欢上了弟弟。我曾经也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可是我怎么想，脑海中都只有弟弟的样子。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喜欢着弟弟……”

“姐姐……”

“我也明白，我明白我们的关系……我曾经说过，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我是你的姐姐，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的姐姐。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事情，也是我是你的姐姐，如果说我不是你的姐姐，你不是我的弟弟，我们在偶然间相遇。也许是走廊间的一次擦肩而过，也许是你违反了校规出现在学生会办公室，也许是也许是也许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坦然面对。”

姐姐看着我，眼神中，那样的幸福带着痛苦，汩汩而出。

“每当你叫我姐姐的时候，我很开心，又恨痛苦。为什么我们是这么幸福而又尴尬的关系，我们是亲姐弟，我们的血是一对父母给的。我们会在一起，但是不会一直在一起。我，我们，注定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