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对于为国家、为华夏人民、为全人类做贡献始终没什么兴趣而已。他又不欠谁的，不能仅仅因为他有这个能力做贡献就非得做贡献不可吧？怎么有能力反倒有罪了！

而且，就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些赚了大钱的人比他更有义务“先富带动后富”才对，干脆把全部家产、全部人生都投入无限的为人民服务当中算了！

更何况许多有钱人都是有罪的——不是指资本带有的“原罪”，而是真的曾经违法犯罪，甚至现在还在违法犯罪！

但是，不提犯罪与赎罪，也不提欠人情和还人情，这个世上总有你不想令其失望、令其伤心、令其愤怒的人。如果一个会让你打心眼里这样觉得的人都没有，这样的人生也太过悲哀了。

楚诚虽然和父母、祖父母见面的时间很少，关系也好像有点冷淡，不过至少他自己觉得，他的父母和祖父母爱他，他也爱父母和祖父母。嗯……不是像由乃那样的“爱”。

只不过一个军队里的大老爷们，成天把爱啊情啊什么的挂在嘴边简直丢死人了，所以他们家的爱全都藏在心里，从来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但这份爱的确存在！因此当他郑重思考并做出不欲“继承祖业”的决定，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祖父母都开明地尊重了他的决定，也没有像传说中的“老一辈革命家”那样禁止他借用公家的任何资源。

他的父母和祖父母都是怀着满腔热情自愿为国牺牲、为国奉献的，这么多年了，热情什么的其实早已冷却，剩下的只不过是坚持和对事业的兴趣罢了。如果国家砍掉他们的所有科研项目，让他们去为国放牛，他们肯定也会跳脚骂娘，不叛逃到国外就算对得起国家了。

那么儿孙没有这种热情，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强求什么了。哪怕科学家是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其才华的职业，科学家也不是其唯一的生存方式——浪费天赋就浪费天赋吧，在科研领域中，兴趣和坚持也同样重要。

不过真白的家人貌似不像楚诚的家人那么开明，真白或许会因为不想辜负他们的感情而放弃自己的意愿，但他们却只会以“爱”的名义强迫真白走在他们规划好的路线上，从事他们认为更有价值的工作，不去关心真白喜欢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他们认为，人是能够改变的、能够适应的，只要孩子适应了“正确”的人生，自然就会品味出此类人生的种种好处。这个时候再回头望去，就会发现自己当年的幼稚和愚蠢。

是的，总有这样的聪明人，自己能够轻易改变心中的坚持，就以为所有人都能改变心中的坚持。

可是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些人非常笨、非常死脑筋，心里一旦认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甚至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改变，他们自己也没办法——即使他们因为外在的种种压力而选择了屈从。

“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终于，真白从楚诚身后站了出来，眼神幽幽地看着丽塔。

不过丽塔却像面对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样，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表情重归严肃，非常郑重地盯着真白的眼睛回答道：

“这不是什么‘那种话’，这是非常重要的事。”

“丽塔是支持我成为漫画家的。”

真白仍然固执地坚持着，但她却率先移开了视线，不再与目光炯炯的丽塔对视。她的手下意识地拉住了楚诚的衣角，好像心里有些不安。

而丽塔也很快低下了头，楚诚注意到她的眼神其实是有些躲闪的，只不过真白比她更加“软弱”而已。

“那是真白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有支持过。”

“丽塔……”

“我没办法再继续看着真白把时间跟才能浪费在漫画这种东西上面了！拜托你，请跟我一起回英国……”

看到真白始终不肯“下定决心”，言辞恳切的丽塔突然将手伸向真白，好像是要抓住她的手，但却被瞬间横移过来，重新拦在她和真白之前的楚诚阻挡住了。

楚诚并没有因为丽塔将他的作品称作“这种东西”而生气，他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然后笑容淡然地自报了家门：

“这位丽塔小姐，你或许不太清楚，我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全都是华夏最顶级的科研人员，我本人也具备成为最顶级科研人员的智商，而我们华夏的科技又是世界第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