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轻轻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躺倒在椅背上的男人，突然感觉她盖在男人脸上的那只手掌心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湿润。

她愣住了。心中先是升起了少许诧异，手指颤了颤，轻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这样一个人，原来……也是会哭的吗？

“无论是我，还是沙尼亚特家族，为了这个世界流的血……还不够多吗？”

“……”

紫发的女孩看着他用一种近乎是带着哭腔的语气，从喉咙之中挤出了这句话，神情微动，像是想要说一些什么来宽慰他，但是张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沉默着，觉得自己并什么没有资格对他手经受的苦难评头论足。

哪怕她现在就站在他身边，也一样如此。

“……991207。”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说出了一串数字。

他似乎已经平静下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也不再颤抖。

“一九九九年以后，我每一张银行卡，或者是其他的需要设置密码的地方，用的都是这串数字，因为那是琪亚娜出生的日子。那一天我亲自守护在北欧的那座古堡之中，任何有生命的东西没有得到我的允许都不可进入，那一天我第一次主动带上律者的冠冕，以神的威严喝退了漫天的风雪和夜色。”

“那一天我是产房之中唯一的医生，亲手进行了我人生之中最小心翼翼的一次手术，小心的让我想起我五百年前第一次拿起刀。那一天我看着那个我视若生命的珍宝躺在病床之上呻.吟，那一天我听到门外那个混蛋的度步声，听着德丽莎低声祈祷的呢喃声。听到了数个小时漫长的等待之后那个幼小的生命对着这个世界第一次的哭声。”

“那是一个炽热、崭新的生命，那是我血脉再一次的延伸，那是我……”

“我的孙女。”

“当我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感觉到一种无与伦比的沉重，仿佛我抱住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整个世界。”

“【她以后一定会很美的，像你一样。】当时我抱着她凑到塞西莉亚的面前这样说道。然后看到我的女儿露出了精疲力尽的笑脸。”

“【尼，我不期待她以后能有多么的美丽，多么的优秀的。我只是希望她能永远的幸福就好了。】她是如此回答我。”

“于是我对她发誓——”

“凡祝福她的必得我的祝福，凡庇护她的必得我的庇护。凡伤害她的必以血偿，凡觊觎她的必以剑终。我以尼古拉斯的名义发誓她会是整个世界的公主，从今日之日始，至终日之日终……”

“……”

“她本该是个公主的。”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疲倦了想要睡去一般，闭上了眼眸。

“滴滴滴——”

突然，一声急促而尖锐短讯的声音从他面前的电脑响起，划破了办公室中沉重的空气，就在希儿伸手打算关掉它让男人休息一会的时候，宫铭的手却已经按在了鼠标上。

他点开了它，里面的讯息映入眼帘。

下一刻，看向这个消息的两人同时顿住了，像是什么劣质的电影播放的途中突然陷入了卡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