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抱歉的，真的，你能活下来已经让我很惊喜了。”维多利亚摇了摇头。“当初全世界都以为你死了，要不是天命和逆熵一直对你的生死没有发声，估计这几十年会多不少乱子。不过好在你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

“是啊，能活着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啊。”红发的男人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窗外，目光悠远，像是并非聚焦于一处，而是在看着整个世界。“当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还有机会能活着回来……我可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那件事情了，本以为后继有人了，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我活了下来……”

“所以……那件事情是真的？”维多利亚沉默了一会，最后开始没有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当真是斩了……真神分身？”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守望者和他守望的世界

“你真的……斩了真神分身？”

“……嗯。”听到这个问题，宫铭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实话当时的情况我斩出那一剑之后就不太有意识了，所以到底死没死我也不是很说得清楚，但是根据那一剑的体感……”

“如果祂那具分身没有什么绝对复活之类的能力。”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死了吧？”

“这么说的话，应该是没有的……”维多利亚想了想之后，支持了他的想法。“那之后天命和逆熵加起来派出过上百舰次的巡洋舰搜寻过你的踪迹。如果祂没死的话，应该也会被发现的。但是最后的结果是那里干干净净的，除了爆炸的能量冲击以外连条影子都没看到。这也是当时很多人猜测你已经死了的原因之一，毕竟在他们的观念之中在那种爆炸之中任何生物都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那么……”金发的女王端着酒杯朝面前的男人轻笑，指间轻轻的晃动着那被中的红酒，动作之间姿态奢荣而华贵，像是古时候的女王端着酒杯迎接得胜而归的骑士。“斩杀真神分身的感觉如何？这可是人类史上前所未有的进步，若是有朝一日我们的事业能暴露在阳光之下，那可是全世界学生都必须背诵以应对考试的考点。”

“感受吗？”然而男人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语笑起来，反而有些默然，沉默了少许之后，才轻轻的摇了摇头。“真的要说我个人的感受的话……那一瞬间，也是绝望过多希望吧……”

“……”维多利亚愣住了，手中摇晃着的酒杯也停了下来，看着宫铭的眼神有些意外。

“就像曾经你有个对手，你知道他很强，非常强，强到无法想象的强大。但是因为反正都已经无法想象了，那么干脆不如不想，你只需要锻炼你自身，不断的壮大自己，你会觉得反正时间有那么长，那么不如慢慢来，终有一天你会找到办法的。”宫铭不看她，只是盯着手中的酒杯，轻声解释道。

“但是五百年过去了，你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你曾经无法想象的程度，你知道还不够，但是你原本以为应该已经有一些面对祂资本了。然而有一天你突然有一个机会看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这一次终于不是无法想象的差距了，这一次你切切实实的看到了你已经有祂脚跺那么高了，甚至仰起头能看到祂的膝盖。然而你会为之感到欣喜，为之感到激动吗？看啊，以前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敌人现在已经能看清彼此之间的差距了，不是值得欣喜的事情吗？”

他讲述的时候低着头，脸上的神情分不清是低落还是别的什么情感。只是莫名显得很安静，酒杯的液面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倒映出他金色的眸子。他凝视着自己的影子，像是在看什么滑稽的戏剧。

“……”金发的女王陛下沉默了下来，她或许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对于她并未经历过也无法想象的经历无法体会，亦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曾经因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差距，所以努力就可以了，所以尽力就可以了。但是真的强大到看到差距之后，我感到的反而是绝望啊。我已经用了六百多年才达到现在的程度，并且进步的越来越慢了，但是现在我发现我才到我目标脚跺的程度。按照现在的速度再给我一千年，两千年甚至一万年我都达不到目标的程度。”

“人类文明才多少年啊。”他抬起头，目光悠悠的看着旁边的维多利亚。“还不够我绝望的吗？”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都沉默了，顿时，房间之中安静起来，凝重的气息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那是潮水一般的绝望，像是要冰冷的淹没过全世界每个人的头顶，冰冷而窒息。

“当然，我绝望只是我自己的事情。”然而这个男人很快摆了摆手，驱散了这种气氛。

“‘我’做不到不代表‘我们’做不到，‘一个人’做不到不代表‘人类文明’做不到，于我个人来说是绝望的东西，放到全人类的角度来看反而是希望了。”

这个红发的男人似乎不是很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你的女儿……是叫安妮对吧？是你准备的继承人吗？”他转头看了看窗外，那三个先前还能看到的孩子此刻已经看不到影子了。只有太阳渐渐的在天际的那一头缓缓偏移，日光的颜色也越发的偏向橘红。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她继承你的位置？如今英国王室实际要处理的义务越发的少了，虽然在【新时代】也仍然还是英国最大的家族，但是至少不用想以前一样对全国的事情都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