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宫铭沉默了一会之后，默然迎合着点头。

“好久不见。”

“外面过去多少年了？”光影之中的那个男人笑着问道，然而刚说完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开口补充道：“我只的是你出去的时间。”

“六百多年吧。”宫铭轻声答道。

“六百多年吗？”光影轻笑着说道。“我原本以为这个数字会小一些的。”

“没办法外面也很难，有很多事情走不开，有很多事情逼不得已。”宫铭轻声说道。“有些时候去死真的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放弃的未必仅仅只是生命。”

“真是听起来就像是好人的发言啊，不过即使担负着担子，作为掌握力量的那一方的话有时候也不妨去放肆一点”光影笑了，龙蛇般的金瞳之中满是冷意。

“凡人应当有将庇护他们的王的心情放在自己性命之上的觉悟。既然已经恩赐给他们生命了，如果他们的行动仍然让王感到不悦的话，那么过错并不应该是王的。”

“当年的时代或许是这样吧。”宫铭摇头。“但是在如今的时代，这是说不通的道理。”

“在哪个时代这都是说得通的道理，无非看王做到了哪个程度罢了。”光影嗤笑一声。“赐予的东西自然有资格收回。这是最基本的等价交换。”

“硬要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和其他东西比起来，人命总是要贵一点的。”宫铭还是不太认同。

“是自己的人命比较贵。”光影一摆袖袍，开口纠正。“自私是本能，不止是别人的。也应该是自己的。”

“越是理所当然应该拥有的东西，丢掉之后就越是会难找回来一点吧。”宫铭叹了口气。“因为不能接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换来的东西只是泡影，所以反而会更努力的去鞭策自己吧。”

“说到底不还是弱小吗？”光影不屑的说道。“能阻拦王者的只有王者自己。纵然有失败的理由也绝不应该归结到别人的头上。既然有王之名就应当要背负起一切，胜利、失败、希望、绝望，人间的一切都应当由王来制定！王来给予！”

“正是因为能阻拦最高的那位上位者的他自己，为站的越高才越需要谨言慎行。因为一言一行都关系无数人的生死，一举一动都有牵扯无数的人和事，才更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宫铭看着他对面的光影。“王者手持社稷肩扛河山，怎能随意行事？”

宫铭说完这句话双方都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之后空间之中安静了下来，只有脚下的晶体还在如闪亮着呼吸般一明一暗的荧光。

他们所有的对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你”或者“我”。

尽管已经确认了那个的结局，但是在真正到重点之前双方仍然在试探着，想要知道关于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想知道那些彼此未曾经历的那段时光到底塑造出了怎样的存在。

如今他们已经了解到这件事情了。所幸的是，即便不是最好的那个答案。也已经是可以接受的选择。

“那么……你就不需要说什么了。毕竟现在的出现在这里也仅仅是一个幻影而已。”片刻之后，光影之中负手而立的男子开口说道。

“我的话，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自言只是幻影，然而站在那里的时候却好像对面前的自己在内的万事万物的一切都满是轻蔑。

一种浸透在骨子里的，对无知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