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那秀气的拳头无有休止,意欲前行的黑衣再次起步,每踏出一步便是整座江面颤抖一下,让人观之心神颤动不已。
木剑本无鞘,既然你硬是要造出一个剑鞘来,那我就把这剑鞘给踩碎,让你无鞘可归!
直至此刻,白玄一才是明白自己父亲当日为何有那样的一番话,情绪激荡之下他甚至忘了顾弃霜的警告,感慨问道:“何至于如此霸气?”
顾弃霜没有计较这一句话,只觉这一幕与当日千仞山是那般的相似,一线成剑破开天罗地网求出生路,心里忽然明白那位圣女殿下为何会对王清霁死心塌地,更是明白了王清霁为何能独立鳌头,整整一辈无人能敌。
她难得认同了白玄一的话,感叹道:“我自问不是柔弱性子,可大抵一辈子都是学不来这等霸气豪迈的做法,实在是令人钦佩。”
扛着那秀气拳头的苏言没有这些多余的想法,一颗剑心依旧明镜止水,哪怕这处心积虑的归鞘第一剑被如此蛮横的破去,他神色依旧没有变化,任凭鲜血蔓延剑身滴落也好,终究是维持着那朝前递剑归鞘的动作。
直至王清霁走出漫天水花几近眼前,继续举起那个已是鲜血淋漓的拳头时,苏言忽然朝后退去一步,直接放弃了那被打的支离破碎的巨剑,炸出漫天水花,身形飘然后退。
王清霁秀眉微蹙,双脚踩落沙洲之上,看着那退去已然十数丈的苏言,松开拳头以悔无之法握住身后水花凝做千百剑,呼啸而去。
飞剑过后,王清霁闭上了双眼,那些残留手上的鲜血渐渐汇聚到剑指之上,其中隐约有紫意生出,妖艳异常。
苏言退的不算快,那夹杂着青气的水剑眨眼间已然去到了他身前不足两丈之外,算不上随手而为的飞剑以苏言心胸为点,不去做那拐弯抹角的碍眼事情,前赴后继冲向那面无表情的潇洒美少年。
木剑重楼无有回避,苏言以剑相抵,迎接那由千归一的青色剑气,原本就无处借力的身形直接被这柄带着奉还意味的剑气砸到了水中,脚下那对布鞋被水淹没。
足足小半个身子入水之后,那极为气势的青色剑气才算是消散殆尽,可随之而来的既是当日败下苏言的那一道剑指。
苏言依旧平静,当那些鲜红凝为血剑之时,他就直觉察觉到那稍弱一筹,可依旧强绝世间且他再是熟悉不过的剑意了。
对于这一剑,他过去已经败过了一次,这次又怎可能忽略不算。
当王清霁出现在他的眼中时,他举剑相迎,轻声吐字,“此剑名归墟,挽剑池中第一守招。”
归墟之意无须多解,此道剑招既然配得上这两个字,自然不会输过那一式强绝天下的幽绝。
然而,王清霁哪怕已然出剑,那闭上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全凭风月不存真诀感应气机,递出这曾经击败了苏言的紫厌红莲血剑。
不过三寸长的鲜血小剑,直接陷入到那掩埋一切宛如旋涡一般的剑势之中,无边牵扯之力自四面八方而来,方向无有定向,一弹指间足有数百次变化生出,直接停滞了那柄血剑的前行之路。
剑虽止,人依旧。
苏言仍旧没有止下后退的脚步,横断江水划出一道不太美妙的涟漪之后,整个人已然沉入了江水之中,抵在那被江水冲刷多年的石壁上才是止住了身形,那被整理到一丝不苟的发丝早已崩散开来在水中飘拂不止,直至剑势旋涡撕碎了那人鲜血小剑之后,他才是给出了反击的一剑。
去极而反,哪怕是号称第一守招的归墟,亦然带着不弱的剑道锋芒,在旋涡剑势破去了那威势不如以往的紫厌红莲后,顿时以逆流崩堤之势席卷那手无寸铁,可依旧强势至极的人。
待王清霁破开水面冲天而出后,苏言紧随其后,那柄被挽剑池水洗过的木剑,在月芒之下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远远观之有若蛟龙出海,威势无匹。
王清霁终是睁开了双眼,看着那柄已经没有了焦黑痕迹的木剑,嘴角勾勒出了一丝清晰可见的弧度,轻声吐出二字以作奉还,那柄插落在岩石之中的雨霖铃随声出鞘,化作一袭流光破空而至,于瞬息之间抵在了木剑的剑尖之上,使其不得寸进。
直至此刻,苏言才听清楚了那两个字。
“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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