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个人,连带着华袍男子一共是二十人,无论男女都清楚的听到了这个无情的宣告,于是乎他们才醒悟了过来,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时间从未停止,它一直在流动,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外头的寒风不断涌入到这座楼阁中,带走了欢乐时光所遗留下来的温暖,让这二十个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对于已经迈入先天名动一方的这些‘高手’而言,着实有些讽刺。
当话音寂灭之时,王清霁迈开了自己阔别许久的步伐,在此之前她已经问过了请她们吃上这顿饭的萧有若,所以此刻她无须再考虑任何的事情,更没有继续与这种被虚假蒙蔽了双眼的人进行毫无意义的交谈。
长安城想看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可这座城的主人大抵没有想到她行事会如此的直接,没有给出半点而缓冲的余地,直接将事情推至如此恶劣之中的地步,所以那位陛下今夜只能早早的一个人睡了过去,闭上耳朵不愿闻窗外的风雪厮杀声。
王清霁亦然清楚今夜是怎么一回事,那只幕后的手从未指望这二十三位盛名在外的‘高手’能够做些什么,所求之事无非是试探她如今的境界到底如何罢了,毕竟当初赵无垢一事在先,他们又怎会再次掉以轻心,毕竟知己知彼是世人皆知的道理。
只是那些人依旧是小看她了,在场整整二十人中找不出一个人配她拔出悬在腰间那柄雨霖铃,更别提让她认真出上一拳的人。
不过在细想之后这情况也就不奇怪了,纯粹是一种手中无牌的无可奈何罢了。
偌大一个长安城在除去那些爱惜自身羽毛的老牌先天后,有资格让王清霁出剑的人屈指可数,最直接的那两位裴俊之和萧有若此刻皆然有伤在身,哪怕是他们二人完好之时也不见得就愿意打上这么一场。
说句直白的也是讽刺的话,这大概已经是家道破落的长安城能够给出来的最大诚意了,那些衮衮诸公已经将这个欢迎的宴会布置到了一种极致。
只可惜,依旧不配让她出剑。
王清霁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站在那道楼梯的前方,与那位披头散发的华袍男子四目相对,她从衣袖之中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那胜雪三分的皓腕没有多余的事物,除了白净与美丽之外男子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所以他只好发出了一声叹息。
长安已经遗忘了他,所以他也就明白了自己的结局,可身为皇亲国戚的他又怎甘心如此狼狈的死去,于是他请求道:“可否让我先行整理衣冠?”
王清霁一直觉得在这个世道里头自己是个好人,因此她很大度的给了这个机会,甚至是少有的欣赏道:“裴韵之死去时,远没有你这般的镇定。”
华袍男子咳嗽了一声,颤抖着手整理好自己的衣冠饰物,回到了最初下楼时的风度翩翩的模样,他认真说道:“我不怨恨你,可我会诅咒你,不久之后我希望在幽泉之下见到你的身影,那时候我定然会举办一场比今日隆重上十倍的宴会,全心全意的欢迎你。”
话音落下之时,外头忽然响起风雷之声,连带着还有一道极度着急的声音,“给我……”
王清霁朝着男子微微点头,没有理会那灌入耳中的话语声,再是一指隔空落在了华袍男子的心口之上,永远的停下了他那已经变得喜悦的表情。
啪的一声轻响,尸体倒在了名贵的毛毯之上,那价值千金的软毛让声音变得微乎其微,可此间实在是太过于寂静了,没有任何听不到的办法。
片刻后,死寂骤然被打破,那停下了自己说话声的蛮横身影直接砸穿了这座三层楼阁,狠狠的落在了王清霁与尸体之间的空地上,发出了像是雷霆轰鸣一般的巨响。
鸦雀无声,除去与王清霁一同到来的三人,剩余的二十人大抵没有一个想到今天会是这种结局,这实在算不上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那位砸穿了楼阁的男子长叹一声,真正确定了华袍男子的死去,随后他转过身子以一个人的目光俯视那十九个任由事情发展的人,说道:“我的名字叫郑茂陵,你们这十九个人应该是没有听说过的可那不重要,因为……。”
王清霁忽然说道:“无趣,这帐不是这么算的,你这年岁也是白活了。”
郑茂陵沉默着看向打断了自己话音的她,说道:“来日方长,我自然会……”
王清霁再是打断道:“又错了,来日不长,大雪时节已经没几天了。”
郑茂陵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所以,你是不依不饶了吧,南琅琊王氏就是这样教育自己的子弟的吗?没有半点礼仪规矩,难怪只能偏居一隅,不足为道之。”
王清霁面无表情,平静说道:“还是错了,我只是很单纯的看不惯你这种无意义的发泄罢了,至于你之后的话我认为被陛下听到了,本就郁闷的心情大抵就会来的更差了。”
郑茂陵怒极反笑,可笑了之后又是没有半点办法的无奈,他若是有信心战胜眼前这位女子,那又怎会不阻止她杀死自己的侄儿,又怎会将脾气发泄到这些可以让他拿捏的人身上,这一切只是他认为自己做不到之后的选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