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吗?大抵还是谈不上。”
于素铭神情平静,说道:“坦白而言,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选择题,我需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在所有的选项里找到自己能得到最大好处的那一个选项,叶笙箫她处理那些事情比起我来要熟悉很多,我又何必对此指手画脚呢?”
顾弃霜抚摸着猫儿的手停了下来,摇了摇头,认真说道:“虽说话有些粗鄙,可这确实是谁都知道的一个道理,问题从来不再这上面,而在于你有没有这个选择的资格。”她叹了一声,“就像你只能去选择支持王姑娘进行这在外人眼中几乎是必败无疑的一战,而没有其他任何的选项,那都是因为圣女殿下你没有选择的资格。”
这话或许有些太过于直白了。
于素铭没有掩饰自己情绪的变化,蹙起了眉头,说道:“我无法否认你这一句话,可我听闻叶笙箫她说你也是相信清霁她能够战胜且杀死赵元白的其中一人,对此我有些不了解的地方,还请顾姑娘为我解开这个疑惑。”
顾弃霜没有多加思索,答道:“在你们与王姑娘分别之时,我和她在北地的一座道观相处了好些日子,那时候我隐隐约约就觉得她在为了这一战做准备。以王姑娘的天赋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与心血,岂有战而不胜的道理,可我相信的仅仅是王姑娘能够战胜齐王殿下,而不是杀死他,这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于素铭沉默了许久,看着外头的絮絮不休的飞雪,轻声道:“叶笙箫她正在为此而努力,而我也应当做些必要的事情。”
顾弃霜再是叹了一声,不知无奈还是乐意的将猫儿送回了地上,叮嘱它好好归去不要让人担心,随后看向了于素铭,说道:“看来我不应该说这些话,这大雪天气着实不太适合外出,现在我有些担心叶姑娘会不会着凉了。”
于素铭远没有想到收尾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句话,沉默片刻后,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很多事情都是急不来的,如今大雪已经迷茫了视线,我们还是安静享受一下温暖吧。”
顾弃霜笑了笑,接话道:“免得等到王姑娘回来的时候一个人也见不着,那也太过于不美好和无趣了。如此一来,我倒是后悔了放走那只猫儿呢,圣女殿下你的心思可真难猜测。”
于素铭微微一怔,又是蹙起了眉头,说道:“这好像确实有些不妥的地方,可那猫儿显然是富贵人家的……那么,顾姑娘不如与我一同弹奏几曲,待到雪停人归来?”
……
长安城是有雁的,那片表面上平静实际上是钦天监驻地的塔林在初秋时会有大雁盘旋,可如今已是寒冬,避寒的自然也就寻着温暖而去了。
那些湖畔与梅花上的雪才消融不久,如今又满上了厚厚的雪花,直教枝头不堪重负下垂。
那被两人谈论的叶笙箫站在了塔林外,在她身前的这条石桥有着一道很显眼也不显眼的线,若不是雪花的飘落让其生出了异象,那么叶笙箫大抵是无从发现那极其微弱却强悍的气息。
叶笙箫弯下了腰身,黑裙与雪花相映而美,她没有理会肮脏与否轻轻地抹了一下那条不可见也可见的线,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此……还是得感谢师傅呀,哪怕是离开了人世间也没有随意丢下自己的徒儿。”
言罢,叶笙箫直起了腰身走到一处孤零零的树下,平静的等待着气息主人的到来。
在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一位身体精壮的男子来到了这里,他戴着一顶很是寻常的斗笠将雪花与脸色遮掩起来,将步伐停在了叶笙箫的身前三丈开外处。
叶笙箫看着这位不愿见人的来着,轻笑说道:“前辈,不知我应该是称呼你为柴大捕头,还是叫你过去那个的名号九嶷好呢?”
柴州摘下了斗笠,瞥了一眼远处的塔林,沉声说道:“这里是长安城,我不明白九嶷是什么意思……”话音蓦然一顿,他皱着眉头看那越发玩味的笑容,改口道:“什么都好,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桥上的那一丝意头不应该是理由。”
叶笙箫敛去笑意,平静说道:“只要记忆还没有被遗忘,那么存在过的痕迹就是无法抹去的,我想见你的原因很简单,只是问一个同样简单的问题,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柴州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思考她这句话是否真实,又像是在思考自己能否有机会在这里动手直接杀死她,可这里终究是不一般的地方。在这一段沉默过后,他抑制了自己心中的这些念头,说道:“既然仅此而已,那就问吧,但我想你既然把我叫了出来,那么就应该清楚我的底线在哪里。”
叶笙箫正色说道:“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想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是六扇门裴总捕头一个人的意思,还是说背后连带着还有一个麓山?”
柴州看着她的眼睛,以多年经验确定了这个问题的诚实,皱眉答道:“第一不是,第二在我们的立场是,但事实上也不只是一个麓山……另外送你一句话,这件事在我看来已经被大多人视之为这一幕大戏的真正开端,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你可以替王家考虑如何收尸的事情了。”
“若你让我来只是问这种简单的问题,那么我会很失望,我本以为聪明如你早该猜到这些事情背后大体的来龙去脉,想来以前是我过于高看你了。”他的语气很平淡,只是话里头的嘲弄实在太过于直白,以至于让人觉得分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