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于素铭叩响桌子,打断了妇人欲要出口的话,与王清霁对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便将手离开了那个被抚弄了许久的杯子。
刀光乍现,截江断水,那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
一切不过刹那间,妇人想不到于素铭会如此的直接,待到察觉眉心微凉时,她才是醒悟了过来刀已经出鞘又归鞘了,有些遗憾的是事实上并不如她所想那样子,空中没有一朵艳丽的血花绽放盛开。
血浓于水,依旧是水,既然刀名为断水,那于素铭自然不愿见得血花盛放。
虚假的繁闹眨眼间破灭干净,无论是藏在酒客中的路人,还是那些伪装成客人的杀手,全都安静的如同死去了一般。
死不瞑目的盯着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于素铭,一言不发,噤若寒蝉。
于素铭没有笑,平静的回望在场所有人,清脆的叩击声徘徊不去,仿佛是在思索要不要把店子里所有人杀个干净那般。
“没到先天的……不对,觉得自己没有问题的离开吧。”她的语气颇为随意,见不着一丝的用心在里头,“还有呀,别跟我说话求饶,知道吗?”
哪怕于素铭说的只是不能求饶,也没有人敢于回答这个知道与否。无论是胆大的,还是老谋深算的,依旧指望着旁人,等待着第一个人的离开,心里又暗暗担忧着这摆明了不愿意听人话的女子,在忽然间觉得无趣,直接出刀杀人。
不能求饶……
某位心思活跃的人蓦然间惊醒过来,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前辈,在你身后两桌那个人鬼鬼祟祟的很,我看到了他好几次偷偷伸手到腰间,十有八九是与这老板娘一伙的。”
在他看来,于素铭特意补充的不能求饶,其中深意无非就是指出可疑的人,用旁人的命来换自己的性命,才能成为没有问题的人离开这家店子,绝非是直接挺起胸膛离开这里。
但他没有等到雪白的刀光纷飞,也没有能够让于素铭正视他,被指责的那人满是怒意的看着心思繁杂之人,一时之间整家店子都是桌脚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王清霁看向于素铭,无谓问道:“自作聪明?”
话音甫一入耳,于素铭便是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说道:“难道就不能是我刻意的吗?”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管王清霁作何反应,停下了手指发出的叩击声,轻轻揉搓了下泛红的肌肤,站起身来直视在场所有人,手搭在了刀柄之上,歪了歪头,秀靥上竟泛起了两个梨涡,轻笑道:“给过你们机会了呀,既然没有人舍得走,那就是说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是有鬼的。”
刀锋缓缓出鞘,她瞥了眼躺在地上的老板娘,戏谑说道:“说来这里也是藏龙卧虎,除去着死了的,一共还有四位先天,明明我入个先天也是要死要活的,到了这就好像是成了不值钱的东西一般,真是让人不能开心呀。”
路上不会平静,从一开始两人就清楚这件事情,于素铭下定决心要让王清霁好好休息,当个真正的病人,又怎会大意到什么都不会在乎呢?
无论是有毒的酒水,还是伺机待发的杀手,自于素铭的脚踏入酒馆时,心里就已经是一清二楚了,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才说出了上面模棱两可的话,但也确实是好奇会不会有无关此事的傻大粗堂皇正大的离开。
只可惜,这里头的人不是心里有鬼,便是瞻前顾后,不见一个心思纯粹通透之人。
潜藏于空中的霜意再次升起,寒彻心扉,不见刀光升起,但生命的痕迹正在渐渐的消散。
薄雾弥散笼罩一切,空中的水汽,杯中的酒水,甚至于连额头上的汗水都结成了霜,散发着不详的光芒。
流霜飞舞不觉,杀人自然也是悄无声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