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箫看着她,一时半刻间竟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她沉默了尽量短的时间,用以整理心中思绪,缓声说道:“我明白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讨厌麻烦,厌恶心机,不愿涉足那些明争暗斗的暗流,这些确实是麻烦,又或者是肮脏的,但你也应该明白一件事情,有些时候是应该取巧的。”
从很久之前,遥远到当初相遇的那一刻,她就发现了王清霁似乎是刻意的避开这些放在眼前的选择,刻意去走最简单也是最为凶险的道路,这让她实在不解了很久。
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这是王清霁选择要走的武道,但在长安一事过后她才明白,原来一切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只是单纯的厌恶罢了。
虽说这样不是一种错,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去坚持的愚蠢,或许可以带来骄傲,但骄傲往往会让人死亡。
而她不想她走向那样的结局。
确定了这样的念头,她开始向王清霁解释说道:“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吧,现在裴俊之已经死了,但哪怕裴宗再是愿赌服输也好,都不可能将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所以如今上庸城这三位真境接下来的处境会相当的尴尬,可他们却已经没有选择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概明白一些。”王清霁小声道。
“那就是不明白了。”
叶笙箫相当迅速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拉着她的手放缓了脚步,继续说道:“既然你记得刚才我说过的话,那肯定也清楚你的名字拥有着怎样的意义。皓月当空,横压一代,诸如此类的话你已经听过太多了,但在这一切的前面,还有一个身份存在,王家千年以来的天赋第一,且最受宠爱的大小姐,所以你明白自己的话拥有怎样的力量吗?”
王清霁蹙眉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叶笙箫斩钉截铁道:“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今夜过后不死也要掉上一层皮,此刻你开口给他们一个选择,不需要答应什么,把这个黑锅直接扔给后来人的好了。在还没有到长安之前,谢前辈已经和我说了,你之所以敢如此的胆大妄为,其中就有王景略的怂恿,把事情推到他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对此你没有必要产生任何的心理负担。”
语气寻常自然,落在王清霁耳中却隐约能听到一丝坚定。
此时,她再怎样无意去思考,也明白过来当初王景略那一番看似真心的话,只不过是将她作为与谢青莲交锋的产物,纯粹的虚伪。
念至此处,王清霁心中却还有着一丝不情愿,说道:“我不想答应这些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
叶笙箫蹙眉道:“我不喜欢你的固执,但我能明白你为什么固执,所以我有说过让你答应什么吗?”
“如果不答应,他们又怎么愿意相助。”
叶笙箫颇为无奈的摇头道:“明明在人吃人的世家大族里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有你这样单纯的人,你须得明白,现在是他们处境尴尬,极有可能无路可走,而你则是在做雪中送炭的好事,在刚才你说唯一的选择就是正确的选择,这句话放在他们身上同样适用。”
“再说,你别看赵家已经走了,局势大致清朗起来,可距离真正拔刀相见的日子还有着一段时间,假若你以自己的身份拉拢到这三人,让王家在中原拥有直接的影响力,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做的只是安静着,在合适的时候说几句话就好了,明白了吗?”
王清霁微微一怔,说道:“我明白了,所以你要做的是让那三人盯着余忆情,以免她从中作梗,对吗?”
叶笙箫微笑说道:“猜对了,但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只要答应了条件,就算你落败给长风君也好,他们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而且我不相信那时候的长风君还能有如今的威势,雪中送炭他们做不来,可锦上添花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吝啬的。”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王清霁不再言语,心想自己是否对此真的有着莫名其妙的固执,依叶笙箫所言,一路过来她似乎真的是刻意去选择了最为直接和艰难的道路,放在外人眼中毫无疑问是骄傲的,故而才有了皓月当空这个美誉。
纵然她过去曾多次否认这种骄傲,但事实上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这种做法,忘掉了时常挂在嘴上的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