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此人出现,后方余下的四人当即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引来又一位真境的阻挡。
“我不是很明白。”
长风君静静地看着相貌寻常的拦路者,面无表情道:“我想入了真境的人,记性没有道理会差吧?”
赵焚指了指满地的废墟,平静道:“殿下有言,国号不换年号未改,这天下就还是赵家之天下,而你长风君行事越界太过。”
听着越界两字,长风君反倒是笑了出来,戏谑问道:“什么时候,焚血楼的副楼主都能说出这种话了,你手上的血腥可不比我少上多少。”
焚血楼一言落下,后头三人脸色当即一变,就连习惯了冷静的余忆情也楞了一下,讶异之色显而易见。
这一切的源头,毫无疑问是落在那位公主殿下的身上,可她清楚两者相遇仅仅不到四个时辰,实在不该有道理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焚丝毫不为所动,说道:“殿下命我阻你,所以你便留在这里,稍安勿躁。”
长风君怔了下,看着那无有情绪流露的眸子,旋即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冷笑道:“真是有意思,既然你肯光明正大走到我身前,那便给你一个面子……”
话音戛然而止,依稀如故风雪中,有三人并肩缓步行来。
“可当真是威风呐。”
赵竹娴看着此刻堪称目无余子的长风君,冷嘲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帝魔宗的过街老鼠嘴里都能吐出面子这两个字了。”
不等回答,她的目光狠狠扫过余下数人,寒声道:“没脸没皮之人,说话当然不会有半点儿害臊,可你们呢?江城的事情才过去几年?你们就任由都忘记了吗?今夜上庸十之三四已然成了废墟,再被这人给离开,你们有何颜面面对芸芸众生?有何资格自称名门正派,享受平民百姓的供奉?”
“当然,秦朝现已经是名存实亡,不!就连这四个字也是抬举了。”
她叹了声,火光里的身影看上去格外落寞。
“这三百年的功过对错轮不到我去盖棺定论,我也不必让你们看重这末代公主的身份,可我希望你们能稍微有着点良心,明白大秦是怎样走到今时今日地步的,不就是肆意妄为的把百姓视作羔羊随意屠宰吗?”
“中原大,也不大,京畿之外就数你们三宗名声最盛,我确实不清楚你们到底藏有多少的后手和布置,但我想你们记得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去妥协的,是值得用生命去分出高下的!”
赵竹娴咳嗽了下,看着残垣一旁的长风君,最终道:“就如帝魔宗的贼子,是必须去杀死他们,不可以有任何的慈悲与退让。”
后方的人早就在这段话的中间将自身讶异的情绪收敛起来,纵然赵竹娴慷慨激昂之时也不见有多少脸色的变化,但若是能跨越空间的距离,便能发现平静都是虚假罢了。
道不清这里头有多少的共鸣,但那些藏在话里的警告,确实是让他们再次把利益的缘故放在了桌面上来考虑。
自神宗一朝后,大秦对这片大地的掌握可以用力不从心四字形容,若要用一字来描述,那便是忍,一忍再忍的忍。
换而言之,排除名义上的统治者,每一个大宗门都是一方诸侯,如今乱世将至,哪怕是最爱管闲事的麓山书院也不见得有空理会这些,故而他们需要自保的力量来延续山门传承,以免被烽火将几代人的心血烧个干净,因此‘人’便是最为基础的一部分。
“说得真好。”
长风君拍掌称赞道:“当真是了不起啊,听了殿下您的这些话,我心中竟也觉得羞愧不堪,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公主殿下。”
顿了顿,他以哀叹调嘲弄道:“私心几何?”
早在赵焚道出‘稍安勿躁’四字时,他就隐约有所怀疑,然而以常理论之,短短数个时辰不大可能发生他设想的那种情况,但这一番话出来后,就不需要再去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