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素铭沉默片刻,问道:“如果讲好听一些呢?”
叶笙箫笑了下,无谓答道:“各取所需呗,挺简单的事情。虽说西南一带乱象仍在,但再怎么说也是通往道门祖庭玄都的必经之路,在如今这种大致敲定了与道门联合的局面下,自然会被重视起来,毕竟地头蛇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于素铭不再看着她,思虑片刻,说道:“我打算重整离恨天,再怎么说这也是师尊留下的心血之一,不能视而不见。”
叶笙箫好奇问道:“刚才升起的念头?”
于素铭摇头道:“早有了这个想法,但就如你所说的……一直安静不下来,所以没仔细想。”
叶笙箫盯着她的侧颜,以及青丝遮掩后的眸子,追问道:“据我所知,你以往从未做过这些事情,只怕是好心办坏事,最后尽数搞砸,变作不可收拾。”
知晓对方说的是大实话,也清楚她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于素铭没有因此而生出怒气,但心中总归有些失落的,于是她再啜了一口凉了的茶水,说道:“你刚才提醒了我,清霁在长安城杀了赵黄,而我听闻赵恤他和邓皓然是活着离开了长安,仗着这个人情,再有过往情分存在,赵恤或许会施以援手。”
叶笙箫轻叹道:“有些天真了,赵恤那人我知道,长安时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为了复仇,但他的念想依我看来可不是单单复仇两字就可以言尽的,不过邓皓然此人心思倒是纯粹,你真要做这件事情,寻他反而来的靠谱一些。”
顿了顿,她微微蹙眉,迟疑道:“而且……还有句话送给你,那赵竹娴也不是个简单的人,那夜我听着她那一番话,应该是对这世间还有些放不下的念想,若是可以你不妨寻相助一二,料想她是愿意的……最起码,你这样做也好断绝赵恤利用她的想法。”
“真是复杂呀。”
“谁说不是呢?”
末了,两人竟破天荒的相视一笑,只是笑意里不见欢颜,苦涩更多。
……
风雪夜归人,门非柴做,自无犬吠声。
王清霁合上黑伞,交与他人拿去,拎着那支梅花,沿着长廊行入院中深处,入屋后脱下多了湿意的大氅,随即抬头望去灯火明亮处,不禁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从未想过这两人竟然能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的那天,着实有些大开眼界后的惊讶,虽说心知必然是谈着其他事情,但心里总归是舒服了不少。
“为何不出去走走?”
王清霁道了句废话,走到两人身旁,将这一枝梅花搁置在一旁,看着两人疑惑不解的神情,轻笑解释道:“本想着你俩陪我过这个冬至,自个儿去做些汤圆让你们尝一下的,可想起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走了些地方寻了枝难得的梅花给你们,大抵算得上礼轻情意重吧?”
叶笙箫毫不客气的拾起了这枝梅花,打量了片刻,啧笑道:“你若斩下两根,那倒能勉强称得上情意重,可如今算什么,趁着如今天色未完全入夜,赶紧去捏几个汤圆出来。”
“这还是……算了吧?”
于素铭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兔肉,嘴里仿佛出现了当时的滋味,委婉劝道:“这个冬天本就不太暖和,夜色来的格外早,没必要这样折腾来去了,你我三人聚在一起吃顿好的,明日渡江南下便好。”
话是如此言说,可她暗里也有着一点儿私心,细雪寒风冷雨夜,纵然她做的再不好吃都罢,熟了的汤圆总归是热乎乎的,更别谈还是她亲手做的,怎能让你叶笙箫一颗心暖起来呢?
王清霁猜不准其中跷蹊,看着那一枝仍被把玩着的梅花,不知怎就笑了起来,听着两人来来去去,暗含讽刺却不过分的话,心不知怎么就多上了一些温暖。
一念至此,她微微摇头,笑着劝解道:“再这样吵,我自己一个人吃算了。”
闻言,两人顿时停下言语,或是横眉冷眼以对之,或是以娇柔妩媚嗔怪之,皆不多加言语。
王清霁又是一笑,同样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