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箫说道:“如今的问题是,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否还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一举掀翻麓山千年积累下来的名声,但有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左丘承贤伤势未愈,他们不一定敢破釜沉舟,需要一些信心。”
王清霁看着热气渐渐散去的茶水,轻声道:“白玄一,昨日他必须要拜访宫子濯,今天他大清早被我找上门打了一顿,之后意外的在这里看到了我,以他作为巳合真人弟子身份来看,必然会产生警觉,左丘承易被惊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好?”秋水眨了眨眼睛,不解问道。
王清霁握住了剑,青衣潇洒,“分而行之,纳兰萚兮和王泽言都要去见一面,至于那两位……昨夜肃子非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最后还得通知一下伯父还有谢家的人。”
“我去吧。”顾弃霜随她起身,微笑说道:“叶姑娘不方便,于圣女想来不愿意,秋水姑娘根本不会说话,所以最后一个联系王谢二家的事情,放在我身上就好,必不会让清霁你失望的。”
也不待众人探讨,她当即自顾自的离去,秋水傻傻地看着背影,挣了好久,才是不解道:“我怎么就不会说话了?”
叶笙箫好气又是好笑,牵起秋水小手,低声解释了几句,才是拖着颇为不舍的她起来,正走了几步要行出屋子的时候,她似是蓦然惊醒,回头道:“免得你念旧情不愿杀人,我去找王泽言了,要是他真抱着什么鬼蜮伎俩,那我不会看在你的面子而手下留情的。”
言罢,两人当即离开,只余下盘膝对坐着的王清霁和于素铭,观其身影亦然不见一丝后悔出现。
凉风有信。
于素铭这一夜一日落下的恼火,仿佛也随着这一阵风远去,消散在炎炎夏日的蝉鸣声中,心中轻叹一声后,不得不承认叶笙箫此人在某种意义上是极好的,但自己喜欢的人终究不是她,而是一个令人恼火至极的薄情自私者。
“让她睡了这么久才起来,这两天下来应该是很累了吧。”
随便找了个话题,于素铭抿了口茶,装作无谓道:“叶笙箫……她这几年确实受了不少委屈,哪怕是我也好,暗地里其实也被南琅琊那些蠢货给莫名其妙的讨厌,你这几年清闲也是清闲够了,都闲到有心思去天道宗,怎就不愿意偷偷去南琅琊看上一眼呢?”
王清霁无言,低头斟茶,算是婉转认错。
于素铭摇了摇头,拉着她手起身,行至门前亲手为心上人穿上罗袜鞋子,低声道:“不管了,以前的过去就算了,麓山这事完了后,我要和你去南琅琊大闹一场,看你祖父是不是要睁开双眼来管了!”
这样过来的四年,她又怎会没有怨气生出,自问心胸不大,仅比心上人大上一些的她,本就是人前冷漠淡然兼有仙气凛然,实际上人后温柔别扭小气的复杂性子,从什么地方算都算不上是个不爱计较的大度脾性。
若不是想着两人相见不久,不愿被这些事毁了心情,紧接着又遇上了赵竹娴的事情,她早便拉着王清霁去算四年积累下来的账了。
好在如今也不算迟就是了。
王清霁本就抱着这样的念头,闻言更是笑了起来,打趣道:“如果祖父要管,我就让祖母来管他。”
于素铭愣了下,鬼使神差问道:“你祖父只娶了谢前辈一人吗?”
措手不及,王清霁看着飘入院墙内的竹叶,伸手接了一片,答非所问感慨道:“风吹叶落,世上一切……”
“别给我扯开话题。”于素铭微微蹙眉,早在离开长安那一夜后,她就清楚这位心上人骨子里难以瞧见的恶劣根性,这种时候决不能轻易放过,否则只会被她抛之脑后。
王清霁无奈答道:“嗯,祖父爱极祖母,一生只愿有其一人相伴,余者纵然如花似玉,在他眼中亦是红粉骷髅,不曾有半点心动。”
于素铭静静地看着她,凉风不曾休止,神色渐渐凛然,轻声说道:“你现在是否只恨自己生错了身子?”
“怎会有。”王清霁摇头,诚心实意道。
“那就算你还好。”
于素铭看不出异样,又念着此刻不是唠叨这些的时候,便与她一并离开了院子,沿着山道走到灯火热闹处,仗着风月不存真诀掩饰,寻了好几人问过,得知纳兰萚兮夜里大多也是在那处盛开的桃花林饮酒,当即赶去,却寻来寻去也不见那位纵酒的女先生,只能是停下脚步,渐渐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