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至此结束,叶笙箫饶有趣味的看向他,不躁不急。
王泽言听着这些解释,心中感慨万分,由此接过了话题,“左丘家本就强盛至极,且骨子里就厌恶这座山和山中的人,至于赵羽孤据西北暂且不足一提,另外西南沦陷起事极难可以不想,而东南王谢二家兼之离恨天以及基本明确了立场的道门,可谓是庞然巨物,根本不缺一个麓山的力量,因此麓山处境其实极为尴尬,有力无处用。”
叶笙箫微笑说道:“所以你们看中了赵恤,他差不多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要能够让他登上帝位,那么就决计离不开你们,最重要的是赵恤自己也有这个野心,愿意继承离王的遗志,让天下姓他的那个赵,于是你们一拍即合,闹出了这样一场戏,拙劣,但确实有用。”
王泽言点头道:“那你可知为什么我们非要把王谢二家拖入水中?为何人道阁又愿意配合我们行事?还有左丘家到底会沉默到什么时候?以及白玄一的到来又象征着什么?”
难得有人可以谈论,再且时光并不着急,他十分乐意探讨这些话题,毕竟这里是麓山,待她离开的时候,一切事情已然成为定居,除去极少数事情外,不见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是觉得我认为你们是瞎子,还是说你王泽言觉得我是个瞎子?”
叶笙箫带着嘲意反问道,这些问题放在秋水身上,大抵会不耐烦到赏王泽言一剑,但问的偏偏是她,未免有些侮辱的意味了。
“以清霁拖王谢两家下水,无非就是想重复一次长安城的事情,人道阁为何愿意配合你们?我觉得与你们一起弄出这件事情的,并不只是一个人道阁吧,还有位玄都下来的中年道人,这就忘了人家的功劳了?”
“另外提醒你一句,我的师傅名字叫秋山颜,而我是她唯一一个徒弟,并且她还有一个身份是白玉京曾经的四位城主之一,当年莫雨仇掀起的尸山血海,她也有一份功劳在里头,对道门之事略知一二,只是恰巧知道的就是他们为什么愿意配合你们的一二。”
她的笑意变得愈发嘲弄,“左丘家沉默,可不代表人家不做事呀,至于白玄一,不就是你们过河拆桥之后那中年道人投进来的一枚棋子吗?可你们也不想一下,事情布置的如此到位,只留下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回转余地,只怕是一处出了意外,直接就是一溃千里的下场,有什么准备吗?”
王泽言指了指云遮雾掩的高山,微笑不语。
“未免太过于自信了。”
叶笙箫叹息道:“你们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又或者说下意识的忽略了,白玄一的母亲叫幕望舒,她出身坎虚门,与王清霁的母亲不相上下,否则余熙钰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可以交付给她。”
王泽言摇头道:“那又如何?”
“白河愁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如道无迹的人,而幕望舒可以容忍自己的儿子去历练,但要是白玄一死在了这里,她绝不会无动于衷,因此白河愁也不会无动于衷,所以你明白了吗?”
叶笙箫眸中多上了些悲哀的嘲弄,望着他说道:“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清霁今天去教了白玄一一剑,而这一剑足以让他杀死如你这样的先天,而他来麓山所求之物与你是同一件,我猜肯定和赵无涯遗留的有关,但有关无关都不重要了,毕竟你肯定要和他抢,然后死在了清霁剑下,一个很遗憾的故事。”
王泽言神色不变,继续摇头道:“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弱小了。”
叶笙箫正色道:“欺骗自己不见得有意思,于素铭和我说,你有改变这片天地的野心,而你刚才承认了自己将一切铭记在心,因此你绝不会愿意将自己放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不足以完成你的目的,所以自己真实握住的力量,则是必须的东西。”
王泽言无奈一笑,假作戏谑道:“挺有趣的说法,但是按你说的,我想的也太过于遥不可及了,未免有些不切实际,现在可做不得数。”
“我当然知道咧。”叶笙箫调皮一笑,悠然道:“所以呀,让他们相信你有这个狼子野心不就好了吗?麓山可是最守规矩的了,而你这种逾越,可不见得能讨到两位老人的欢心,没有他们的欢心,那一切不就是空谈了嘛,到时候没了靠山的你,只会是被这世道吞没,走遍天下也只能做个谋士角色,呕心沥血穷尽一生,依旧看不到心中的愿景,带着无尽的遗憾死去,不过呢,后人应该会为你做传吧,名留青史呀,挺好的。”
名留青史,死谥文正,无疑是很多人毕生的追求,但绝不会是没有忘掉初心的王泽言的所求之物,除非是他愿意成为那些自己口中腐朽不堪的事物。
良久沉默,王泽言叹了口气,微笑着感慨道:“幸好我可以确定,两位长辈并没有看着这里,否则现在大概是要气急败坏了,那么你们想要些什么呢?”
他可以确定对方拥有这个能力,因此只能选择妥协,幸好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他心里不会那么的难受了。
只是,叶笙箫的话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